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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第 41 章 妹妹

吃了三天药, 祝荷脸上的红疹消褪。

薛韫山挺佩服祝荷的,倘若他脸上长那么多疹子,他都不敢出门。

不知为何, 薛韫山觉得祝荷好厉害, 她身上有种洒脱自信的气质, 不惧世俗眼光, 即便长得平庸依旧坦坦荡荡。

薛韫山心尖痒。

对祝荷的喜欢无声无息中又上一个层次, 单单是念及她, 薛韫山心口便如小鹿乱撞,一去不复返。

红疹痊愈, 薛韫山迫不及待亲祝荷的脸颊,闹着要见祝荷的妹妹。

祝荷说:“鹂鹂她不方便。”

薛韫山冷笑,然后拿出一个金锞子给祝荷。

祝荷推拒, 薛韫山心说真是虚伪做作,继而加码两枚。

有钱能使鬼推磨。

祝荷笑吟吟收下:“好吧, 既然你要见, 那我便来安排,先说好, 鹂鹂脾性有些孤僻寡言,如果她对你比较冷淡,你也不要惊讶。”

薛韫山点头,合理怀疑祝荷就是不想他见她妹妹,因为她从未没想过与他长久。

薛韫山心里难受。

不过她说自己爱钱的事倒是没有骗他。

薛韫山想到一件事:“你既然这么喜欢钱,为何那时候要把我给你的银票和玉佩还回来?还有他们送你的礼物, 你真的会那么大方还回去?”

这件事他昨儿回去时才听人跟他说的,当时听到他就气了个倒仰。此事祝荷可没跟他说过,除了欺骗他, 竟然还隐瞒他事!

可恨的女人!

更气的是祝荷对那七个少爷送的生辰礼来者不拒,以她的秉性,那些价值不菲的宝贝岂会不收?那什么让他们带回去的词定然全是假话!

她就是仗着少爷们不会进去她屋里才敢如此行事!

卑鄙无耻,虚伪狡诈!

祝荷说:“要听真话?”

“算了,我肯定不爱听。”薛韫山赌气不说话,不能计较以前的事,一计较纯纯给自己添堵。

可转念一想,他们所有人全然不知晓祝荷真面目,只有他一个人知道。

他们只是祝荷的送财童子罢了。

众人皆醉我独醒,薛韫山爽了,自顾自偷笑。

面上薛韫山忍住,保持冷然不悦。

看在金锞子的份上,祝荷啄他一口:“不生气了,那些东西是他们自愿送上门的,我岂有不收之理?你不晓得这世道赚钱有多难。”

祝荷恰当叹息。

“下不为例,我问你,你如今可还喜欢明广白吗?”薛韫山顿一下,笃定补充,“他家绝对没有我家富。”

此话属实。

薛家当之无愧的扬州首富,家大业大,不止是在扬州,在这偌大的天下亦是赫赫有名。

就连当今圣上都知道薛家——昔日天子南巡,就南巡开销薛家出了大头,而且薛家在自家园林招待过天子,又时常响应朝廷捐款捐粮赈灾救助,修桥铺路,积德累功,造福百姓,贤名遐迩。

祝荷笑着说:“多亏你,我已经不喜欢他了,若不是你,我都装,你真是我们茶家的招财星,我最喜欢你。”

薛韫山感觉她的话有些怪,又说不上来哪里怪,想不通就不想了,他故作冷淡道:“原来你嘴这么甜,你对多少男人说过这话?”

“就你一个。”

薛韫山不屑哂笑。

他委实可爱,祝荷忍不住捏薛韫山的脸。

薛韫山冷脸:“别碰我,你这个可恶的女人。”

说是这样说,他却没有出手制止,因为他其实很享受祝荷碰他,特别喜欢与祝荷有肢体接触,是个口是心非的家伙.

