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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云诗在他怀里蹭了蹭,“再睡下去,骨头都要软了。”
怀中小姑娘不设防的模样,让季辞忍不住宠溺地笑出声,他在她额上轻轻印下一吻,眼底阴霾一扫而空,笑问:
“想吃什么?青菜海鲜粥?还是米饭?或者馄炖?我给你做。”
柳云诗想了想,“喝粥吧,不是很饿。”
“好。”
季辞替她穿好衣裳,将她抱到妆台前给她仔细熟悉好,又特意安排了一个信得过的侍女前来伺候,自己则去给她做早饭。
柳云诗被那侍女扶着坐回榻上,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问道:
“方才我闻见夫君身上有点淡淡的血腥味,他……是遇到什么事了么?”
侍女按照此前季辞吩咐,道:
“主子方才遇到行刺,不过已经没事了,身上的血是那刺客的。”
“遇刺?”
柳云诗心口猛地一紧,“扎西和程宿没在他身边么?”
她原本只是下意识问的话,因为那两人时常在南砚身边,但问出口后她又想到,那两人并非他的暗卫,怎可能随时在他左右。
岂料,那侍女顿了一下,居然对她说:
“在的,所有暗卫都在,主子并未受一点儿伤,夫人放心。”
柳云诗正拿着帕子擦手,闻言动作顿了一下,不动声色地将帕子放了下来,若无其事道:
“在房里待了一天了,有些闷得慌,趁着夫君的饭还未好,你先扶我去外面透透气如何?”
“这……”
那侍女刚张口说出一个字,柳云诗紧张地将手握了起来,下一瞬却听见男人的笑声:
“诗诗想出去,待会儿吃了饭我带你出去,你眼睛不便,我陪着你更放心一些。”
柳云诗不动声色将攥起的拳放开,笑着应道:
“好,听南砚的。”
“乖。”
男人语气正常地过来摸了摸她的发,将她扶起来,然后她听见一阵碗盘轻微撞击的声音。
之后,“顾璟舟”舀了一勺粥递到她唇边,“当心烫。”
柳云诗乖巧地张嘴。
温热的粥含进口中的一瞬间,柳云诗心中突的一跳。
这碗粥的味道,同上次她与顾璟舟同住季府别庄那次,季辞做的那碗味道……如出一辙。
第74章
柳云诗不动声色地任由他喂自己,乖顺得看不出一丝异常。
倒是身前的男人,不知想到了什么,边喂她吃着馄饨,忽然开口,说道:
“幼时我与……季辞曾一起翻墙出去吃过馄炖,后来被发现后,翻墙行不通了,他便自己在府中熬粥喝,偶尔有时候我也会去蹭上一口。”
他顿了顿,接着道:
“后来,许是熟能生巧,季辞做的粥越来越好喝,我便央着他将方子交给了我。”
柳云诗喝着粥,听他说着这些,心中的疑虑一点点放下,却又怎觉得有种说不出的怪异。
“所以你一个堂堂顾府小侯爷,要什么没有,干嘛费功夫去学一碗粥。”
“顾璟舟”给她又t舀了一勺粥,答道:
“还不是后来在边关,边关苦寒,战士们能喝上一碗热粥都是件顶幸福的事,我作为一方将领,自然要对自己的手下好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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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云诗不说话了,沉默地继续喝粥。
半晌,又听对面的男人继续说:
“我知道你在房中憋得慌,如今眼盲又看不清东西,我问过大夫了,你的眼盲之症不会太久,应当过上三五日就会好了,到时候等你好了,我带你去京郊秋游可好?还记得我曾对你说过的京城的紫柏山吗?”
