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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30(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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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21

一声惊雷乍响,似万马奔腾,震撼天地。

李严率先反应过来,高喊护驾。两岸金甲卫唰地拔刀,寒光阵阵。

这厢,虞令淮迅速避开?致命一箭,随手?拽住一名金甲卫,解下腰间玉牌擩进?对方手?里?,容色冷峻地喝道:“持孤手?令,快马寻到容将军,务必保护皇后!”

随后他?接过李严手?中长剑,迎着潮夜扬唇一笑:“三年了,终于想起刺杀,孤倒要看看背后是?哪个老?伙计。”

乌云层叠,雷声轰鸣,闪电如?烈鞭、如?银蛇,照得林间鬼影憧憧。

暴雨欲来,鼻间漫起泥土潮气。下一批箭矢杀破秋风,擦着头顶,牢牢扎进?树皮。

树皮碎屑溅了虞令淮一身,似在讽他?自大。

“宵小之辈。”虞令淮冷哼,并吩咐李严:“尽量留活口。”

话音未落,只见虞令淮眼神一厉,猛地拔剑,将侧后方试图偷袭的兵士捅个对穿。

脸侧明显一热,是?对方迸出的鲜血。

顷刻间,两岸血气翻涌。

虞令淮拿衣袖擦剑,回身时才发觉偷袭的兵士身上穿的乃是?金甲卫之服。

“怪不得……”虞令淮一顿,骤然?想起方才拿了他?令牌的兵卒,也不知是?真金甲卫,还是?贼人假冒。

强行突围倒是?不难,找容绪也方便,顺着林间小道一路往营帐去?就是?了。但他?现在是?众矢之的,若真去?找容绪,怕不是?护她,而是?害她。

“李严,你去?。”剑柄压在掌下,虞令淮几乎立时就做了决定,“护皇后周全?。”

“陛下——”

“闭嘴,快去?!”

就在这时,雨终于落下。

虞令淮抬手?抹了把脸上雨水,暗骂钦天监吃干饭的,算好了秋猎不下雨,结果当天就下,等他?回去?一定要重重责罚。

豆大的雨珠颗颗砸落,在刀剑上溅出粒粒碎珠,道路很快泥泞。树影婆娑,萧瑟而森然?,枫叶的红混上血污,冷不丁的让虞令淮想起那个梦境。

还未及细想,他?几乎是?本能?反应,弯身在地上滚了一圈,避开?兜头劈来的砍刀。

左右亲卫皆负伤,护着虞令淮上马。

“陛下当心?!”

一道女声突兀地从林间传来。

虞令淮猛拉缰绳,马蹄高高扬起。

下一瞬,熟悉而陌生的笛声响在耳际。

女子,笛声……?!

虞令淮毛骨悚然?。

拉着缰绳的手?也越来越紧,身子像是?冻硬了般无法动弹。

“见鬼了。”他?暗骂一声。

刺杀和围剿,哪怕刀剑悬于顶上,虞令淮都可以眼睛也不眨地挥剑刺去?,再随手?抹掉溅到的血污,但当下的情形真切地让他?觉得诡异。

电光火石之间,几道箭矢从黑夜中放出,齐齐向他?飞来。

虞令淮即刻抬剑格挡。

却没?想到眼前忽然?落下一道朱红身影,挡在他?面前,生生捱了那几箭!

而那弓箭手?也不是?吃素的,力道之大,使得箭镞深深没?入女子胸口。

虞令淮大惊失色。

女子,笛声,以命相救。这些元素离奇地集齐了,并且不偏不倚发生在秋猎当日,就在他?面前!

“真是?见鬼了。”虞令淮又骂了一声,迅速下马,察看那女子的生死。

还有?气。

这就棘手?了。

无论这女子有?何图谋,她都在此刻,当着众兵士的面,成了他?的救命恩人。

“来人,驮着这女子。”

“金甲卫听令,即刻突围!”