是日,薛韫山来到小院。

小院一如既往干净简洁,只是除祝荷外,多了一个女子。

祝荷道:“韫山,这是我妹妹。”

茶鹂鹂穿得与祝荷差不多,皆是一袭朴素布衣,她正在撑起的竹竿衣架前晾衣,衣裳挡住她的面容。

“鹂鹂,来和韫山打声招呼。”

茶鹂鹂晾好上衣,这才挪步出现在薛韫山视线内。

很高很瘦,比她姐姐高出一个头,黑发随便梳个松散的发髻,面色透出病态的苍白,脸瘦,五官立体,眉眼深邃却阴郁,渗出浓浓的厌世感,好像不会笑,浑身散发出一种生人勿进的独特气质。

见到“姐夫”薛韫山,也是一副冷漠的样子,没表现出任何热情,甚至未曾开口说话。

薛韫山作揖,礼貌笑道:“小茶姑娘好,不知道你姐姐有没有介绍过我,我便介绍一下,我姓薛,名韫山,是你未来姐夫。”

祝荷干咳两声,薛韫山不满瞪她一眼,眼神在说,你咳什么咳?小爷我说得全是事实。

茶鹂鹂面无表情,毫无表示,直到收到祝荷的眼神,她这才冷漠地点点头。

薛韫山有所准备,如祝荷所言一致,她妹妹是个孤僻古怪的女子。

让他奇怪的是,姐妹二人的相貌毫无相似之处,两人分明是姐妹啊。

祝荷似乎看出薛韫山的疑惑,解释道:“我与她是同父异母。”

薛韫山恍然大悟。

茶鹂鹂咳嗽,面皮毫无血色,祝荷关切道:“好了,你回屋里去吧。”

茶鹂鹂用余光不露痕迹扫眼薛韫山,摇摇头。

祝荷与薛韫山之间突然出现第三人,薛韫山发觉自己无法与祝荷谈情说爱了,也做不了什么亲密事。

薛韫山看着和祝荷坐在一边的茶鹂鹂,暗暗咬牙,那里的位置素日是属于他的,结果现在被茶鹂鹂占领。

又给自己挖坑,薛韫山心里哭不堪言。

他平日特黏人,平日一过来便要抱着祝荷亲,现在只能眼巴巴干看着不能碰,薛韫山抓心挠肝,扯着祝荷的衣角诉说自己的委屈。

祝荷拍拍他的手背,无所行动。

薛韫山咬牙,意识到只能靠自己。

忽然,茶鹂鹂低低咳嗽。

薛韫山立马目视茶鹂鹂,提议道:“小茶姑娘,你身子不好,现在风大,不如回屋里歇息。”

茶鹂鹂淡淡道:“不必,大夫说让我多晒太阳。”

薛韫山终于听到茶鹂鹂的声音,与祝荷动人的嗓音有天差地别,嘶哑难听,简直不像女孩子家的声线反倒是像男子。

但薛韫山未曾联想到其他,只是心里有些嫌弃,他想,毕竟是祝荷的妹妹,未来是他小姨子,所以这声音不难听,只是有些怪而已。

祝荷这时道:“你这身子骨确实要多照太阳光。”

薛韫山嘴角抽动,气死他了,这小姨子也太没眼色了,他都那么明显暗示她了!结果她根本不肯走。

她是没看出来吗?

于是,薛韫山一边朝茶鹂鹂挑眉眨眼,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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搭话道:“小茶姑娘,你今岁多大了,平日喜欢作甚?”

茶鹂鹂道:“十七。”

祝荷瞥见薛韫山眨眼,对他咬耳朵道:“你这是看上我妹妹了?”

薛韫山气鼓鼓翻出一个白眼:你胡说什么?

祝荷小声揶揄道:“不然你怎么一直冲她眨眼?”

薛韫山:我是在对她使眼色。

祝荷装看不懂他眼里渴望,道:“原来如此,加油。”

薛韫山恼得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祝荷。

茶鹂鹂将二人耳鬓厮磨的情景收入眼底,垂目,忍住咬手指的冲动,无意识抠自己手心。

午间祝荷要做饭,薛韫山自告奋勇要在祝荷和茶鹂鹂面前表演一番,拗不过他,祝荷在旁边指导,哪怕薛韫山再笨手笨脚,在她的指点下多少能炒出几个像样的菜。

然事实是厨房差点就被烧了,滚滚黑烟四起,呛得祝荷直咳嗽。

祝荷叹气,忍耐须臾,严肃批评了薛韫山。

薛韫山老实如鹌鹑,看似站定承受祝荷的批评,实际一直偷看祝荷的嘴唇。

一上午没亲,心痒难耐。

真烦。

最后祝荷动手做饭,茶鹂鹂在一旁打下手,薛韫山意欲插手进来,祝荷:“乖乖待着。”

