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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着她的说法,周允竞顿两秒,才说:“你把车上的其他人放哪?”
许熙:“……”
总感觉随时能被他看穿,许熙解释:“我就是觉得他们不靠谱……我休息一下就行, 你去吃饭吧。”
“行, 世界上最靠谱的人。”周允竞说行的同时点下巴, 让许熙以为他是同意了她的提议,谁料下一秒,他走上前,攥住了她的手腕。
许熙正不明所以,手腕处传来一股力道,她就被周允竞带了起身,懵懵地跟着他往外走, 走出几百米和两个岔路口, 脱离开那个环境,到了一家小超市。
周允竞拿了罐加热过的牛奶, 站在收银台前的时候,瞧见售卖的打火机,随手挑了一个,一并付账,随着店家收款声响,他把打火机撂回口袋。
许熙瞧见打火机,欲言又止,周允竞又不抽烟,买来做什么?
等两人都出了超市,许熙扫了一圈周围环境,好奇问:“你怎么知道这里还有卖东西的?”
这么陌生的地方。
他带她离开,她以为只是单纯的散步。
周允竞回的自然:“出门在外保持观察。”
许熙说:“我都没留意。”
周允竞单手咔一声勾开拉环,递给她:“我留意就行了。”
这话说的,像是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可以大脑放空什么都不用操心,只用跟着他就行了。刚解读完,见周允竞递了牛奶过来,许熙下意识“啊”了声。
给她的?周允竞挑选付账勾拉环整个过程行云流水,许熙一直以为是他自己要喝。
瞧见许熙的反应,周允竞以为她还是没胃口,站在她旁边,伸手拨了下她脖颈的碎发发尾,放到她外套帽子里,淡声道:“先多少喝一点,知道你委屈了,等结束了带你去吃好吃的。”
他一向温热的指尖此刻也是冰凉的,许熙接过牛奶,听到他误解了自己的意思:“没。”
委屈?这有什么可委屈的?许熙接着说:“我习惯的,以前忙起来的时候,空腹或者随便吃点垫肚子都挺正常的。”
周允竞淡淡驳回:“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
许熙的指尖触碰到温热的罐体,一股熨帖,突然有什么想说出口,手指紧了紧:“我是不是挺麻烦的。”
周允竞正瞟着手腕上机械表的时间,这个动作他今天做了很多次。听到,抬头撂了她短促一眼:“喝你的。”
许熙只好“喔”一声,嘴唇碰上瓶口,慢慢地吞咽着牛奶,心里却在想,没正面回答,那她到底是麻烦还是不麻烦?
呼吸过新鲜空气,又得到了食物补充,许熙彻底恢复。
下午天气阴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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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温再降,像是随时将要下雪,最重要的仪式开始了。
随着致辞结束,哀乐响起,放入骨灰盒和大量随葬品后,棺椁缓缓盖上,老太太却迟迟不肯离开,双手紧攥着棺木边缘,不舍得让它紧闭,泪流满面。
见状,司仪及时引导:“不要耽误吉时,不能把眼泪掉进去!”
子女们同样忍着哀痛,连忙来把母亲劝走,她让出位置后,钉棺材的声音一下一下,像钉在人的神经上。
出殡的队伍庄重且沉默,步行前往,山道颠簸,路上有大小不一的积水坑,许熙一时不慎身体踉跄一下,差点摔进去,幸好被周允竞及时扶住。
风水先生提前看好了方位,葬于冷家的祖坟旁。
第一抔黄土落下时,冷茁壮突然想起来什么,焦急道:“爷爷最喜欢的象棋放进去没有?是不是忘了?”
冷茁壮的父母拍着他的肩膀:“放进去了,放进去了,放心吧,我们准备的很齐全。”
他这才松了口气。
最后一抔黄土落成时,冷茁壮环顾四周,蹲下身,拍了拍隆起的坟茔:“爷爷,你挨着你的爸爸妈妈了,不孤单吧。”
老太太看着丈夫的新墓,带着方言的口音戚戚哀哀:“我真不喜欢火化……”
冷茁壮知道很多老年人都接受不了,只能安慰:“奶奶,都一样的。”
她长叹一口气,花白的头发在空气中飘:“我知道都一样,但在我心里不一样,你爷爷好好地躺在那里,我就觉得他像是还在,现在他成了一捧灰,我就觉得真的不在了。”
司仪向东道主交代着后续,讲解接下来的“烧七”注意事项,要祭祀够足足七七四十九天,流程听起来格外繁琐,但他们都记得十分认真。
仪式的最后,鞭炮声噼里啪啦响起,中国人喜事用鞭炮,哀事也用鞭炮,来的时候一场宴席,走的时候也一场宴席,的确是做到了“丧尽礼,祭尽诚,事死者,如事生”。
看似繁琐的流程,实际上一举一动、每一个细节,都是对已故亲人的关心和挂念,如果真有另外一个世界,希望通过这些仪式,使得他在那边,也能过得好。
宾客们纷纷自行散开,下山的路上,几个年轻人走在一起。
冷茁壮不舍地回头看了又看,魏杰制止住他的脑袋:“好啦。”又问他:“接下来你们能休息一下了吧?”
