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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30(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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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序当时没有放在心上,等到兄弟会的聚会结束之后思考自己的出路时,忽然联想到这件事。

他没有后悔得罪季凌,只是不清楚这位少爷在更深重的怒火下会做出什么举动。

一个其他人不敢靠近的地方,对他而言是一种庇护。

所以他在假期投递了申请,提前七天到了学院接受面试。

学校负责助学项目的老师甚至联系了他,要他好好考虑清楚,可以为他推荐更加轻松、报酬丰厚的工作。

在南序婉拒之后,她只能为南序送上祝福,并且通知南序“面试内容不详”。

面试地点在北区阿诺德先生的小屋,面试时间在下午接近傍晚的时分,因为这位先生白天起不来。

诺伊斯这段时间缺失了黄昏的概念,天气预报里报道的这个冬天最后一场降雪以强势的姿态发起进攻。

雪已经停了,天色仍然不好,暮色怪诞地漂浮在没有人气的学院上空。

南序总算明白为什么之前没有人通过面试。

对比其他的工作,一般人实在没必要给自己找罪受。

面试地点在小屋,首先人就很难抵达小屋。

刚把脚踩在黑色冻土和冷湿草皮的边界线上,南序的眼前就袭过一阵黑色的影子。

一个温热的、沉重的身躯扑倒了他,无机质、暗黄色、暴戾的眼睛锁定住了南序,犬牙泛着森冷的寒光,呼吸粗重沉闷,引发胸腔的震动。

一只狼犬。

有过咬了无数名诺伊斯学生的赫赫战功。

不远处的小屋也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动静,圆弧窗子前出现了面试官的身影。

阿诺德先生穿了一身军蓝色皮夹克,身形微微佝偻、走起路来有些跛脚。横贯他刚毅的面部,有一条从额前穿到耳朵与脖颈连接处的伤疤,触目惊心。一定的年纪令他眼部的皮肤松弛下垂,遮挡了原来的眼形,倒三角状的眼睛,眼神凶狠凌厉。

他在小屋的窗前对上南序在和狗纠缠中投过来的一眼,耸耸肩嘶哑着嗓音说:“它不归我管。”

他在等待南序的回应,不知道会是不愉的呵斥还是礼貌的求助。

南序没空去理会阿诺德,那只恶犬炙热狂暴的鼻息喷洒在他的脸前,涎水跃跃欲试地要滴落。

后背被地面上的枯枝、爬行植物和尖锐的荆棘草硌得慌,南序的脸色流露出淡淡的嫌弃感,撇开的脸直接暴露出纤细脆弱的颈间,只要狼犬咬上去,破裂的大动脉就能令他命丧当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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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诺德先生目睹这一切,低低咒了一声“蠢货”要开口——

南序伸手扯过手指边的藤蔓,借力反手甩到狼犬的身上。在狼犬被突如其来的草鞭抽得吃痛时,南序趁机翻身,利落地用藤蔓缠住它的吻部,顺手缠在树干上打了个结。

狼犬被强行捂了嘴,从喉咙里发出咕噜的威慑声。

南序平静把藤蔓上的结系得更紧了。

藤蔓上的几处荆棘扎破了手,他的掌心淌下了几滴鲜红的血,淅淅沥沥地滴落在洁白的雪地上,无比刺眼。

南序毫不在意地掐住附近的止血点,在呜咽的嗥叫声里走到小屋的台阶前,和栏杆上被推门气流卷起的雪片迎面交错而过。

阿诺德先生站在门口,深深皱着眉,看看南序再看看不远处几分钟前还很威风的恶犬,脸上的表情难以描述,有诧异、不解、困惑。

到底是怎么做到的这样、又那样,狗就成这样了。

“你养过狗?”

养过狗也不至于有这样的手法,他换了个问法:“你练过?”

南序用一个问题回答他的问题:“要面试什么?”