薛韫山顿生不满,憋屈死了。

他噘嘴跺脚,扬长而去,未久,又屁颠屁颠带把凳子跑回来,坐在凳子上等祝荷。

直到要离开的时候,薛韫山才与祝荷独处。

他亟不可待抱住祝荷,“你是故意的?”

“我故意什么?不是你说要看我妹妹吗?”祝荷糊涂道。

薛韫山:“呵,可恶的女人。”

薛韫山仰头霸道宣告说:“我要亲你。”

说罢,薛韫山便俯身,温柔怜爱地亲祝荷的脸,从上到下,额头、眉毛、睫羽、眼睛、鼻子,最后亲吻朝思暮想、怎么都亲不够的嘴唇,面孔上充满难以诉说的迷恋与娇羞。

倏然,他来一句惊人的话:“你不要妄自菲薄,虽然你长得丑,可是我不嫌弃你。”

祝荷:“”

她推开薛韫山,道:“好了,快回去吧,小心被家里发现。”

薛韫山跟滑溜溜的泥鳅似的再度钻进祝荷怀里,小声道:“你什么时候和我回扬州?我白天奔波,夜里挑灯看书,劳累死了,你都不心疼我。”

“你的心果真比石头还冷硬。”他控诉。

祝荷伸手默默他毛茸茸的头,道:“辛苦你了。”

“那你跟我回去吗?”薛韫山眯着眼,一脸陶醉。

“不行。”

薛韫山压着眉弓,勾住祝荷的小指,轻轻摇晃,撒娇道:“你跟我回去嘛,回去回去。”

“我会给你和你妹妹重新安排地方住,你相信我,我有信心照顾好你们。”

祝荷终于松口:“好吧,明儿回,但鹂鹂她不一定跟我走。”

薛韫山心里乐,面上惋惜:“我请人照料她起居。”

“不用,我给她安排了人,她不习惯生人。”

薛韫山回想茶鹂鹂的生人勿进:“也是。”

“我要走了,你亲我一下。”薛韫山弯腰,意有所指。

祝荷仰首,唇瓣却穿过他的唇,亲在他的额头。

薛韫山失落,可心里最柔软的地方却如花枝一般发颤,扑簌簌掉落芬芳的花瓣。

送走黏人精,祝荷转身,撞入茶鹂鹂阴沉的眼眸里。

“你出来作甚?”祝荷问。

她的目光不动声色滑过祝荷红红的嘴唇,说:“收衣。”

“不用,我来吧。”这竹架上有她晾上去的小衣。

茶鹂鹂看着祝荷把衣裳收下搭在臂肘间,听她说:“惊鹤,今日辛苦你了。”

茶鹂鹂,或者说男扮女装的骆惊鹤摇首,淡色的唇慢慢张合:“无妨。”

经过一年的调养,骆惊鹤身量蹭蹭拔高,从他脸上再见不到面黄肌瘦的迹象,五官更是逐渐长开,扮作女装,叫人挑不出破绽。

只是他变声期没过,嗓子吐出的声音不好听。

“你今夜是回你那,还是留在我这。”祝荷道。

骆惊鹤不与祝荷同住,他现在专心准备秋闱。

骆惊鹤道:“嫂子,我想喝粥。”

祝荷:“没吃饱?”

骆惊鹤点头。

“成。”被她当做弟弟的小叔好不容易提个要求,她作为嫂子,当然得满足。

更何况小叔不仅读书厉害,中了解元,而且会经商,藉由祝荷给他的本钱,能给她赚取五到二十倍的利润。

在现代,应当叫做投资天才,对市场现在以及未来动向嗅觉灵敏,真叫人羡慕。

祝荷不是做生意的料子,她就只会骗人,搞几个空包公司拉人投资。

万幸她当时动恻隐之心救下骆惊鹤,从此便有了骆惊鹤这个大帮手给她源源不断赚钱。

祝荷感慨,她这伯乐慧眼识珠,当得不错.