这几天可真够累人的。
冷茁壮摇摇头:“我爸妈、大伯他们的同事朋友很多都在城区那边,还有好几铺宴席要办。”
“啊,”魏杰踢着脚下的石子,他没有经历过这种事,所以不太了解这些,“哪有心情张罗这些啊。”
冷茁壮苦笑:“没办法,人情礼往么,都是这样。”
许熙瞧见他手上还提着东西,说:“我帮你提吧。”
“不用,”冷茁壮摸了把发红的鼻头,又对许熙说,“谢谢,今天你们能来,我已经很感谢了。”
朋友的关心让他再次忍不住打开话匣,爷爷的栖身之所逐渐往后退去,他说:“到了现在,其实爷爷在我心中不是突然离开的。他脑梗后谁都不认识了,几个月前我站在他面前,我说爷爷,你知道我是谁吗?他含糊不清地说你是谁啊,我不认识。吃饭的时候奶奶给他拿鸡蛋吃,他不舍得,当着我的面,放在自己的口袋里说要拿回去给壮壮吃,他谁都不认识了,但还记得这个。”
“我爷爷把我养大,但我没能孝顺他,他还没有看到我上大学,没有看到我结婚,我没能带他旅游过,也没能赚钱给他花。”
人的一生有这样多的遗憾。
许熙静静地听着,目光往前越,落在苍青群山下,落在周允竞高挺的、淡漠的背影,他正用手机发着消息。
他今天并未给这场葬礼多少关注,连面容都没有几分波动,陪同他们散漫地来,又无所谓地结束,完全是游离之外的看客。
许熙不由得想,一群已至中年的人尚且无法忍住崩溃,在十五岁失去母亲的时候,周允竞当时是怎样的呢?会难过吗,会哭吗。
许熙从没见他哭过。
经过这一整天,所有人看起来都体力不支,周允竞却仍旧轻描淡写,甚至在把魏杰送回家后,他看了眼时间,告诉许熙,他要去一个地方,问是把她送回去,还是她要陪同他一起去。
而许熙永远都不愿意离开周允竞,她说:“一起去”。
周允竞听到答案:“不问去哪?”
许熙摇头,不问。
路上,周允竞手机震动了许多次,但他都没有接听。
这是许熙第一次来到位于平城郊区的市民公墓,占地面积格外大,一排排墓碑在苍穹下整齐排列,令人难以分辨,而周允竞看起来轻车熟路。
下午五点,冬日的白昼在此刻即将抵达尾声,大理砖石板的尽头,有十几位黑色西装、穿着正式的人正安静地站在一座墓碑前,气氛一片沉重。
其中有几位像是秘书的人擦拭着墓碑,见到周允竞,对他鞠了躬,也有几位看起来格外精英的年长者一一同他握手示意。
对于他身后的许熙,或许是出于社交礼貌,或许是当下的肃穆场合,他们并未探究,连落在她身上的视线都十分收敛。
众人为周允竞让出最靠近墓碑的位置,许熙暂不明白状况,一时间并未上前,周允竞站在中央,低声同他们交代了几句话,使得他们先行离开。
人群散去,许熙这才看清墓碑上的名字,知道了长眠于此的主人。
是周允竞的母亲。
但上面没有照片,也没有生卒年月。
墓碑前的落叶已经被提前到来的几人清理过,放了悼念的白菊,有祭奠使用的纸钱尚未焚烧。
周允竞单腿半跪下身,膝盖抵在冰凉的青砖石板上,从口袋中拿出了那枚打火机——此刻许熙终于知道了它的用途,嚓一声,纸钱连着枯枝败叶一并燃烧了。
这一过程中,周允竞没说话,许熙也没说话,只有噼啪的声响。
在冬日的冷气中,在白昼的末端,他垂着眼,唇线平直,仍旧是无波动的面色,不知道在想什么,有几个瞬间,许熙一度怀疑火苗快要灼烧到他的脸庞,一阵冷,一阵热。
但他似乎察觉不到,火光映着他的侧脸,直到化为一堆灰烬。
开车回去的路上,周允竞控着方向盘,打了一个弯,停在一家餐厅门口。他对许熙交代,让她等他二十五分钟。
周允竞进了餐厅,但车没熄火,缓缓释放着令人舒适的暖气,许熙坐在副驾上等他,并且做了等待一个小时以上的准备,这很正常。
但没有想到,周允竞说二十五分钟真的就是二十五分钟,时间不多不少,屏幕上的时间由5:59跳到6:00那一刻,许熙看见周允竞走了出来,身后跟着一位提着东西的男司机。
司机握着车钥匙,敲了敲许熙这边的窗户,车窗降下,他向许熙说明情况:“您好,少爷饮了酒,我来负责送你们回去。”
周允竞已经进了后座,神色如常,这时,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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机却对许熙说:“麻烦您去后面照顾他一下,可以吗?”
