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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30(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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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话剧 你是爸爸的玫瑰花吗?

小鹿从来都是一个冲动梦想家, 他只做白日梦,不说玩笑话。

听见极度无厘头的问题,秦世第一反应虽笑了, 片刻后又觉得奇怪:“最近悲情电影看太多?”

此刻未必不是深聊的好时机, 可……

林羽鹿轻拍着随时都会醒来的儿子,生怕被他提前知晓那些残忍真相。

微妙安静之际, 秦世手机忽震。

他看清号码后不耐烦地接起:“喂?”

那边似乎着急地报告了些什么,秦世慢慢揉起眉头,声音格外冷淡:“我已经给过他机会了, 就这样吧,善后。”

一声吩咐, 干脆到像决定生死的圣旨。

等待学长放下手机,林羽鹿小心翼翼:“是公司的事吗?”

“安慕那个白痴, ”秦世语气不悦,“闹到跳楼。”???

林羽鹿惊愕地睁大双眸。

秦世耐下性子解释:“是孕妇想跳楼,虽被拦住, 但受惊流了产,现在媒体威胁要爆出去。”

娱乐圈日日鸡飞狗跳, 不足为奇。

但因见过安慕几次, 林羽鹿听到惊悚八卦难免心情沉重:“我以为他会选择退隐养家……”

秦世嗤笑:“天真。”

林羽鹿侧头:“是给钱就能不爆料吗?”

“不想给,”秦世无意多言,“睡觉。”

林羽鹿忐忑:“那安慕的前途可要毁了,明天新闻肯定铺天盖地,你不用去公司处理下?”

“这种小事都要我亲自来, 何必还给那些家伙发工资?”秦世警惕侧头,“你不会是看见帅哥就心生同情吧?少问东问西。”

林羽鹿苦笑:“怎么会……”

只是怕你事业受到影响,只是怕你心情变得糟糕, 只是……担心你。

无奈太多关心一旦被讲出口,便显得廉价又矫情。林羽鹿慢慢松开他的手:“那睡吧。”

谁知白细的手腕瞬间就被秦世用力反拽住。

他故意往自己这边扯了下:“脾气见长啊,说你一句就生气?”

林羽鹿还没来得及解释,林亦森却稍微有所感知,迷迷糊糊地撒娇:“爸爸,抱抱。”

的确是有些烦闷的秦世坏心顿起,猛然把他举了起来,质问道:“臭小子,你爸身体不舒服,你就不能自己睡吗?”

小森毕竟才三岁,脑袋不清醒时无比脆弱,一秒就被吓到爆哭。

……

林羽鹿气恼着轻咳起身,把孩子抢回来的瞬间,再也没了悲伤托孤的心情。

*

天华娱乐旗下的经纪公司明星众多,但安慕这种新晋一线偶像流量惊人,突然黑料缠身,自然让员工们不得安生。

周一上班时,林羽鹿多少能感受到氛围焦灼,老老实实忙到午休,才躲入无人的茶水间,在信纸上一笔一笔记录起零散的财产。

其实自高中便忙于勤工俭学,流浪到泰国更是昼夜辛劳,结果这辈子从未有一天舍得奢侈,数额加起来……还是连学长一身日常行头都比不过。

可怜的穷鬼。

林羽鹿能想象秦世拿到这笔钱时的不屑眼神,但他还是要竭尽全力为小森做打算,哪怕效果卑微不堪。

谁知正无奈心酸之际,忽有格外温柔的男声在附近响起。

“诶?是你呀。”

林羽鹿本能地折住信纸,仓皇抬头,呆呆地望向慢步靠近过来的美男。

原来是在秦宅派对上帮助过自己的恩人,他不由礼貌起身:“你好……桑先生。”

对方相当亲和,笑眼弯弯:“不用这么客气,叫我桑雀就行,原来你在这里工作。”

林羽鹿尴尬解释:“最近才来报道,还要多谢秦学长给我机会。”

“果然,那晚我就感觉他认得你,”桑雀认真分析,“秦世虽然不靠谱,但平日只爱开无聊的玩笑,很少故意欺负别人。”

“是我犯了错,”林羽鹿强调,“其实学长人挺好的。”

桑雀眨眨眼睛,微妙的笑意透露出他对此并不苟同,又有几分八卦之味。

林羽鹿轻咳着转移话题:“你也是艺人吗?怎么会来这里?”