粥喝完,“顾璟舟”替她擦了擦唇角,动作间袖口的龙涎香隐隐绰绰,“我今日又让大夫调整了药方,定会让你的眼睛尽快好起来的。”
柳云诗心中原本对他的怀疑,在听到他说出这些话的时候,彻底打消了。
紫柏山是他有一年去扬州时,为了骗她陪他去京城,而对她说的。
他将那座山的风景描述的天花乱坠,虽然最后她也没来成京城,但对这座山名却因为他而印象深刻。
而且说那些话的时候,只有她与顾璟舟二人在场,并无其他人,所以又怎会是旁人假冒他。
柳云诗紧绷的身子缓缓放松下来,她将之前的怀疑归咎于自己眼盲带来的不安全感。
但这两日,她与他时时相对,无论是从身形还是说话习惯,都和南砚一般无二,况且那个人……不是已经去了江南么。
而且“南砚”说了,再有几日她的眼睛就会恢复了,倘若真是那人,他要囚禁自己,定是不会想着法子让自己眼睛恢复的。
她深吸一口气,逼着自己不去乱想,点点头,“记得,只是南、夫君——”
她被他抱进怀中坐着,耳朵贴在他胸口位置,听着男人有力的心跳,轻轻环住他的腰,问道:
“这两日,怎么没有见到绿鸢,她……服侍我我还挺习惯的。”
“顾璟舟”在她背上轻抚,闻言,动作一顿,冷道:
“让你无故眼盲,绿鸢已经被我罚去洒扫后院了,如今伺候你的,是这次丽妃娘娘赏给我的,虽说初入顾府有些事情不太懂,但胜在手脚利落,如今你眼盲,她来伺候再好不过。”
“哦。”
柳云诗点头,对于方才那侍女所说程宿和扎西的事,虽然不再怀疑,但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她想了想,一时没有头绪,只能回道:
“那绿鸢并未犯错,夫君还是早些将她放出来的好,我……”
柳云诗抿了抿唇,还是忍不住小声说道:
“我还挺喜欢那丫头的,想来她在身边,我心情好了,眼盲症也会好的快一些。”
季辞压着眼帘,看向怀中的小姑娘。
少女玉白的脸颊带着一丝始终不曾褪去的春潮的粉,卷翘浓密的眼睫微微闪动着。
她的嘴唇尚且有些红肿,烛光下还泛着一层薄薄的水光,让人禁不住想要含弄、亵玩、吞吃。
即便她极力让自己表现的若无其事,但那种慌张和怀疑,对于季辞来说,几乎是一眼便瞧了出来。
他微微勾唇,眼底划过一抹兴味,视线从她的唇上移开,落在床顶上那两条被收束起来的铁链上。
带着薄茧的手指,缓慢摩挲过柳云诗细嫩的手腕内侧,笑道:
“好,夫君也很期待诗诗眼睛复明的那一天呢。”
柳云诗循着他的声音微微仰头,语气澄澈软糯道:
“夫君,现下吃过了饭,你能带我出去了么?”
“可以。”
男人干脆的回答让柳云诗心中禁不住一松。
然而下一瞬,她的唇便被他含住了。
男人一边吻吮她的唇瓣,手指一边划过她的腰带,吃吃的笑声从两人相触的唇上传了过来:
“可是你吃过了,夫君尚且饿着,等我吃饱了,再带诗诗出去可好?”
柳云诗根本来不及反应他话中的意思,便察觉异样。
他一顿,松开了她,满眼诧异地看了她一眼。
见她满面潮红,死死咬住唇娇羞又迷离的模样,他忽然低低闷笑了一声,嗓音里满是愉悦。
他抵着她的额头,极为缓慢,一点一点感受,见她眼角泛起了湿意,他笑道:
“看来诗诗如今早就已经习惯了夫君,才刚醒来,就准备好了。”
“你、你别胡说……”
柳云诗两靥绯红,推了推他。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感觉现在的自己就像是熟透的蜜桃。
像是被他教坏了一般。
方才刚被他吻上的一瞬间,柳云诗便察觉自己的渴。
男人轻笑,“别紧张,方才没吃够么?”
柳云诗面色微赧,又怕是她自己想多了,他现在不知道怎么了,惯会说些一本正经的胡话。
她推了推他,带着哭腔轻喘,“我、我想出去。”
“出去?”
男人像是听到了什么令人兴奋的话,忍不住紧紧圈住她的腰,将她抱了起来,一边走一边问,“去哪儿?去这儿?”
“还是去这儿?”
柳云诗呜咽着搂紧他的脖子,“我、我是说我想出去……”
“想出去么?”
她感觉男人又走了一步,她“呜”了一声,急忙向上攀紧,“嗯,去外面……”
“也不是不可以。”
男人低低笑道:
“那夫君这就带诗诗出去可好?”
正说着,柳云诗便觉得他已经抱着她来到了门边,“吱呀”一声,门被开了一条缝儿。
“不、不要!”