阿诺德先生沉默一会儿,说:“你为什么要拴我的狗。”?你听听这说的是人话吗

“又变成你养的了?”南序扬眉。

阿诺德想起前面自己看戏时候的免责声明,用不尴尬的神情和动作掩饰他的尴尬:“进来吧。”

屋子内很暖,毕毕剥剥的木材燃烧声时不时响起,南序的皮肤上迅速凝了一层水汽,他拿手帕简单包扎了下手上的伤,防止血液落到室内的地板上。

阿诺德无声地观察着南序,在南序和他对上视线时,自然地移到椅子上示意南序坐下。

刚刚在关于狗的话题上碰了个壁,他决定先揭过这个话题。

“一个可怜的特招生来寻求庇护。”阿诺德的口音有种顽固不化的腔调,“谁在针对你。”

南序说:“全校都不怎么喜欢我,我也不是特招生。”

阿诺德一瞬间露出浓重的怀疑神色,半晌评价道:“你挺厉害的。”

他喝了一口热可可:“在你来之前,有几个家伙打电话给我,让我别为难你。”

他没错过南序脸上闪过的诧异。

“你竟然不知道?”阿诺德特别会拿捏阴阳怪气的微表情,“他们大概通过学工部那里知道你要来面试的消息,打电话过来警告我别乱来,我这人最讨厌别人威胁我。”

他冷锐的双眼打量着南序,充满不认可和否定。

“看来我的面试失败了。”南序在对方刀锋一样阴测测的灰暗眼神里淡然地站起身,坦然地接受了这个结果。

阿诺德先生的确没有帮他的必要和义务。

尤其是在知道他可能会引来一些麻烦之后。

双向选择的过程,速战速决,没通过他就再想个办法而已。

壁炉的火焰尽力燃烧要招待好每一位从风雪里远道而来的客人,架不住客人呆的时间太短,它连对方衣襟上的雪都没来得及加温融化。

“你就这么走了?”

南序回了头。

阿诺德先生和屋外狼犬同样浅黄颜色的眼珠子闪了闪。

“可以告诉我是谁联系你的吗?”

南序想回去感谢那些老师。

阿诺德先生张张嘴、发出一声冷笑。

行吧,看来连这个也不想说。

南序转头就走。

阿诺德看不穿南序就这么走了到底是不是在拿捏他的心态。

他怎么可能会被一个小孩子牵着鼻子走。

他踱步了两下,踩下的脚步像斗牛节的舞步,在南序跨出门槛的那一秒恶声恶气地说:“明天必须把书屋给打扫完!不可以让我看见一点灰尘!”

……

群聊板块。

【破案了同学们,我连夜搜索发现官网助学页面里,那个常年保留的北区助管项目图标灰了下去,结果点进去看一眼,上面公示助管的名字叫做“南序”】

【这不是真的吧,我们学校还有第二个叫做南序的吗?】

【他疯了?为什么要到那里去?阿诺德可不是什么好人】

【emmm有没有一种可能,南序能通过面试,就代表密林、小屋还是疯狗都对他不造成威胁。】

【挺聪明的,知道没有人庇佑,就利用学院能利用上的条件,只要待在林场附近,能筛掉一大批骚扰他的人】

【楼上怎么讲话的,完全站在南序那边了?别忘了这个群成立的目的!那条深夜破防说很久没见过南序的账号还被封号了,说明季少气还没消呢!】

【好好的别吵架呀】

【书屋应该还是挺安全的,我之前就看见特招生去那里借书】

【那是因为阿诺德时不时抽风心情好,会放过特招生一马把狗给栓起来,心情不好的时候,他也没放过特招生】

【前几天那个发帖说要去北区禁地探险的楼主有在群里吗?能不能去探个路】

【在,但是我口嗨的,不知道阿诺德的那条狗哪里来的,分明就是头狼啊,一看到它我就腿软,我不敢】

【我也不敢呜呜】

都不敢。

一群胆小鬼。

怕什么?

