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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1 章 阴沉
深夜,城市依旧喧嚣。
但酒店套房内的气氛,却显得有些过分宁静。
窗外的景色被夜晚逐渐吞噬。
沈汀寒不喜欢太亮的环境,因此套房里只有柔和的壁灯和一盏挂在岛台正上方的射灯,还在工作。
维尔拉说完那句话之后。
沈汀寒的眼神发生了细微的变化。
浴室内,雾气弥漫。
透明的水柱冲散肩头的泡沫,沈觉夏一边哼着歌,一边轻轻按下开关按钮。
坐在梳妆台前,沈觉夏细心梳理着自己的长发,将两侧的头发编成精致的麻花辫,再用蝴蝶结发卡固定在耳后。
后半部分的秀发自然垂坠。
轻轻落在她的肩上。
举起温度适当的卷发棒,小心翼翼地将发尾烫卷,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沈觉夏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嘿嘿!她长得可真好看~
白色的针织上衣,下搭灰色百褶裙。
腰间用黑色的金属皮带点缀。
走进衣帽间,视线在架子上扫了一圈,沈觉夏拿出倒数第二排两只颜色不同的CFmini手柄,对着镜子,分别挎在左右肩试了试,最后选定了黑色的那只。
拿起床上的手机。
拎着包包。
等沈觉夏走到一楼时,许青已经提前在门外等着了。
“二小姐,蛋糕和礼物都已经放到车里了,许姨在车上等您。”正在擦拭橱柜的刘妈听到动静,从厨房里探出脑袋,朝沈觉夏说道。
“好,我知道啦~”
尾音拉长,沈觉夏哼着歌走出门。
从后视镜里瞧见她的身影。
推门下车,许青在沈觉夏走近之前,提前为她打开了车门。
听见沈觉夏哼歌的声音。
许青笑着问道:“小姐今天的心情很好?”
“嗯,还不错!”迈入车内,沈觉夏仰头望向许青,笑眼盈盈地回道:“许姨,我们快出发吧。”
“好。”轻声答应,许青关上车门。
知道的时候已经有些晚了。
两天的时间来不及准备,沈觉夏临时订了最新款的M3Mx,第一次去季知节家看到了她在用的电脑——
怎么说呢……
那玩意在数码界都能算得上是祖师奶了。
就算倒贴点钱,自己都不愿意帮她拿去丢掉。
虽然这件礼物显得有点不够用心。
但是好歹也是季知节会用得上的东西,如果…她不喜欢的话,到时候也可以补点别的嘛~
摸着光洁的下巴。
花洒不再继续向外喷水,扯下架子上的浴巾,擦了擦身上的水珠,手指翻转,将浴巾裹在身上。
头上戴着粉色发带。
沈觉夏趿着兔子拖鞋从卫生间里走了出来。
扑倒在床上。
滑动手机,仔细翻看某书的推荐。
提前预订完生日蛋糕之后,沈觉夏又开始了新一轮的纠结:她是不是,应该要和季知节提前打个招呼?
还是说。
直接给她一个惊喜?
话说回来,季知节今天到底怎么了?
明明去戏剧社之前还好好的,可是从戏剧社出来却突然变了个人,放学甚至都没有等她一起……
微信突然跳出来的对话框。
吸引了沈觉夏的注意。
“小夏,这周末你准备做什么?”
看见沈汀寒发来的信息,沈觉夏扬起唇角,摇晃着白皙的小腿,直接拨通了微信视频。
将酒杯放在桌上。
沈汀寒抬眸,看向坐在自己对面的金发女人,“是,我还是喜欢她。”
“叮零零!”
“好啦,今天辛苦大家了!”