柳云诗的心都被提到了嗓子眼儿,这样、这样出去?!顾璟舟他是疯了么?!
虽然她身上衣衫尚且完整,但、但……
一想到此刻两人的场景,她就忍不住一阵紧张。
她在他身上挣扎起来,眼泪经不住流了下来,嗓音里满是娇涩的恐惧:
“不、不出去了,夫君、我……我不出去了!”
“怎的又不去了?外面风景好,诗诗即便看不见,出去呼吸呼吸新鲜空气,见见人,听听鸟叫声,也是好的。”
“顾璟舟”还要抱着她往出走,柳云诗吓得抱紧他,其余旁的乱七八糟的想法早就跑到了九霄云外,只剩下紧张和恐惧。
唯恐他真就这么将她抱了出去。
“不、不去了,别、别出去……”
她软软糯糯的声音夹杂着哭腔,季辞向下睨了一眼,闷笑。
下一瞬,他便将门阖上,掐着她的腰把她压在了门上,低头覆在她耳畔轻叹:
“好,那今日,夫君就不出去了。”
柳云诗原本还没反应过来他话中的深意,但感受到不断胀满的虬结青筋,她怔了一下,随即带着哭腔小声娇嗔:
“南砚!”
“嗯?”
季辞吻上她的脖颈,她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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识抬头的动作令他低笑出声,“唤夫君,便饶过你。”
“夫……夫君。”
“嗯。”
他的嗓音低哑,带着喘。
她被紧紧抵在门上,身后是冰冷坚硬的门板。
她软绵绵瘫在他的肩上小口轻喘。
“今日诗诗似乎格外早。”
男人轻笑着放过她,在她唇上啄吻了一下。
他当真爱惨了她这副模样,清纯和妩媚同时在她漂亮的小脸上呈现。
矛盾,又可爱。
柳云诗根本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只昏昏沉沉任由他抱着自己回到床榻。
“乖,夫君今日有心要你休息,诗诗别紧张。”
他低声轻笑。
柳云诗感觉他将自己放在了床上。
“夫、夫君……”
“忍一下,乖,替我生个孩子可好?”
他侧身将她抱着,将她被汗浸湿的发梢拨至耳后,语气里满是温情:
“生一个,属于你和我的血脉。”
柳云诗累得迷迷糊糊,他一下一下轻拍自己背的动作太过舒服,迷迷糊糊间,她似是听他说了什么。
她只胡乱嗯了一声,又睡了过去。
也不知睡了多久,等到醒来的时候已经到了下午。
简单吃了些东西,“顾璟舟”终于带她出去了一趟,抱着她去湖边吹了会儿风。
只是府中异常寂静,柳云诗不免诧异。
“顾璟舟”对她解释道:
“陛下和丽妃娘娘十分看重我的婚事,如今府中有了女主人,今日宫中便派了位教习默默,府中上下都被叫去前院学礼仪了。”
柳云诗听后,心中不免紧张,“那……我的眼睛好了后,是否要进宫去向陛下和丽妃娘娘谢恩呢?”
男人替她拢了拢衣襟,将她冰凉的小手握进手中,温柔道:
“不必,你与我在一起,毋需关心这些,以后若是不愿,也不必去与那些夫人小姐应酬。”
柳云诗心中一阵熨帖,寻着声音在他下颌轻轻印上一吻,“夫君……”
她唤了声,却没听到他回答,于是她又接着道:
“以后,我会好好同你在一起。”
话音刚落,她却觉得拥t着他的身子下意识一紧,继而一支羽箭“嗖”的一声擦过耳畔,紧接着耳畔便响起没入血肉的声音。
她下意识抱紧他,小声惊呼:“南砚!”
第75章
身前的男人没应,只迅速抱着她往回走去。
四周似乎升起了打斗声。
柳云诗下意识抱紧“顾璟舟”,却不小心触到了一手温热的鲜血。
她的心一紧,嗓音几近沙哑又唤了声“南砚,你受伤了!”
