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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终于按下了仪器的开关,在等待启动的过程中,又继续补充道:“所以你们才会在第一基地里,看到那么多只流于表面的,所谓的‘成功嵌合体’。”
“他说他需要能直接使用的个体……”宁钰低喃着垂下眼,思绪随着林雪雁的话,一下子回忆起了基地中,那些已经完全脱离了人形的怪异生物。
宁文斌的目的很纯粹,他所作出的“改良”,都是为了加快嵌合体的成熟周期,由此,才会培育出一代代更易操控、杀伤力大且生存率高的人形兵器。
而对于嵌合体,他从始至终,也都是站在一个高位的俯视角度,从没把他们当作是“人类”来看待。
“不过同样,我的念也很简单。”
林雪雁的脸上映出了屏幕的幽幽蓝光,宁钰看不清她眼底的情绪,只听见她的声音在身前平静地直叙道:“我希望我的作品,能在保有人类的本质上,拥有更高度融合度的嵌合能力。”
“而这份特殊能力,才是我们原计划中,最核心的一环。”
宁钰微微皱起眉,若有所思地复述了一遍她话中的关键词:“……能力?”
滴滴。
清脆的电子声在眼前响起,他离散的注意力才终于在此刻凝聚回神。
宁钰一落眼,就看见自己手上已经缠满了数量繁多的柔软绑带。
绑带的另一端连接着那台已经完全启动的仪器,像是一条条开始狩猎的黑色长蛇,正沿着他的手臂轮廓,一点点缠绕收紧。
而那声异响,则源自于一块抓握在他小臂上的金属匣。
那东西浑然一体,完全没有任何拼接处的痕迹,每一处边角都修饰得妥当,看着根本不像是这个时代的技术产物。
它像个活物一般,伸出的金属腕抓住了宁钰的手臂,将冰得有些刺骨的底面,紧紧贴在了他手肘内侧的皮肤上。
……这是什么东西?!
骤然爆发的点状刺痛一下子贯穿皮层,宁钰倒抽了一口凉气,几乎是条件反射般猛地起身挣手,扯得整台仪器硬是都生生往外拖了不少距离。
“宁钰,没事的。”
发寒的指尖被掌心轻柔地拢起,林雪雁一把握住了他的手,像是安抚一般轻声解释道:“脉冲采样一开始都会不太舒服,不用紧张,很快就没有感觉了。”
宁钰的呼吸一下子开始急促,他再次匆匆回抽起了胳膊,然而林落却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他身后,伸手控制住了他的两肩,强行把他抵触的动作按了回去。
“能不能告诉我这到底是……”
体温在沿着金属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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狭窄的接触口一点点流走,宁钰落手撑着桌面,紧绷的身体像是被压迫到了极致,下一刻就要瞬间暴起挣脱。
“宁钰,听我说。”
“不用害怕,相信妈妈。”
颊边轻轻擦过了温暖的体温,那不算细腻的掌心轻轻捧起了宁钰的脸,一声声轻唤就如同他儿时听见的那般,轻轻浅浅,却又带着安神的魔力,逐渐平缓了所有的不安情绪。
宁钰的眉心还没完全舒展,只是没等再出声询问什么,他就发现肘侧的那股不适感,已经如林雪雁所说,变得微弱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他观察着那只抓在手臂上的金属匣,随后不久,就又听见滴滴的一声脆响,匣底的红光变成了醒目的亮绿色,像是在示意着什么进程结束。
“辛苦了,做得好。”林雪雁解开抓扣,轻巧地取走了整只金属匣,她看着满脸疑惑的宁钰,又笑着揉了揉他的头,“不用紧张,很快我就会给你答案。”
宁钰的心率还是有些过速,他做着深呼吸,见林落边说着“多有得罪”边拆下了他手臂上那些紧密交织的绑带,一时间还怔得有些摸不着头脑。
“仪器会记录目前体内的所有状态,能更直观地观察到你的身体情况。”林雪雁解释着,伸手在金属匣侧面的暗扣一抵,一下就取出了那半管采样完毕的血液,“不过,我们这次的重点在这里。”
看着管中有些粘稠的鲜红液体,宁钰难以置信地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毫发无伤的手肘,又重新望向了拿着试管的林雪雁。
“我的血……有什么特殊的吗?”
