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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给东汉人民亿点点思想震撼
工作任务升级了, 阿备自然也要给自己增加筹码。他向刘宏提出了两个条件:第一,他第一轮卖鸡卵赚到的四百二十六个钱要作为第二轮卖鸡卵的本钱,不上缴;第二, 他除了卖鸡卵之外还要再卖点别的。
刘宏正期待着再见证一次“奇迹时刻”,自然没有不同意的。
但同时,他又别扭地不想刘备完成任务完成得太容易, 所以同样向刘备提出了两个条件:第一, 刘备除了卖鸡卵之外只能再多卖一样东西;第二,刘备卖的鸡蛋价格最高只能是四个鸡卵两个钱。
阿备也同意了。
确定好规则之后,刘宏期待着第二天继续和刘备骑马、下棋、看书、聊天,结果这一次刘备却一反常态, 早早地就摆开了卖鸡卵的摊子。
最开始的套路, 还是和上一次一样。刘备找到市长, 要求包下未来五天所有的鸡卵,每天六百五十六个,一共三千二百八十个。一个鸡卵也没给别人留。
因为阿备上一轮的操作, 目前宫市内鸡卵的供应价是九个鸡卵一个钱。阿备则出价八个鸡卵一个钱, 一共四百一十个钱。阿备先付了五十个钱做定金, 同样约定五日后付尾款,并订立了字据。
第一天摆摊, 阿备直接涨价, 卖八个鸡卵两个钱。
宫市里的顾客们经过上一次“鸡卵涨价风波”后, 都认为鸡卵的价格虽然会在短时间内涨一波, 但也会很快降回去的,因此都十分淡定从容。除了一些着急用鸡卵的人, 大部分人都没有出手。
最终, 阿备卖出了两百个鸡卵, 共收入五十个钱。
面对惨淡的营业额和囤积在仓库里的四百五十六个鸡卵,阿备丝毫不慌。他直接收起了摊子,在宫市里闲逛了起来。逛着逛着,他还拉了好几个人转进了无人的角落,嘀嘀咕咕地说了一通。
第二天摆摊,阿备继续涨价,卖七个鸡卵两个钱。同时,还对自家的鸡卵进行了限量供应。一天就卖一百零五个,卖完就收摊。
而就在这一天,宫市里突然传出一条很热的消息,说皇帝要改宫市规则了,以后鸡卵要涨价了,而且基本上只会涨不会跌了。而且消息还说,皇帝要在五天之后进行一次宫市考核,到时候谁手里的鸡卵多,谁就能得到更多的奖赏。
虽然大部分都认为这条消息是无稽之谈,依旧淡定,但总有些人听了进去。这天,阿备的鸡卵摊子上人气旺了很多,都想多买点鸡卵。但阿备恨坚决,只供应一百零五个,多了不卖。不少人只能悻悻而归。
最终,阿备卖出了一百零五个鸡卵,收入三十个钱,囤积鸡卵一千零七个。
第三天摆摊,阿备再次涨价,卖六个鸡卵两个钱。同时依旧限量供应。而且这次限得更狠,只供应五十四个。
许多头天听过“鸡卵涨价”、“以卵定赏”流言的人见此情景,顿时心慌起来,多多少少都想买点鸡卵存起来。阿备的鸡卵摊子人气爆火。但阿备并不趁机多卖鸡卵,死死地咬住了供应量,真就只卖了五十四个鸡卵。
不少顾客为了抢购到鸡蛋,在摊子面前推推搡搡、挤来挤去,甚至大打出手。很多鸡卵不是消失在了人们的嘴里,而是直接消失在了人们的脚下。
最终,阿备卖出四十五个鸡卵,收入一十八个钱,囤积鸡卵一千六百零九个。
第四天,阿备虽然来到了鸡卵摊子上,却一个鸡蛋也不卖,只是优哉游哉地坐在那里。
一会儿,他向宫市中的顾客们宣布:“鸡卵又涨价了,现在卖五个鸡卵两个钱!”过了一会儿,他又宣布:“鸡卵又涨价了,现在卖四个鸡卵两个钱!”把整个宫市的人都弄得人心惶惶的。
刘宏在旁边看着,疑惑得问道:“通过流言来制造涨价的氛围,的确是一招不错的棋。可是,你有必要把朕也牵扯进来吗?”