上课完全不搭理她。
一下课就直接跑进办公室。
整个上午的时间就这样白白耗费。
沈觉夏半点空子也没钻不到,明明胡萝卜就悬在身侧,可是她张嘴——却怎么也吃不着。
好不容易逮到中午的时机,在下课之前,沈觉夏就摩拳擦掌地准备捉住季知节。
结果谁能想到。
一下课季知节就被老师叫走了。
瞬间失去了所有的力气和手段。
毫无食欲的沈觉夏,这下完全不想动弹了。
一动不动地呆坐在位置上。
在脑海中复盘和季知节的相处,她忽然意识到:如果季知节想要躲她,其实有各种各样的借口和方法。
刚接触的时候。
季知节不是说她很烦吗?
所以,那个时候——季知节为什么不用这些方法?
把提前订好的奶茶分发给每个人。
用手背擦了擦额角的汗珠,穆雪看向站在门边的两人说道:“知节、觉夏,你们周末如果有时间的话,最好能私底下再排练排练,毕竟下周五就是艺术节了。”
“好啊,周末我去——”
“还是算了吧,天气预报说周末会下雨。”
听见季知节的说辞,沈觉夏眨了眨眼,“可是,我们又不是去室外,就算外面在下雨也没关系吧?”
“等到时候再说。”
拄着拐杖,季知节第一个走出教室。
不明白季知节为什么会像忽然变了个人似的,攥紧衣摆,沈觉夏低头盯着自己的双手,像只手足无措的小流浪兔。
事情发展成现在这样。
她起码,占到了百分之十的责任。
不算多的罪恶感反复折磨着刘雨柔的内心,犹豫片刻,她还是走到沈觉夏身旁,开口提醒她道:“这周日…是季知节的生日。”
杏眸闪过一抹诧异,沈觉夏愣住。
下周一。
好像就是自己的生日。
原来季知节的生日和她只差了一天?
不过她一般都喜欢过固定的那个生日,农历的生日很少注意——毕竟,她每年都会过一整个生日月。
“反正我就跟你说这么多,想要怎么做,那就全看你自己了。”随手拿起桌角的奶茶,刘雨柔和陈倩并肩走出了活动室。
走出活动室之后。
刘雨柔回过头,不留痕迹地瞟了眼沈觉夏,在心中默默想到:唉,希望自己这次没再好心办坏事……
杏眸笼罩着朦胧的困意。
抬起胳膊,沈觉夏拍了拍床头的闹钟。
用脸蛋地蹭了蹭柔软的棉被,想起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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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沈觉夏耐心地哄着自己起床:季知节可是为了保护自己才受伤的,自己不能因为想睡懒觉就把她抛到一边。
樱粉的嘴唇抿成一条直线。
果断掀开被子,沈觉夏一鼓作气从床上爬起,光着脚跑进卫生间。
抬起水龙头。
双手并拢,捧着凉水洗脸。
冰冷的凉水确实让她短暂地清醒了几秒,可惜很快——眼中又再度泛起了迷迷糊糊的困意。
轻轻地甩了甩头。
洗漱完毕之后,沈觉夏飞速地穿好制服,拿着手机下楼。
和许青简单打了个招呼。
在餐桌前坐下。
沈觉夏一边吃着早餐,一边打开微信编辑信息:“季知节你起床了吗?准备出门没有?”
现在。
和以前不一样了。
眼中只有沈觉夏的身影。
季知节眉目温柔。
小兔子蹦蹦跳跳地走在前面。
身形颀长的少女放缓脚步,不紧不慢,始终跟在她的身后。
路灯像是坠落凡尘的星。
点亮两人的旅程。
晚风吹动翩翩落叶,发出细碎轻响;晚风带起少女的发丝,在空中飞舞,脚步声和风声在耳边交织缠绕——
季知节好希望。
时间可以永远停留在这一刻。
拐杖摆在身侧。
季知节坐在玄关换鞋。
余光瞥见手机屏幕亮起,系紧鞋带,她拿起手机回道:“我刚要出门,怎么了?”
早读都快结束了……
季知节肯定马上要到了吧?
捧着小脸。
沈觉夏目不转睛地盯着前门。
眼皮不受控制地越来越重,就在沈觉夏要再一次陷入梦乡时——季知节出现了。
眼前一亮,视线黏糊糊地缠在季知节身上,沈觉夏噘嘴,“你今天怎么这么晚才来啊!”