话音刚落,还不等他回答,耳边风声四起,她似听见一群混乱的打斗声中,不远处夹杂了一声声嘶力竭的“诗诗”。
那声音无比熟悉,但因她听力受到影响,柳云诗又一时没想出来在哪里听到过。
她在脑中不断搜寻声音的主人,还不待想清楚,只觉得肩上一阵酥麻,紧接着整个人便陷入了昏睡。
……
意识时而近,时而远。
眼前像是罩了一团迷雾。
而那句声嘶力竭的“诗诗”却不断从迷雾深处传来,一声声像是要砸进她的心中。
不知为何,柳云诗觉得心中酸酸的,那句话的语调直逼得她想流眼泪。
她站在大雾弥漫的森林中,四周漆黑一片。
不知过了多久,那声“诗诗”忽然变得很近,似乎有一只大手在温柔的抚摸着她。
柳云诗蹙了蹙眉,周围的漆黑褪去,眼前忽然出现了一丝丝亮光。
意识慢慢回笼,她才感觉到自己此刻正躺在柔软的床铺上,屋中暖意盎然,还飘散着隐隐的熏香,同梦境里的凄冷和阒寂截然不同。
她努力睁大双眼,竭力想要看清眼前的男人,但无论如何,她也只能看清一个模糊的轮廓,像是光影一般晃动。
“你醒了?”
她瞧见那团光影移到了她面前,男人嗓音温柔却沙哑,听上去像是许久未休息一般。
“我……”
柳云诗张了张嘴,本想说出自己眼睛似乎能看清一点这件事,然而话到嘴边,不知为何又被她咽了下去。
“怎么了?哪里难受么诗诗?”
“顾璟舟”还在体贴地问她。
柳云诗心中不知为何升起一丝怪异的感觉,昏迷前那声“诗诗”不断缠绕在耳畔,同他的这声“诗诗”混淆在一起。
她抿了抿唇,盖在被子下的手悄悄攥紧,摇头道:
“没事,南砚,你方才受伤了?”
“嗯,无碍。”
“那些人……那些人是什么人?”
柳云诗问完,察觉正在扶她起来的男人似是不经意笑了一下。
他的笑没出声,但也不知她敏感还是什么,就是察觉出了他胸腔几不可察地震颤和喝在耳畔的潮热。
她心脏像是被人猛地攥了一下一般,被他扶着的后背也无端窜起了一阵凉意。
紧接着,她听见他道:
“不过是此前的一些政敌派出的杀手,怎么,诗诗还关心这些?”
男人说这话时,柳云诗能感觉到他宛如实质的视线落在了她的脸上,带着探究。
她摇头,轻笑着凑过去搂住他,假装亲昵地将脸贴在他的怀中,“没有,就是关心你,方才我摸到了血,你哪里受伤了?”
“没事,不过是手臂擦伤而已,不过——”
男人顿了一下,柳云诗的心跟着提了起来,听见他说:
“不过最近外面危险,诗诗眼睛看不见,还是在房间里待着比较安全些。”
柳云诗一顿,随即乖顺地笑着应下:
“好。”
“顾璟舟”满意地在她发顶摸了摸,袖间随着动作飘散出淡淡的龙涎香。
只是这次的香味,却未能让柳云诗彻底安心。
“顾璟舟”陪了她一会儿后,便出去了,说是有要事要去处理。
柳云诗在他走后,不禁微微松了口气。
她假装要睡觉,将侍女差遣出去。
等了片刻,等到外面再听不到一点儿响动的时候,她才悄悄起身下床。
眼睛已经能隐隐看清一些白色轮廓,她摸索着走到书案旁。
她记得顾璟舟有个习惯,那就是为了提神醒脑,总喜欢在书桌上放一些新鲜的薄荷叶,若是没有薄荷叶,也会放一个薄荷叶制成的熏香。
柳云诗在桌案上凭着一点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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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亮摸索,手指一点一点拂过镇纸、笔筒、笔架、水注。
随着一点一滴抚摸过去,她的心也慢慢跌落了谷底。
正在此时,她的手中恰好触到了什么柔软的东西,她才要细摸,忽听门口有男声传来。
柳云诗吓了一跳,急忙跌跌撞撞跑回床上去。
刚将自己盖好,房间门便被打开了。