“好的。”许熙愣了愣,周允竞看起来并不需要人照顾。
她坐到周允竞旁边,瞧见司机把提着的东西妥善地放置在了副驾。
车子驶动,天已经彻底暗了下来,郊区街景萧索,司机很专业地观察着前方路况,并未窥探后排主顾隐私。
许熙这才知道司机为什么让她照顾他,越靠近周允竞,越能闻到他身上格外的、超越以往的浓烈酒精味,短短二十五分钟,“饮酒”应该用“被灌”更为符合实际情况。
车厢内并未开灯,周允竞没说话,黑衣黑发融进夜里,视线有限,许熙看不清他脸上的神色,甚至分辨不出他是否睡着了。
虽然上车的时候,周允竞看起来不像有任何不适的模样,许熙还是不由自主地想要检查他的情况。
她试探着摸上他的脸颊,知道他的习性,甚至能够想象到,察觉到她在做什么后他一定会握住她的手指,语气似笑非笑调侃:“检查出问题了么?”
可这一次什么都没有,在一片黑暗中,她的指尖却传来湿润的触感。
是眼泪。
他哭了。
抵达住处,司机离开前指了指副驾上的盒子,告诉许熙:“这是少爷特地交代要带给您的。”
许熙扶着周允竞走出地下车库,有一两分钟,两个人都沉默着,沉默到许熙仿佛还能听见在墓园时的冷风,和噼里啪啦的燃烧声。
这时,周允竞半靠在她的肩上,说了第一句话:“许熙,我很难受。”
第64章 第 64 章
周允竞一叫她的名字, 许熙的心脏就跟着颤一下,尤其当他在说,他很难受。
如果在往常, 许熙一定会问:“周允竞,你哪里不舒服?”
但此刻,许熙触摸到他的眼泪。
有一瞬间许熙希望那只是单纯的水渍,或者只是身体不适, 然而她没法自欺欺人,它是温热的,滚烫的, 似乎要灼伤她的手指。
她知道了,周允竞在心里难受。
许熙把周允竞扶到客厅沙发上,另一只手拎的盒子放至茶几,为了避免突然开灯令他刺眼,只打开了盏小的落地灯。
在落地灯散发的昏暗光照中, 周允竞闭眼靠在沙发上, 腿伸着占据很大一块空间, 手下意识按压着胃部,看上去有些不适。
二十五分钟,除去餐厅进出的时间,已经不剩下多少,许熙略一估算,刚好是同饭局上的人们寒暄过后,紧接着敬了一圈酒的时间。
刚刚好。
其他事情例如吃饭根本来不及, 所以为什么要喝那么多酒, 不理解。
许熙这才察觉,或者在她喝那罐牛奶的时候就应该察觉, 周允竞才是那个一整天都没有吃东西的人。
周允竞曾问许熙为什么总是憋着眼泪,而此刻,许熙想,周允竞,你才是那个不会哭的人。
许熙走到他身边,一条腿半跪在沙发上,凑近了,轻声问:“你想吃什么,我去给你做,或者买来。”
她不确定周允竞意识是否还清醒,能够听见她说的话。
周允竞听见了,睁开眼,却突兀地问了她另一个问题:“许熙,你知道葬礼原来这么复杂么?”