“特不特殊,我们一会儿就知道了。”林雪雁笑而不答,她调配完手里的制剂,就立即倒入了仪器边的特制容器之中。
容器两侧分立着两根对立的长条装置,装置中空,内部留着几只不清楚作用的信号发射器,如同钳子一般紧紧夹住了中间的容器杯。
这一次的准备时间不短,容器内被接连注入了各种异化体的提取液,直将整杯清澈的制剂,变成了一大片成分互不相容的怪异溶液。
“这是林落的血液。”她举起另一只试管,从中提取了一小滴血液,像示意般,让宁钰看着容器中发生的一切。
鲜红的赤色落入杯中,如同落入狼群的羊羔,瞬间被周围那些汹涌翻滚的异化成分撕散成了一片朦胧的血色,像一阵消散的烟雾,完全溶解在视野之中。
溶液重归平静,林雪雁微微侧过头:“你看到什么了?”
“血液,被攻击了?”宁钰皱起眉,看着眼前这有些超出认知的画面,试探着给出了一个回答。
“没错,就像人类掉进了一群异化体之中,体|液也是同。”林雪雁赞许地点了点头,随后,又拿起了那只装有宁钰血液的试管,提问道,“所以,你觉得你的血液会是什么情况?”
宁钰仍是不解:“可能是一样的结果吧?”
“那我们,拭目以待?”
话音落地,那滴被取出的血液从滴管口垂直降落,像一颗饱满的朱砂珠,畅通无阻地没入了杯中的复杂溶液里。
那抹红色格外显眼,在乘着重力落进溶液后,就开始缓慢减速。
它如同自带着一圈隔阂,无视着周围张牙舞爪的异化液体,最后甚至悬停在了整个容器的正中央,完全排开了其他所有成分。
然而实验的进程还没结束,林雪雁的目光无比集中,她盯着那滴已经开始展露特殊的血滴,直接启动了容器两侧的垂直装置。
在一声声越来越规律的震耳嗡声里,宁钰的身体不自主地感受到了一股来自辐射的威压。
只是那范围相当狭窄,似乎只是集中在眼前的这只容器里。
……难道这两个装置在模拟辐射的频段?
宁钰震惊地看着杯中的溶液逐渐被催化,而随着中央的血珠开始左右移动,那些异化溶液也开始紧跟着血珠的动势,整齐划一地在容器里做着规律的周期运动。
“没错,没错。”林雪雁倾下身,双眼被仪器的蓝光照得透亮,她看着容器中的怪异景象,情不自禁地流露出了无比欣喜地笑容,“成功了。”
她立刻拎起桌上的本子,低声默念着一些晦涩的数据和名词,紧跟着就提起笔,快速记在了纸页上。
“宁钰,这就是你的能力。”林雪雁落笔的速度极快,她的语气轻缓,甚至还有余心能和宁钰继续谈话交流,“你现在能看到什么,做到什么,都尽可能详细地和我说说吧。”
她完全投入研究的模样让宁钰有些陌生,甚至一瞬间就对应上了那些他曾经并不相信的印象标签。
只是眼下,林雪雁也确实是最清楚他身上谜团答案的人,思索片刻,他还是归纳了一些浅显的能力信息,和自己的母亲悉数作答。
林雪雁记录着他提供的消息,笔划在纸上落下了毫不间断地沙沙声响。
宁钰垂眼看她疾书,心头的复杂情绪终于抵达了极限,他张开嘴停顿了片刻,终于问出了那个他一直以来困惑许久的疑问。
“妈,我知道嵌合体的编号构成是物种加上数字,我在第一基地的时候也证实了这个规则。”他站在林雪雁的身旁,紧皱的眉头却迟迟没有松开,“但是有件事我一直想不明白。”
林雪雁轻轻顿下笔,她侧过眼,平静地与他对视着。
“Aphrodite到底是什么?”