“不仅有必要,而且是必须的!”阿备一边拨弄着手里的算筹,一边解释道,“经过臣上一轮的操作,很多人对鸡卵的涨价已经麻木了,采取了观望的态度。对于这些人来说,这五日内无论鸡卵的价格是上涨还是下降,他们都不会再买了。按照臣之前的说法,这就是出现了需求不足。
按照供需平衡理论,需求不足而供应充足的时候,商品的价格会下跌。到时候,哪怕有流言加持,臣也极大可能不仅不能完成陛下交代的任务,而且连正常的利润都赚不到。
但是,这流言一旦和陛下挂上钩就不一样了。‘陛下的奖赏’就像是公文上的玺印,可以让一副普普通通的书卷瞬间拥有了朝廷的威信,其中增加的价值何止百倍千倍?
宫市中的顾客们或许对鸡卵没什么需求,但一定会‘陛下的奖赏’有需求。不仅有,而且还很大。
他们的需求越大,臣手里的鸡卵的涨价空间就越大。”
阿备一边回想着自己在现代社会被各种“学区房”、“地铁房”支配的恐惧,一边道:“所以,臣这第一策就是‘无中生有’——有需求要上,没有需求创造需求也要上!”
阿备这振聋发聩的口号一出,刘宏的双眼瞬间瞳孔放大、精光迸发。他原本以为,刘备在理论层面已经是学识广博,如高山仰止;万万没想到,刘备在实践层面也是妙计频出,如瀚海无垠。
这种“无中生有创造需求”的计策,直接刷新了刘宏的世界观,让他在冥冥之中仿佛看到了一点亮闪闪的线索,但伸手去抓的时候却怎么也抓不住。
刘宏皱眉:虽然玄德说得很好,但总感觉哪里不太对劲……
刘宏也跟着摆弄了片刻算筹,终于理清楚了心中的那点不对劲的感觉:“明天就是五日之期的最后期限。按照朕的计算,到了明天你手里的鸡卵一共是二千九百二十一个。按照朕给你的最高价格来卖,四个鸡卵卖两个钱。
如果你把这些鸡卵全部卖出去,一共的收入就是一千四百六十钱。再加上前三天卖到的钱,五天一共收入一千五百五十八个钱。
再扣除你在市长那里买鸡卵的四百一十个钱,再扣除你雇佣的那些散播流言的人的工钱二百个钱,你最终只赚得到九百四十八个钱。
这根本就达不到朕给你定下的五天赚一千钱的目标啊。”
阿备丝毫不慌。他的眼神甚至有一点点放空、一点点挣扎,一看就是已经陷入到了某种痛苦的回忆当中。半晌,他悠悠地叹了口气:“陛下,您知道什么叫‘涨价去库存’吗?”
刘宏被一下子问住了:如果商人手里的货物卖不出去了,难道不应该降价销售吗?涨价去库存——如此违反常理的事情,简直闻所未闻!
“算了,臣希望陛下永远不要知道那是什么东西。”不等刘宏答话,阿备轻叹一声,道:“能解决陛下第二个问题的,就是臣的第二策‘驱虎吞狼’——用时间换空间。”
阿备转身对着吵嚷着要买鸡蛋的顾客们道:“各位,因为运输的原因,今天真的已经没有鸡卵可卖了。但是,在下一定加班加点多运鸡蛋来。大家明天再来买吧!明天一定就有鸡卵了!”
一位顾客叫囔着:“这鸡卵一天几个价。明天再来买,谁知道会涨成什么样子?大家都是宫市里的人,谁还不知道谁啊?你手里肯定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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鸡卵!你快拿出来,我们今天就要买鸡卵!”
“对!你手里肯定有鸡卵!”
“我们要买鸡卵,今天就要!”
鸡卵摊子前,众多顾客叫嚷着、推搡着,简直要将那小小的竹摊子给挤碎了。
“大家冷静一下!大家的顾虑,在下已经明白了,无非就是害怕明天鸡卵价格上涨,要多花钱。这个问题很好解决。”阿备笑眯眯地拿出一张早已准备好的木牍,递了过去,“再下可以和大家订立一个契约,无论明天鸡卵的价格涨成什么样子,在下都以今天的价格卖给大家。怎么样啊?”
一位顾客谨慎地道:“这么好的事情,你为什么会平白无故地让给我们?你真的愿意少赚钱?”