连下两道御令之后,虞令淮强忍疑虑,飞身上马。

然?脑海中挥之不去?的是?梦境中的种种碎片。他?不及细想,高高扬鞭,在一片打?杀声中,逆着刀光剑影朝外围疾驰。

援兵很快赶来。

在训练有?素的皇家金甲卫面前,乱臣贼子一击即溃,纷纷作鸟兽散。然?而无处可逃,贼人皆被缚起手?脚,猪狗一般摞着,堆在泥地里?。

虞令淮拧拧眉心?,正要下马,忽丢了全?身力气。

天旋地转般,他?失去?意识。

这场雨下得急,且很是?公平,无论是?朝廷命官、公子贵女,还是?内侍宫女,统统浇个透心?凉。

容绪绷着脸,步履稍快,裙摆翻飞。吴在福守在龙榻边,几个小内侍乱了阵脚,只能?小跑着跟上皇后,边听边用脑子记。与宋衔月碰头之后,女官那边负责的事务也吩咐下去?。

这下,所有?从上京带出来的人都得到了妥善安排。

除了虞令淮。

容绪头一回在众人面前发了火。

“什么叫恐有?性命之虞?他?连外伤都没?有?,只是?脱力昏迷,竟到了要死的地步?”

听着“死”字,太医们?骨颤肉惊,连忙跪地。

容绪却没?心?思听他?们?说那些废话。

当天晚上虞令淮未醒。

就连聂太后都移驾过来问候。

容绪摆不出好脸色。

事情还未查清楚之前,她没?法给好脸色。

但容绪深知本次刺杀大概率不是?聂家所为。若她是?聂家掌事者,她只会安排刺客杀自己,而后嫁祸给虞令淮,光一个孝字就能?压得他?安分很长一段时间。

“绪娘。”聂太后故作亲热地挽住容绪,精致的蔻丹如?血一样鲜艳,接着以长辈的口吻提点:“别忘了安顿那位娘子。”

关于那位红衣女子,周遭所有?人都不敢主动向容绪提起,心?中有?鬼似的。

还是?宋衔月悄悄咬耳朵,容绪才知道,原来不少宫人口口相传的内容是?虞令淮与那女子月下相会,突然?遇刺,女子舍命救了虞令淮。

如?今这聂太后也真是?够闲的,非要在虞令淮还没?清醒,容绪焦头烂额之际,故意捅一捅戳一戳,膈应一下。

“哎唷真是?神兵天降一样,怎么就那么巧救了皇帝。”聂太后捏着佛珠,闭眼念了几句阿弥陀佛,而后拈起一丝笑意道:“你也别吃味,当皇后的,总要有?容人的肚量。”

“当下最要紧的是?,赶忙把那位娘子照看好了,来日皇帝醒来,绪娘你少不得要跟她姐妹相称。”

容绪十分端庄地微笑,“您说的是?,妾已命人务必救活那位娘子,年纪轻轻,就这么香消玉殒的话,多么可惜。”

“你!”聂太后银牙都要咬碎。

容绪迤迤然?离去?,聂太后嫌恶地拿帕子擦手?,好似沾了什么污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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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将家的,就是?上不了台面,哪壶不开?提哪壶!”

语毕,聂太后恍然?意识到自己也同样哪壶不开?提哪壶,遂悻悻翻了个白眼,对身侧亲信道:“这回我们?还没?动手?就被人抢了先机,看来这满朝文武不都向着虞令淮。”

嬷嬷附和道:“这消息于娘娘、于聂家,是?好事。娘娘只需坐山观虎斗。”

秋雨仍在砸落,容绪把鞋底湿了的木屐换下,赤足走在廊道。

“沛沛。”

“你一夜没?睡,该休息了。”

容屿解开?披风为妹妹披上,而后绕到前面,低头将风帽系起。

他?眉宇鬓间都沾了湿气,显得面容更为冷峻,乍一看跟冷着脸的容绪很是?相似。

“哥哥让我休息,又给我披风?”

容屿闻言不禁失笑,揉揉她脑袋,“你在廊下这么走着的时候需要披风,进?屋休息时再解下不就好了?”

他?耐心?地回应着妹妹,因他?察觉到妹妹的焦躁。

“家里?没?有?见到阿娘的铜镜,我原先以为被阿娘带去?会稽。听你说了之后,我立马就让人回家再行翻找,会稽那边也遣了人。”说到这里?,容屿将语气放轻:“会不会是?你记错了?阿娘下葬时,所有?的陪葬品你都过目了?”