宁钰问着,像是强调一般又加重了咬字。
“我,到底是什么?”
第115章 第115章 这些线……也是一种生物?……
林雪雁的眼眸含笑, 似乎是发现话题来到了某些有意思的方向,她合拢手中的纸页,却并没有给出什么正面的答复:“你找到我的笔记本了。”
宁钰看着她, 有些沉重地点了点头:“我想知道, 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我能控制异化体, 为什么我会有这种能力,还有……”他一一列举着那些自己难以琢磨的疑惑, 逐句询问道, “我为什么会是Aphrodite?”
“好问题, 不愧是我的小课代表。”
林雪雁只是微微笑着, 搁下手中的本子和笔, 如同数年前朗读睡前故事的夜晚, 起了一个温和的开头:“就像所有事件发生的顺序一样, 你想知道的答案, 都源自同一个起因。”
“在陨石降临之初, 没人觉得这会是一场灭顶之灾。”
“公司视它为一本万利的垄断买卖、军火商认为这是开拓生物武器的绝佳契机, ”她打开桌上的电脑, 示意着林落去协助降下对侧墙上的装置, “哪怕是最纯粹的探索研究……”
电脑屏幕中的加载圆环倒映在那双透亮的眼眸中, 周而复始地一圈圈轮转。
林雪雁像是在自言自语,不等宁钰作出回应,就先一步给出了定义:“也不过是为了更冠冕堂皇地满足一己私欲。”
宁钰轻轻蹙眉, 似乎捕捉到了她话语中某些难以察觉的波动:“……一己私欲?”
林雪雁没有接话,望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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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片在遥控下展开的幕布, 落手开启了桌旁的投影仪,她看着出现在幕布上的调试图标,又继续缓声喃喃道:“我不会坐以待毙, 所以我愿意尝试任何可行的手段。”
“而你的能力,就是我所有尝试中,唯一的一把钥匙。”
唯一的钥匙。
谜题般的指代终于找到了源头,宁钰知道自己迫切地想要问些什么,可话还没出口,嗓子里那股粗糙的磨砺感就越发收紧,一下子让他都险些找不到自己的声音。
疑问不仅没有减少,反而还如同增生般变得越来越多。
他这幅欲言又止的表情被林雪雁尽收眼底,可她却没有解释,只是望着他,眸光中带着几分仍在流转的欣喜,像是想将他的一切悉数记录在眼底。
“你和他们都不一样,你是我连通血肉、亲自孕育的孩子。”她轻笑道,“当然……”
“也是我最完美、最出色的作品。”
宁钰的眉心紧锁,心头的不安像块卡在岩缝中的巨石,时刻面临着滑落崩塌。
林雪雁看出他难以消化的紧绷状态,也不再继续加码,只是轻敲下键盘,带着话题转向了另一个较为轻松的角度:“至于Aphrodite。”
“在明确告诉你答案前,我想先给你看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
短暂的信息缺口终于让宁钰喘过一口气,他抬起眼,疑惑的目光还没望到底,周围的灯光就像剧目开场般,一瞬间全部熄灭。
如同引导着视线,屋内的光亮只剩下了对侧投影着画面的半大幕布。
画面充斥着一片并不均匀的黑,像是经过某些特殊处,显得有些莫名的浑浊。