她轻轻阖上眼假装睡着。
感觉男人进来,脚步声逼近。
柳云诗无意识绷直了身体,心脏紧张地剧烈跳动。
对方走过来后,先是站在床边,居高临下地看了她良久,然后坐下来,手指顺着她的眉眼描摹过去。
冰凉的手指像是毒蛇一般,柳云诗几乎是下意识抖了一下,她急忙假装被扰了好梦一般,嘟囔了一声,翻身背对着他。
身后的视线紧紧压迫过来,柳云诗紧闭的眼睫毛急颤。
过了半晌,她感觉男人的手指在她后脖颈上划了一下,随后男人似有若无地轻叹了一声,悄无声息地起身离开了。
过了好久,柳云诗才悄悄松了一口气。
然而她一口气还没松下来,忽然脸色一白。
——方才自己因为太紧张而出了一身冷汗,最后他在她后颈划那一下,定然全都察觉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怕什么,只是如今的南砚让她觉得诡异,再加上眼睛不能视物,便本能地疑神疑鬼。
……
柳云诗这一整晚都没睡好。
一闭上眼睛,满脑子就都是今日白天听到的那声“诗诗。”
浑浑噩噩的直到白天,她才撑不住睡了过去。
等到醒来的时候,房间里光线一片昏暗,只有桌前一盏琉璃灯发出盈盈火光。
柳云诗揉了揉眼睛,刚从床上坐起来,忽然动作一顿,重新看向桌前。
那盏琉璃灯造型精致,像是一朵莲花,灯芯在里面一照,折射出许多光彩斐然的颜色,在灯下的纸和一支紫檀羊毫上覆了一层柔和的色彩。
柳云诗不可思议地眨了眨眼,重新看去,视线依然清晰。
她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心中狂跳不止。
视力恢复了!
在经历了几日的黑暗后,她终于又都能看清了!
柳云诗坐在床边未动,视线匆匆扫过四周,待看清房间里的布置后,她重重松了口气,觉得自己这几日就是因着眼盲太过疑心了。
这间房子里的布置,同从前顾璟舟的习惯一模一样。
脚头的窗户旁放了一个兵器架,上面的兵器也是她在南砚那里见过的。
而她昨夜触到的桌案上的柔软触感,正是一个薄荷绿色的香囊。
一切都分外熟悉,只除了在大床的正对面,立着一面一人高的镜子。
那镜子也不知是什么材质做的,表面洁净光亮,将所有东西都事无钜细地照了出来。
柳云诗有些不习惯被这般清晰地照着,她寻思着待会儿见了南砚,定要给他说说将这面镜子移走。
这般想着,她恰好看到对面桌上不知放了个什么亮晶晶的东西。
好奇之下,柳云诗起身想要过去看。
刚走过去,才刚拿起那条精致的链子时,身后房间门忽然被人打开。
柳云诗心中一喜,愉快地转身唤了声“南砚”。
后面那句“你瞧我眼睛”还未说出口,她的笑意忽然僵在了脸上,整个面容倏然血色尽褪。
对面站着的,一袭白衣,唇角含笑的儒雅男人,不是季辞又是谁?
他手中还端着一碗药,瞧见她诧异而又惶恐地看过来,他唇角的笑意愈发玩味。
柳云诗注意到,他手中端着的汤药自从进来后始终纹丝未动。
显然他对于自己恢复视力这件事,早就已经料到。
甚至有可能,她恢复视力正是他刻意为之地事情。
思及此,柳云诗惶恐地一连后退,直到后腰抵在了桌沿上,她才不得不停了下来。
“怎么?”
季辞低头轻笑一声,端着碗跨出一步,“见到那个与你日夜相对的夫君,不是你的南砚,你很失望?”
季辞不说这个还好,一说这个,柳云诗脸上忽然一阵白一阵红。
“怎么?又不说话了?”
季辞逼近一步,栖身上来,俯视她脸上的神情,笑道:
“眼睛恢复了,真好,再次见到我,是不是很开心啊?我的——夫人?”
“季辞你混蛋!”
柳云诗听他叫夫人,立刻想起这几日被他诓骗与他做出的那等羞耻之事。
她眼眶一下泛了红,眼底不争气地溢出泪水。
她咬了咬牙,给足自己勇气,恼道:
“你是个卑鄙无耻的小人!你把顾璟舟怎t么样了?!你放我出去!”
“卑鄙无耻的小人?”