许熙张了张唇,还没出口,但他像是并不需要回答,心中早有计较,自顾自地继续道:“我不知道。”
“我甚至不知道我母亲的随葬品有什么,不知道她在哪。”
他的嗓子被酒精滚过一遍,很低,带着喑哑。
许熙愣在原地,什么意思?“可今天下午……”
“嗯,”周允竞知道她想说什么,“那是衣冠冢,里面是空的,除了几件衣服,什么都没有。”
“你知道为什么我不抽烟么,”周允竞垂眼,把玩着从口袋中拿出的打火机,“没有那么多高尚的理由。”
“有次我看到我母亲脸上有几个从来没有见过的疤痕,我问她怎么回事,她无论如何都不告诉我,直到她去世之后,我才知道是我父亲用烟烫的,就那样燃烧着,直接按上去。”
他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将打火机咔嚓一声开了,在寂寥的黑夜中,伴随着平静述说的嗓音,火光映照他意味不明的英挺面容。
用烟烫妻子的脸,这简直……这已经不能仅仅只用“暴力行为”来形容,室内明明开着充足的暖气,许熙却感到有寒意一寸寸爬上脊背。
“今天是她的祭日,或许是今天,我不清楚。”
“怎么做儿子的连这个都不清楚,”周允竞很没意思般把手上的玩意扔到沙发一旁,自嘲地扯了扯唇角,“很不称职,对吧。”
许熙第一次见周允竞流露出如此情绪,心脏像是被细线紧紧地勒过,她不愿见到他这样,周允竞伤心,比她自己伤心,还要令人难受百倍千倍。
她立刻安慰他:“这不是你的错,你当时年龄太小了。”
周允竞醉着,说的缓慢,但条理依旧清晰:“当时我有一场冬令营,二十天,类似活动我参加过太多,我母亲很尊重孩子的个人空间,从来不过多干涉,只有那一次,离开前她突然问可不可以带她同行,我回你应该提早告诉我。”
航班即将要起飞了,没有多余的票。
“被拒绝后,她表示只是开玩笑而已,身体情况也不允许。她那时身体恢复的不错,我承诺等她彻底好起来,以后一起去哪里都可以,她说好啊,妈妈等着。”
但是没有以后,那是他们之间的最后一次聊天。
“冬令营结束,回到家的那一刻,我才得知她的死讯。”周允竞看着黑夜中某处虚空,“最神奇的是什么,你知道么,是我回到家里,完全看不出死了一个人的样子。”
他说“死”的时候,像是在咬着这个字。
意气风发的少年回到家,毫无征兆地得知母亲的离世,没有葬礼,没有哀悼,没有任何痕迹,甚至连红色花篮都没有撤掉,被父亲告知按照遗愿骨灰洒进了海里,他什么都没有见到,就这样像是人间蒸发,只有官方出具的薄薄一张死亡证明。
生活像是被突然篡改剧本后按下加速键,母亲去世的第五天,父亲的情人携私生子登门。
周允竞那个时候才知道父亲有情人,并且早已有了其他的孩子,他曾一直以为父母感情极佳,世界上只有他们三人,原来早已出了轨。
十四岁那年的生日宴会上,在漫天飘落的庆祝彩带下,众人欢呼着对站在最中央的周允竞表示,你是你父亲母亲唯一的孩子,是他们之间感情最好的象征,真是再幸运不过了。
再幸运不过了。
许熙想起《楚门的世界》,主角楚门正常地生活,读书、工作、结婚成家,直到有一天,他发现自己几十年来一直生活在巨大的摄影棚中,周围的一切包括家人、朋友都是虚假的。
作为多年后的旁听者,许熙尚且会感到惊惧,那当时的周允竞呢,他被隐瞒了十几年,当一朝得知生身父亲对母亲做出如此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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径的时候,他会想什么呢。
不仅仅是惊惧吧,还有茫然、阴影、恶心和无法抑制的怒火。
许熙又想起冷茁壮的话,他觉得“爷爷不是突然离开的”,消失记忆,停止呼吸,眼睁睁看着被推进火化炉,棺椁被钉上,直到最后被埋在土地里,每一个环节都感觉到失去,在一次又一次的告别,他说这样也好,从始至终都陪伴着,能有一个缓冲的过程,不至于让人遗憾,不至于太猝不及防。
而遗憾和猝不及防,人世间的种种滋味,周允竞都在一瞬之间体会到了。
知道死,和亲身经历它,是完全不同的。