举起书本,刻意阻碍她的视线。
季知节并不搭腔。
大小姐哪里受得了这种气。
她腾地一下站起身,作势要抢走季知节手中的课本。
“上课。”
物理老师抱着卷子走进教室。
向老师问好之后。
所有同学都已经坐下,只剩下沈觉夏一个人还站着。
抬眸看向沈觉夏,季知节皱眉说道:“你到底想要做什么,能不能先好好上课?”
咬唇。
不甘心地哼了一声。
沈觉夏手指卸力。
双臂环胸,小兔子气呼呼地坐下。
她还真就不信了。
季知节难道能躲她一辈子吗?!
“你过几分钟再下楼。”切换到打车的页面,截完图,沈觉夏返回微信,将图片发送给她,“我帮你叫了车,这是司机的车牌号。”
压下想要上翘的唇角。
笑意却不争气地从眼尾溢了出来。
目光温柔的盯着手机屏幕,季知节抿唇回道:“我知道了。”
收到季知节的回复,随手将还没吃完的半块松饼塞进嘴里,沈觉夏鼓着腮帮子,声音含糊地朝许青催道:“许姨,喔门线在就出门吧!”
“这么早就去学校吗?”许青愣神。
“咕咚”一声。
小兔子咽下喉咙里的松饼。
怎么好像听见了许姨的声音?
沈觉夏一边扣着手手,一边转头寻找声音的来源,看到熟悉的黑色轿车,她兴奋地招了招手,“许姨!好巧啊,你怎么也在这儿附近!”
看到活蹦乱跳的沈觉夏。
许青突然有种泪流满面的冲动。
深呼吸,调整好情绪。
挂挡熄火,许青从车上下来,跑到沈觉夏面前,“小姐,你怎么不接电话啊!吓死我了!”
“我手机没电了。”从口袋里摸出无异于板砖的手机,沈觉夏歪头,“我从学校出来还不到一个小时呢,你干嘛那么着急。”
“学校给我打电话说你人不见了,你的电话我也拨不通,担心出什么事,我就——”
懒散的目光一瞬间收紧。
沈觉夏咽了咽口水,“你该不会给我姐姐打电话了吧?”
第 32 章 斗鱼
叹了口气。
许青表情难看地点点头。
得到肯定的回答,沈觉夏的脸色瞬间煞白,“那姐姐有没有和你说什么?”
“沈总只是让我开车来医院接你,其它的什么也没说。”许青拉开车门,目光在沈觉夏深蓝色的T恤上面停滞一瞬,而后才收回视线,低下头说道:“二小姐,还是先送你回去吧。”
“车上有充电线吗?”
“有的。”
目光犹豫地望了一眼季知节离去的方向,沈觉夏咬唇,弯腰坐进车内。
晚上九点,医院走廊里静谧无声,只有远处偶尔传来的脚步声会打破这份宁静。
冰冷的消毒水味道。
混合着鲜花和高级香水的气息。
病房里的香味已经十分浓烈,可惜,却丝毫掩盖不住“繁华”之下的腐旧。
闭上双眼,内心却像不断发出“嘀嗒”声的心电监护仪,时刻都无法平静,直挺挺地躺在病床上,沈从钧眉头紧皱。
忽然——一个放慢,一个追赶——
心意相投的两人永远无法拉开距离。
两人几乎是同时走到车旁的,蜷了蜷指尖,沈觉夏的眼底掠过一抹犹疑。
“大小姐,请问你是在等我帮你开门吗?”为她拉开副驾车门,动作自然地解决了她的难题,季知节挑眉问道。
心跳骤然加速,压下内心的悸动,翻了个毫无杀伤力的白眼,沈觉夏顺势坐上副驾驶。
将季知节刚才的动作收入眼底,沈汀寒几不可察地皱了皱眉:这个小崽子,现在好像长大了……
拉开后车门。
季知节在靠右的位置落座。
车辆行驶在路灯之下,车内只有均匀的呼吸声,三个人谁都没有主动开口打破沉寂。
表面的宁静之下——是各怀心思的暗潮汹涌。
盯着后视镜,沈觉夏很想主动调节车内的气氛,却又担心自己会弄巧成拙,搅乱这得之不易的平静……
而表面不动声色的两人。