目光所及是千篇一律的黑暗,如同无垠的宇宙与深海,在幕布有限的视野范围中,充斥着神秘而不可知的晦涩答案。
并不均匀的黑暗画面里,飘散着细碎的白沙,似乎是漂浮在海洋中的海雪,正随着波流,一晃一晃地涌向了看不清的深处。
幕布上的视频安静无声,那没有尽头的黑暗,看得宁钰甚至都有些犯困。
而就在疑惑堆叠至极限的前一秒,一条带着绚烂虹光的半透明胶质长线,就突然从幕布的一角跃入屏幕,灵巧地占据了视野中的整个画面。
无比熟悉的细线瞬间牵引住了宁钰的视线,聚焦的目光带着震惊,紧盯着那泛着更为纯粹虹光的长线。
长线像是一只活物,灵动而优雅地在黑暗之中盘绕游动。
它犹如一团游荡于海底的星云,不受任何操控与束缚,乘着浪涌,平静地仿佛跨出了生命的约束。
宁钰已经下意识地切换至了低纬视野,他看着眼中与幕布画面里几乎如出一辙的虹光细线,顿时愣在了原地。
这到底是……
“漂亮么。”林雪雁的声音打断了他一瞬间的失神,她像是闲聊般,看着幕布上的瑰丽色带随意道,“大自然永远是最厉害的造物主,它的作品远胜于人为的万物,当然,和人类不同,它也永远不会有灵感枯竭的那一天。”
“自然的造物?”
宁钰从她的话中捕捉到了零碎的信息,险些停摆的思绪终于重新开始转动:“难道这些线……也是一种生物?”
“没错,很神奇不是么?”林雪雁弯了弯嘴角,“就像你现在看到的,它还拥有一个和外表一样漂亮的名字,叫做……”
“——爱神带水母。”-
“我懂了,所以雕鸮是猫头鹰,你是水母。”
杨飞辰倒坐在椅中,胳膊搭着椅背,握起拳一敲掌心,看着坐在沙发上的宁钰果断地给出了自己的结论。
靠在单人沙发里的鬣狗无语地叹了口气:“爱神带水母是栉水母,不是水母。”
“等会儿等会儿……”杨飞辰两眼一眯,直接被这一句绕口令似的话绕懵了过去,“什么水母不水母的,你慢点儿说!”
鬣狗睨了他一眼,好心地放慢语速解释道:“栉水母不是水母,它们是两种生物。”
杨飞辰终于盘顺了逻辑,但还是一脸莫名其妙:“可它名字都叫水母了,不是水母是什么?”
“知道是两个不一样的东西就行了,说深了你也听不懂。”鬣狗翻了个白眼,懒得再和他继续掰扯。
只是刚回过眼,就看见了正眼巴巴看着她、满眼都是求知好奇的宁钰,那才咽下去的话不受控制,一下子又重新回到了嘴边。
鬣狗揉了揉额角,稍稍坐直了身子无奈道:“算我倒霉……我就随便说,你们随便听。”
眼看沾了宁钰的光终于能听上一耳朵,杨飞辰立刻点头如捣蒜,搬了椅子就坐到了沙发边,跟小队众人围成了一个紧密的交流圈。
鬣狗的目光轻轻扫过眼前坐姿各异的三个小辈,像是斟酌了一番用词,才开口解释道:“栉水母是一个大的分门,就像脊索动物、节肢动物、软体动物一样,区别于其他物种,它自己就是一类动物门。”
“栉水母这种东西,是一种非常古老的后生动物。古老到在天灾前,甚至还有人在为了争辩‘它和海绵哪个是最原始的后生动物’而大打出手。”
杨飞辰兴起问道:“所以最后争出结果了吗?”
沙发另一边的李鸮不耐地咂了声舌:“带脑子再问。”
“我这不是好奇吗!……”
夹在他俩中间的宁钰赶忙终止了这场节外生枝的争吵,看着坐在对面的鬣狗,匆匆问道:“那栉水母和水母之间,有什么相关的联系吗?”
“也就结构相似了吧,”鬣狗微微蹙起眉,“这两个物种间的差距,某种意义上,恐怕比人和虫子的区别还大。”
“那结构还能相似?”杨飞辰震惊道,“这不完全不一样吗?”