死亡这一课题,绝大多数孩子初次是从电视、文字或他人的言语中得知,有些家长会故意逗弄,闭上眼屏住呼吸,小小的孩子着急地推弄他们,试探他们的呼吸,童言无忌地说出“妈妈你是不是死了”,母亲没忍住噗嗤一声笑,睁开眼,“那还要很多很多年呢。”
对于周允竞来说,原来很多很多年这样快。
看到此刻的周允竞,许熙想,冷茁壮当初“以后会不会好”的问题她终于能给出回答,不会忘记的,至亲的离开初始是大雨滂沱,此后需要用一生来释怀。
所以周允竞才会成长的如此快,远超同龄人,他不相信母亲是非意外身故,一定要调查出真相,在风轻云淡的外表下裹挟着此去经年的仇恨。
既然头上始终悬着一柄达摩克里斯之剑,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掉下来,所以他就要做足准备,或者,主动做更快的剑。
许熙下午的时候还在想,十五岁的周允竞得知母亲去世那一刻是什么样的,现在她知道了。
许熙从来没有见过周允竞难过,更不用提见到周允竞流眼泪,不仅仅是许熙,在所有人眼中,脆弱这种词汇与他无关。
他是强大的,卓越的,无往不利的。
但其实,周允竞同样拥有七情六欲,会难过,会思念,会疲惫,是□□凡躯。
许熙想安慰他别难过了,会好起来的,但感觉这话太轻飘,太没有意义,显得太无能为力。
而她的确无能为力,许熙痛恨这一刻的自己。
所有人都以为周允竞是在今早回到平城,但许熙知道他不是,周允竞是在将近凌晨一点回来的,向许熙发了消息,简单告知他已经抵达。
许熙本该如常对他回复[晚安],让风尘仆仆的他前去休息,但或许是夜晚冲动,或许是多日不见,许熙向他拨打了电话,说:“我想你。”
她只说了这三个字。
于是许熙听见另一端安静了几秒后,拿钥匙的声音,推开门的声音,汽车重新发动的声音,二十分钟后,她从宿舍不远处的围墙跳下去,被等待的周允竞接在怀里。
那时候她沉浸于幸福的喜悦,忽略其他,现在才意识到,周允竞度过了很忙碌的、未能喘息的一天,准确的说,相当漫长的一段时间,他都这样度过。
许熙定定地看着他,看他眼下疲惫的青黑,看他发红的眼角,看他因为被灌醉而皱起的眉。
——她终于明白,她一开始的不理解“他为什么要喝这么多酒”有多幼稚,或者说多不切合实际。
周允竞绝不会放任自我失态,而大量的酒精只有一种可能,在酒桌文化中的服从性测试下,一群浸淫此道的中年人给予这位年轻人的考验,或者说是周允竞想要获得更多筹码的代价。
他是迫不得已。
“我去给你倒杯水喝。”许熙说。
她沉默着在中岛台倒水,缓了一会儿,看着光滑的大理石,说:“今天在超市外我问你那句话,不是突发奇想,就像你凌晨从外地回来已经很累,但还是考虑到我的心情,紧接着来见我一样。”
“我在你面前好像只能是麻烦,最大的帮助也只能倒一杯水,其余什么忙都帮不上,挺挫败的,跟我在一块是不是让你更累了。”
许熙倒好水,走回去,抬头看他:“我……”
周允竞靠在沙发上睡着了。
许熙的话在这一刻止住,看着他,看了良久,握着玻璃杯的手指收紧。
茶几上放着周允竞特地交代的盒子,拆开看有保温层,里面是那家餐厅的特色甜品。
第65章 第 65 章
那天晚上, 许熙看着睡着的周允竞,在沙发上坐了良久,看了良久。
等看到眼眶都开始酸痛, 坐到身体都快要失去知觉的时候,她抱着盒子,在黑夜中沉默又缓慢地,一口一口把那份甜品吃完了。
12月31日, 即将迎来元旦节,许熙踏上回家的路。
依旧五个多小时的大巴车,期间来自周允竞的未接电话两个, 她没接。
这是几个月来她第一次回家,自从那次见面后,父母对她态度变得很好,隔三差五向她发送嘘寒问暖的短信,逐渐, 那个在记忆中灰暗黏腻的地方终于有了一个港湾的样子, 让她的心能够有处安放。
在车站等她的是父亲和二妹, 尽管许熙再三表示不需要接应,但他们还是来了。
走出闸口,许父一上来就对许熙说“跟你说了坐出租车回来,大巴车太累了,又慢”,一边主动接过她的小行李箱。
许熙松开拉杆的手顿了顿,说了句谢谢爸。
许父听见, 对她笑了笑。
他走在前面, 留给许熙一个真正父亲般高大的背影,轮子在地面辘辘响, 二妹凑过来挽住许熙的胳膊,小声问:“姐,你最近心情是不是不好?”