季辞挑眉,微微俯下身子,视线与柳云诗的齐平,压过来。
柳云诗吓了一跳,下意识向后缩去,一张梨花带雨的脸上,从方才的张牙舞爪瞬间变成了受惊的小鹿。
季辞笑了笑,却只是绕过她,将药碗放在了她身后的案桌上。
然后直起身子瞧她,手心微蜷,抵着唇轻笑出声:
“你是第一天知道我卑鄙么?柳云诗——”
他察觉出她的逃避,掐住她的下颌逼她直视自己,拇指摸索着她的下颌,眼底漾起一抹阴鸷的笑意:
“打从你勾引我的第一天,你应当就已经知道,我并非善类,怎么?利用完了我就想对我始乱终弃么?”
他的语气慢慢沉了下来,唇角笑意落下,手指沿着她的下颌一路滑到后腰上,猛地将她的腰搂住压向自己。
“呀!”
柳云诗惊呼,后腰被他紧箍到疼。
她蹙了蹙眉,还未反应过来,季辞冰凉的唇已经压了过来。
他捏住她的两颊,强迫她张开嘴,舌头划入她的口中,极富暗示性和侵略性的在口壁和喉咙上剐蹭一圈。
在她几近窒息的时候放开他。
他泛着水光的唇角扬起,边喘边笑问:
“还记得么?这两日的滋味?嗯?”
见柳云诗流着泪瞪他,他眸光微闪,稍微放开了对她的桎梏,“别一副这般不情愿的模样,如今你与我拜过堂,就是我季辞的夫人,你……”
“我不是!”
柳云诗也不知道哪儿来的力气,一把挥开他的手,早就不顾形象,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刚刚挽起的鬓发也散乱开来。
“我不是我不是!我不是你的夫人!!季辞你做梦!!!是你故意蒙骗我!!!你这个混蛋!!我死也不会嫁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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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边说一边打,有几下实打实地打在了季辞身上。
季辞“嘶”了一声,一个不经意,柳云已经猛地推开他,朝门口冲去。
他哧了一声,也不顾自己尚在流血的伤口,长臂一伸,一把将人揽腰搂了过来。
“啊!”
柳云诗惊呼,手脚并用扒着门框,含了哭腔下意识喊道:
“南砚,南砚救我!呜呜呜……南砚!!季辞你放开我!!”
“你还敢提他!”
季辞原本玩味的笑意沉了下来,眼底涌着冰冷的惊涛骇浪。
他一把拿起柳云诗方才放在桌上的金链子,也不知怎么摆弄了一下,便将她的双手绑在了一起。
然后身子一沉,将她扛在了肩上,朝着床榻疾走过去。
柳云诗吓得花容失色,在他肩膀上不住挣扎,一边哭一边骂:
“季辞你这个混蛋!你个强奸犯!你放开我!!”
“强奸犯?!!”
季辞将柳云诗扔到床上,拉下头顶那条铁链,将绑住她双手的链子挂在上面,哂笑:
“我审过那么多强奸犯,想不到有一天自己被按了这个名头,倒是新鲜。”
他一把拉过柳云诗的双脚,将她从床角拉出来:
“既然你都说了,那我不做,岂不是对不起你给我按的名声?!”
第76章
柳云诗一边挣扎,一边眼睁睁看着他将自己的双手用铁链拴住:
“你、你放开我!原来你一直在骗我!”
为了骗她,他甚至不惜学着南砚的习惯,用他惯用的龙涎香,学着他的语气对她说话。
季辞唔了一声,并未否认,反倒挑眉笑道:
“表妹又何尝没有骗我?生在江南的你怎么可能不会泅水?却假意跳湖惹我怜惜。你在扬州逃命前当真被堂兄弟欺负么?还是咬掉了他们的耳朵和手指?”
柳云诗震惊道:
“原来你早就已经……”
季辞站在床边,微微仰头,慢条斯理地解开靠近喉结处的衣领,眼神向下睨着她,轻笑:
“打从你与顾璟舟第一次踏出季府大门的时候,我就没打算放过你,你以为你能逃得掉?柳云诗——”
他俯下身子,抽出她的腰带,轻轻遮住她的眼睛,“别用那样的眼神看我,你还是眼睛看不见的时候比较可爱,毕竟搂着我唤夫君,急得要哭出来求我的样子,实在太让人愉悦。”
“季辞你卑鄙!”