“我开发游戏的,”桑雀解释,“最近需要些宣传照,被秦世介绍了集团的大摄影师。”

游戏?林羽鹿似懂非懂地点头。

桑雀正要继续相问,走廊拐角忽出现了一位素颜的卷发美女。

她热情地“嗨”了声,而后又像发现什么新大陆似的,快步冲到林羽鹿面前满眼惊喜:“哇,你好美,我能给你拍照片吗?”

美?

此生从未收获过的陌生评价让林羽鹿略感茫然。

桑雀温和介绍:“这位是摄影师余蔓,这位是——我还没来得及请教你的名字。”

原来如此,只有艺术家才会以怪异为美。

回神的林羽鹿忙道出姓名,尴尬说:“我不懂怎么当模特,不好意思啊。”

“不用你懂,我就是想拍你本来的样子,”余蔓非常兴奋,“你这么美丽的人,怎么可以不留下几张好照片呢?相信我吧!”

留下照片……

林羽鹿的琥珀眼恍惚了下,开始态度松动。

余蔓掏出名片:“半天就行,而且会有很不错的报酬,林先生考虑考虑嘛。”

“她的照片真的很漂亮,”桑雀好心帮腔,“或许你先看看再做决定?”

对摄影一窍不通,对大摄影师更是难识泰山,但林羽鹿捏住名片认真想了想,还是痛快地点头。

余蔓顿时开心不已:“那加个微信,这周约时间哦,我今天要先帮桑雀拍产品!”

扫码,寒暄,告辞。

待到茶水间恢复安静,林羽鹿就像做了一场本不属于自己的怪梦,稍感不可思议。

事实上,他这二十来年几乎没怎么拍过相片,除却证件所必需的外,当真没有留影纪念的习惯,更不要说与学长合照那样奢侈的纪念。

方才选择答应,只是因为忽然难过:日后小森会不会忘了自己的脸?

和微薄的遗产一样,留下三两张遗照,也是无可厚非的应尽之责。

*

多半是受到安慕黑料曝光的波及,这日秦世神龙见首不见尾,就连微信都没空回复。

直至林羽鹿睡前,手机屏幕终于亮起新消息。

“你才工作几天,请什么假?”

“不准。”

“鹦鹉摇红酒杯.jpg”

先腾出手帮小森换好睡衣,林羽鹿迟迟打字:“可是孩子的入学手续得帮他办齐,派出所那边的时间必须配合,求求你啦。”

实在懒得提起要出门拍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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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省得被秦世质问更多,只得愧疚撒谎。

“真麻烦,我想骂你一万次,自己都照顾不好,养什么孩子?”

林羽鹿望着屏幕上语气不明的文字,轻微叹息:“我这不是挺好的嘛。”

“书也不读,剧本也不写,嗯嗯,好得很。”

大学时林羽鹿的确热爱戏剧,甚至央求秦世帮自己转了专业,他垂下睫毛,在苦笑中字斟句酌:“没想到学长还记得写剧本的事呢。”

“我又没患阿兹海默,你不就是因为发表作品涉嫌抄袭,才差点被退学吗?”

十八岁时几乎要压垮林羽鹿的大山,而今再提已经无足轻重了,他本能地在输入框敲出“我没抄”三个字,但愣过片刻,又一下一下删除,只试探:“想拜托学长件事。”

“不会要我陪你过年吧?我可没这个闲工夫。”

过年?

林羽鹿疑惑地翻阅日历,发现的确年关已至。

不过自小在孤儿院长大,又到东南亚飘了几年,他对此毫无感觉,甚至有点不解:“怎么会呢?春节学长应该陪家人的,我是想说,我请假那天帮我照看下小森好吗?”

“他不是有幼儿园?”

林羽鹿为他们父子的相处机会找借口:“最近感冒的小朋友特别多,不打算让他去了。”

“早不躲晚不躲,偏偏你有事时折磨上我?你知道我会回答什么。”

林羽鹿望着秦世依然“正在输入”的状态,赶在他痛骂前安抚:“你误会了,而且只要学长帮我这个忙,我也可以答应学长一件事。”

“一件?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谈条件?”

林羽鹿叹息回复:“很多件也行。”

“鹦鹉思考.jpg”

“好啊,那你先搬过来,我再考虑下别的。”

其实近来秦世的态度已好转太多,无奈他本就是这种性格,永远也不可能像暖男一样说话。

林羽鹿鼓起勇气追问:“为什么非要同居?”