许熙滞了一下:“嗯?”
“就……这两天有时候和你打语音,或者视频,你看起来状态不太对嘛。”
许熙微微有些出神:“没有的事。”
许熙放假后没着急返程,先去给余嘉嘉做了一上午的家教。回到家里时已经是傍晚,出乎意料的是家里还来了不少亲戚,有六七人,往常亲戚们聚到一块都是农历春节吃个年夜饭,从来没在元旦有这么大阵仗。
有个伯伯先看见她:“老大回来了,可算见着了。”
其余几个看电视嗑瓜子的亲戚们连忙给许熙腾出来位置,让她坐下,许熙不理解他们突然的热情,但总归没有恶意,于是把背包放下,脱掉厚外套后,一一努力微笑应过。
饭桌上许熙第一次成为了话题中心,他们问她的学习成绩和在校生活,又问她未来打算在哪所城市发展,说到这儿的时候,一个阿姨拍了拍她儿子的手肘:“快,给你许熙姐夹个虾,以后等你姐照顾你。”
许熙看着那个小男孩,礼貌地顺着回:“你有学习上的问题不会,可以来问我。”
谁料到没那么单纯,那阿姨摆了摆手:“诶,我已经不指望你这弟弟的学习了,怎么学都学不会,等你以后有公司了给他安排个工作就成。”
三妹听出来点她占便宜的意思:“我姐哪有那本事呀,开公司是创业。”你会帮忙吗?
那阿姨看着正咬根青菜的许熙,穿件白色的圆领毛衣,头发松松拢在耳后,脸颊素净,牛仔裤包裹着又细又直的腿,身材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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例也好。
这么仔细一看还真是和小时候不一样,怪不得。
她收回观察的目光,有话外之音:“你可别小瞧你姐……”
许熙不知她心中所想,以为她在鼓励她。
有一位叔叔向许父举了酒杯:“你生了个好女儿啊。”
许父满面红光地同他碰杯。
聚餐结束后,亲戚们纷纷离开,吴美娟带着儿子出门送客,不知道为什么将近一小时了都没回来,许父看上去也不着急的样子。
两个妹妹都去睡觉,许熙洗漱完从卫生间里出来,拿起手机瞧见了第三个未接来电,依旧来自周允竞。
她眼睫垂了垂,先暂时忽略。
屏幕往下滑,又瞧见两条未读短信——
“【xx银行】您尾号xxxx账户12月31日20:35完成支付交易-1299,余额2011。”
“【xx银行】您尾号xxxx账户12月31日20:54完成支付交易-1228,余额783。”
洗脸时不小心弄湿了发梢,水珠啪嗒滴在屏幕上,滴在短信页面。瞳孔紧缩,许熙迅速拿起沙发上的外套,拉开拉链,摸向里侧
——银行卡不见了。
许熙咬牙低骂了声,坐公交车时被扒了?不,不应该,她全程都没有阖眼,外套就在眼皮子底下,更何况素不相识的小偷不会知道她的密码。
只有回到家时,才把外套放在了一旁。
这时,门开了,许熙反射性看过去。
吴美娟牵着许小弟进来,大包小包地拎着,崭新的包装袋外面印着运动品牌的logo,几乎是那一瞬间,许熙就知道了怎么一回事。
许熙立刻握着手机走上前,压着心头的怒气:“你们偷我银行卡?”
吴美娟像没听到似的,先把包装袋递给许小弟,拍了下他的背:“去,换上衣服给你爸爸看看去。”
见许小弟跑进主卧,吴美娟才转回头,看许熙:“什么叫偷?说话那么难听干嘛。”她从自己口袋里拿出那张银行卡,向许熙晃了晃,“它?”
