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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天随着春风春雨而来。
这个年, 周长城和万云过得很是平静,年底那两个月把他们给忙坏了,也就大年初一去餐馆门口放了两串鞭炮, 挂了生菜, 几乎再没有出过门。
过了元宵,工业区的餐馆们陆续开门,大家互道恭喜发财。
去年底生意一般,今年再次开门时, 万云对着赵公明元帅像敬了三根香,拜了又拜,有种把现实寄托在财神爷身上的虚幻感。
到了三月,餐馆的生意比去年底好一些, 工业园的工人们陆续回来, 开始勉强平衡了, 可算起来, 仍然是不咸不淡的,一个月下来, 不到三千八的现金,减掉开支,真正到手上就没多少钱了,何况还有税费。
他们这种小餐馆, 小老板们都不会主动去税务局,但税务工商的人每个月都会有人来巡查,万云也只能硬着头皮去对付那些看不懂的税务条款和表格,每报税一次, 就要晕乎一整天,最后还是不得不去求助了江曼, 江曼去年底受了万云在摊位租金上的恩惠,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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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教她如何填报,还说这些都不是特别难,基本上每个月都是有例可循的。
来了这么两回后,万云想开了,一年以一百二的价格,请江曼过来帮她做这件事,自己的心思还是放在厨房和生意上。
一到工厂的下班时间,她就站在门口,敲着两块“邦邦”作响的木板,笑容可掬地吆喝:“快餐快餐!好吃下饭的快餐,有卤肉,有卤蛋,还送例汤!欢迎进店品尝!”
别说,万云这么一吼,客人确实比之前要多了一些,就是挺费嗓子,周长城每天都给她泡胖大海和罗汉果喝,甜滋滋的罗汉果,喝得万云舌头都尝不出其他味道了。
而大概四月份后,万云做了个到后头回想起来,都不知是对还是错的决定。
已经快半年了,生意还是半死不活的,她让袁东海道自己店里来卖早餐,跟从前两人在五十米街上配合得一样。
万云挪开一张桌子,让袁东海占了门口两个平米的位置,卖米粉和包子鱼蛋,那辆板车就彻底抛掉了,不算租金和其他任何杂费,只从他每一日的收益里收25%的提成。这个数,是万云认为既不欺负袁东海,也没有让袁东海占便宜的比利。如果他一个月的流水有一千五,那至少可以帮万云把三个员工的工资支出给抹掉。
这件事回头细说起来,其实还是因为林彩虹起的头。
元宵节前一日,林彩虹送林彩霞过来上班,难得出来一趟,自然要找袁东海和万云吃饭,她也是有些想做和事佬的意思。
袁东海和万云两人,见了面虽然还打招呼,可已经有一阵子没有好好说过话了,林彩虹也是知道这个情况的,她是觉得大家的交情如果就这么放任不管的话,最后渐行渐远,就太可惜了,何况她跟两位同学都没有仇怨,因此一把林彩霞丢下,就张罗着去吃火锅。
林老板如今比两位同学都富余,因此这顿算她的。
刚开始,万云和袁东海坐在火锅边上,还有点不太自在,双眼都不怎么看对方,只是单方面和林彩虹说话,可怜林彩虹本就不是有什么好口才的人,左支右拙的。
毕竟是这么几年的朋友,过了一阵,万云和袁东海还是说起话来,话题也渐渐打开,林彩虹吃着烫熟的鸡肉,吐出一口重气。
袁东海用长筷子搅动着火锅里头的食物,大大咧咧地抱怨:“今年怎么那么多雨,天天都下!我现在买了把大伞,放在李长毛那里,一下雨就只能撑起来,可板车太大,又盖不住。雨势大的时候,连躲都没地方躲。两包鱼蛋进水,隔天就长毛了!”
说着,又自嘲道:“要是去年我没有鬼迷心窍,铁了心跟万云一起开餐馆,现在说起来,我袁东海怎么说也是小老板一个了。哪里还只是个卖鱼蛋的小摊贩?”
万云本想说,世上没有后悔药,但想想自己的生意也一直没起来,笑别人的心思就淡下去了,夹起一个牛肉丸,沾了沙茶酱,说:“小摊子有小摊子的好,每天做多少收多少,交点租金,也不用对其他人负责,压力不大。我那儿是有个门面,可生意并不好做,一睁眼就是流水般出去的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赚回来。”
万云烦呢,她找不到方向,就是本钱都还没完全收回来。
袁东海嘿嘿笑,自己也不好接什么话,给万云和林彩虹都夹了不少肉:“多吃点!”