鬣狗道:“没你想得那么简单。举个例子吧……”
回想起与自己视野中几乎完全相像的影像画面,宁钰还是有些没回过神,他分析着耳边鬣狗给出的信息,交叠的指尖无意识地抠起了指甲。
他还是不太明白,按宁文斌当时提供的信息来看,整个嵌合体实验计划的重心,应该都围绕在脊索动物的基因上,包括李鸮,甚至还可能包括林落。
可他为什么会是栉水母?
这种他之前闻所未闻的奇怪生物,按说,应该也不至于会成为实验室的重要选项。
为数不多的可能性,要么就是范围筛查的时候,正好扫过了栉水母的基因;要么就是栉水母身上,可能还有什么他们不知道的特殊性……
脑海中刚建立起了一个模糊的框架,一抹不属于他的体温,突然就盖在了宁钰交叠的手上。
那稍显粗糙的掌心轻轻拢住了他的指尖,不由分说地阻止了他继续抠指甲的行为。
宁钰下意识地朝身边转过头,发现李鸮正好也在看着他,见自己回过神,就自然地收回了手,低声问道:“在想什么?”
停下了无意识的动作,宁钰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刚才的举动一直在发出琐碎的咔哒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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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于他们而言这小小噪音无伤大雅,但是落在李鸮耳中,可能就不是什么能随意无视的小动静了。
“不好意思,刚刚走神了……”他强行拉开自己的双手,搁在腿边,简要地跟人概述完自己刚才的疑惑和猜想,“……所以我实在不明白,为什么会是栉水母。”
李鸮也若有所思:“他们不会做无用功。”
对面的鬣狗显然也听见了这段并不加掩饰的交流,像是受到了什么启发,她沉声思索了不久,似乎一下子清了思路,就突然抬起眼,朝他们开口道:“我有个猜想。”
三个小辈的目光齐刷刷地转了过去,安静地望向了视野中心的鬣狗。
“事先声明,不一定准确,只是猜测而已。”鬣狗的视线再一次从左到右地扫过三人,她深呼一口气,就把目光转向了中间的宁钰,“你之前说,你能力调动损耗的,是你身体里的哪种力量?”
这一问问得有些刁钻,宁钰有些不解,但还是试探地给出了一个不太确定的答复:“……精神力?”
“没错。”鬣狗伸出一根手指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而传递反馈这份精神能力的细胞和组织,就是你的神经系统。”
杨飞辰不解道:“他的能力和神经系统有什么关系?”
“不是他,”鬣狗朝他一瞥,随后,又缓缓转回了视线,“是栉水母。”
宁钰微微皱起眉,发散了思维:“栉水母的基因影响了我的精神力?”
“你可以这么推导。”
“我之前还差点忘记了,栉水母这种生物,还有一个更典型的特点,”鬣狗前倾下身,两手交握着搭在了膝盖上,“它们的神经递质是单一的谷氨酸,和其他生物都不相同,通俗意义上,甚至可以解为……”
“它们的神经,是区别于任何已知物种,独立进化出来的特殊系统。”
“所以你称之为精神力的能力……”她看向宁钰,轻轻眯起了双眼,“没准,就是你的显性表现。”
第116章 第116章 她的密钥。
所以母亲在日记中, 一直提及的“无显性表现”,指代的就是栉水母的基因?