“当然,在下也不是一点利也没有。”阿备诚实地道,“这份契约实际上是一份借据。在下借一笔钱给你们,这笔钱只能用来在在下这里买鸡卵。在下每借给你们一百个钱,一个月后你们都需要还在下一百零五个钱。”
不少顾客都心动了,但也有不少顾客觉得依旧不划算:“利息五分,有点高啊!”
阿备微微一笑,拿出在现代社会向甲方推销公司产品的劲头,开启忽悠模式:“一个月五分利,确实有点高。但你们想一想,现在一百个钱能买两百个鸡卵。如果以后鸡卵涨价到了三个鸡卵两个钱,你们把这些鸡卵转手一卖,就能多得三十三个钱。扣除我的利息之后,还能净赚二十八个钱!
什么都不用干,只需要倒卖一下,就能净赚二十八个钱。这样的好买卖,你们真的要错过吗?
而且,现在鸡卵的价格每天都在上涨,就算涨到了两个鸡卵两个钱,甚至是一个鸡卵一个钱那都是有可能的!到时候,你们能赚的钱可就不止那区区二十八钱了啊!”
如此美好的未来蓝图就在眼前,鸡卵摊前的顾客们无不眼露精光、面露憧憬。整个摊位上,难得地出现了短暂的沉寂。
片刻之后,一个顾客率先走了出来:“给我来一份契约,我要借三百个钱买鸡卵!”
指导着顾客签好姓名、按好手印后,阿备郑重地将契约交给了顾客:“契约一式两份,明天你可以凭此契约来领六百个鸡卵。”
有了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后面的人立刻都不再犹豫,冲到摊位上要签契约。阿备一边应付蜂拥而至的顾客们,一边偷偷地冲着第一个签约的顾客眨了下眼睛。
这位“第一个签约的顾客”自然也是阿备花钱请的托。
阿备的这一整套流程,每一个在现代社会买过房或者计划买房的社畜恐怕都不会陌生。即使不能说是刻骨铭心,那也至少是终身难忘。
到了东汉之后,阿备用起来自然也是得心应手。
但在东汉的土著人眼里,这套操作就有点太超前了。
虽然借钱放贷早在西周时就已经有了,但那仅限于单纯的借钱、还钱,中间并不涉及任何第三种东西。借钱人拿着钱最后花到哪里了,债主也通常不会干涉。
像阿备这种将借款和购买某种东西进行绑定的操作,则是之前从未有过的。
相传在唐朝时,白居易拿着自己的诗稿去拜访顾况。顾况看到白居易的名字后,就调侃道:“长安居,大不易。”后来,白居易虽然做了高官,但终其一生果然都没能在长安买上一套房子。其中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因为在唐代没有房贷,所有的买卖都是现款结清,而白居易又一下子拿不出那么多的钱来买房。
因此,阿备的这一手“鸡卵贷”金融操作属实给刘宏带去了亿点点的思想震撼。
第二天,所有的账款都结清后,阿备开始一笔一笔地算总账:“第五天时,臣共卖出两千九百二十个鸡卵,收到的借据价值一千五百三十三钱。臣将这些借据转给了市长,共收到现钱一千五百二十钱。
加上臣前三天卖鸡卵所得的九十八钱,臣五天一共收入一千六百一十八钱。
再扣除买鸡卵花费的四百一十钱,雇佣他人传播流言等的二百钱,臣五天一共净赚一千零八钱,勉强达成了陛下要求的目标。”
阿备将沉甸甸的钱串双手呈上,道:“幸不辱命。”
侍从接过钱串,刘宏则一路小跑着走到刘备的面前,兴奋地道:“玄德的计策实在是精妙非常,举世无双啊!”
阿备道:“陛下过奖了,只是微末小道而已。”
“玄德不必过谦。”刘宏兴奋地搓捏着双手,一双脚打着圈儿地踱来踱去,“朕这几日都在琢磨玄德的这几个计策,已经有了一些眉目。朕贵为皇帝,富有四海,多少好东西都掌控在朕一个人的手中?朕只要稍稍地将玄德的计策施用一番,便能收获无数金银钱帛,就像当年孝武皇帝那样!比如盐铁、土地……”
刘宏越想越兴奋,只觉得胸中有一团火焰在不断地膨胀,继位以来受到的种种委屈、憋闷都被这团火焰烧得一干二净,而一副完美的未来画卷正在后面迅速展开。
几息之间,他小小的胸膛几乎已经不能束缚那不断膨胀的火焰,非得大吼一声,才能一舒心中的万千豪情!