林彩虹吃出了汗,脱掉外套,突发奇想,放下筷子,说:“万云,你干脆在餐馆里划个小区域出来,租给袁东海,同一个收银台,分两本账,他一本,你一本。你从中收取他的一部分提成,作为水电和租金,这样两个人既互相不分对方的钱,合作起来也清爽。袁东海不用在外头风吹日晒,你又能减轻一点租金负担。皆大欢喜。”
这个建议,自然是随口一提,林彩虹也没想着万云和袁东海会接受,当是闲聊罢了。
其实就是万云都不认为自己会再重新接纳袁东海进入如今的生意轨道内,去年被袁东海临时反水,让她对朋友合伙做生意这件事颇为警惕,更担忧袁东海那张嘴要是一个管不住,就惹出什么不好看的动静来,因此听完,也只是笑一笑。
袁东海则是把林彩虹这番话放在了心上,他急于摆脱现状,又没有更好的方法。万云虽然一直说生意不好,但已经是雇了三个工人的老板了,而自己还跟一滩烂泥一样坨在五十米街当那个小摊贩,只是万云脾气硬的时候是很硬的,去年自己是把她狠狠得罪了,现在又黏上去,真不知如何说服她。
这顿饭后,两人关系破冰了不少。
袁东海三天两头推着板车跑到云记快餐附近去,车子一摆,两腿一翘,拉着林彩霞胡小彬就瞎吹水,万云有时候也会跟他说几句,到了中午和晚上,袁东海甚至还会帮着拉客人进店吃饭,他那个板车占了街上的位置,被城管的人赶走,就又回五十米街,但第二天还来。
万云其实看出了袁东海的意思,他是想来自己店里的。她做过小贩,知晓其中艰辛,广州的春夏天是很多雨水的,轰隆隆打雷时更是吓人,有瓦遮头自然是比暴露在风雨中要好。可万云仍□□着,袁东海尝试开口,她也不接话。
一直到四月初,万云一算账,三月份的总收入是三千一,店里每月的各类固定支出就已经到了一千七,还不算跟林彩虹和屠宰市场里的采购数目,真正落到自己手上的还不到五百块。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万云是真的有点恼火了,从结婚开始,直到现在,也勉强算是一直在做生意,没有断过,可从未像这样被困住过。
恰好袁东海那日过来说话,又半带玩笑的性质说:“万老板,你这张桌子放在这儿也没用,干脆拿开了,让我入驻,给你交房租,到时候你店里既有午餐晚餐,还有早餐,比其他做正餐的餐馆全面,人家只要想吃饭,想到你这儿一天三顿都开门,不自觉就会到你这儿来。”
万云正在收银台算账算得上头,一听袁东海的话,头也没抬,脱口而出:“你要来就来呗。只要你答应,你的钱全都收到我这儿,记两笔账,半个月清一次款,每清款一次,我就在里头抽30%。要是同意,我明天就给你挪桌子。”
袁东海一听,极度惊讶,真是突如其来的惊喜,今天居然有戏?可要抽三成!也太多了吧?就凑上前去打商量:“三成,三成是不是太多了?万云,少一点,再少一点点。”
万云放下手上的笔和计算器,抬头看额头已经开始长褶子的袁东海,惊了一下,还真是长年纪了:“你真想来啊?”
“还能有假的?我都找你说多少回了,你总也不同意。”袁东海略带抱怨,再大的气也生完了吧?
万云细细思考其中的可行性,来是可以的,不管他生意如何,至少能帮自己分担一部分支出,不过肯定得约法三章,可不能就让他这样随意搬进来。
“袁东海,我们去年吵过架,可都没忘记啊。”万云见他点头,沉吟一阵,继续说,“就跟彩虹说的那样,你过来卖早餐,里头的桌椅你可以用。但是到了中餐和晚餐,就必须优先我这儿吃饭的客人。”
“行啊,这不是应该的吗?”袁东海听万云的语气,越来越有戏,人都精神起来了,坐得笔直,不管怎么样,先答应下来再说。
林彩霞和胡小彬在旁边磨磨蹭蹭地扫地擦桌子,竖起耳朵听两人说话,被万云看见了,万云不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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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在这儿干嘛?现在没客人,去后厨整理一下今晚的菜!”