可如果由栉水母影响的精神力是“钥匙”的关键,那么林雪雁, 或者说是整个至生命, 应该都会做足多手的准备, 又怎么会沦落到只有他这一把“钥匙”的窘迫境地。
房间内不知什么时候安静了下来,每个人似乎都在默默消化着不久前那些出乎意料的信息, 连杨飞辰都在一旁托着脑袋, 双手搭着椅背, 满脸的苦大仇深。
宁钰靠在沙发中有些出神, 发散的目光漫无目的地落在屋内的地砖上, 说不清具体都在想些什么。
脑子里的方向虽然有了些眉目, 可到底也只是一些模糊的概念, 他正回想着谈话中可能被自己遗漏的细节, 刚一抬眼, 就看见对面的鬣狗正沉默地注视着他, 目光中带着几分不加掩饰的凝重。
她的神情和处在沃土区中段时的状态几乎如出一辙, 即便宁钰与她相处的时间并不久, 但猜也能大致猜到, 她肯定还有一些没有透露的隐秘消息。
宁钰也没跟她绕弯子,直接开口问道:“鬣狗,你还知道什么消息吗?”
被直白点名发问的鬣狗并不意外, 可也没有回应这声询问的打算,她只是轻轻挪开眼, 似乎是想主动切断他们这一次的谈话。
然而沉默了半晌,她最后还是妥协地长叹了一口气,缓缓解释道:“林雪雁曾经和我提过‘钥匙’这个词。”
宁钰一瞬间睁大了双眼, 立刻抓住了眼前的线索:“你知道钥匙是什么?!”
“具体情况我不了解,我只知道这是她计划中的一环。”鬣狗摇了摇头,支手撑住了自己仍然贴满膏药的颈侧,“林雪雁当时过来找到我,邀请我加入她的队伍,提及的计划名称就叫做,‘密钥’。”
她抬起眼,严肃的视线又再次聚焦到了宁钰身上:“她说,她在做一把钥匙。”
一旁的李鸮微微眯起眼,也在自己的记忆中翻出了某些相关的信息碎片:“老师提过,宁钰就是钥匙。”
“……没错,不过白鸽也知情这回事,就完全在我的意料之外了。”鬣狗皱起眉做了一次深呼吸,她像是有些烦躁,托着脖颈的手又朝头后揉了揉,“他之前提起钥匙的时候,我根本就没往计划的方向上想过。”
宁钰的视线在他们之间来回挪了几趟,最后还是望向鬣狗,不解道:“那我妈有和你说过钥匙的具体用途吗?”
“没有。”鬣狗的眉间遍布阴云,在听见他这声疑问后又变得越发阴沉,她停顿片刻,咬着牙将话语推出了齿缝,像是要咬碎心头那些难以言说的复杂情绪,“但是我知道,这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我之前提过,因为林雪雁,我才加入了至生命的研究计划。”
对侧的三人都示以回应,对她先前在车上谈及的过往还记忆犹新。
“早在学生时期,她就已经展现出了她在领域里的绝对天赋。”鬣狗落下眼,无比平静地回溯着遥远的回忆,“所以那会儿,她会收到来自至生命主动抛来的橄榄枝,也是所有人意料之中的事。”
“再往后,‘先遣者’陨石的研究计划开启,她就是第一批被选入最高保密等级实验的研究员。”
“所有的事原本都会按部就班地平稳发展,可就在有一天之后……”鬣狗的眸光一凛,连带着叙述的嗓音也沉了下去,“她就像是遇到了什么重大变故,没有任何征兆地改变了她一直以来的目标。”
重大变故?
宁钰不解地腹诽了一声。
如果按他们描绘的林雪雁来说,那绝大多数的变故,先不说改变,恐怕都影响不了她的决定和判断。
……所以这到底是多严重的情况,才会让她毅然决然地放弃了先前的目标,转而更换了自己计划的方向?
宁钰正闷头思索着,恰好借由鬣狗没再继续讲述的空档,立刻出声问道:“鬣狗,你刚刚说的那天,大概是在什么时候?”
鬣狗闻声,却还是侧低着头,如同看透他的想法般低声应道:“具体的时间不记得了,但肯定在你出生之前。”
猜测又一次在成型前中断,宁钰默默合上嘴,只得把话头重新交还给了鬣狗。
“我知道你的怀疑,但是事实就是,没人清楚她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鬣狗顺势继续道,“在我拒绝她的邀请之后,林雪雁去找过一趟公司的上级。当时的场面闹得沸沸扬扬,几乎整个实验室都知道了她的事迹。”
“——最高保密等级研究组的林雪雁博士,竟然带着一大堆未经登记的研究数据,要求公司终止所有‘先遣者’及其产物的相关实验。”
“……她想终止实验?!”