“嗯,我心?中有?数,确实没?有?铜镜。”

容屿心?下一沉。

容绪也清楚,如?果阿娘被谋害,身故时毫无准备,那么铜镜不在身边是?极有?可能?的,然?而现在各处寻不到铜镜,要么阿娘寻了个间隙把镜子扔了,要么……阿娘没?死。

兄妹俩都更倾向于后者。

要想证实,首先需要回会稽开?棺。

可是?骨肉亲缘,谁会忍心?打?开?棺椁,让阿娘不得安息?

况且,若证实阿娘当初诈死,骗了所有?人的话,容绪更加难以接受。

阿娘殉情,阿娘诈死,这两种可能?,怎么看都是?阿娘舍弃了她,舍弃了哥哥。

“现在一切都不确定。”容屿道:“不到万不得已,不开?棺。若这次派出去?的人仍然?找不到铜镜,我们?就默认阿娘还活着,开?始寻找阿娘踪迹,可好?”

当下确实也没?有?别的法子,容绪点头同意。

雨声磅礴,容屿握住妹妹的手?,被凉得一惊。

“你在担心?圣上。”容屿瞧出妹妹的分神,笃定道。

容绪闭了闭眼,又深呼吸一下,似在隐忍泪意。她往前半步,扑进?哥哥怀里?,鼻间满是?熟悉的气息,却难以让她平静下来。

“他?要是?醒不过来……”

容绪只说了半句便止了声,内心?苦涩难言。

如?果皇帝一直昏迷,皇后该怎么做,这些都是?有?流程的,容绪有?能?力也有?信心?可以快速稳住局面。

但作为妻子,她有?点无力。

分开?时他?还好好的,怎么就忽然?醒不过来了呢。

“哥哥在。”容屿搂住妹妹,以很紧的力道。

沉默片刻后,容屿低声说:“圣上与我商量过秋猎的巡防,他?似乎预感到会发生什么,是?做了周全?准备的。但圣上不想你担心?,没?有?让我负责,也不建议我告诉你。”

“什么意思?”

“这不是?第一次了,你们?有?事为何要瞒着我?”容绪有?点动气,眉头也蹙着,看向容屿的眼神像在打?量陌生人。

容屿被这眼神刺得心?口一痛。

而容绪不欲多说,举步往屋里?去?。

吴在福起身让出床边的位置。面对容绪询问的眼神,吴在福轻轻摇头,面含隐忧。

茫茫夜色,风声如?泣,廊下铜铃被吹得发出疾响。

容绪望着虞令淮苍白的脸色,唇线抿直。

她握住他?微凉的手?。

几乎是?同一时刻,虞令淮手?臂猛颤,双眼紧闭,额上也冒出冷汗。

“沛沛——”

像是?拼死挣扎一般,虞令淮大汗淋漓地唤着容绪名字醒来。

“你醒了。”容绪和一众宫人都被吓了一跳。

虞令淮望过来的眼神,如?同失而复得。

不开?玩笑的说,从他?眼中能?够看见隐隐泪花。

“太好了,你没?事。”虞令淮依从本能?猛然?抱住容绪,万分后怕地越抱越紧,好似怕她就此化为水雾,消失在怀里?。

“该说这话的是?我吧。”容绪大惑不解,提醒道:“松开?我,快喘不过气了。”

虞令淮充耳不闻,执拗地抱紧她。

见他?醒了,还如?此有?力气,容绪心?下稍松,又想起他?和兄长蓄意瞒她,吐字下意识冷淡:“你别是?梦见我死了。”

只是?随口一说,虞令淮却像是?听见什么谶语,喝道:“不会,你不会死!”

第22章 22

先前留下“恐有?性命之虞”诊断的御医冷汗直流。

搭脉时手指肉眼可见在发颤。

虞令淮觑着御医,实也不想为难对方,遂道?:“恕你无罪,有?话就说。”

孰料御医抖得更厉害。

虞令淮忍不住问:“孤这是患上不可治愈的绝症了?”

“回陛下,臣,臣无能……”御医撩袍跪下,猛猛磕头。

这让在场的人心?中一惊。陛下明明清醒过来?,看御医反应怎的情况反倒比之前更严重了?