入夜,骆惊鹤满头大汗惊醒。

他出去舀水洗脸,复而来到竹架面前,这里曾经晒过祝荷的衣裳。

脑海中不自觉浮现白日窥伺到的那件淡绿色小衣。

随风飞扬,有淡淡香味溢出。

骆惊鹤凑近,用鼻子深嗅竹架上的气息,眼神漠然,可观其神态,很是专注,不难看出他似乎要从竹架上吃掉什么。

良久,骆惊鹤毫无所获,竹架上只有竹子残留的清香,没旁的味道。

饶是如此——骆惊鹤皱眉,月色照得他满脸洁白,低头打量自己。

还没消下去。

骆惊鹤神情阴沉,适才他做了一个春梦。

片刻后,骆惊鹤狠狠拧了把犯贱不听话的东西,仰首望着天上明月,思及白日祝荷与薛韫山亲密的画面。

二人吻得倒是起劲。

瞧那少年的样子,活似一个——

傻狗。

骆惊鹤嘲讽道,眼里露出浓郁肮脏的恶意。

骆惊鹤咬手指,脑海中不受控制地把傻狗的样子幻化成他的

第42章 第 42 章 自荐枕席【加 1k5 ……

翌日, 祝荷一大早便送骆惊鹤离开,接着薛韫山过来接祝荷。

回到扬州,薛韫山把祝荷安置在自己的私宅里, 腻歪好几天, 薛韫山怕祝荷憋着闷, 遂带着祝荷来城郊游玩。

地点正好是上回祝荷与明广白来的地方。

上游堤坝, 杨柳依依, 江面吹来的风分外凉爽宜人。

薛韫山让祝荷牵着他的手, 两人携手在岸边散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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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韫山满心欢喜,神情如吃了蜜似的甜, 嘴里时不时喊一喊莺莺。

起初祝荷每一下都会应,可次数多了,她便懒得回应。

薛韫山不高兴了, 控诉喊道:“茶莺莺!”

祝荷无奈,很轻很轻地“嗯”两声。

薛韫山怨气一下子被浇灭, 自顾自乐, 心想,茶莺莺真是太喜欢他了, 他一说,她便听话地回应。

小样,还不是把你这个女骗子拿下了。

两人悠闲自在地散着步,好巧不巧,迎面撞上薛韫山最不想见的几个友人。

是孟逸、桑之微。

还有许久未见的宁子梁与陈珏。

宁子梁与陈珏为情所伤,两人虽然终于肯走出府, 可脸上神色却是笼着一片沉沉郁色。

两方人马狭路相逢,薛韫山下意识想要把祝荷藏起来,转念思及祝荷并未戴人皮面目, 她如今以真面目示人,除了他,谁会看上祝荷?

薛韫山收起防备,坦坦荡荡地目视四人。

孟逸完全没注意到薛韫山身边的祝荷,开口就道:“韫山,这几日去你府上拜会,怎么你日日不在?你是不是在躲我?是不想告诉我茶姑娘的下落?”

薛韫山道:“孟逸,我就是故意的,谁叫你天天来,跟蚊蝇似的,我烦死了,我早已说过我不知道,那几天我一直被大哥关着,哪能与茶莺莺联系上,更遑论得知她下落。”

孟逸狐疑,从他关注薛韫山开始,就发现他行踪诡异,他怀疑过薛韫山是偷偷去见祝荷,可是这又毫无依据,因为薛韫山没道理会如此。

“韫山,茶姑娘不是你朋友吗?怎的你一点都不关心她?”

“我能怎么着?人家说了回家,我哪里知晓她家在哪?”薛韫山说。

讯问无果,希望落空,孟逸黯然神伤。

“韫山,你身边这位姑娘是谁?可方便介绍?莫非又是你新交的朋友?”桑之微突兀吱声,语调吊儿郎当,耳垂缀的绿松石耳珠轻轻摇晃,熠熠发光。

概因祝荷与薛韫山同行,她便很是起眼,桑之微霎时注意到祝荷,起初只是稍稍扫眼,可是当一阵风吹来,他嗅到熟悉的香气。

那是茶莺莺身上的味道。

桑之微再一细详,发觉这个面容寡淡的女子的身形与茶莺莺几乎吻合,那双淡然的眼眸也似曾相识起来

听到桑之微的话,本来心不在此的宁子梁与陈珏鬼使神差投来目光。

初见祝荷,二人眼珠无端一颤。

薛韫山牵住祝荷的手:“明白了?”