全世界最有胆的季大少爷就敢。

他看着群里一谈到“南序”这个话题就智商自动削掉一半的那群人,不懂怎么凑成一个群的。

他到学校的第一天,保镖就把南序的踪迹摆到他的面前。

很聪明。

知道借阿诺德的势。

阿诺德的家族是一个祖坟冒青烟的家族,他们家族在最初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热爱收藏以及囤货的家庭,喜欢资助一些穷困潦倒的画家与作曲家,收买一些他们的作品。

买的多了,总会有几位会在死后一炮而红。

正巧赶上镀金时代与复兴时代,他们家族手中藏品静静躺在家中,每当清晨他们一睁眼,藏品的价值就会翻上几番,由此实现了阶级的跨越。

不过他们家族的人除了运气好,还有横冲直撞的勇气,诞生了不少的冒进者,又因为运气好,把他们循环到了兴盛的道路上。

其他老牌资本被迫捏着鼻子承认了他们。

而北区那位前退役军官本人在贵族圈里闻名遐迩,又臭又硬的石头脾气,早年参加宴会时其余人的保镖都要着重观察他,生怕他不高兴了随时掏出枪来。

后来他想要诺伊斯学院隐居去研究哲学时,许多人投票赞成,欢送他的离开。

季凌此前和他没有接触,他喜欢热闹,北区冷寂荒凉,不太是他的取向。

但大少爷现在站到了中央广场和北区的边界上。

诺伊斯的雪开始化了,潺潺流动的水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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缓慢的速度注入途径校园的城市河流。

远处的崇山峻岭线条清晰,近处的书屋透出明亮的光。

阿诺德建立的这个书屋在学院是个挺特别的存在,诺伊斯的图书馆里古籍、藏书应有尽有,听起来书屋除了是阿诺德住进来的借口以外,似乎毫无作用。

但实际上,阿诺德多年在外游历,继承了他的家族爱捡“破烂”的习惯,里面有很多不知作者、不知来源的书本,甚至于漫画书。

如果不是人太凶、狗太疯,应该有挺多人愿意来阅读。

屋子的门扉敞开,里面传来了轻微的响动和沉稳的脚步声,听声音就能听出那个人淡然的性格。

终于要见到南序。

季家的主要产业中心不在佛列伦州,正好年底家族需要聚会,季凌没有待在卡明罗特区的住宅,而是彻底远离了和学院有关的事物。

他原计划在假期忽视南序当众下他面子的事情。

假期怎么还能再想烦心事呢?

结果三十多天的假期里,线上那些人倒是清净了,架不住线下还有因为南序总心不在焉的干扰因素。

在金融街大鳄云集的几次会见中,奥维跟在他的财政部长父亲旁边,偷偷溜出来跑到季凌身边的时候,季凌难得觑了奥维好几眼。

好几眼之后,他才找出奥维究竟哪里不对劲。

向来高傲、不可一世地扬着头颅的人,透出几分垂头丧气和心不在焉。

像版型精致的西装里套了个没有空壳的人,灵魂不知道游荡到哪里去了。

“你怎么了?”簇拥在季凌旁边的某位银行家家里的少爷问。

“感觉好没意思,硬被家里人拴在身边,我是什么离了人就走不路的小孩吗?这个聚会缺了我就开不了吗?”奥维抱怨。

实在是稀奇,这位美丽恶毒的交际花、宴会上辛勤的花蝴蝶居然会说出这种认为聚会没意思的话。

几个人笑了起来:“什么让你没意思了?”

奥维张了张嘴又合拢,用牙齿去咬嘴唇上的肉,在季凌因为他莫名其妙的扭捏生出了不耐之后,才嘟嘟囔囔的:

“没什么,就是我想出去玩了。”

季凌若有所思,和奥维对视:“去哪里?”

奥维其实不想回答,可是他从小就听季凌的,从来没有反抗过季凌,只好不情不愿地说了。

“蒙特佩斯。”

“蒙特佩斯?赌场很有名。”

其他人就着话题议论起来。

“奥维少爷,怎么突然对那里感兴趣,金融街那么多风险投资还不够刺激吗?”