“哦,好。”林彩霞只好拿着抹布,挤眉弄眼,拉着胡小彬进了厨房。
袁东海看两个小的走了,也放开来了:“万云,我…我保证,往后再不会发生去年那样的事了。真的,我虽然笨了点,但我真不是坏人啊!”
万云能说什么:“你要是坏人,我店里的门你都进不来!”
袁东海笑,但随即又说:“那,一定要三成吗?”
三成是有点过了,万云就说:“那就25%,再少就不行了,我这里的好处你也看得见。每天的账本,都是分开算的,你的那本也由我这里统一收,我给你单开一个抽屉,你也别说我贪图你的钱,彩虹说得对,亲兄弟也明算账。卖出去多少东西,你自己记一本,我这儿一本,每天都对数,互相签字。”
“这么麻烦!”袁东海挠头,“我又不怕你框我,全都你记就行了,我相信你!”
万云还是摇头:“你答应了分账本,我才敢让你搬进来。”
这也是她最近跟着江曼一起学了些会计常识,才如此坚持要分开算钱的,钱的事,一旦混在一起,后面麻烦的事儿多了去了,拆都拆不开。
袁东海看万云一脸严肃,为了不再继续在五十米街上风餐露宿,就点头答应了,两人说好了一定要签合同,不过袁东海今天还是要推着板车回五十米摊,走的时候兴兴头头的,说要去找小马租上下铺,他立马要从番禺搬到餐馆楼上去!
等和袁东海说完这些话,万云自己坐在收银台前愣了许久,她的背后是执黑鞭刚猛的赵财神,显得万云的腰越发得弯,她看看自己那双手,这几年烦心事一直没断,手心的掌纹杂乱起来。
外头的阳光落了一半在店门口,胡小彬和林彩霞在后厨和谁说话,听着像是郑阿姨来了,三人似乎在分什么东西吃,笑声模模糊糊的。
万云眯着眼,放下笔,忽而感到一阵孤独和无助。
她以为自己是个很有原则的人,以为自己会永不低头,以为自己永远向前,原来不是的,她也会妥协,也会软弱,也会在困境中寻求一条折中的方法。
袁东海是个好朋友吗?是。
袁东海是个好搭档吗?不一定,万云到现在都觉得不确定。
自己和餐馆的生意会被困在这个阶段多久呢?万云苦苦思索,不得其解。
带着点后悔和冷静的情绪,万云放下手上的账本,锁上柜子,叫林彩霞过来看好前台,决定大中午的时间,到昌江精密去找周长城。
门口的保安对周长城说:“周工,你爱人在门口等你。”
周长城从伏案的办公室抬起脑袋,谁?小云!她怎么来了,中午正是下班生意好的时候,发生什么事了吗?他没管手上的活儿,丢下笔就往外头小跑出去。
周长城着急忙慌地出来,瞧见万云正和肥伦闲闲地说话,心里的那点扑通才往下平复了一些,还没走前就喊起来:“小云,怎么啦?”
“城哥!”万云一见他就露出笑,又跟肥伦说再见,走几步过去,才小声说,“就是想你了。”
两人不顾旁边还有人看着,拉着手,找到一个僻静的角落开始说话。
半中午找过来,肯定是发生什么事了,周长城半搂着她,温柔地问:“到底怎么了?”
万云这才把答应袁东海来店里的事情说了,声音闷闷的:“城哥,我真是脑子发热了。跟他谈条件的时候,还觉得自己井井有条,算得清清楚楚。等袁东海一走,我就开始忐忑、不确定起来。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做错了。”
“可是生意确实很一般,我有点担心,我们究竟能撑多久。你看,像是这个时间段,正是生意好的时候,可我们那里,光是彩霞和小彬两人都能忙活得过来,我走开也没关系。”
周长城听完万云的话,也认为事情颇为棘手,金钱和人情混在一起,从来都是复杂的,可最近这几个月,他看万云为了餐馆的生意辗转反侧,头发都掉了不少,他成日在昌江从早忙到晚,也帮不上什么忙,斟酌又斟酌才开口:“既然答应了他,就让他先搬进来吧。大家说起来也是熟人,知根知底的。反正店是你的,后面袁东海如果真有什么过分的举动,我们把他赶出去就好了!你脸皮薄,我替你赶!”