四人惊讶,他们皆知薛韫山自来以貌取人,眼光甚高,这扬州的美人他一个也瞧不上,原先还好奇薛韫山要找倾国倾城到何等程度的美人,岂料最后竟然找了一个其貌不扬的女子。

“不知姑娘名讳?”桑之微道。

“老桑,你打听她名讳作甚?你不会是”薛韫山合理怀疑平日不正经的桑之微居心不良,

桑之微:“”

“既是你心上人,我作为你的朋友,自然是要了解,不然日后再见叫不出名讳多失礼。”

薛韫山摸摸鼻子,他晓得桑之微不会对祝荷有意思,但他见人问候祝荷,他的脑袋瓜子就忍不住胡思乱想。

“说得是,她叫小水。”

“小水?”桑之微呢喃。

“昂,有问题?”薛韫山眼神莫名凶起来,大有削人的架势。

“没有。”

祝荷冲桑之微等人点点头,暗处薛韫山用手在她背后写字,说不许说话。

他们彬彬有礼作揖回礼:“小水姑娘。”

孟逸蔫巴巴行过礼,目光发散地望着远方,正思念佳人,心说茶姑娘到底去哪里了?茶莺莺消失的日子里,孟逸茶饭不思,人肉眼可见地瘦了一圈。

而宁子梁与陈珏则暗戳戳窥伺祝荷,好像要在她身上看出窟窿来。

唯有桑之微眯了眯眼,道:“一山一水,天定姻缘啊。”

薛韫山笑了,欣慰地看着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桑之微。

“对了,都给我保密,不许告诉我家里人。”薛韫山警告道。

“这是自然。”众人理解。

啪!

桑之微一拍手,道:“韫山,改日我在八仙楼设宴,一来给子梁与陈二洗尘,二来大家聚一聚,你来不来?”

薛韫山早有心思,故作思量,半晌点头:“既然你盛情邀请,那小爷就带着小水来。”

“好,正好给大家伙认识认识,小水姑娘可有异议?”桑之微体贴地询问祝荷的意见。

祝荷摇摇头,径自挽住薛韫山的小臂——也是他要求的。

桑之微合掌:“那此事便敲定了。”

薛韫山:“老桑,明广白那厮你请了没?”

“递了帖子,不过”桑之微道,“他应当不回来。”

明广白对他们七个和祝荷的事有所耳闻,他心里有了疙瘩,大家与他的关系也有些僵了,再者他找祝荷找得比他们更疯,肯定不会来的。

薛韫山用余光偷瞄祝荷,祝荷神色淡淡。

薛韫山放心了.

转眼来到宴请的日子。

薛韫山与祝荷来到雅间,在场的少爷俱是老熟人,最碍眼的家伙未出现。

看着一圈的老熟人,目及他们落寞神伤的面色,薛韫山暗自得意,优越感冒上天灵盖。

他差点抑制不住炫耀的冲动,咆哮说你们要找的茶莺莺就在我身边,没想到吧,你们求而不得,我却与她心意相通,赛比鸳鸯,乃一对神仙眷侣,羡慕妒忌去吧!

哈哈哈哈哈!薛韫山心里的小人叉腰,疯狂大笑。

祝荷瞥他,一副憋笑的怪异模样,心里什么心思全彰显在天真无邪的脸上。祝荷多瞄两眼,忍俊不禁。

两人落座,薛韫山给祝荷使眼色,让她给他喂点心吃,祝荷哪里不晓得他的小心思,无非是要秀恩爱。

她很配合地满足薛韫山的要求。

两人亲亲热热的画面让众人眼热。

有人坐不住,开口埋怨道:“韫山,你太不地道了!话说是你当时牵的线,兄弟们个个掉进你挖的坑,可你却不管兄弟们死活,背着兄弟们找了个姑娘,你是爽了,可我们就遭殃了。薛韫山,你问问你的良心好受吗?”