“同居?”

“难道不是收留吗?”

无奈苦笑,林羽鹿把手机放到枕边,疲惫地闭上了酸涩的眼皮。

震动又连番而起。

已有睡意的林羽鹿眯了片刻才翻阅新的消息。

“这么说也不确切。”

“填充下我的后宫而已。”

“鹿答应。”

“痛快点,哪天搬?”

“不会又生气了吧?”

“鹿妃。”

“鹦鹉偷看.jpg”

神经。

林羽鹿无可奈何地回复:“看来学长今天不仅没受安慕影响,而且心情还挺不错,那等你有空来帮我搬家,我带着小森忙不过来。”

懒于费心的拖延之语。

其实秦世想要什么他心知肚明,也没打算非逃避不可。毕竟连感情都被无视过,这副皮囊也不会比感情更不容侵犯。

尽管继续那种不平等的身体关系,简直比噩梦还要恐怖几分,但在死亡面前,一切恐怖又单薄如过眼云烟。

说到底,随便秦世怎么折腾,只要他最终能接受小森就好,反正也……不会煎熬太久了。

林羽鹿那般回复,本以为学长又会怼上几句,不料他却意外大方:“下周吧,最近饭局已排满。”

……

看来表面虽云淡风轻,却还是在为了公司的麻烦积极奔波。

想起行事离谱又浪费掉太多资源的安慕,小鹿再度叹了口气,认真输入:“少喝酒,注意身体。”

“管我。”

“鹦鹉摇红酒杯.jpg”

“后悔了,你顶多就算个鹿答应。”

……

看来嘱咐太迟,这是已经醉了吧?

林羽鹿哭笑不得地望着手机,全没注意儿子在小床边敛眉探究的眼神。

*

香炉于华室内散出袅袅青烟,是相当优雅的雪松之味。

秦世轻笑着摆弄手机,根本没在意按摩师鞠躬离开,姿态是一如既往地悠然自得。

躺在旁边的好友陈聿深瞥了眼,嫌弃道:“笑得那么淫|荡干什么?你不会是谈恋爱了吧?”

“跟你谈吗?”

秦世眼皮都不抬,瞧着林羽鹿发来的“小鹿盖被子”表情包,又莫名其妙哼笑一声。

陈聿深愈发好奇:“我老婆说,在你公司遇到那个被你霸凌的服务生了,到底怎么回事?”

“你们两口子不要没事干就蛐蛐别人,”秦世终于半坐起来,抿了口茶抱怨道,“今晚再多喝一杯我就要吐了,真难受。”

被他拉来和群投资人搞关系的陈聿深略显不满,强调道:“好心关怀你,少转移话题。”

“没谈,不谈,”秦世很干脆,“我可不像你,说一套做一套,再说像小鸟那种傻瓜也算奇葩,世上绝大部分人都没那么单线条。”

陈聿深无语:“我承认你直觉很准,但你也不要事事都搞阴谋论,把别人想得太坏你会后悔的。”

“没办法,”秦世点起支烟,吸了口叹息道,“总有刁民想害朕。”

“自我意识过剩。”

唾弃了句,陈聿深不由自主地瞧向烟盒。

秦世修长的手指一弹,瞬间推到他手边。

陈聿深坚定到像要入党:“我戒了,答应过老婆的,他不喜欢烟味。”

“真不理解你这样当舔狗有什么意思?”秦世夹着烟开始指点,“就算搞对象,也得当说了算的那个,叫对方爬就得爬,明白吗?”

……

“真想帮你录下来,”陈聿深呵呵,“我倒要拭目以待,到时候你爬不爬。”

秦世只觉这话纯属无稽之谈,随即乐不可支地靠到按摩椅上,再度拿起手机玩了起来。

*

无论谁遭遇了什么,地球都不会停止转动。原本炙手可热的安慕被火速冷藏后,公司又逐渐恢复了原有的秩序,正常到仿佛根本无事发生。

难得悠闲的许皓正喝着咖啡滑视频,眼前忽出现张请假条,不由疑惑抬眸。

林羽鹿认真道:“我明天不在,你交待的稿子我都写好啦,如果有什么事打我电话。”

“好啊,”许皓失笑,“不用这么麻烦,以后不来微信说一声就行。”

被如此特殊对待,定是因为秦世的面子,林羽鹿略显局促,并未多言。

倒是性格直率的许皓直接捅破窗户纸:“其实老板找了你好几年,既然回来了,就开心一点嘛。”

幸好此时办公室没有其他人。

林羽鹿不安地握住手指:“他误会我拿了他的东西,所以才急着找我……”

“也许吧,”许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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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但有时候我觉得,老板也不是非想把东西找回来,他就是想要个答案。”

林羽鹿眨眨眼:“答案?”