“你别说,赌场那种不用动脑子的一掷千金比风投更爽,我去过一次就明白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上瘾的赌徒。”

他们误以为奥维去那里只是为了娱乐,奥维在和季凌沉默对视的片刻就知道季凌知道正确的答案。

“他上回那么生气……”

奥维低低的声音里在鼻腔里共鸣。

季凌听见了,眉眼一动,不明白的烦心事又多了一件。

换作从前谁拒绝了奥维的安排和“好意”,奥维一定会勃然大怒,再多的好感也会顷刻转换成被忤逆的恨意。

现在奥维竟然没有一点愤怒,反而担心南序会生气。

季凌大少爷前十七年顺风顺水的人生里出现一小串不可避开的逆流。

逆流的制造者立在了堆叠书籍的旧色背景里,弯腰整理着东西。

冬日的温度下,南序的额前沁了晶莹薄透的汗意,若有似无的亮色光点,反射成一小片很浅淡的光源。

季凌被晃了一下眼睛。

来之前,季凌就打定主意。

这学期他一定要让南序低头道歉。

过程怎么样、手段怎么样他暂时还没想好,但结局他想好了。

南序必须给他道歉,不用口头道歉也可以,让南序拿着那个修好的打火机给他点支雪茄,他再为难会儿南序,这件事才能算就此揭过。

结果南序分明听见他的动静了,又直接掠过了他。

好嘛,直接不理人了。

之前还会假装说点什么话给点回应,现在把他当作彻头彻尾的陌生人了。

“南序。”季凌盯了好一会儿,说道。

“就打算这么消极抵抗吗?你又不是一辈子不出这间书屋了。”

他讲话的时候自带几分笑,把天然固有的威胁语气包裹上了一层又甜蜜又味道猛烈的糖衣。

季凌斜倚在门框边上。

这位少爷有种年青俊美的荷尔蒙气息,刻意凑近后会令人感觉到像当头浇了一勺散发蓬勃热气的青草汁,看人时琥珀色的眼睛明亮深情,殊不知这是颗淬了封喉毒药的话梅糖。

说完这话,季凌如愿得到南序停下手上的动作瞥过来的一眼。

季凌不擅长和语言有关的学科,所以时常难以形容南序给他的感觉。

讨厌的南序。

不至于。

愤怒、生气、不渝,在南序的眼神一对上他,他就感觉那些情绪被飘落的新雪覆盖了。

静静的南序。

季凌用狗屁不通的语法给南序的描写加了个通感的前缀。

他悻悻揉了下鼻子。

整间书屋的面积不大,但收拾起来把南序累得够呛。

阿诺德先生是不是怪人南序不太清楚,但一定是个懒人。

建成了这间书屋之后把家族的书本搬来往那里一堆就算完事儿,不知道多久没有清扫过了。

时限以年为单位,蜘蛛网连绵不绝。

而且让南序微微有点想叹气的是图书根本没有分类,漫画书混杂在DVD里,物化生的书里神来一本《股神教你七天玩转股市》。

一片等待灾后重整的废墟又迎来一位难伺候的少爷。

南序保持情绪稳定,有条不紊地把《接受苦难,笑对人生》从政治分析的书架里抽出来塞进心理学的毒鸡汤分类里。

室内很安静的时候,一切都是有声音的,连季凌把目光投在他身上的瞬间都有细微的嗡鸣。

南序可以感觉到季凌目前尚处于可控状态,就没去理会。

下一道窸窣的声音再响起时,南序却马上停住了手上的动作。

季凌一直在门边,忽然发现南序回了头,看向自己的表情终于有了一点松动。

他清了下嗓子挺直身体。

南序竟然直直地快步走向他。

和他擦肩而过。

与此同时,身体条件反射地拉满警报,在转身前就感受到一道劲疾疯狂的身影从他的身后扑向他。他下意识踹过一脚,那只狗的肚子本来要被踹个正着,因为南序的拦截而只蹭到了一点皮毛。

反而南序的手臂在揽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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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只狼犬时承受了一点力,季凌不知道有没有伤到他。

季凌生出一点慌乱:“南序,我不知道你突然……”

南序只顾着把那只狼犬拖回到树下,撇掉它颈间扯咬开的项圈,随手从口袋里摸出一个新的把它拴了回去。

越狱加突袭失败,使得脾气本来就差劲的狗更加狂暴,得了疯狗病一样狂吠不止,吵得季凌都忍不住皱眉。

树底下有一个长椅,南序的呼吸略微错乱,蹲在他身旁的狗同样急促地呼哧呼哧喘气。

季凌借机打量这只狗,马上明白了这就是北区令人闻风丧胆的那只畜生。

野狗败犬,劣等皮毛,下流品相。

在南序揉了下它的耳朵时还不领情,龇牙咧嘴威胁南序。

“格洛里,你怎么咬断这个项圈的?”