还没开始合作,就要开始打算最坏的后果了。
“开这个餐馆,我感觉自己变了许多,做事情都不如以前笃定了。”万云有些怀疑自己的本心,没想到在实际生意面前,还是选择了屈服。
周长城不合时宜地想起一句话,没有永远的敌人和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就说:“都是为了生存下去。你尽力了。”
万云鼻子发酸,为了自己的变化,伏在周长城肩头,小小哭了一会儿,哭完继续回餐馆上班,拿着那两块木板在门口招呼客人。
不过,令万云心中感到温馨的是,桂春生知道了她的快餐店生意不好,就在他所任职的报纸副刊上,写了个餐厅合集的文章,标题就是《海珠工业区平价实惠快餐店排行榜单》,名列第一的就是万云的云记快餐,也算是他利用自己的职权,小小地为小辈谋了一点福利。
因为桂老师这篇文章的缘故,万云的快餐店生意有了点儿起色,不过这种起色并不显眼。她把那份报纸裁剪下来,用相框挂在餐厅的墙上,对每一个来吃饭的客人都说:“看,我们餐厅好吃是上了报纸的!下回记得带朋友过来!”
那时候能登上报纸和电视,是很威风的事情,所以云记快餐在周围一些固定的客人中,慢慢开始有了点小名气,一说起来,就说是报纸上都说好吃的快餐。
而袁东海在那日后,跟万云签了提成协议,放弃了原先的板车,也搬入了万云的快餐店,他主要是卖早餐,还是老几样,汤米粉、包子和鱼丸,尽量不和万云的卤蛋小食重复。而到了中餐,他这个摊子是收起来了,因为袁东海要上楼去睡大头觉,下午又下来卖晚餐。
袁东海真是托了万元的福,他的串串生意减少了,但总体的生意流水上来了,一个月高峰的话竟能达到一千八。主要是因为附近的早餐大多都是推车来卖的,极少有像袁东海这样,餐厅里还有几张桌子,能让客人坐下来吃,就这几张小桌子,成了他为数不多的优势。
袁东海生意好,万云也高兴,这意味着自己的抽成拿得多。
就为了这个抽成,万云都觉得从前的口角值得原谅。
不过,林彩霞有意见,因为袁东海的客人要是弄脏了桌子,是她收拾的。
为了哄好林彩虹这个妹妹,袁东海每月掏出二十块钱给她,说是她的辛苦费。
胡小彬见状,立马挺着胸膛说:“海哥,你要是补贴我二十块,我也每天早上给你擦桌子倒垃圾!比林彩霞还勤快!”
林彩霞立即和胡小彬斗起嘴来:“你少在这里抢我工资。云姐平常教你做菜还不满足吗?往后你都是大厨了,还抢我这二十块钱的蝇头小钱。”
胡小彬被林彩霞一顿抢白,嘿嘿笑,不好意思说:“云姐教我做菜是很好,可我还是想多赚点钱。”
“哼,谁不想多赚点钱?”李彩霞把袁东海刚给过来的二十块塞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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裤兜里,“胡小彬,你说你要赚这么多钱干什么?是不是要储老婆本?”
“胡说,胡说!我都没有女朋友!”胡小彬被林彩霞逗得脸都红了,甩着手上的扫把,“我要给我家里寄钱的!我奶奶老了,我弟弟妹妹还在读书呢!”
“知道了,知道了,就你是个大孝子!”林彩霞不逗她了,哼着歌儿,无忧无虑地用鸡毛毯子扫着铁橱柜的灰尘,想着多出来的二十块可不能让她姐存到存折里去了。
万云和林彩虹说好,每个月只给林彩霞留三十块钱零花钱,其他的工资全存入存折里,不到彩霞手上,存折放在林彩虹那儿,所以林彩霞手头的钱一直都是很有限的。
这种年轻人的斗嘴,每日都上演,文斗非武斗,无伤大雅,万云都习惯了,只是笑。
就在万云不停调整平衡自己店里生意和内心的时候,桂春生晕倒,被送去医院了。
周长城刚和香港那头开完会,回去就接到了桂春生报社的电话,问他是不是桂老师的亲戚,急急地说桂老师突然晕倒,被送去了医院:“我们翻到他的电话本,上头写着如果有事情,第一个电话要打给你。”
“是是是,我是!”周长城立即站起来,打翻了桌上的水杯也顾不上了,“他怎么了?身体情况稳定吗?在哪个医院?我马上去!”