薛韫山不以为意,道:“你们找不到人怪我作甚,分明是你们自个没用,别想把锅甩到小爷头上,小爷不认!”

“好了好了,大家莫要说伤心事了,今儿聚在一起,讲的是开心。”桑之微打圆场,举起酒杯,道,“大家来,让我们庆祝子梁与陈二重获新生,干!”

“好!”

大家共饮,薛韫山道:“他们轮完就到我了,通通给小爷看过来。”

众人依言,视线集中在薛韫山与祝荷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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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韫山从怀里拿出一个方方正正的螺钿盒,从里面取出一对翠玉镯,“今日就在你们的见证下,我薛韫山把我家留给我媳妇的传家宝给小水戴上。”

众人惊愕,祝荷亦是略微吃惊。

薛韫山毫不知耻地高声宣扬道:“我可不是闹着玩的,我要娶莺——小水!”

独一无二的翠玉镯被薛韫山推进祝荷的腕骨处。

碧绿的玉镯色泽鲜艳,细腻透亮,更衬得祝荷肌肤白皙,手腕漂亮。

薛韫山盯着祝荷手腕上的镯子,悄无声息红了脸庞,小声道:“喜不喜欢?”

祝荷道:“特别喜欢,韫山,你有心了。”

“那你是喜欢我送你的镯子,还是更喜欢送镯子给你的人?”薛韫山忸怩询问。

祝荷用小指勾住他的长指,看着他圆睁期待的眼眸,柔声说:“自然是最喜欢你了,镯子再好,也只是毫无生气的物件,比不过你。”

薛韫山生出美丽的懊恼,咬唇道:“茶莺莺,你的嘴巴是一日赛过一日甜。”再这样下去,他绝对会被她的甜言蜜语给甜死。

怎么办?薛韫山烦恼,快乐的烦恼。

再多来点这种烦恼。

祝荷有心逗他,故意道:“你不喜欢?”

薛韫山:“短短几句甜言蜜语就想得到我的青睐?痴心妄想!”起码也得上千条!

祝荷看出薛韫山所思所想,失笑不语。

“韫山,你们小两口在说甚悄悄话呢?有没有想法告诉我们,让大家一起乐一乐。”

薛韫山:“休想。”

“真小气。”

薛韫山道:“我就小气,说正事,我俩已经私定终身,你们个个全是见证者,所以是兄弟就来祝福我,不许说风凉话,不许说我不爱听的话。”

他改口:“只准说祝福的好话!”

桑之微道:“咱们的祝福那也是有分量的,你总得表示表示,看看你诚意如何。”

薛韫山懂规矩,二话不说干掉一碗酒。

“好!”

几个少爷渐次说了祝福语,薛韫山心里头高兴,离席拿起酒壶和酒盏挨个敬酒。

到桑之微的时候,概因他说了好几通祝福语,句句说到薛韫山心坎里,是以薛韫山连饮好几杯酒。

在薛韫山与桑之微对饮时,桑之微的视线越过薛韫山,若有似无地逗留在对面的祝荷身上。

祝荷似有所觉,抬眸,与桑之微对视,面不改色。

桑之微不曾气馁,兀地冲祝荷眨一下眼睛。

只见他眉目风流含情,唇边带笑,唇瓣闪着酒液水光,耳边绿松石耳珠极为耀眼,在祝荷收回目光时,他适时在薛韫山面前扯了一下前襟,露出一截勾人的锁骨。

祝荷没理会莫名其妙发.骚勾引她的桑之微,按道理,他不会对她有任何心思。

薛韫山对此一无所知。

除去行为古怪的桑之微,孟逸偶尔望着祝荷发呆,他恍惚间想起与茶莺莺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便是那样坐在明广白身边,恬静温柔,不骄不躁。