“因为你杳无音信,总是块心病,”许皓解释,“在我看来,哪怕知道你用那块玉换了钱,过上了花天酒地的日子,他也未必不能接受。”

被所爱之人当作小偷自然是林羽鹿心中的尖刺,闻言眼神不禁低落了几分:“怎么可能拿遗物……换钱呢……”

“那块玉观音上过佳士得拍卖,”许皓眼眸微弯,“七千多万,你不会不知道吧?”

……现在知道了。

人为财死的道理很容易理解,窘迫时连七千块都有可能搞出命案,更何况七千万呢?

林羽鹿一时百口莫辩,但转而又无奈地放下纠结:“反正,能找回来就好。”

“对啊,误会解开,皆大欢喜,”许皓继续当起不称职的和事佬,“最近老板心情不错,调查也都停止了,小鹿你就安下心来陪他,对不对?”

你爱过什么人吗?

你被无情地拒绝过吗?

如果他想都不想就怀疑你,你也可以不求结果、安心陪伴吗?

林羽鹿有太多交浅言深的问题哽在喉口。

罢了,这个人对自己的因果,又究竟清楚多少呢?

至少已知秦世和秦老爷子都很信任许皓,实在不该跟他乱讲什么。

林羽鹿勉强点头:“嗯,我明白的。”

话毕他便收拾好背包,悄无声息地准时下班。

照旧游魂一样。

许皓无奈摇头,又轻松地喝起了咖啡。

*

照顾小孩的复杂程度,未曾体验的秦世概念全无,当林羽鹿一早如约把小森送到办公室时,他十分警惕,抱手威胁道:“我晚上可有约,你要是不及时回来,我就带他去大人的世界长长见识。”

多离谱的事学长都干得出来,这点毋庸置疑。

林羽鹿忙保证:“七点前肯定会来接的。”

话毕,他便蹲下身摸了摸小森的脸:“一定要听叔叔的话,你最棒了。”

对此安排分外不满的林亦森鼓起嘴巴,但最终还是屈从于爸爸殷切的眼神,勉强哼唧了一声。

林羽鹿这才起身微微鞠躬:“谢谢学长。”

“干什么?当我是庙里的菩萨?”秦世打量,“是这么谢的吗?”

孩子不在的时候,违着心意投怀送抱尚可以忍,但……

林羽鹿硬着头皮再度鞠躬:“等学长有空时,我请你吃饭。”

丢下这一文不值的保证,他竟转身匆匆逃了。

秦世无语片刻,睥睨着小森吩咐:“桌上有平板电脑和零食,你自己玩,我要办公。”

林亦森并不想跟他多互动,闻言立刻跑去大沙发前,好奇地观察起正亮着屏幕的IPd,黑白分明的眼睛满是好奇。

“不会连这东西都没见过吧,”秦世轻笑,“跟着那个穷爸也是苦了你了。”

林亦森瞬间皱起眉头,强调道:“爸爸说小孩子总看电子产品会注意力不集中!”

“那你别看,”秦世悠悠闲闲地坐回办公桌前,“最好真那么听话。”

毕竟太过年幼,林亦森犹豫半晌,终究还是没有抵抗住诱惑,戳开了他唯一认得的图标。

听见《蛋仔派对》欢快的背景音,秦世不由冷笑,漫不经心地翻开合同。

*

平心而论,和亲戚家动不动就失控的小娃娃相比,林亦森的确算得上乖巧,至少他能安安稳稳地做自己的事,就连上厕所也无须大人帮忙。

处理完积压的文件,秦世再度无声观察认真数着蓝莓吃的小崽子,而后打开微信造谣:“你儿子太难带了,鸡飞狗跳的,我凭什么要吃这份苦?”