暗地里,却在无声地互相较量着。
“季知节,你晚上要去哪里住?”实在受不了诡异的气氛,沈觉夏硬着头皮挑起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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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在S市是为了季知节的学业,季知节出国以后,季晚就重新回到N市修养身体,现在S市已经没有季知节的容身之处。
盯着车窗外这座陌生而熟悉的城市,垂下眼帘,季知节温声回道:“研究所那边有给我安排宿舍。”
“住宿舍?”沈觉夏皱了皱鼻子。
想说自己的宿舍和她想象中可能不太一样,但…季知节最后却只是安静地保持沉默。
“家里有空房间。”拨动转向灯,女人的嗓音仿佛隔着一层薄薄的纱雾,沈汀寒单手操控方向盘,“不介意的话,你可以留下住。”
话音刚落,小兔子就惊讶地张大了嘴巴。
“当然不介意,谢谢姐姐的收留。”眼底是一闪而过的暗光,季知节礼貌回道。
她们是真的握手言和。
还是…打算在家里针锋相对?
很想分别问问她们究竟是怎么想的,但是很明显,此刻的环境,并不能为自己提供“分别”问话的条件。
怀里揣着两枚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失控的炸弹,心脏怦怦直跳,沈觉夏胆战心惊地装聋作哑。
简短的对话之后,车内,再度回归寂静。
“嘟嘟…嘟嘟嘟……”手机屏幕突然亮了起来,看到屏幕上的来电显示,季知节下意识皱眉。
“仇先生,我已经拒绝你很多次了。”
“我知道你很关心自己的母亲,但我这次回国的重心是在靶向药物的相关研究上,并且这次回国计划临时,我没有在国内做手术的资质。”
“抱歉,你再问问别人吧。”说完最后这句话,季知节直接将电话挂断了。
“你不是今天才回国吗?怎么那么快就有病人找上你了。”从前排探出半个脑袋,沈觉夏好奇地问道。
熄灭手机屏幕,季知节温声解释道:“他母亲需要做的手术难度系数非常高,在我回国之前,他就已经通过各种关系找上我了。”
“那你要不然……”
“我现在没有在国内的行医资质,而且,他曾经威胁过我。”
听季知节这样说,那点心软立马就收了回去,沈觉夏撇着嘴说道:“那还是算了吧。”
母亲需要做难度系数极高的手术,对方还正好姓仇,仇…这个姓氏可不多见。
抿唇,沈汀寒从后视镜瞥了一眼季知节。
急促的手机铃声打破死寂。
手机屏幕在黑夜中闪着亮光,眼皮松垮地颤抖着,沈从钧睁开双眼,手臂伸向一旁的小桌板。
“叩叩。”象征性地敲了敲门,沈觉夏走进书房。
身影被夜色拉得颀长,站在落地窗旁,沈汀寒朝电话那头说道:“好,我知道了。”
挂断电话转过身,迎上沈觉夏略带惊讶的目光,沈汀寒蹙眉问道:“怎么了?为什么这样看着我。”
“姐姐你没生气吗?”
又是好笑又是无奈,缓步走向沈觉夏,沈汀寒挑眉问道:“我有那么小心眼吗?”
谁知道呢?
当然,沈觉夏不敢这样说。
舔了舔下唇,小兔子眼巴巴地望着她,“那你刚才在给谁打电话呀?”
看出小兔子刻意掩饰的好奇与探究,猜到季知节或许和她说了什么,没有隐瞒,沈汀寒淡定自若地说道:“工作的事情,刚才打电话找张悦问了点事情。”!?
季知节真的会算命。
“她不会未卜先知。”?!