见内侍宫女面露惶恐,容绪及时往前一步,亲自搀扶御医起身,温声道?:“本宫一时心?焦,先前语气重了些,你莫怕,只管把话一一讲清。”

“是,臣遵命。”

御医稳了稳心?神?,缓缓道?来?。

先前虞令淮的脉象又?急又?凶,类似医术上讲的虾游脉,时隐时现,却又?不尽相同。虾游脉属怪脉、死脉,因此?才有?性命之忧的推断。

而如?今虞令淮醒来?,再行诊脉,前后差了几?个?时辰,这脉象竟又?产生变化,是御医本人行医数十年来?未曾见过的怪脉。

“微臣医术不精,孤陋寡闻,实是愧对陛下与娘娘的信任。”

瞧着年纪能做自己祖父的人跪倒在地涕泗横流,容绪心?中不是滋味。

虞令淮更是直接,把自己床榻上的布巾团了团扔下去,“一大把年纪了还哭,孤还没死呢。你没见过这脉象,就找见过的人来?,整个?御医院就你一人做事?”

御医闻言,哭也不是,不哭也不是,只得原地抽噎。后接到皇后的眼神?鼓励,才吸吸鼻子瓮声瓮气道?:“如?今御医院人才凋零,都是微臣教出来?的,微臣未见过,他们自然也未见过。”

虞令淮扶额,他看这大鄞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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亡,连御医院都缺人。

见帝后未曾真正动怒,御医也就鼓起勇气道?:“陛下莫忧,微臣斗胆进言,陛下的脉象虽怪,底子却有?力,不是气血衰竭之兆。”

这一点?虞令淮倒是知道?。

昔年在军营听人讲过一两嘴,将死之人的脉会沉、微、弱,而不是像他这样怪、乱。

“罢了罢了,孤听明白了,一时半会儿没事,对吧?”

御医猛猛点?头。

虞令淮便也懒得多说,大手一挥让人都出去。

容绪给吴在福递了个?眼神?,后者心?领神?会,将方才在场的内侍及宫女叫至一处,敲打一番。

“没事。”

门阖上,房内只余他二人,虞令淮痛痛快快地换了个?更为舒适的卧姿,拍拍床铺让容绪来?,“就算有?那些个?不长眼的去传谣,让人以为我病入膏肓,也好,我可以来?个?将计就计,瓮中捉鳖。”

“你一天天的脑子里在想些什么?。”容绪回过身,却只是远远站在门口,并不想如?他所愿靠近他。

“有?什么?值得你以身试险?阿兄说你对刺杀有?所预料,又?是怎么?回事?与你方才陷入梦魇有?关??”

妻子的连连发问让虞令淮一下子成了哑巴。

特使在各国各邦的见闻令他明白,大鄞之外还有?更多广阔的天地,因此?他也很能接受自己脉象奇怪,以及,他内心?深深觉得并不是梦魇那么?简单。

昏迷后做的梦延续了上一个?梦。

他有?了新欢,忘了容绪。皇后之位虚有?其表,哪怕金册金宝好端端放在碧梧宫里,宫里的内侍、宫女、侍卫却更乐意吹捧那位贵妃。

他们都跟人精似的,自然是看他宠爱贵妃,才会如?此?。

梦的最后,容绪在他面前自戕。

凄楚的眼神?比她颈上血痕还要触目惊心?。也是从?那一刻起,虞令淮知晓何为痛彻心?扉。

“怎么?,你不说话就想糊弄过去?”

虞令淮如?梦方醒,容绪不悦的面容在他眼前放大,生动的,鲜活的,不似梦中那般枯槁易折。

他忍不住抚触她的手。

轻轻的,像是托住一片晶莹欲融的雪花。从?手指梢梢,到半截手指,再到握住整只手。

这种煽情氛围让容绪感到不自在。嬉笑怒骂才更像虞令淮。

但他死里逃生,饶是拥有?较为坚韧的心?性,也会一不当心?展现出脆弱,或是彷徨吧。

容绪兀自猜测着,默许了虞令淮的行为。

她衣冠楚楚站着,他则带有?些许病气坐在床边,是他在主动而渴望地伸出手够她,犹如?虔诚的信众在祈求神?女赐下恩泽。

“我不知道?该如?何向你开口,因为连我自己都觉得十分荒诞。”虞令淮吻着容绪的纤纤手指,说话时唇瓣上下开合,轻触在她肌肤上。

容绪被微热的气息弄得有点痒,垂眸看他。

虞令淮恰好抬眸。

视线相撞的一刻,他微微皱眉,又很快扬起一抹欠揍的笑。

“又?哭又?笑的,做什么。”容绪嘴上不饶人。

虞令淮摸摸她发丝,问:“我昏过去多久?”