“不会吧……”

“他书包里有便当和画册,你拿给他。”

“小森平时挺乖的,麻烦学长和他讲讲道理。”

“QwQ辛苦啦。”

林羽鹿没出息的消息连番传来。

秦世阅毕起身,在小森的包里翻了翻,果然找见了所言之物。

他故意坐到沙发旁边,在孩子震惊的表情中打开便当盒,理直气壮地吃起里面的小兔子苹果和饭团,顺便抖着那本《小王子》评头论足:“这可是世界名著,你看得懂吗?”

“你怎么可以吃我的饭?!”

林亦森更关注食物,急得就快要原地起跳。

秦世瞪他:“你还吃我的零食了呢。”

小森:“……”

秦世闲得没事逗闷子:“你给我讲讲这本书,讲得好我带你吃大餐,是你绝对没见识过的好东西。”

眼见午饭已毁,小森忍辱负重,勉强复述起了爸爸读过的童话情节。

他的语言表达能力远超同龄儿童,虽童言童语,却逻辑清晰,叫人挑不出毛病。

秦世微笑:“那你说,小王子为什么选择玫瑰,而离开了狐狸?”

这问题,恐怕连大人都无法给出完整的答案。

“因为小王子已经被讨厌的玫瑰花驯化了,他爱它,”小森意外地立即开口,“我问过爸爸的,明明狐狸是更好的朋友嘛,可是爸爸说,人生并没有可以回头的选择。”

过于沧桑的话被白纸一张的三岁小孩讲出来,简直如同神迹。

秦世怔愣两秒,又笑了:“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林亦森趁他不注意,把儿童餐盒抢回手里,然后抬头认真凝望。

秦世挑眉:“怎么?”

“你是爸爸的玫瑰花吗?”

林亦森再度语出惊人。

办公室的空气安静过两秒,秦世刚要开口,原本紧闭的木门便被毫不客气地推开。

随之而入的,是拄着拐杖的秦陆。

小森记忆力相当棒,大眼睛眨了眨,因有点害怕严肃老头,竟小心地靠到秦世腿边。

呵,比你爸识时务多了。

秦世心里吐槽,面上却装出孝顺的模样:“您怎么来了?也不提前说一声。”

口不择言大概是遗传的,秦陆抖抖胡子:“提前说,不就看不见你和私生子团聚了吗?”???

秦世起身:“乱想什么呢?这是我学弟的儿子,帮他照顾下而已。”

“你学弟学妹可多了去了,”秦陆没来由地阴阳怪气,“以前也没见你这么热心肠啊。”

秦世知道外公关注自己的一举一动,并没想去掩饰和林羽鹿不明不白的关系,他走去桌前倒了杯热茶:“到底有什么事?”

“没事啊,找你吃顿饭,”秦陆努力挤出慈祥的模样,俯身询问,“小森也一起来吧。”

无奈人高马大的威严老头着实亲和力为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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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亦森明显不安,再度跟到了秦世的长腿边,有点紧张地抓住他的裤子。

秦世爱心有限,立刻不满:“松手!”

“跟谁大呼小叫呢,”秦陆毫不客气地给了外孙一拐杖,而后朝林亦森乐呵呵,“小森,过来,你想吃什么呀?和太爷爷说。”

搞不懂老爷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秦世吃痛嘲弄:“真有意思,还给自己安排上辈分了。”

转着大眼睛观察过两方的态度,林亦森鼓足勇气靠近秦陆,抬手便告状:“我要饭团,他把爸爸给我准备的饭团抢走吃光啦。”

秦陆的拐杖再度抬起,这回秦世已长教训,躲得及时,转而又投去了更为狐疑的目光。

*

由于毫无摄影经验,当模特在林羽鹿想象中绝不算容易的事情。

好在余蔓的要求并不多,她只叫人帮忙弄好妆造,而后便带路在香港陈旧的高楼大厦中漫步穿行,偶尔按动快门,全凭灵感行事。

林羽鹿因轻松而略有愧疚:“这么简单的工作,其实不用给我那么多酬劳的。”

余蔓爽朗一笑:“市场价。”

不好意思地眨了眨眼睛,林羽鹿忽想起什么似的,指着前面的711便利店说:“张国荣和唐鹤德牵手,就是在那里被拍到的。”

话毕他有些惆怅:斯人已远去,故景却依然。

快门声又响起。

“看来你挺熟香港的嘛,”余蔓改了主意,“那换你带我逛逛吧。”

林羽鹿继续漫无目的地朝前走:“上过一年多的学而已,铜锣湾倒是来过很多次。”

陪秦世。

时隔四年,记忆中的所有细节都在,唯独人不同往昔,也不知学长还记不记得那段简单的时光。

怀着落寞的心情,继续往前走过不短的路,林羽鹿重新开口:“老师,等拍完后,你能不能给我再拍张别的?我想留着自己用。”

余蔓挺好说话:“行啊,你想拍什么?”