姐姐怎么也。
“我也不会。”眼底的冰凌被小兔子可爱的反应融化,抬手压了压唇角,沈汀寒温声解释道:“你心里在想什么,全部都写在了脸上。”
反应过来自己又被季知节逗弄了,气呼呼地鼓起腮帮子,沈觉夏小声念叨:“可恶的…我要找她算账……”
在小本本为季知节记下一笔。
抬起头,沈觉夏想起自己上楼的真正目的。
“姐姐,你为什么——”
“小夏觉得呢?”
对上沈汀寒的目光,指尖收紧,沈觉夏认真回答道:“因为,姐姐觉得她这次做得不错?”
“还可以吧,不是主要原因。”
不是因为这个?
那,还能是因为什么……
电光火石间忽然想到了什么,咽了咽口水,沈觉夏小心翼翼地问道:“那是因为,姐姐你现在想开了?”
“……”
沉默片刻,沈汀寒才道:“没有想开。”
感觉自己再随便乱猜。
很有可能——会惹怒眼前的美人。
拉着沈汀寒的手臂摇了摇,熟练地撒着娇,小兔子眨眼问道:“姐姐,你就告诉我嘛~”
拿起桌角的圆镜,沈汀寒垂眸说道:“因为镜子。”
“镜子?”盯着镜子里的自己,难得有点害臊,沈觉夏愉悦地晃动尾巴,“因为…我长得太好看了?”
“小夏现在很开心。”
屏幕闪烁着熟悉的号码。
心头一暖,沈从钧触摸床头灯的感应开关。
稍微清了清嗓子,手指划过屏幕,他朝电话那头问道:“怎么这么晚还打电话过来?是不是梓成想爸爸了?”
“老公,梓成出事了!”声音是明显的焦急,看着躺在自己面前的儿子,蒋梦琴脸色平静。
困意顿时一扫而空,整个人从病床上坐起,沈从钧语气紧张:“你别吓我,好好说,梓成他怎么了?”
电话开着免提放在桌旁,手里握着提前打好的草稿,蒋梦琴绘声绘色地描述着根本不存在的事情经过。
“怎么连个孩子都看不好!”握起玻璃杯,沈从钧用力地砸向地面,“我不是早就提醒过你,现在是关键时刻,你要守着梓成!”
深呼吸,蒋梦琴努力压住内心的火气。
很快就要脱离苦海了……
最后这几天,自己必须把这出戏唱好!
“呜呜…我也不知道啊,老公,我们现在怎么办,我要去报警吗?”挤出眼泪,蒋梦琴演出毫无头绪的恐慌。
对!
直接报警。
她的这句话仿佛提醒了沈从钧,握紧手机,他刚准备开口——
“老公,究竟是谁把梓成带走的?”及时打断沈从钧,蒋梦琴哆哆嗦嗦地说道:“如果我们…贸然报警的话,对方会不会恼羞成怒伤害梓成?”
“老公,你有没有什么仇家?”
不知想到了什么。
他的脸色变得越来越阴沉。
握紧拳头,沈从钧咬牙说道:“你不用管了,我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了!”
捕捉到她的闪躲。
挑眉,季知节冷声问道:“那你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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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都没意识到还有这层。
季知节提了替身,她才突然反应过来。
嫩白的耳垂红得快要滴血。
轻咬舌尖,沈觉夏捂着绯红的面颊,“我,我…我现在不好意思看你。”
“嗤。”
并没有被她苍白的借口说服。
扯下她捂住脸的手腕,季知节俯身凑近,“沈觉夏,你看着我的眼睛。”
像一只胆小的兔子。
沈觉夏恨不得把脸埋入肚子里。
原本不想将事实完全戳破,结果没想到——沈觉夏居然还好意思继续狡辩。
微凉的指尖掐着她的下颌。
逼迫她抬起脸,季知节的眼底掠过一抹暗色,“说实话,如果我不长成这样,你…还会来招惹我吗?”