“六个?时辰。”

“喔,六个?时辰——”他特意拖长了音调,笑嘻嘻看她:“这六个?时辰皇后娘娘未曾休息?我瞅着都憔悴了。”

“是啊,我生怕刚嫁人就成了寡妇,名声不好。”容绪毫不客气,“所以请你长命百岁。”

“百岁太长,都成老不死了。”虞令淮口吻挑剔。

容绪:“不是你说要活到一百二十岁,纳三十六个?小妾吗?”

虞令淮:“……”

这话还真是出自他口,抵赖不得。

说到三十六个?小妾,两人不约而同想到那位来?历不明的女子。

“你审过了没?”

容绪微愕,“那是你的救命恩人,又?不是犯人,值当用‘审’这么?重的词?”

论到这一点?,虞令淮像是受了刺激,一字一句地强调:“就算是救命恩人,也越不过你。”

容绪不动声色地盯他两息:“你在心?虚。”

被瞬间揭穿的感觉很不好受,虞令淮嘀咕道?:“这兴许就是青梅竹马的坏处。”

“我洁身自好,为你守身如?玉,我心?虚什么?。”虞令淮梗着脖子,虚张声势。

忽然,脑海中闪过什么?。

虞令淮表情严肃起来?,一把抓住容绪的手,目不转睛凝视着:“如?果我真纳了三十六个?小妾,你会如?何?”

“三宫六院哪止三十六个?妃嫔,我怎么?管得了你。”

“说认真的!”

见他急了,容绪也不再玩笑,沉吟道?:“你纳头几?个?妃嫔的时候我就不乐意了,八成会和离回娘家,等不到看你们三十七人相亲相爱的生活。”

“对啊,这就对了!”

虞令淮彻底坐不住,一猛子站起身,双手捧起容绪的脸,高兴地啵啵啵连亲好几?下。

“你脑内生疾了?”容绪嫌弃地用袖子擦脸。

“是,正是,很是!”虞令淮道?:“我怀疑有?人在操控我的梦境。”

容绪动作一滞,回味着他这句话。

而虞令淮因为过于兴奋,根本没有?给她思考的时间,喋喋不休说着:“你我再清楚不过对方是什么?人,即便做梦,管它有?意识无意识,人物?的性格反应也应该符合基本认知。而我那破梦里,我都不稀得说,你怎么?可能——”

他急急收住话势。

“我怎样?”

“没怎样。”虞令淮捏起虚伪的哄慰的笑,要是把梦境内容一五一十告诉容绪,他生怕自己的头被容绪拧下来?。

“总之,我坐在这个?位置上,风口浪尖,有?人针对我、谋害我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或许我们该主动出击了。”对于未知,虞令淮不再感到担忧,他望着容绪的眼睛,“你做好准备了吗?我的皇后。”

虽不太懂他在激动什么?,容绪还是矜持地点?了点?头。

谁知下一瞬间,身子离地,虞令淮竟抱着她转起了圈!

“你说的是做好转圈的准备吗!”

“是,又?不是,沛沛,相信我吧!我不会让你掉下来?,不会让你摔倒!”

疯了一通,人彻底醒过来?,虞令淮甚至还要人送酒来?。容绪表示只能她喝,他不行。

“我又?没生病,只是不知道?哪个?宵小之辈给我下了药,或是别的什么?方式害我入梦,喝点?酒没什么?。”

“对了,岳母大人的铜镜是怎么?回事,你同阿兄说过了?”虞令淮忽然忆起。

容绪没有?隐瞒,尽数同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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讲了。

同时,她有?些踌躇。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虞令淮显然不是那种拥有?权柄就六亲不认的人。那么?,她要将爹爹的事告诉虞令淮吗?

跟他讲了之后,翻看各种私密卷宗肯定更为便捷。多一个?人,也可以提供多一种思考。

何况涉及军国大事,若伏山战败的背后果真有?人捣鬼,早些抓出来?对稳固大鄞江山也是有?利的。

“自戕?有?这事你不早跟我说!”