“陛下!”
阿备突然出言打断了刘宏的话。
他面色肃然,双膝跪地,拜伏于地。
“请陛下收回此言!”
【作者有话说】
注1:唐·张固《幽闲鼓吹》:“白尚书应举,初至京,以诗谒著作顾况,顾睹姓名,熟视白公曰:‘米价方贵,居亦弗易。’”
第32章 永不见天日
刘宏只感到哗啦啦一盆冷水从头泼下, 胸中的壮志之火在瞬间的缩小后更加膨大,并变成了愤怒之火!
他死死地盯着刘备,冷声责问道:“玄德此言何意?”
阿备道:“陛下亲眼所见, 这几日臣未曾多卖一个鸡卵,却能收获数倍之利,何也?不过是任用奸计劫掠百姓之财而已!
如今汉室疲敝, 外有羌胡侵略之害, 内有贼寇劫掠之疾,上有天灾频发之痛,下有瘟疫横行之苦。我大汉百姓屡遭苦痛,仅有的家财也如同细纱一般轻薄, 稍微碰到一点风吹草动便会碎成齑粉。怎么能再受得了此策的掠夺?
陛下您以亭候之末继承大宝, 曾亲眼见过百姓生活的艰难, 也亲身经历过百姓日常的艰辛。又何忍再用此策使百姓们的生活难上加难、苦上加苦呢?”
刘备的话触动了刘宏的心弦,让他一下子想起了小时候过的那些清苦日子。他千方百计地想要多筹钱粮、充实府库,一大部分原因固然是为了能放开手脚实施政策, 但也有一小部分原因是因为受够了贫苦害怕再回到那样的日子。
刘宏胸中的火焰逐渐熄灭了。他低头看着跪伏的刘备, 心中不由地柔软了几分。
在之前, 刘宏就听其他宦官说过刘备这个汉室苗裔家境贫苦,和母亲相依为命, 以织席贩履为生。那时候他就觉得, 这个刘备和自己很相像。
如今, 又听了刘备的这一番话, 刘宏更加觉得这个刘备与自己在某些地方是一样的。哪怕立场不同,那颗关爱百姓的心是一样的。
刘宏劝解道:“玄德的顾虑很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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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但正如之前玄德奏对‘洛水之灾’时所说, 只有府库充足才能让百姓安居乐业。朕用此策, 的确会让百姓受到一时的伤害。但只要百姓们忍上一忍, 过了这短暂的困难日子之后,朕自然会让他们过上安乐的好日子的。”
听到青年皇帝如此天真的话,阿备不由地在心中轻轻地叹了口气。
刘宏的理想很丰满,但现实往往很骨感。千年之后的崇祯皇帝在加征剿饷的时候,也是非常真诚地说着“暂累吾民一年”,结果征着征着就成了常态了。
从现代人的角度来看,只要不解决土地兼并的根本性问题,那么匪寇就不会灭绝。加征税款只会让那些挣扎在生存线上的百姓加速成为匪寇,最终形成恶性循环,变成“越剿越多”的情况。
阿备很清楚,现在的刘宏解决不了根本性问题,他自己也解决不了。所以他能做的,就是尽量阻止刘宏打开这个潘多拉的魔盒,让大汉百姓少受一点灾祸。
“陛下,”阿备叩头于地,“任用此策充实府库,如抱薪救火,薪不尽、火不灭。百姓只有粉身碎骨,才有解脱的那一天,何来安乐?陛下爱民如子,何忍见百姓受此苦楚?愿陛下将此策放进带锁的匣子里,深埋在谁也找不到的地下,永远不要再提及!”
刘宏是聪明人,很快就明白了刘备说的道理。但他舍不得放弃这好不容易抓在手里的救命稻草,总觉得自己可以控制住局面,不会让事情变成最糟糕的情况。
刘宏还想要再争取一下:“玄德此策前无古人,若是启用,必定能如同桑弘羊那样位列公卿、名留青史。玄德真的愿意放弃这样的好机会吗?”