“不知道情况,已经被救护车接走了!你最好带点钱,恐怕要住院!”电话那头大概是桂春生的同事,终于联系上了人,赶紧给周长城报了个地址。
周长城挂了电话,摸出口袋里的五十块钱,又跑去找同事借了两百,临时临急请假,冲到云记快餐,还未进门就叫:“小云!”
万云拿着把尺子在量厨房那个空位的尺寸,之前想在这儿放个冰柜,但现在生意一般,计划只能往后推。
“城哥?”万云从厨房踏出来,看他跑得一头汗,还大喘气,惊诧问道,“怎么了?”
“拿两百块钱,快跟我走!”周长城一把拉过万云,“桂老师进医院了!”
第164章 第 164 章
周长城和万云夫妇赶到医院急诊门口去的时候, 抓着路过的护士就问是否有个叫桂春生的中年男人被送了过来,是救护车从报社接过来的。
他们打听的时候,就有两个男人从后头走过来问:“哎, 你们是桂主任的亲戚吗?”
周长城和万云回头, 急得口干舌燥:“是是是!”
“我们是桂主任报社的同事,他晕倒时,是我们送他过来的。”戴眼镜的男人说,又指着旁边平头的同事介绍, “我叫安国,这是我同事阿蒋。”
“两位,大恩不言谢!”周长城对面前两个略微有些面熟的男人拱手,急着问, “桂老师怎么样了?”
“还在急救室, 医生刚刚说打过针了, 血压很高, 有点低烧,吃过药, 还在半昏迷的状态,要观察。”说话的是阿蒋,“进医院了,桂主任估计要受点罪, 不过医生说送来得及时,没有生命危险,也没有到中风的程度,只是过两天等他好点了, 还要再检查一下心脏。”
阿弥陀佛,谢天谢地!
万云这才想起, 眼前的两个男人,就是他们刚到广州时,在楼梯口处说桂老师小话的那两人,没想到还在桂老师手底下待着,也有好几年了,不过现在不是扯前尘往事的时候,也没什么好扯的。
看到周长城和万云来了,送桂春生来医院的阿蒋和安国也算是放下一桩大心事,刚刚桂主任捂着心脏晕倒,打碎了桌上的杯子,吓得他们魂都没了,一群人手忙脚乱地把人从三楼办公室背下来,上了叫来的救护车。
初夏的天气,这两个男人出了一身汗,总算见着桂主任亲戚了,来了就好,不然他们两个作为下属,在这里好多事情实在不好做主。
周长城和万云得知桂老师的情况大体上还算稳定,那颗心放回肚子里,这才有功夫感谢面前的两人。
安国和阿蒋看样子也没有特别要邀功的意思,互相看一眼,由安国先开口说:“不过,桂主任前头还有些费用要结,住院先交押金,病房那头,你们看是?”
喔,这个,周长城立即反应过来:“好,我跟你们一起去,在哪里缴费?”
安国一听,立马带周长城去收费窗口,让万云和阿蒋在观察室的门口等着,以防医生出来叮嘱医嘱。
周长城从兜里拿出带来的所有钱,把救护车和急救的钱付了,还有一些是安国他们代付的,也都还了。
收费员手上快速写单,头也不抬,对周长城说:“这个病人从抢救室出来后,今晚就住在后面那栋大病房里,目前还有两个空床位,你们要陪护吗?”
周长城想了想问:“有没有人少些的病房?”他记得以前桂老师都是尽量找单人间或双人间的,桂老师喜欢安静,他不一定会愿意去大病房。
那收费员有些惊讶地抬头看了眼眼前的家属,提醒道:“二人间的病房是有,但收费高。”也是他们幸运,如果遇上病人多的时候,这种双人间或单人间的病房都是优先高干和有关系的人,有空余才能给到桂春生。
周长城看了收费员递过来的价格单子,还给她,说:“劳烦你帮我安排一间二人间的,”又把手里的钱递过去,“剩余的押金,今晚我过来交齐。”
不单只收费员,就是安国都多看了周长城一眼,这亲戚对老桂也够大方的。
周长城不是要摆大款,只是单纯认为桂老师这人在衣食住行上是颇有些个性的,他享受惯了,就是住了几年的牛棚,也没有把他这种习惯给改掉,何况病中若是对病房不满意,还得换地方,太折腾病人了。从前周长城照顾过生病的周远峰,知道生病的人性情不容易哄,有点不顺利的地方,立即就能闹起来,他这也是防患于未然,现如今他们也能多少回报一点桂春生了。
万云在急诊那头等着周长城和安国回来后,忽然问了一句:“除了我们,你们报社还给谁打电话了吗?”