虞令淮吃惊的声音令容绪的思绪渐渐回笼。

“岳母大人不拘小节,心?胸豁达,即便岳父大人亡故,岳母大人也绝不会作出自戕之事。”

见他如?此?笃定,容绪倒是开始反思自己。

莫非真的是旁观者清?

“可是在会稽时,我亲自给阿娘……收的尸,也有?当地的大夫、仵作看过,确是自戕。”

虞令淮:“不是猜测诈死吗,我觉得很是有?理?。你想,岳母大人在遇见岳父大人之前浪迹江湖,什么?旁门左道?、奇淫巧技没见过?我们生在上京长在上京,未曾去真正的江湖见识过,区区诈死之术,你能帮聂嘉茵营造假死之象、顺利逃脱聂家搜查,岳母大人就做不到吗?”

容绪觉得自己快被说动了,“那诈死的理?由是什么??”

虞令淮明显一顿。

尔后说:“替岳父报仇。”

“除此?之外,我想不到更多理?由。”虞令淮笑了笑说:“你还记得么?,岳母大人曾说过,我有?时候跟她挺像的。今日我就姑且贴一回金,把自己放在岳母大人的视角,我想了下,应该会选择为夫报仇。”

同样的,这也印证了他的梦境是无稽之谈——旁人伤沛沛,他只会不惜一切代价为沛沛报仇,怎可能还眼睁睁看着沛沛自戕!

伤她的那人是他自己。现在想来?就欲发笑,他可以很骄傲地说,绝无可能。

“按你的思路,若我想寻找阿娘踪迹,或许要从?北晟入手。”容绪轻声道?。

两人对视一眼,异口同声:“斡尔察!”

第23章 23

在梦中拥有自我意?识即意?识到自己入梦,并且主动尝试控制梦境发展,这对于虞令淮来说?是信手拈来的事。

毕竟他儿时?就梦见自己在空中骑马,踏着?祥云,一日万里。后来经过他的尝试,很轻松就可以将马匹去?除,改为他自己生出翅膀翱翔。

容绪点评道:“都做梦了,何必借助翅膀?多此一举。”

虞令淮深以为然?,下一回做梦时?正准备像纸鸢那样咻的起飞,却听见晴空中传来佛音般的一道声响:“虞令淮!谁准许你动我的磨喝乐——”

那是容屿阿兄买回来的磨喝乐坯子,容绪自己画上五官、表情、服饰,放在院子里晾干。天可怜见,如今都遭了黑手,一个个磨喝乐活像瓦舍里逗人?取乐的俳优。

为了使容绪消气,虞令淮带着?王府家仆连夜将磨喝乐刷回了原色。

只是从那之后就很少做梦了,也许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的缘故。

这一夜,虞令淮伴着?秋雨,再次入梦。

举目四望,虞令淮发现自己置身?宴会之中。那位红衣女?子盛装出席,金步摇金流苏一整套金头面戴得?比成婚那天容绪的花树冠还要?招摇,生怕没人?知道她如今圣眷正浓。

虞令淮冷哼一声,抱臂立在边上。

礼乐声浩大,见那女?子掩着?唇对容绪说?什?么?。虞令淮一个箭步上前?,形容并不猥琐,不甚光明磊落,但胜在听得?一清二楚。

“娘娘主理六宫事宜,万分操劳,不若早些回碧梧宫歇息,妹妹定会帮娘娘把朝臣家眷照看妥当,还请娘娘放心。”

虞令淮又一声冷哼:“睁大你的眼睛看看,到底是谁柔弱谁操劳?你这样风一吹就倒的小娘子,容绪一拳能揍六个!”

提起容绪的武力,虞令淮十二万分的与有荣焉。

因此,他振袖挺胸,静待回复。

殊不知梦中的容绪依言轻点头,由侍女?左右相扶,回碧梧宫了。

那身?影还真是清瘦哀楚,惹人?生怜。

虞令淮:?!

“不是吧你?”虞令淮大步流星地追上容绪,隔空抓着?她身?体晃:“我都听得?出她没安好心,话里有话,你还真回去?了?你是皇后啊,这宴会你不主持谁主持?”