“只要大汉百姓安宁,”阿备再拜,斩钉截铁地道,“臣愿此策永不见天日!”
话到此处,刘宏知道这件事是再没有转圜余地了的。他固然可以强硬地实行这些计策,但没有刘备这个计策提出者在旁边把控细节,整件事情必然难以控制。到时候生灵涂炭,也不是他愿意见到的。
良久,刘宏只能长叹一声,不住道:“玄德仁爱,是百姓之福啊。”
刘宏又将刘备亲自扶起,握着他的手,郑重地道:“朕答应你,今生绝不将此策用在百姓身上。”
那个时候,阿备仅仅将刘宏的话当作了一个普通的承诺。
但当阿备回首往事的时候,却猛然发现——多年后,刘宏成了一个厚颜无耻、荒淫无道的昏君,做过很多坏事,耍过很多无赖,但唯独没有违背过对他的这个承诺。
……
卖鸡卵的事情过后,刘宏便撤掉了宫市。不过他依旧时常召刘备进宫,继续他们寓教于乐的奇妙故事小讲堂。
日子很快就到了熹平五年(175年)。
正月初一,岁首大祭。
所有在京的官员都要参加祭祀。
阿备作为中藏府丞,也在后排的一个小角落里有一个位置。那个位置离皇帝很远,但离同品秩的曹操挺近。两个许久未见的好友借着位置的便利,悄悄地说了好多话。
祭祀的盛大庄严自不必说。到了祭祀的末尾,各郡的上记吏们将贡品献上,汉灵帝刘宏照例夸赞了一番,然后按照惯例退回三成,以显示皇帝“体恤民力”。
就在一片“陛下爱民如子,百姓万福”的颂扬声中,大司农张温突然从人群中冲了出来,“噗通”一声跪在了御座前,痛哭起来:“各郡的贡品虽然贵重,但于大汉千万子民而言,却不过杯水车薪。如今,大汉境内灾祸频发、瘟疫横行,每一个大汉子民盼望陛下的恩典就如同在沙漠中盼望清水一样急切、在黑夜里盼望太阳一样焦灼啊!”
祭祀被突然打断,所有人都愣在了当场,整个祭典寂静得可怕。张温的哭泣声混合着冬风的呜咽声,形成了一种极为诡异的声音,令人无端地联想到了闪着寒光的环首刀。
刘宏铁青着脸,冷声问道:“依大司农所言,朕需要施下何种恩典,才能让百姓安乐?”
张温朗声道:“请陛下将义马石炭矿归还国库。以矿藏所产充盈府库,百姓自然安乐。”
刘宏被一下子踩中死穴,脸色顿时更加难看了,整个祭典的温度都瞬间冷了好几度。
阿备和百官一样安静地垂着头,脑子里飞快地转了起来。
义马石炭矿这件事早已经过朝廷公论,有了决断。如今张温旧事重提,只怕不仅仅是为了一个石炭矿,而是是隐藏着更大的目标,比如要将更多原本归属皇帝管辖的资源划归到大司农名下。
更大的目标意味着更多的利益,更多的利益背后必然有着更大的行动集团。张温在朝廷担任公卿多年,不可能脑子一热就胡乱行动。他会在岁首大祭上突然跳出来,必然是被其背后的利益集团推动的结果。
也就是说,张温只是投石问路的那颗石子。
刘宏也瞬间想到了争夺资源利益的可能性,甚至因为信息差的原因,他比阿备所想的还多了一层。
张温出身南阳张氏,本身算士族的人。同时,因为他是被大宦官曹腾举荐入仕的,所以又算是宦官的人,或者说算是刘宏的自己人。当初立张温为大司农,算是皇权和士族相互妥协的结果而在之前张温争夺义马石炭矿未果之后,刘宏敏锐地意识到张温不再是“自己人”了,于是暗中另选曹嵩想要换掉他。张温也不是傻子,必然也察觉到了自己的地位不稳,于是转头倒向士族。而一直隐藏在后面的士族们则从义马石炭矿上看到了攫取更多利益的可能性,于是转手将张温给扔了出去,让他继续争夺义马石炭矿的归属权来试探刘宏的态度。
那么,张温到底投靠了哪一系的士族?又有哪些人在给张温撑腰呢?