该怎么形容呢……

林羽鹿透亮的眼眸闪了下,温声描述:“人生中的最后一张照片。”

*

或许人老了,就会情不自禁地期待天伦之乐。秦世很清楚外公近年来特别喜欢小孩,但今日整顿饭间都耐心哄着小森,还是让他心感惊讶。

毕竟这老头可是娱乐圈里数一数二的怪脾气,就算狗遇见都想绕着走。

林亦森自己也是挺争气,表演完古诗又表演算数,吃饱后还唱起英文歌和泰文歌,明显深深迷失在秦陆和服务员的掌声中了,原本对陌生人的惧怕也开始烟消云散,愈发嘴甜。

小孔雀,得意什么?

秦世在座位上表情微妙,饭也没吃下多少。

“你啊,能有个伴总比自己过强,”秦陆忽然认真劝说,“这样我也能放心点。”

此话很是诡异,仿佛已经决心退而求其次,就连男人当孙媳妇也能接受了似的。

从不愿受任何管束的秦世半句都不爱听,用餐巾擦擦嘴角,起身指挥:“吃饱了,走吧。”

由于被爸爸千叮咛万嘱咐,必须听秦世的话,林亦森没有犹豫,立刻背好书包和水壶:“那我告辞啦,太爷爷再见!”

秦陆瞧见孩子笑就没停过,等着他们两个前后离开雅间,这才轻咳一声。

行动矫健的老管家立刻戴上白手套,把秦世用过的杯筷装进密封袋内,颇有刑侦警探的风采。

*

无论何时,东港的市中心总是车水马龙。

秦世扶着方向盘等红绿灯时,忽然发问:“你还是个小婴儿的时候,你爸怎么带着你打工?”

坐在后排安全椅上的林亦森反问:“你以前没见过小孩子吗?”

而后又故作成熟地叹气解释:“我怎么会有记忆嘛。”

……

“不过,邻居的奶奶说过,”林亦森又道,“爸爸需要当导游时,就背着我出门,客人都喜欢我!”

屏蔽掉他的自吹自擂,秦世只觉得不可思议。

印象中林羽鹿比同级的学生要年少一些,为人处事也老实又单纯,分明自己还是个什么也不懂的孩子,要怎么背着另一个孩子去打工?

更何况退学前他成绩那么优秀……

空白的想象让秦世很不舒服,他今日本被排满了行程,但此刻完全不想参加了,只问:“你要去哪玩?”

林亦森立刻回答:“我要找爸爸,我想和爸爸在一起。”

“少废话,谁知道他抛弃我们干吗去了?”秦世瞪向后视镜,“想去哪?过期不候。”

小森郁闷地晃了晃水壶,试探性地提议:“我要坐小马,就坐一次。”

秦世疑惑:“什么小马,知道地址吗?”

“我知道!”林亦森立刻举手,恨不得脱离安全带的束缚,“滴滴,小森为您导航!”

*

拍完照时间尚早,林羽鹿架不住陈敬轩的连环催促,临走前又去了趟医院附近与其见面。

几日未见,陈医生依然温文尔雅:“你上午的检查结果都出来了。”

敏感地察觉到他眼神里的悲伤,林羽鹿干笑:“是不是要跟我讲,想吃点什么就吃点什么?”

事实上,各项指标仍在缓慢恶化,那些价格不菲的药,好似没发挥半点作用。

陈敬轩深吸了口气,再度努力劝道:“现在你应该住院,或许——”

林羽鹿无奈:“不是没有治呀,再倾家荡产地短暂续命,对我这样的小家来说也不现实。”

本就没给儿子留下什么,总不能是满身债务吧?

陈敬轩语气格外真诚:“可你就不怕死吗?”