柳云诗眼前再度陷入漆黑,季辞的语气太过暧昧,让她一瞬间就想起吃羊排那次。
到后来,她才反应过来,他定然是在茶水中加了什么催情的药,才让她像个荡妇一样,欲求不满。
但那时候,她尚且以为他就是“南砚”,便也不觉得有多羞耻。
却不想,季辞就那般好整以暇地看着毫不知情的她,在□□的作用下变成那般模样。
一想到这些,柳云诗便觉得羞耻难当,她哭得更加厉害,一边哭一边骂。
但她骂人的词汇实在匮乏,来来去去就是卑鄙、混蛋。
这些不轻不重的话听在季辞耳中,反倒让他越发觉得有趣。
他抚上她的手指,然后在被拴住的铁链间隙,从她的五指间强硬的挤进去,与她十指相扣,轻笑道:
“是,我是卑鄙,不过你是第一天知道么?”
季辞的声音近在耳畔,语气中除了玩味的笑意,她还听出了一丝他近乎偏执的狠戾。
柳云诗浑身上下泛起层层冷意。
她不自觉吞了吞口水,不由放软了腔调,楚楚可怜的求他:
“表、表哥……求你放了我……你放了我,我可以当作什么、什么都没发生过,好不好表哥,你……呀!你别这样,我害怕!”
她还没说完,他就已经跪了上来。
转瞬间淡粉色的裙裾像花瓣一样散开。
凉意拂过,他的视线如有实质一般寸移。
柳云诗咬着唇偏过头去,泪水濡湿眼睛上的腰带,唇瓣被她自己咬得泛了白,身子因啜泣轻轻抖着,一副弱不禁风的娇柔模样。
季辞欣赏了须臾,这才紧紧抓住她踢过来的脚腕,强势地紧紧攥住,不紧不慢地将她的左脚腕拴在了另一条垂下来的铁链上。
白皙细嫩的脚腕瞬间便被冰冷粗粝的铁索磨出了红痕。
季辞怜惜地抚摸了一下,轻叹道:
“本来不想这样的,但你不愿,我怕待会儿伤了你,便只能勉强诗诗受累了。”
左脚的脚腕被拴住,小腿高高拉起,几乎与季辞的肩膀齐平。
柳云诗察觉到他的目光落在那里,委屈的呜咽不自觉从紧咬的唇中溢出。
“你、你放开我!别看……呜呜呜……”
少女哭得委屈,季辞很少见她这副模样。
他的脸上不禁划过一丝恻隐之情,嘴上却平静地笑道:
“倘若你答应,乖乖与我在一起,表哥就不绑着你可好?”
他的手拿下来,动作温柔地想要擦干她的眼泪,然而手才刚贴上去,便察觉出她身子一僵,躲避着偏过头去。
她的下意识动作让季辞神色一黯,眼底寒意骤升。
他冷哼一声,收回书,低低睨着她,一边抽掉自己的腰带,冷道:
“所以你是不愿意么?要替你的顾璟舟守节?柳云诗——”
见她挣扎得厉害,他眼底划过一抹嘲讽。
抬手收紧两条铁链,身子倾下来覆了上去,在她耳畔低低地,带着报复一般冷笑:
“你与我这几日那么多次,还有节可以守么?”
他不顾她哭得厉害,冰冷的手握住她的脚踝,强硬地将她扯回怀中,掐住她的右腿。
铁链声伴随着嗤笑,季辞褪去伪装的温和,眼底冷意乍现:
“当初勾了我的时候,可曾想过这一日。”
柳云诗小口喘息,被遮挡住的眼睛下,两颊渐渐生起了红晕,不知是抗拒还是沉沦地啜泣,慌张又无助的模样狼狈。
季辞轻抬唇角,眼尾泅了一抹变态的红,眼神里却带了居高临下的悲悯:
“你早就已经习惯了我,习惯接纳我,习惯我的一举一动,何必徒劳无谓地挣扎呢?柳云诗,倘若你从始至终都只选择了我,表哥现在也不会对你如此。”
柳云诗难堪地想哭,然而张开嘴又变了调儿。
这几日,他早就熟悉她,熟悉怎么让她无法拒绝,熟悉如何拉她堕落。
她早就无法全然拒绝他。
可她前一句才骂着他混蛋,骂着他强奸犯,下一刻便狼狈地溃不成军。
紧张、抗拒、羞辱、欢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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