即便在梦中,无法真实接触对方?,虞令淮仍然?感受到容绪真是太羸弱了,况且,在场那么?多盏灯烛将她身?形照得?愈发伶仃。

怪不得?“瘦”字是病字头。

望着?她眸底如死水般黯淡,虞令淮心头一颤,酸楚滋味霎时?间弥漫。

“既然?病了,便回宫吧。”他声音发涩,说?着?没人?听得?见的话,“是我不好,没能照顾好你。回去?吧……”

桑知、聆玉未作停顿,扶着?容绪渐行渐远。

再回首,殿上灯烛荧煌,歌舞方?欢。

高坐上首的,是“虞令淮”与那女?子。二人?俨然?是这场宴会的主人?,正与百官们把酒持螯,一酬一酢,好不欢愉。

就连角落里的内侍、宫女?也在忙里偷闲,猜枚行令,语笑喧哗。

虞令淮踉跄着?,高高举起勾云纹玉酒觞,狠狠砸碎梦境。

“陛下,陛下,您没事吧?”

吴在福被虞令淮起床的动静吓了一跳,瞌睡都不打了,甩着?拂尘往里进。

却见到陛下在空地上打了一套拳。

吴在福掩唇大惊,“天还没亮呢,您就起床锻炼了!奴不由想起您早年的教诲,民生在勤,勤则不匮,陛下真是我等楷模!”

马屁声声声入耳,虞令淮这才有了回到现实的实感。

他那是气的没法子了,真想把梦里的人?抓出来挨个揍一顿。

“摆驾碧梧宫。”虞令淮大手一挥,拎了件氅衣就要?往外走。

吴在福急忙相拦,“这个时?辰皇后娘娘还未起身?呐。”

“那行。”虞令淮坐下,“去?一趟尚宫局,把造办处的人?给孤叫醒,孤要?给皇后打几套头面。金累丝嵌红宝、翠羽发冠、捻金雪柳、七插簇带,统统都要?。”

吴在福听得?仔细,这是从日常打扮到正式场合都涵盖了。

这还没完。虞令淮又道:“秋天都过一半了,怎的没见皇后多几身?漂亮衣裙?尚宫局的人?到底在不在做事?”

吴在福答:“前?个儿您还提倡节俭……”

虞令淮喉头一滞,一时?语塞。不过这并不令人?为难,“把孤的花销拨给皇后不就行了?苦了谁也不能苦了皇后。”

“还有皇后的车舆、膳食都要?最好的。”

虞令淮不厌其烦地,一样接一样细数。

他的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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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就是值得最好的。朱轮绣毂,玉勒金羁,包括百官命妇的朝拜,都该属于容绪。

越想越不得?劲,虞令淮风风火火起身?,他现在就要?去?碧梧宫拥容绪入怀,自然?是有点焦急。

“所以这就是你吵醒我的理由?就是为了看看一夜没见,我瘦了没有?”

容绪拥着被子看他。

虞令淮讪讪,“瞧着?是比刚回京时?圆润了些。这样正好,不多不少。”

“看完了可以回去?。”

“来都来了。”虞令淮索性坐在床前?脚踏上,“跟你打个商量呗,我陪你躺一会?”

容绪斜睨着?,不做声。

虞令淮很是自觉地将穿来的衣袍褪了,换上干净寝衣,高高兴兴上了榻。

“下个月初是聂氏生辰,我们给她办个大的。”虞令淮道。

容绪还有些困,轻轻嗯了声。

“你来主持这场生辰宴,行吗?”

这话来得?奇怪,容绪抬眼瞅他,慢慢道:“宫里就我一个后妃,不是我来主持,又是谁?”

“这不是在跟你打商量吗。”虞令淮嘻嘻哈哈糊弄过去?,若让容绪知道他因为梦境而?小题大做,他英武雄伟的形象岂不是毁于一旦?

“回头再让礼部给聂氏拟个尊号。”虞令淮继续道,“沛沛,往后我们得?好好孝敬这位太后娘娘。”

聂太后已有尊号,“再拟”的意?思便是加尊号了。

容绪若有所思地看着?虞令淮。

听他的意?思,是要?将聂太后及聂家捧到一定高度,再给自己博一个纯孝的名声。届时?,他们就算不再作为,聂家也会生疑,疑生争,争生乱,那么?离楼阁崩塌便不远了。

主动投下诱饵,这对于喜爱并精通垂钓的虞令淮来说?并不困难。

但首先……聂家得?是鱼才能上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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