阿蒋摇头,说:“我不太清楚,送桂主任上救护车之前,我只记得,当时另一个同事着急忙慌去翻他的电话本,第一页就写着是周长城的号码,下头还有一行字,说是如果自己有事就打这个号码。其他就没有了。”
听完,周长城和万云对视一眼,那就是裘阿姨也没有通知。
“我现在就去给裘阿姨打电话。”万云轻声和周长城说。
但偏偏现在在临近中午的时候,裘松龄不在办公室,她办公室接电话的下属说是出去吃饭了,让万云留言。
万云说:“麻烦你和她讲,桂老师有突发情况被送进医院了,请她今天有空来医院一趟。”说完又把医院的名字和地址告诉了对方,“让她直接来急诊门口就行,周长城和万云会在这儿等她。”
“好,等裘小姐回来,我马上和她讲。”电话那头的女下属收了线。
趁着万云去打电话,周长城问眼前的两个男人:“听两位说,是桂老师情绪激动引发的血压高升,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平日里桂老师是有脾气,但这两年生活越来越趋于平静,很少有这样大动肝火的时候。
此时刚好万云也小跑回来了,听到他们在说桂老师一大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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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晕倒的事,开腔时就带了点先入为主的不客气:“是报社和工作上有什么事,刺激到他了吗?”
不然她也想不出其他的理由来。
“不不不!不是我们工作上的事。”阿蒋连连摆手,和安国面面相觑,两人脸上都有种窥见别人隐私的尴尬,对万云的态度也来不及计较了。
安国从兜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传真纸,递给周长城和万云,不好意思说道:“我们在送桂主任来的时候,他手上就攥着这张纸。我和阿蒋也看了两眼。”又赶紧换话题,“你们看看,纸上面提到的名字,你们认不认识?”
周长城和万云疑惑地接过来,快速地扫了一眼,上头只有几段文字,但字字沉重。
“爸爸:
三月份,世明与友人在加拿大冒险爬山途中,失去踪迹七日,迷失在山野中,后发现身体失温而亡。
经热心华人和警察的帮助,已找到弟弟尸体,并于当地时间四月十号在蒙特雷火化。二叔和堂弟世坤已从加州飞往蒙特雷,本月下旬会将其骨灰送返香港,计划葬于背山面海的将军澳永远坟场。
世明自幼喜爱山水,青年时期又酷爱野外徒步,希望他会喜欢这个地方。
闻此噩耗,妈妈已经几日吃不下饭,双眼哭肿,无法站立,视物不清,只以粥水吊命。但请勿担心,淑薇与孩子们在旁照看,愿天父怜悯,恳求她仍有求生之心。
爸爸,抱歉没有第一时间告知您,事情来得太突然,所有人五内俱焚,措手不及。
新加坡清姑处,我亦致电,她与姑父将携表妹返港,送世明一程。
爸爸,弟弟已逝,请您千万保重自己,你我均要节哀。
愿世明安息。
儿 世基 敬上”
“另,附上二叔为其在《华人早报》刊登的讣告一则。”
不过讣告并没有在这张纸上,想是遗落在桂老师办公室了。
上头那些墨黑的字,让周长城和万云的心被一只大手狠狠地抓住,拧紧。
桂世基和桂世明,是桂老师的两个儿子,他们夫妻只听过名字,没有看过照片,也没有见过真人,桂老师不怎么提起在港的家人,实在是陌生,但隔着白纸和重重距离,也能感受到其中的哀恸。
安国和阿蒋两人自然也是感知到了周长城万云身上逐渐加大的沉重,都说:“既然你们来了,我们就放心了,桂主任就交给二位了。今天还是工作日,我们也得回去上班。等过几天,桂主任身体状况稳定一些,我们报社的领导和同事都会派人过来看望的。”
周长城和万云收好那张纸,对着安国和阿蒋两人谢了又谢,说等闲下来定要请他们吃饭。
“不用,不用,太客气了!都是应该做的!”安国和阿蒋边退边摆手,忙忙拒绝。
等这两人走后,周长城和万云才互相扶持着对方,找个木头椅子坐下,双双沉默,再看一遍纸上的字,又看了眼急诊室里还在观察身体状况的桂老师,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实在不知要说什么。
裘松龄过来的时候,已经过了午饭的点,桂春生还出来,她在急诊门口找到弯腰塌背的周长城和万云,蹬着高跟鞋快步走过去,厉声问:“阿桂是什么情况?”