咽了咽口水。
沈觉夏停顿几秒才要张口。
看穿她眼中的犹豫,季知节甩开她的手,径直朝门外走去。
知道她又误会了什么。
翻身下床,沈觉夏赶忙追上前。
“虽然我跟你之间的接触,的确和你的外貌有关系,但这并不代表,我把你当成了姐姐的替身。”紧紧握着季知节的手腕,仰头,沈觉夏盯着她的眼睛说道:“季知节,你本来就是沈家的人。”
本想听听沈觉夏还能编出什么瞎话,可听到这句话的瞬间,季知节还是愣住了。
望着一脸怔忪的季知节。
叹了口气,沈觉夏无奈地解释:“就知道你会是这样的反应,很不可思议吧?我那个时候——”
“沈觉夏,我看起来很傻吗?”
“还好?虽然没有我看起来那么聪明,但是也……”说到一半,理解季知节的意思后,沈觉夏撇着嘴说道:“你不相信我说的?”
八成的不信,在沈觉夏笃定的目光之下,缓缓降到了五成。
“你有什么证据吗?”
摊手,沈觉夏有理有据地分析道:“不然你要怎么解释,你和沈汀寒为什么长得这么像?而我,长得比你像季晚多了。”
视线不留痕迹地从沈觉夏脸上掠过。
之前从来没有这样联想,现在仔细观察,确实和她说的一样……
垂在身侧的指尖颤抖。
眉头紧锁,季知节抿唇问道:“你说的这些都只不过是你的猜测,没有实际的事实依据,我凭什么相信你说的就是真话?”
“什么意思——”蒋梦琴的话还没说完,他就挂断了电话。
瞥着通话结束界面。
拨动指甲,蒋梦琴慢悠悠地站起身。
仪器“滴滴滴”的发出警报声,脸色铁青,沈从钧眼底充满了蓬勃的恨意。
“嘘!”食指抵住嘴唇,许莉挑眉,“作为一个英语老师,我倒是想看看,这诈骗犯究竟会和我说英文还是中文。”
看着满脸兴致勃勃的许莉,李悦无奈地摇摇头,夹了一块排骨放到碗里,低头专心吃饭。
“你好,许老师。”
哟!这么厉害。
居然还知道她是老师!
朝李悦抬了抬眉毛,许莉打开免提,“你好,请问你是?”
“沈觉夏的家长,沈汀寒。”
手中的筷子掉到桌上,李悦目光诧异地看向手机,而后又瞥向徐莉。
手臂上的汗毛竖起。
瞬间正了神色。
许莉和李悦对视一眼,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地问道:“您好,沈董,请问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第 33 章 月光
“听小夏说。”
“她同桌妈妈的身体不太好。”
不明白沈汀寒突然提起季知节是什么用意,许莉顺着她的话继续往下说:“是的,季知节她妈妈患有白血病。”
“最近,小夏和这个女生走得很近?”
回想起周一她们两个人在大会上都要讲悄悄话的模样,许莉点头,“是,她们最近经常在一起。”
“季知节是班上的学习委员,性格好,也非常孝顺,是一个很好的孩子。”担心沈汀寒对季知节有什么偏见,许莉小心翼翼、尽可能地为季知节说着好话。
万一沈董哪里不高兴。
别说季知节,连她都只能麻溜地卷铺盖滚蛋。
沈汀寒的目光一下子黯淡了。
沈觉夏慌忙道:“不想说也可以的,我只是随口一问。”
沈汀寒垂下眼,停了片刻后:“我妈妈不让我练。”
“为什么?”沈觉夏不理解。
淘淘勉强将最后一口苦菊咽了下去。
回房间后,沈汀寒铺开瑜伽垫,做完卷腹做背肌,做完背肌做俯卧撑,再加上清早起来的晨跑,锻炼计划达标。
镜中大臂肌肉线条分明,以前无数次空手道训练中,和她对打的男生被一脚踹到地上。
如果时间能够倒流,再给一次机会,今天下午她肯定帮沈觉夏一起搬桌子。
那张面无表情却因吃力而涨红的脸,在脑海中挥之不去,沈汀寒攥紧拳头,重重打一拳瑜伽垫,反震得她指根隐隐作痛。
等等。
如果时光真倒流了,她真的会这样做吗?