南序没指望狗真能回答他,伸手去掰开它的牙齿去观察它有没有被金属链磨损。

那只畜生没什么控制力,没张口前贪婪的涎水就溢了出来,等南序的手一凑过来,立刻迫不及待地咬上去。

它的牙齿还很尖锐,抵住南序的虎口,蹭过很深的痕迹,渗出一点血。

在南序抽回手以后,一点也不羞愧地向南序展示它参差不齐的犬牙,朝着南序嚎叫。

知道管教者冷脸了也不怕,张嘴又要无比得意地滚出一串狂吠。

南序面无表情地扇了它一巴掌。

狗被扇懵了。

鼻翼急促地翕动,喉咙咕噜咕噜冒着气泡,牙齿磨得哧哧作响——

“汪呜”伤心得哀嚎了一下。

世界清静了。

季凌也懵了。

他滚了下喉结,堪称小心地觑着南序和南序的手。

手指修长纤细、手背有几道乱杂的血痕,指腹有抵住犬齿牙尖陷下的小凹陷,手腕上的疤痕依旧明显。

扇起来还很响亮。

南序正冷冷和那条狗对视,脸部一点点柔和的线条都找不到,凿穿心脏的凛然冷感,攻击性十足。

他还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南序,对比起来,上回兄弟会南序的漠然根本什么都不算。

那只欺软怕硬的恶犬终于后知后觉趴伏下一点点身躯。

季凌站到狗身后两步远的位置,离南序近了点,南序没反对,他就占了这个地方。

季凌的视角里,南序大概判断了一下这只狗狗有点饿,起身到狗窝里摸出了些狗粮,又从口袋里摸出了一个透明的小东西。

按一下会发出清脆的响声。

然后南序就会给它吃的。

再按一下,又有吃的。

循环往复。

季凌看懂了,南序在把响声和食物建立起联系,用这种方式训练。

他小时候偶然见过别家宠物的主人这么训练自己的宠物。

不知道是刚才消耗了太多体力,还是南序手里就是更好吃一点,那只狗飞快地把平时放在狗窝里动都不动的狗粮吃了个精光。

在南序再一次按下响片向它伸出手时,它却不明所以,不懂为什么有声音了却没吃的。

它平息的肌肉又有了起伏贲张的预兆,面对南序的手又想咬上去,但前面才刚被扇过,它不敢。

于是它急得团团转。

季少爷都有点急了。

蠢狗,看不懂人的脸色。

连他都接收到了南序的指令。

要听话。

把手搭上去啊。

狼犬不得要领,呜汪一声猛得冲向南序的手。

季凌感觉它又要咬南序,下意识要抬手拦住。

狗狗比人快,撞到南序的手里,用力湿哒哒地舔了下南序的掌心。

季凌慢了半拍弯下腰,落空的手蹭过脏兮兮的皮毛。

但他现在和那只狗有了差不多的视角。

都离南序很近。

难怪那狗怕南序,怎么会有人一凑近就叫别人心神不宁。

叫做格洛里的狼犬意识到自己没做对时、犹豫着准备逃跑了。

南序脸上冷漠训诫的表情似乎没有太大的变化,只是拿干燥的手背温柔地抚过它雪地泥潭里滚过、肮脏打缕的毛发。

“没关系,很乖。”

离得太近,季凌总感觉南序在和他对话一样。

感觉怪怪的。

第26章 鹰隼

季大少爷有洁癖, 晃了晃神之后,发现自己的手碰过大狗身上的邋遢毛发以后脸色有点变了。

不明白南序怎么可以接受的,狗脏成那样, 还敢去摸。

其实看南序拂过那层皮毛时他一点也没觉得脏, 没有那么大的别扭,只是自己手上湿润的触感又提醒着他这只狗天天钻来钻去、撒泼打滚的,不知道蹭过了多少的泥泞,恨不得马上去消毒。

大少爷的脑子在左右搏击。

最后常年顽固的心理习惯占了上风,他还是先离开一步去清理了。

“南……”他开了个口要说自己走了,马上被一串暴躁的汪汪汪打断。

有你狗叫的份吗?