话音落地,屋里震惊的不止宁钰,连对所有情况都一知半解的杨飞辰都不由得惊叹出声。
李鸮快速过了一遍鬣狗透露的信息,直接给出了一个明确的判断:“但是她失败了。”
“没错,失败是必然的结果。”鬣狗的眸光暗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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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疲惫地撑住了自己的额角,“凭借一个人的一己之力,是没法撼动整个公司的利益链的。”
宁钰不解:“可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她的研究不也是基于陨石的辐射吗?”
“如果是半道不想干了也说不通啊,”杨飞辰看着他们迷惑地抓了抓脑袋,“林博士现在不是还在继续她的计划吗?”
“公司没有接受她的中止提议,所以她的A计划直接宣告了破产。”鬣狗扯了扯没什么温度的微笑,“而之后启用至今的B计划,就是密钥。”
她呵呵低笑一声,平淡的笑声里却不带有任何起伏的情绪:“所以,也就回到了我们最开始的问题。”
“林雪雁的密钥计划,到底是什么。”
宁钰不自觉地压低了下巴,总觉得他们身处的这片看似平静的场面下,似乎已经有按捺不住的暗流,露出了狰狞醒目的背鳍。
鬣狗没再卖关子,直接开门见山道:“那天她来找我,告诉我场地里那颗‘先遣者’陨石,只是所有灾难的开始。我们当时所做的一切研究,都是在泄露蓝星生物的基因信息。”
“泄露信息?”宁钰的眉头一拧,“泄露给谁?”
“恐怕就只有她计划中的成员才知道了。”鬣狗向他侧过一眼,又继续道,“这种说法在当时就是无稽之谈,要不是我知道,她不是那种会轻易下定论的人,恐怕我也会觉得,她是压力太大才导致了精神失常。”
宁钰轻轻点了点头,一边仔细听她描述,一边在脑海中构建着相应的画面。
在天灾前那种完全稳定和平的环境下,无论消息真假与否,那个带来不稳定的目标,永远都会成为众矢之的。
“她的保密工作做得很好,没人知道她的消息到底是从什么渠道来的,”鬣狗叹出一口气,不自觉地蜷起指尖,牢牢攥成了拳,“只知道她大致推测出了未来危机的版图,还让我们做好准备,来应对随时可能出现的各种异况。”
“她说,既然世界覆灭已经成为定局,那她就需要尽可能多地保留并且延续人类的文明星火。”
“……但是直到她开口前,我都从来没想过,”鬣狗咬紧牙,似乎又经历了一遍那失望到极致的回忆,她的嘴角有些抽动,盯着地面的空白处一字一句道,“她居然在用人类的胚胎,制造她所谓的钥匙。”
察觉到自己可能在小辈面前有些失态,她敛起表情,短暂地缓过神后,才缓缓哑声道:“……抱歉,念偏差严重,我只能尽力去保持我的客观叙述。”
宁钰摆了摆手,作为小辈代表轻声道:“没事没事,完全能解。”
鬣狗也没再客气,直道:“所以在雕鸮带着嵌合体的消息回来之前,我一直都愚蠢地以为,最高保密等级的研究只是针对陨石本身。”
“更可笑的……就是我居然觉得,在我拒绝了林雪雁的邀请之后,她就能醒悟并且重新找回我们的约定。”
她的视线飘落在地,像是在透过那层灰白的地砖,看向自己早已无法修补的破碎回忆。
“可她是林雪雁,”她带着细微的鼻息,轻笑了一声,“就因为她是林雪雁,所以她根本不可能做出我设想中那些后悔的举动。”
宁钰默默地注视着难得抒发压抑情绪的鬣狗,直觉在满溢失望与愤怒的空气中,敏锐地捕捉到了另一道无法言说的情绪,他轻轻眨了眨眼,保持着尊重的安静,等待她重新拾起话题。
好在森*晚*整*鬣狗并没有在情绪中挣扎多久,快速调整完状态,她一抬眼,就继续问道:“你知道制造嵌合体,需要异化基因和一定发育程度的胚胎吧。”
宁钰点了点头:“我知道。”
“那你知道,作为嵌合体,你和他们都不一样么?”鬣狗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指向了宁钰身旁的李鸮。
宁钰顺着她手指的方向,下意识地转过头和身旁的人短暂对视了一阵,又回应着回过了视线:“……什么不一样?”