恰好有个负责急救的医生路过,周长城认出了,拉住他,问桂老师身体观察得如何了。
那医生和早上的安国转述的话一样:“该病人还没有完全脱离观察期,目前看是没有脑出血,但是心律很快,也有不齐的情况,应该是受了较大的刺激。专心在医院住几天,好好检查一下,该吃药吃药,该休养休养。饮食清淡,更不要和他吵架,避免引起情绪波动。”
“好,多谢医生。”
这些话从穿白大褂的医生嘴里说出来,不知道为何,就是比安国的转述要更为令人安心。
留得命在,就还有希望。
“什么刺激?”等医生走开后,裘松龄又折身问周长城和万云,“你们知道什么原因吗?”
周长城从裤兜里掏出那张折成四方形的纸,递给裘松龄。
裘松龄此时已经没有平日的优雅放松,眉头紧皱,脸上纹路略深,终究是看得出年纪了,越看传真纸上头的字,她的脸色越重,最后甚至有些发白,万云赶紧搀扶了上去。
裘松龄把一部分身体重量压在万云的身侧,把纸递给周长城,吞了吞口水,似乎也不知道要说什么好,手指无力地指了指面前的木椅子,示意万云扶她过去。
等坐定后,万云小心地问:“裘阿姨,这个世明,就是桂老师的小儿子吗?”
“是。”裘松龄疲惫地应了一声。
一时间,三人都对桂春生同情了起来。
十几年未曾见面的儿子,总以为有机会再见,总以为还能有其他的时机,没曾想,竟是白发人送黑发人,一大早受了这样的刺激,任谁也会受不住,何况是身体状况本就需要平和的桂春生。
三人互相鼓励着对方,商量着如何照顾和安慰桂老师,都等在急诊室门口。
周长城这时才发现裘阿姨和万云两人的手都在抖,他赶紧握住她们的手,沉声说:“我们不能慌。”又用眼神示意万云,桂老师和裘阿姨都五十了,虽然看着都算康健,但小毛病是不少的,指望着他们两个年轻人呢。
自己是男人,到了要撑起家的时候了。
裘松龄深吸了几口气,把高跟鞋脱了丢到一边,双脚踩在地上,感受着冰凉的水泥地板,也不在乎脏不脏,深深呼吸了几口气,医院里浓烈消毒水的味道刺激了她的肺,让她呛咳几声,但最终还是稳定了下来,把手从周长城温厚的大掌中抽出来,来回重抚自己的面孔,口红都散开了,过了会儿,终是恢复了骄傲和镇定。
“裘阿姨,桂老师在广州还有其他亲戚吗?他是不是还有个妹妹叫桂裴雯?”万云记得桂老师说过这个妹妹,但极少往来,他妹妹的一家住在荔湾的大房子里。
裘松龄应该很了解桂春生家里的情况,一听到桂裴雯这个名字,脸上不自觉带了点厌恶的神色出来,立即摇头说:“不必通知她,阿桂应该也不会想见她。”
万云就没有再细问,想来是桂老师在广州的亲戚所剩无几了,这才把周长城公司的电话放在了第一位。
一直到下午快六点了,桂春生才从观察室里推了出来,直接送到病房去了,他双眼紧闭,仍处在半昏迷中,容颜憔悴,头发半黑半白,干燥的手背上长了几颗大斑点,还在输液。
周长城万云和两个护士把桂老师一起抬起,搬到病床上,期间他睁开了双眼,喃喃地叫了一句:“世明。”似乎清醒一秒钟,又闭上了眼睛,昏睡过去,声音小而轻,甚至带着点浑浊,仿佛是不着边际的梦话,若不是靠在他嘴边,旁人都听不到这一句呢喃。
万云鼻子一酸,眼泪险些落下来。
可怜的桂老师。
桂春生一直没醒来,裘松龄也极为疲累,周长城便说:“裘阿姨,先回去休息吧。我和小云在这里守着就行,等桂老师醒了,明天一早我们就给您打电话。”
裘松龄也是累,年纪毕竟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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