刘宏刀锋一般的目光缓缓地从公卿们看似温顺低垂着的头顶上一一略过,脑海中已经逐渐地浮现了几个名字,比如司徒袁隗、太尉陈耽……
虽然刘宏在极短的时间内就锁定了几个重点嫌疑人,但那是因为他本身就熟悉朝廷上的人事。如果换成阿备坐在刘宏的那个位置上,他只会想得更快、更全面。
而阿备仅仅凭借有限的信息,就能快速勾勒出张温背后利益集团的轮廓,已经是非常难得了。其中展现出来的分析能力,更是出类拔萃。
大鸿胪曹嵩左右看了一眼,小步并跑地从人群中冲了出去。
曹嵩对自己的定位一向很清楚。身为大宦官曹腾的儿子,他生是宦官的人,死是宦官的死人。张温这种士族出身的人可以首尾两边倒,可以见势不对回到士族阵营,他却不可以!
他的阵营只能有一个——那就是宦官,他的头顶只能有一片天——那就是皇帝!
如今,张温故意跳出来找茬,皇帝陛下不方便直接对峙。他此时不出来为陛下分忧,更待何时?他此时不出来努力挣表现,更待何时?
曹嵩大声呵斥道:“义马石炭矿之事,朝廷早有公论,大司农何必再提?今日是岁首大祭,列祖列宗在上。在如此庄严郑重的时刻,你却突然跑出来用一件小事打断祭祀,你是何居心?”
“臣一心为公、一心为民、一心为我大汉江山!”张温哭喊道,“当年王莽篡汉、山河破碎、百姓飘零,世祖光武皇帝暴霜露、斩荆棘,历经艰辛终于再兴炎汉,定都雒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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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天下百姓计,世祖将凡山泽陂池的税收归于国库。如今陛下为了一个小小的义马石炭矿,却带头打破世祖的规定,实在不是孝顺子孙的行为啊!
如今岁首大祭,列祖列宗在上,请陛下将义马石炭矿送归国库,恪守祖制!”
张温话音一落,以司徒袁隗为首的高级官员们通通站了出来,黑压压地一大片,齐声高喊道:
“大司农言之有理,请陛下恪守祖制!”
冷冽的寒风由百官身上吹起,如利剑一般向着上首的汉灵帝刘宏直扑而去,将他的十二旒冕撞得铃铛作响,仿佛昆山玉碎。
【作者有话说】
注1:司马迁,《史记》
注2:没查到汉代是否会退回贡品。退回三成贡品是清朝的惯例,这里借用一下。
第33章 他打他的,我打我的
天子统御天下万物, 事件的一切都应臣服于他。而现在这公卿进谏、群臣反对的情形,则是对天子权威赤果果的挑战!
那一瞬间,刘宏胸中的怒火化作了巨龙, 腾挪翻滚;又化作了猛虎,咆哮风生。他扶在腰侧宝剑上的手掌紧紧地握住了剑柄,只要再多用一分力气便是寒光四射、血溅五步。
但最后一刻, 刘宏的理智死死地按捺住了他快要抽出宝剑的手, 又牢牢地将那即将失控的怒火限制在了心下的方寸之间。他不断地深呼吸着,不断地告诫自己:要冷静!冷静!
但即使刘宏这样努力,他还是感到自己被不可抑制地分成了两半。一半的他将自己的心绪都浸在冰水里,用极限的压抑维持着自己的理智;另一半的他则掉进了火炉中, 被愤怒又悲伤的火焰炙烤得快要发疯。
他的目光一个一个略过下首的进谏的官员们, 一颗心仿佛被一把看不见的剃刀一下一下地削成了薄片, 鲜血淋漓。
这些人,就是引领万民的公卿?这些人,就是大汉的栋梁?可在他看来, 这些人分明就是一群穿着绫罗的豺狼, 啃着百姓骨血的豪猪!口口声声都是天下百姓, 心心念念都是一家一姓!