“我就直说了吧,”鬣狗落下手,看着他的眉眼,缓缓道,“不管是雕鸮还是林雪雁身边的那个小子,都是按照嵌合实验的标准流程,在培育子宫里发育成长的。”
宁钰回应着她的目光,隐约的预感随着渐渐收紧的气氛,一点点压上了他的两肩。
“但是你不一样,”鬣狗没有停顿,“你是林雪雁亲自孕育的孩子。”
“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在母体内接受嵌合的实验胚胎。”
她深呼了一口气,难得有些犹豫地斟酌片刻,才再次开口道:“所以我怀疑,就是因为这份特殊性,你才成为了她计划里的最后一块拼图。”
“也就是……她的密钥。”
第117章 第117章 唯一的快递员。
梦境虚实难辨, 耳边的风雪裹着寒意,擦过麻木的四肢,一个劲地试图钻进他温热的血管。
灰雾, 利爪, 长毛……
他抬起双手, 可视野之中,却是一双完全非人的前臂。
前臂上厚重的鬃毛在寒风中剧烈摆动, 险些甩脱了缠绕在表层的浓重灰雾, 雪花飞扬, 紧扒着那一绺绺粗糙的长毛, 结成了一团轮廓清晰的细碎冰霜。
宁钰正疑惑着自己这怪异的转变, 不设防的意识就立刻跌入了一圈撕扯的漩涡, 视野边缘溢出了几道畸变的虹光, 瞬间将他抽离至了另一个视角。
整片雪原上空像是覆盖着一只无形的大手, 它分开两指, 将眼前的画面捏合缩小, 顿时把所有的可视范围, 扩展成了地图般一目了然的扁平画面。
停止变化的视野落在了一处高地上, 虽然脱离了先前那具长毛躯体, 他却仍像是在借用另一道目光,无声地俯瞰着脚下辽阔的白境。
透过一层不属于自己的视网,宁钰“看见”了不久前那些怪异长毛的真实模样。
那是一群在四处缓慢游荡、直立在雪地中的高辐射异化体。
「让开。」
随着一道简单的指令, 那些异化体极其乖顺地四散进了雪中,似乎这白境中的一切都由他操控, 能完全不受阻碍地随心而动。
只是不等他在这高处停留多久,那不久前才经历过的视野畸变,就又再一次拖拽着他跃至顶部。
异动结束, 这一次的视角甚至比刚才的位置还要高。
他像是站在所有雪山之巅,放眼将整片苍茫白境尽收眼底。
宁钰看得清清楚楚,如同坐在集合所有监控探头的监控室内,轻而易举地观测着各个辐射区中的所有动向。
以他为圆心向外辐射的每一片沃土区、每一圈异化体,都带着无比清晰的层级秩序,由一控制二,由二影响三……
而站在所有控制链顶端的,只有他自己。
像是狼群之中的头狼,航队里的首舰,像是那层层蜂巢意识之中的,唯一的主脑。
咣!
“我……草……”
长时间紧绷着同一个姿势的小腿终于还是抽了筋,宁钰条件反射地一蹬脚,没成想,那抽筋的腿又刚好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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