但是狗都快靠到南序的怀里, 南序为了钳制躁动的它,一条手臂横揽过去, 陷在狼犬的灰色的皮毛里, 若隐若现的轮廓。

反而衬得他是个外人。

季凌觉得瞪那只狗太掉价,磨了磨牙齿, 被那只狗弄得很憋闷地离开。

格洛里的战绩当然不会止步于击退一位季大少爷。

学院里的人感觉南序去了阿诺德先生的木屋以后, 北区上方总有连绵不绝的狗叫。

那必然和南序有关。

狗叫的次数比先前频繁上好几倍,高高低低的,他们在中央广场向北逐渐抬高地势的边缘, 再往深处探索, 就能隐约听见。

听久了有点瘆人, 神经衰弱的同学很容易误把晚间呜呜咽咽的风也认为是动物发出的声音。

整个学院都被格洛里包围了。

很多人很好奇南序究竟对那狗做了什么?又或者那狗对南序究竟有多大的深仇大恨?南序那么脆弱被那狗袭击了怎么办?

幸运的是,南序完整的、好手好脚的走了出来。

西泽尔感动地都要流泪了:“南序, 还好你没事, 他们都在猜你是不是出事了?”

他偷偷在群聊里潜水,第一时间掌握那群人的情报。

最近蔷薇花群聊的话题比较集中:

#如何突破禁区#

#救命,铁人阿诺德又出来吃小孩了#

#能否根据狗叫的高低和频率判断出南序是不是又跟那只狗对上了, 请定期监测并总结规律撰写一篇调研报告#

#学好狗语,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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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不愁#

#去医院能不能蹲守到来打狂犬疫苗的南序#

不是没人想偷溜进去,但这几天阿诺德先生似乎加强了巡逻,企图偷溜进去的同学无一例外全被抓个正着。

阿诺德先生六字开头的年龄,老当益壮,全身都是腱子肉,而且他不喜欢正面和人交锋,而喜欢运用自己多年高级工程师的经验在漫山遍野的北区设置陷阱。

俗称喜欢玩阴的。

从前就有学生不小心踩到陷阱被倒吊起来,他会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神经兮兮地朝头朝下脸充血的同学笑:“同学,这个陷阱运用了动定滑轮组,你要不要画个受力分析?”

此事一出,阿诺德名声大噪,原本没有的名声向负数那里的指标狂飙,实现了负增长。

而且阿诺德很宠他那只叫做格洛里的狼犬,南序跟它杠上,谁知道阿诺德先生会不会对南序做什么。

万一阿诺德先生和他们一样也是个坏人呢。

西泽尔被他们说的很害怕,虽然他问过南序有没有事,南序回复他没有事,他仍然跟个被害妄想症一样担心。

终于等到了一个合理的借口——新学期的课本需要申领,他赶紧去敲南序,询问要不要一起去。

没想到南序答应了。

西泽尔一个激动,差点打算为爱勇闯北区。

南序很善良地把他们的见面地点约在了教学楼。

虽说是新学期,很难有什么新气象,再设计精妙、装修明朗的教学楼呆久了之后学生只会嫌它沉闷老气。

陈旧的窗户框住了一个澄静的美人。

沿边的积雪反射着雪光,让画面变得目眩神迷。

西泽尔眼巴巴在楼底下仰头看南序,然后匆匆跑上楼:“对不起,我迟到了。”

南序收起手机:“没有,是我来早了。”

西泽尔感觉自己应该再回点什么,但是一到南序身边,他就是只会乖巧地“嗯嗯嗯”。

说是申领课本,实际上学院怎么会让那群金尊玉贵的少爷们真的搬一沓厚厚的书本回去,只是把他们叫来签个字,顺便录入指纹完成开学报道。

学工中心设置了数台自助机,效率极高,西泽尔三下五除二就注册完了学籍,开始后悔为什么不找个可以时间拖得更久的借口,和南序多呆一会儿。

他剩在心态好,一想到自己还有个南序前桌的身份,比别人好多了,又把自己调理好了。

西泽尔和南序并排:“你不打算住宿舍了吗?”