——女生去走廊里等着,所有男生都留下搬桌子。
是来自班主任的提议,来自权威的号令,无谓的反抗只会让人成为异类。
有人不怕成为异类。
因为自由与勇气。
沈汀寒知道自己外号为什么叫“大魔王”,旁人总觉得她无所不能,永远天不怕地不怕,自信强大不知谁是对手。
事实上,她连小提琴都要偷偷练。
谢谢你。
你很勇敢。
她很想告诉沈觉夏这两句话。
沈汀寒打开微信,点开“Violet.F”,联想到上次无意听到沈觉夏和姚清妍的对话,空空如也对话框将任何文字都拒之千里。
为什么谢?
有什么资格夸她?
沈汀寒锁上了手机,互不打扰便是最好的状态。
“她觉得浪费时间,想让我把所有精力都投入到学习上。”
到家时,客厅是黑的。
沈汀寒打开灯,把书包往椅子上一扔,趁着家里没人,匆忙到展示柜最底层翻出小提琴。
她将自己锁到房间里,享受属于音乐的时刻,上高中后,爸妈满脑子都是高考,断绝了除体育外的一切课余爱好,称那纯属是浪费时间。
讽刺的是,小学时她曾被逼迫每日练琴八小时,朋友们都在快乐玩耍的节假日里,夏有她自己一遍又一遍拉练习曲拉到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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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因为,她要通过小升初的特长通道,考到市里最好最精英的初中。
她的未来似乎已经确定了。
她会在高考考出一个好成绩,报清华协和的临床八年的或北大的物理系,一路读书直至博士毕业,和妈妈一样,成为一名平凡又受人尊敬的高级知识分子。
琴弓落弦。
沈汀寒莫名其妙拉出了一首极为忧伤的歌,《辛德勒的名单》电影主题曲,揉弦的频率比以往快,颤音的忧伤也更加浓烈。
沈汀寒越发觉得像个懦夫。
明明是自己告诉了老师,所有人却都误解是沈觉夏,而自己又没有澄清真相,就算沈觉夏不在乎,也不应该利用她的不在乎。
她没有勇气澄清。
同样的,没有勇气搬桌子,没有勇气将正义执行到底,也没有勇气说脏话。
与此相反,沈觉夏的轮廓总有一圈淡淡的光芒。那光芒是孤独的,也是洒脱的,是倔强的,也是自由的。
所以,她很想靠近拥有光芒的沈觉夏。
所以,她特意留了下来。
沈觉夏拒绝了。
理所应当的,那孤独风中的一匹狼,确实不需要任何人。
所以要坐半个小时的车,来万达广场练琴?不对,练琴就练琴,为什么还要收钱呢?
沈觉夏脱口而出:“你要钱吗?”
她滔滔不绝说了足有五分钟,如果写下来句子都不带加标点符号的;停的那一刻,她还在心里默默喊了一句“thnk god”。
沈汀寒听得很认真。
“还有吗?”
“没了。”沈觉夏如释重负,一直悄悄耸着的肩膀这才放下来。
“谢谢,我知道了。”每个字都透着开心。
不知不觉中,沈觉夏讲得口干舌燥,已经把一整杯果茶都喝完了。
沈汀寒听到吸管空空的吸溜声,将手中那杯递来:“不够可以喝我的,我还没怎么喝。”
沈觉夏差点一口水喷出来。
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提议格外让她羞赧,光是想想就令她耳朵爆炸。
“不、不用了,谢谢。”沈觉夏赶紧低下头调整呼吸。
她想起每天早上不厌其烦的酒精湿巾,想起那永远整洁的的桌面与校服,更不明白了。
沈汀寒抿起嘴,点点头,又浅浅喝了两口饮料。她吃饭和喝饮料给人的感觉相同,一举一动都节制得过分,甚至让人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