小水姑娘与茶莺莺从某些方面有种诡异的重合感。

孟逸晓得是自己错觉,他患了相思病,以至于见到有些与茶莺莺身形肖似的女子,便不受控制将人看作是茶莺莺。

他不该如此。

孟逸失落低头,再不偷睐祝荷,沉溺在沮丧难过的情绪里,他如今是越发理解为情所伤的宁子梁与陈二他们几个人了。

而宁子梁与陈珏,他们会借着觥筹交错的时候微不可察地打量祝荷。

宁子梁在祝荷身上看到自己亡故的卖花姑娘,陈珏在祝荷身上看到被迫远走他乡的卖饼姑娘。

不知不觉中,二人看入神。

祝荷想了想,这才记起他们两个原来是前几个月找的送财童子,她记得他们家里分别是做丝绸以及做药材生意的,多亏那家里做药商的,省了祝荷费心找名贵药材的麻烦。

到底帮过她,做人要“知恩图报”嘛,她遂坦坦荡荡随他们瞧,反正他们认不出来。

酒过三巡,薛韫山摇摇晃晃回到席位,一甩头,驾轻就熟靠在祝荷肩头。

空气中弥漫清醇的酒香。

祝荷掏出丝帕给薛韫山拭净唇边、下巴处的酒渍。

薛韫山痴痴地笑,展臂抱住祝荷,头蹭着她的颈窝。

这一幕被众人瞧见,他们神色大变,如跟见了鬼似的,表情难以言喻。

“韫山,你这”他们用奇怪的眼神自上而下端量薛韫山,好像要把薛韫山从里到外看个透澈。

薛韫山只醉了个七八分,他眯眯眼道:“看什么看,没看过夫妻腻歪吗?”

众人下巴委地:不是,你这腻歪也太匪夷所思了。

不怪他们纳罕,委实是场景颠覆所有人的想象,他们无法想象曾经不可一世、脾气火爆的薛韫山有朝一日竟然乖巧地把头靠在她身上,整个躯体依偎着祝荷,满脸幸福娇羞。

是娇羞吧,虽然薛韫山因吃酒而红脸,可表情做不得假,更何况酒后吐真言————也就是说酒后表露真情。

众人有种薛韫山是乖巧听话小媳妇,而祝荷是温柔体贴丈夫的错觉。

敢情不是祝荷稀罕薛韫山,而是薛韫山超级稀罕祝荷,并且很黏人。

他们是真爱。

众人如是想。

于是在场少爷又给脸来一回尊重与祝福。

薛韫山笑逐颜开,轻轻说:“你看,他们又在祝福我们,茶莺莺,你高兴不高兴?”

他用星星眼仰视祝荷,祝荷摸摸他的后脑勺,说:“高兴得不得了。”

薛韫山傻笑,纯粹无邪,真挚赤诚,越来越像只吃醉酒后言行如一的猫儿了。

“我脑袋有点疼,我们去里间好不好?”薛韫山吐着热气,瓮声瓮气道。

祝荷点头。

在场之人再度目睹一次亲密——祝荷带着死死缠在她身上的薛韫山到里间去。

两人背影消失,众人面面相觑,旋即对视大笑。

“往后可有调侃韫山的笑料了。”

“原来他还有此等出人意料的一面,啧啧。”

几人议论纷纷,一时笑声不绝于耳。

里间内,薛韫山半搂住祝荷,双臂没骨头似的挂在她腰间,眼眸迷蒙,浸染醉意。

祝荷道:“要不要喝点水?”

薛韫山摇头,闭眼小憩,祝荷不再说话,径自吃口茶,欣赏窗外月色。

未久,小门叩动。

“小水姑娘,是我,桑之微。”

祝荷未言,桑之微驻足片刻后推门而入,他端着一碗汤。

“小水姑娘”

祝荷作噤声姿势打断他的话。

桑之微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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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睡着的薛韫山,遮住妒忌,心道机会来了。

他轻手轻脚坐在小榻的另一侧,随即将托盘放在中间的几案上,轻声说:“这是我让人给韫山熬的醒酒汤,不过看他的样子,估摸现在是吃不上了。”

祝荷点点头。

桑之微嗅了嗅空气中的女子香气,随意问:“小水姑娘,恕我冒昧,你是可以说话的吧?”