南序说:“没有,还是住那里。”

西泽尔点点头:“你前几天都没住宿,以为你不住了。”

“在收拾书屋,直接睡那里了,有课的时候还是住在宿舍方便一点。”

“哦哦。”西泽尔好奇地问,“北区助管到底要做些什么啊?累不累啊?”

网页上面招聘的界面都被人刷新烂了,但只有一个“北区助管”的条目、一个南序的名字,构成了简洁的页面,空白到令人难以开展丰富的联想。

“整理顺便照看下书屋,巡护林子里阿诺德先生养的花草,养狗。”

南序用简简单单的词汇概括了动荡起伏的这几天。

西泽尔听出南序平静的话语里的确对目前的生活适应良好,口笨嘴拙地默默作小鸡啄米状。

等到他们要走出通道走出学工大楼,西泽尔鼓起勇气:

“你去哪里啊南序?我可以跟着吗?”

他其实不太敢离南序太近,倒不是怕别人看到以后遭致别人的报复,只是单纯地怕自己打扰到南序。

可能现在在南序眼里,他就是个印象不怎么深刻的同班同学,新学期他一定要再接再厉,让南序多给他加点印象分。

南序微微有点诧异,仍然点了点头:“我要去医院买点药,不耽误你时间就一起吧。”

西泽尔兴匆匆地直点头,马上又反应过来:“什么药?”

他关切地观察了下南序,除了手臂上细细碎碎的小擦痕以外,他没见到什么深刻的痕迹,但是现在天气冷,大部分的皮肤全都裹在制服之下,他没办法判断南序是不是又受伤了。

南序推开医院的玻璃门,说:“润喉片。”

“嗓子不舒服吗?”

西泽尔感觉光听南序声音没发现什么不对劲。

“不是。”南序说,“给狗的。”

轻描淡写的,很寻常的回答。

西泽尔却觉得自己的头皮麻了一下。

该怎么说呢?

换作别人说这句话,他的第一反应是那个人很关心那条狗。

可是从南序嘴里说出来,他顷刻间就能想象到南序坐在北区冷杉树的长椅下,冷凝着眼睛,薄薄的眼睑下瞳孔深沉,无动于衷地任凭那只狗狂吠,静静地做自己的事情。

等南序慢条斯理地把事给了结,才肯抬头注视叫累了呼哧呼哧大喘气的狗。

拂过它尖锐的齿间,推给它一个润喉片,象征性地理它一下。

因为南序平时在学院应对那群人差不多也是这种做法。

甚至人不如狗。

南序可不会给他们买润喉片。

西泽尔感觉自己的想象力实在是太胡扯,但他忍不住怀疑这些天盘旋多时的犬吠是不是有一部分是因为得不到南序的回应在撕心裂肺。

他思考得太认真,模样显得苦大仇深的,因此在南序找到院里为数不多兼修了兽医专业的心理医生开药的时候,得到心理医生真挚的关心。

西泽尔连忙回过神,表示自己一切都好,今天尤其好,心情美妙得不得了,在跑来见南序的路上还和小鸟说了早上好。

心理医生欲言又止,最后露出了一言难尽的表情。

西泽尔在学院人缘挺不错的,在出门时迎面遇到正好也来医院开药的同学,那人远远地“西”了一声,然后慌慌张张地把话吞了回去,瞪大眼睛。

看起来想叫南序的名字,却由于不敢相信真能遇见南序,呆呆地张开嘴灌进了一口冷风。

并肩的两个人朝他走过来,时间静止了几秒钟。

诺伊斯的制服是一片肃穆的黑色,全靠各自的气质把服饰诠释出不同。

西泽尔就很乖顺,西泽尔旁边的人就很……

尖锐?

感觉眼前被刺进了一道夺目的光。

西泽尔微笑着、实则不渝、防备地和他点了点头,紧紧盯着南序的肩膀和对方保持着适当的距离擦肩而过,才再度恢复了腼腆乖巧的样子。

那个同学愣在原地,疑惑怎么静止时间的流速又恢复了正常,傻站了一会儿意识到人都已经走远,没控制住嗓音骂了句脏话消散在空气里,立刻解锁了手机屏幕,在屏幕上敲击点击发送。

洄游的学生一聚集,诺伊斯就成了一片漂浮着荧光蓝眼泪的黑色海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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