刹那之间,刘宏只觉得这祭祀的高台变得很宽很大, 空荡荡地令人心颤。萧瑟的寒风中, 只有他一个人孤零零地伫立其中。那一刻, 他终于真正地明白了什么叫“孤家寡人”。
无尽的悲凉煎熬着刘宏的另一半身心, 他的目光茫然地在肃穆的百官身上飘过。突然,他看到了一个身影。那个身影并不十分高大魁梧, 此刻却如同一根擎天柱般支撑住了他几乎崩溃的身心。
刘宏收回目光, 又重新审视了一遍进谏的大司农张温和其他公卿。良久, 刘宏微笑着道:“众卿为天下计,所言的确有理。”
张温心中一喜,认为这是皇帝认输了,便打算趁热打铁将义马石炭矿的事情彻底定下来,于是想也不想地开口猛夸:“陛下圣明!还请陛下尽快……”
谁知张温的话音还没落,刘宏突然发出了一声长长的悲鸣,用宽大的袖口捂住了脸庞,放声大哭起来。张温还没说出口的话顿时被堵在了喉咙里,整个人睁大了眼睛、伸长了脖子愣在原地,像只被扼住了脖颈而突然失声的聒噪大鹅。
刘宏一边抽泣着,一边动情地道:“朕身为刘氏子孙,侥幸继承大宝,不能使百姓生活富足安定,心中十分悲伤,更觉得对不起列祖列宗。义马石炭矿每年所产虽有千万,但对于千万大汉子民来说却不值一提。
朕想,不如效仿孝武皇帝旧制,将各郡的盐、铁重新收回国库,归入大司农辖下。以盐铁之利,奉养百姓之众,方可使万民安定。”
在汉代,盐铁到底是归属中央还是地方、是官营还是私营,经历了一个漫长的一波三折的演变过程。
最开始的时候,盐铁都是私人经营。西汉武帝时期,盐铁被收为官营,归为大司农管辖。东汉建国后,光武帝刘秀虽然还是主张盐铁官营,但是将经营权下放给了各郡国,收入自然也从大司农管辖的国库转移到了各郡国的府库。
到了汉和帝时期,和帝想要将盐铁重新收回中央,结果遭到了百官的强烈反对。和帝于是直接摆烂,“纵民煮铸”,向民间开放盐铁经营权,最终形成了如今官营、私营并列的形式。
各郡的上计吏们原本在后排默默地吃瓜看戏,看得津津有味,结果突然发现自己家的房就要被人给挖了,顿时纷纷跳出来不干了。
虽然汉和帝开放盐铁私营,分走了各郡国经营盐铁的不少蛋糕,但官营的巨大优势还是保住了绝大部分的利益。盐铁的收益始终是各郡国府库的重要收入来源。
各郡的上记吏们都很清楚,要是他们的上官知道他们到雒阳一趟,自家重要的财源就莫名其妙地没了,他们绝对没有好果子吃!
上计吏们乌啦啦地全都站了出来,小步并跑地跑到了祭台前,郑重地奏拜道:“盐铁经营归属各郡国,乃是世祖光武皇帝亲自定下的!陛下将盐铁收为官营,乃是动摇我大汉立国之本,万万不可啊!”
另外有一些官员,他们自己家族就是私营盐铁的,立刻也跟着站了出来,痛心疾首地道:“盐铁私营已有百年,百姓富足。收归盐铁官营,乃是与民夺利,有损陛下仁德啊!”
刘宏淌眼抹泪地道:“可是,大司农言百姓生活艰苦,想要充盈国库以保万民,朕实在不忍心拒绝。”
曹嵩义正言辞地道:“我大汉四海升平、百姓富足安乐,大司农所言,并非实情。”
刘宏故作为难地道:“那义马石炭矿……”
曹嵩坚决地道:“陛下爱民如子,上天感应到了陛下的仁德而特意赐下义马石炭矿,以作嘉奖。陛下应该恭敬地接受这上天的赐予,然后举行祭祀,好好感谢上天即可。就像当年光武皇帝感念各郡国官吏劳苦,孝和皇帝感念民众辛劳,而赐下盐铁经营之权一样。”
曹嵩一番话,便是将“义马石炭矿归于皇帝少府”和“盐铁经营权归于郡国府库及百姓民众”绑定在了一起。支持一个,便要支持另一个。
反对盐铁官营归国库的上记吏和官员们立刻领悟,齐声道:“请陛下接受上天赐予,经营义马石炭矿!”
这一次,支持刘宏的官员们的声音比反对刘宏的官员们的声音更加洪亮!更加有气势!
这不仅仅是音量上的高低,更是政冶集团能量的高低。
当年东汉的汉章帝刘炟、汉和帝刘肇多次想要恢复盐铁官营,但都被反对的官员们阻止了。汉和帝更是被反对的官员们搞得直接摆烂。可见这股力量是多么的强大。
张温虽然出身南阳张氏,又身居大司农的高位,但他的力量再大能大得过汉章帝、汉和帝?