几秒钟寂静。

林羽鹿的薄唇动了动,眼内故作的坚强显露出破碎的痕迹,极勉强地一笑,又吸了下鼻子,终于在望向身旁街景的时候讲出实话:“怕啊。”

陈敬轩欲言又止,最终决定:“所以钱的事再想办法,你必须以健康为重。”

“我知道你是为我好,”林羽鹿拒绝,“主要确实治得太晚了。我做过义工,知道绝症病人临死前什么样,我不想浪费钱,更不想那么狼狈地离去。”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被推进ICU里的病人,也绝非个个心甘情愿。

陈敬轩理智上接受,却深深不忍:“那个姓秦的,如果知道了会不帮你治吗?也许一些前沿的药,他可以有渠道去接触。”

林羽鹿逐渐恢复平静:“为什么每个人都觉得,我需要依附学长才能活呢?他当然可以丢给我很多很多东西,但我唯一想要的,他拒绝了。”

话到这里,小鹿努力眨了眨眼睛,继续道:“既然拒绝了,那就缘尽于此,我四年前的决心没有改变。这回去东港找他,只是因为小森而已。”

陈敬轩断言:“但你还是会陷进去,你这个人毫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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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光。”

“嗯,”林羽鹿抬头朝他笑,“我确实该快刀斩乱麻。”

“小鹿,”陈敬轩握紧了那叠毫无疑问的病危通知,努力控制着声音,“我不想看着你死去。”

林羽鹿弯起眼睛:“我不会让任何人看见。”

……

见陈医生的情绪有点崩溃,林羽鹿端正了态度:“要不然,你从专业医生的角度告诉我,如果我现在舍出所有身家,想尽办法挤入最好的医院,去打那种比我的命都贵的针,就能活下去吗?如果你说能,也不是不可以试呀,失去尊严算什么?和能陪着小森长大相比。”

行医多年的陈敬轩无言以对。

林羽鹿眨眼:“你对每个病人,都会不顾实际情况,给出必须继续治疗的建议吗?”

当然不是,可……

陈敬轩无力地摇头。

稍许犹豫,林羽鹿伸手给了他一个拥抱:“谢谢你帮我接生小森,这是你身为医生做过最了不起的事啦,我的命就交给老天爷吧。没准下辈子更好呢。”

身为罕见的受孕样本,对一心扑在工作上的陈敬轩而言,林羽鹿大部分时间都是一位值得研究的病人。

但毕竟相识四载,毕竟有过交付性命的信任,彼此间的情感已不止是医患那么简单,又怎么能心平气和地接受对方的死亡?

他被抱住的刹那,不由难过蹙眉:“我不想放弃,你办完重要的事,立刻来香港找我。”

“说起来,”林羽鹿慢慢松手,朝他无辜眨眼:“的确是需要你帮点小忙。”

陈敬轩尚未来得及反应,便有位贵妇笑着走近搭话:“你怎么在这里?我刚挂了你的号。”

林羽鹿立刻扯走他手中的体检报告:“你忙,我们微信联系,我得西九龙赶高铁去啦。”

*

却说秦世一路驱车抵达目的地,瞬间受到小小震撼。

还以为林亦森所描述的目的地是马场,结果只不过是免费公园里的电动小马摇摇椅。

真是高估了这家伙的成熟度……

比明星还要考究的秦世顶着大爷大妈和家庭主妇们好奇的目光,蹙眉问道:“怎么付款?”

同样看呆了的老板回神,拍了拍身后的二维码:“十五一次。”

秦世伸手扫了一百次,瞧见小森开心地爬了上去,忙退到隐蔽的角落迟疑坐下,生怕和那不停欢奏的儿歌扯上半点关系。

“我要死了。”

“赶紧过来!”

“定位:东港黄花公园南门”

“鹦鹉生气.jpg”

消息发去无数条,林羽鹿却毫无反馈。

秦世没好气地眯起眼睛,这才发现骑小马的林亦森已被几个同龄小孩围住。

“你今天怎么没去幼儿园呀?”

“让我也坐坐!”

竟然还认识。秦世百无聊赖地瞧着。

林亦森和爸爸一样穷大方,闻言痛快地爬下来,把位置让给了小伙伴。

结果孩子们抢着玩的同时,还是没有放过他。

“是你爸爸带你来的吗?”

“叔叔?什么叔叔?”

“哇,好帅呀,他比你爸爸好看多啦!”

“本来就是,你爸爸有病,是白毛怪。”

“你以后也会变成白毛怪。”

“你的孩子也是!”

“什么呀,我妈说林亦森根本就不是亲生的!是捡来的野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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