还真是。
许熙上前去拿,谁料吴美娟又快速塞回了口袋里,同时,抵住许熙伸过来的胳膊,两人一时僵持不下。
突然,许熙脊背传来一阵尖锐的疼痛,她不由得闷哼一声,疼的卸了力,吴美娟趁机把她推开,没好气地拍了拍被她抓过的衣服。
许熙站稳,向后看过去,正是换好新衣服的许小弟拿着玩具,狠狠凿她了一下。
“和你妈夺什么?看看像什么样子!”父亲中气十足的训斥声传过来,“冬天了,给你弟弟买件羽绒服买两双鞋,有什么问题?”
“你们给他买一万件我都管不着,但不能用我的。”
“这话说的,都是一家人,你的不就是你妈我的,不就是你弟弟的?”
许熙不欲在这方面和她争辩,从小到大他们都是这种观念,根本争不出什么结果,她缓着后背的疼痛:“那卡里有别人的两千块。”
“谁好端端的把钱放你的卡里啊,”吴美娟一开始以为许熙在撒谎,话说到中途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竟然一改没好气的表情,笑了起来,“哦,我知道了,你男朋友放的对不对?”
许熙一愣:“什么?”
“不用隐瞒了,你在学校交了个男朋友,你爸那天早上都看见了。”
许熙脑袋有一瞬的空白,反应过来后想起,是从Z市里回平城的那天清晨。
“我们可以心平气和交流,”许父笃定道,“那天你从他车上下来,你那男朋友条件不错吧,我能看出来。”
“所以呢。”许熙听见自己的声音。
“所以这点钱有什么好吵的,他有的是。”
“所以你们这段时间对我好——”
就是因为这个吗。
剩下的话许熙没说出来。她梗了一下。
一切她不明白的问题都有了答案,为什么父母突然对她温柔,为什么让她考家里附近的大学,为什么催着她元旦回家,她联想到刚才饭桌上的话里有话,联想到亲戚们富有深意的眼神。
答案显而易见。
原来是这样。原来她也处于楚门的世界。
他们什么都知道,做的一切都抱着目的,恐怕在为妹妹支付完牙医账单后,他们就知晓了她有存款,所以趁她不注意拿走了银行卡。
“他跟我没什么关系,你们不要想。”
“怎么没关系了?”见许熙撇清,吴美娟急了,“你和他在一起,他的就是我们的。”
她甚至不会说“他的就是你的”,而是直接跳过许熙,变成了“我们的”,而这个“我们”,并不包括许熙,许熙只是一个中间的工具。
许熙胃里有一瞬间的翻江倒海,回想起姜行烨那天的话,原来她说得对。
利益熏心,有所图谋。
和她在一起就是自找麻烦,是卷入下坠的漩涡。
——“我知道我的家庭不好,但也没有糟糕到这种地步。”
当时许熙还在辩解,现在想想,真讽刺啊,的确就是这样的。
许熙忍住胃部的不适,竭力平静道:“我说他和我没关系,意思是说人家只是玩玩我,你们又不是不知道富家公子哥,到处留情也没有真感情,都不在一个阶层,后来嫌我没意思就不联络了,卡里的钱是我们两个的奖学金,因为是同学,学校暂时放我这里,再多的没有了。”
“如果我真的在恋爱,回来的几个小时,我一眼都没有看手机,你们觉得可能吗?”
许父想到卡里只有不到四千块,又看了看女儿和之前打扮没什么区别,的确不像是在和富二代恋爱的模样。
他信以为真,忍不住道:“你怎么这么废物,连个男的都笼络不住。”
以前穿裙子被骂是勾引男人的妓.女,如今又被骂笼络不住男人的废物,看似前后矛盾,实则根本不,自始至终都只有一个目的,违背许熙本人的意愿,打压她而利他们。
而真正无法自洽的人是她自己,一边早就告诉自己,别再对这样的家人抱有幻想,一边因为他们的几句关心就又开始重新相信、重新渴望家庭的爱。
导致现在这样讽刺可笑。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许熙:“你把钱还回来,不然我会报警。”
吴美娟翻她个白眼:“你报,你看警察怎么说,家务事人家不掺和,谁让你是我生的,你就要全方位听我的,我生你我养你你该给我赡养费了。”
啊,原来这样就可以拥有掌控的权力。
“以你们养育的标准,我宁愿自己没有被你们生出来过。”
很多人都说过,许熙,你完全和他们不像一家人,这样的家庭教育不出你这样的好孩子。
眼见没有了利用价值,他们终于撕下慈父慈母的伪装,这段时间的表演终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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