被反对的官员们这样一挤兑,张温也只能服软了。
刘宏问道:“大司农以为如何呢?”
张温服软道:“臣多年居于京师,不清楚大汉各地实际的情况,说了轻浮的话误导了陛下,臣有罪。”
“大司农关爱百姓的心是好的,一点小错以后改正就是。”刘宏笑呵呵地安慰了几句,话锋一转,问道,“只是这义马石炭矿……?”
张温无可奈何地道:“既是上天嘉奖,陛下理应顺承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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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
事情就这样解决了,各位官员回到各自的位置,继续高兴地参加岁首大祭。只是大司农张温的身影,怎么看都很有几分落寞寂寥。
阿备见了,也忍不住在心里默默地摇头。这个张温虽然贵为大司农,行事却如此地莽撞不缜密,也难怪他在央视版《三国演义》里因为计划刺杀董卓泄密而被杀。
与之相反的,这一仗中刘宏就赢得极为漂亮,不仅很好地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而且将之前自己教他的“他打他的,我打我的”的战法应用得非常好。
阿备欣喜地想着,不枉他费尽心力地给刘宏开了那么多奇妙故事小讲堂。
正当阿备感慨万千的时候,突然感到有一道强烈的目光落到了自己身上。阿备顺着感觉看过去,正对上刘宏趁着众臣跪拜的空隙对自己眨了眨眼睛。
于是阿备也对着刘宏眨了眨眼睛,以示夸赞。
……
岁首大祭结束后,弹劾张温的奏章便如同雪花一般飞进了尚书台。但那些奏章如同泥牛入海,了无音讯,让人不由地忐忑不安起来。
这种不安一直持续到了三月间。汉灵帝刘宏以大旱为名,革去了张温的大司农之职,调任了曹嵩为大司农。
汉朝崇尚“天人感应”学说,认为地上的灾祸是上天降下的警示,皇帝应该反省自己是否有失德的地方。
但东汉末年,天灾频发,一年发个两三回都是常有的事情,甚至四五回都不罕见。皇帝就不干了,表示自己哪有那么多失德的地方?于是,皇帝果断甩锅给公卿大臣,说:都是你们这些官员不努力,上天才会降下灾祸。
于是,东汉末年,每当有个干旱、洪水之类的天灾,皇帝就会在三公九卿里选一个来免职。到最后,就形成了一套“天灾降临,免职三公”的固定流程。
虽然是固定流程,但免职谁、调任谁还是体现着皇帝的意思。
比如这次免职张温、调任曹嵩,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是皇帝还记着“义马石炭矿争夺战”的仇呢。
阿备不知道的是,历史上张温一直任大司农到了中平元年(184年),并且升任了司空。之后由曹嵩接班,一直干到了中平四年(187年)。他这只扑腾着翅膀的小蝴蝶,对历史发展的影响已经越来越大了。
而就在大汉高级官员来来去去的热闹事中,阿备依旧在中藏府中做着他小小的中藏府丞,安安静静地进行着他的打工人生涯。别人不注意的话,甚至会忘记还有这么一号人。
但这一天,阿备却收到了一封十分正式又十分奇怪的请柬。
奇怪之处在于,这份请柬的发起人是曹操。
【作者有话说】
注1:
《后汉书·郑众传》:是时肃宗议复盐铁官,众谏以为不可。诏数切责,至被奏劾,众执之不移。
《后汉书·和帝纪》:先帝即位,务休力役,然犹深思远虑,安不忘危,探观旧典,复收盐铁,欲以防备不虞,宁安边境。而吏多不良,动失其便,以违上意。先帝恨之,故遗戒郡国罢盐铁之禁,纵民煮铸,入税县官如故事。
注2:
《后汉书》:“(熹平)五年夏四月癸亥,大赦天下。……大雩。”“大雩”是求雨的祭祀。虽然史书上没有记载这年春旱,但是根据这个求雨祭祀推断,应该是有旱灾的。文中就设定在了二三月间。
第34章 皇帝的心思你多猜
这一天, 阿备却收到了一封十分正式又十分奇怪的请柬。请柬的发起人是曹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