祝荷觉得没必要装,简短道:“是。”

声音听得与茶莺莺的声线不同,可细致辨别,便可发觉其中蹊跷。

桑之微挑眉,意味深长说:“小水姑娘,你身上的味道始终没变。”

祝荷头一回用正眼看眼前的男子。

桑之微唇畔含笑,眉目间油然而生一股自信与傲慢。下一刻,他抻长上半身靠过来,压低声音道:“小水姑娘,或者说茶姑娘,我想告诉你一件事,我鼻子很灵”

他故意拖长语调。

四目相对。

祝荷讶异,桑之微缘何辨认出她的?

祝荷被勾起好奇心。

桑之微笑着解释道:“我家做香料生意,家族里几乎每个人都有一个天生嗅觉灵敏的鼻子。”

他有一门独特绝技,闻香识人,哪怕见不到人,紧靠人身上散发出的特别气息,他就能甄别出来人身份。

换句话说,即便有人换了一张脸,他藉由香气便可认出人。

桑之微笃定道:“所以,你是茶莺莺对吧,我相信我的嗅觉,虽然你换了一张脸,但我可以确定你就是茶莺莺。”

面对桑之微的肯定,祝荷没有否认,也未曾承认,她只是淡淡微笑。

“桑公子,你的嗅觉比之狗的嗅觉如何?”

“有过之而不及。”

祝荷心想,遇到真正的狗鼻子。

“韫山也真是的,既然喜欢你,直接言明就是,何必来阴的,甚而隐瞒姑娘的行踪,还特意让姑娘换脸出现在这,他这不是耍我们嘛,当真是伤了我们的感情。”

祝荷:“倘若我说我就长这样呢?”

桑之微微惊,复而淡定道:“茶姑娘,我是真心喜欢你,喜欢你这个人,无关容貌。”

他的情话张口就来。

“韫山自来以貌取人,茶姑娘,即便眼下他不嫌弃你,对你抱有一个赤子真心,可以后呢,他以貌取人,说明是个好色之徒,这种本性是无法改正的,迟早有一天他会暴露出原形,届时姑娘可能会很伤心。”桑之微言之凿凿,语调衔着蛊惑之意,开始兢兢业业挖起墙角。

“可我桑之微就不同,从不以貌取人,所交好友遍布各行各业,从不谈出身、样貌,只谈合眼缘。”

“自我第一回见到茶姑娘你,便被你的灵魂所吸引,当时我尚不自知对你的感情,直到韫山主办的那次宴会,我彻底认清对姑娘你的情意。”

“茶姑娘,我爱慕你。”

祝荷看着他,佯装不解道:“所以,你想做什么?”

桑之微貌若好女,露出最完美的微笑,明艳风流,说:“我只是茶姑娘你吃多了清汤素菜,偶尔可以来一份大鱼大肉。”

“茶姑娘,你看如何?我不要名分,不会破坏你与韫山之间的感情,我只求与你来一场风月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你对我做什么都成。”

话落,桑之微靠着祝荷的脚边半蹲下来,用一副卑贱的姿态。

彼时,薛韫山正靠着祝荷肩头睡觉,而桑之微眼波流转,自流出一股勾人风情,明晃晃对上祝荷的眼睛,绿松石发出魅惑的光芒。

须臾,桑之微低头用脸小心翼翼蹭了蹭祝荷放在案缘的手。

见祝荷未曾抽回手,桑之微一面用眼神勾着她,一面得寸进尺,开始亲祝荷剔透的指甲盖,啄她淡粉色的指尖,神情虔诚迷恋。

可没等他亲到祝荷的手指,她徒然抽回手,然后狠狠甩了桑之微一巴掌。

祝荷高高在上俯视他,淡声道:“桑公字,自重。”

寂静无声,唯有狂飙的心跳声。

桑之微摸了摸自己火辣辣的脸,恍惚一阵,转而眸色溢出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兴奋。

他陶醉说:“茶姑娘,我实在自重不起来,要不这样,你允许我亲你,我亲你一次,你便打我一次出气,如何?”

无理无耻的要求,他真是骚到顶了。

祝荷如今看出他的特别癖好,过去也碰到过,她不惊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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