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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名守卫道:“将军,你这草怎么在动啊!”
祝衫清又道:“长蛆了!”
她驾车落荒而逃,稻草堆里咯咯直笑。
——晏安追着魇境中的人进了城门,忽觉心里一空。不仅心里空了,脚下也空了!他踩中根粗绳,被绊倒,在这顷刻间,狂卷的音浪变成实质,如涟漪般朝四周扩散而去。
音浪所及之处,山崩地裂,樯倾楫摧!
晏安觉得自己不是踩中了绳子,而是踩中了琴弦。
“轰!”
他跟随破裂的魇境一同下坠,毫不意外落到了临枫身上。临枫似乎也刚结束共感,还很晕眩,他拉起晏安的手,目光却浑浑噩噩,变得并不清醒。
骤然间,万千银傀丝从临枫的衣袖中爬出,几息便全然束缚在晏安身上。周围仍是漆黑的混沌之境,晏安大惊:“你做什么?!”
临枫赤瞳燃火,他的眼神像刀子一样冷:“你不要再演戏了,我明白你是假的。”祂含恨似的盯着晏安,却在朝着虚无说:“妩净,你发够疯了吗?请你不要、不准,永远不准拿他逗弄我。”
第74章 诅咒
这一切发生得遽然, 他们二人分明一直在共感,临枫却瞧见了别的。然而晏安根本来不及问,意识就在猝然间坠入了漩涡!
晏安掌中传来细密的灼痛, 那枚烙印在燃烧, 令他浑身疼痛难耐,无力支撑,和临枫同时跪倒在地。
周围重归混沌和虚无——
“滴答。”
晏安摇晃着目光,竭力抬眼去瞧他。在这虚无的死寂之地里, 临枫的眼泪滴在湖泊中央, 透澈的神镜荡开一层涟漪, 再荡开一层涟漪。
大雨正瓢泼。
那些怅然自失的低语涨满整个空间,稚嫩的、哭泣的、卑微的、请求饶恕的都是同一人的声音。
漫天傀丝如崩断的白发, 又像是陈旧的银雪。临枫跪坐在落雪的覆盖里,膝下是无纹的湖中心。
此处坐落有一面澄澈如镜的湖,名为“蜃镜”, 是为莽撞的小罪神设下的囚笼。镜中的幻影自受罚之人的悲痛中诞生, 罪神在此历经了上万次的回溯, 祂的每一次垂眸都饱受凌迟。
小罪神无力做出任何改变,只有悼念、悼念、悼念
这里万物静止, 山间不过风,水面难起浪, 人踩在湖面上永不沉没, 只能一遍一遍耽溺于走马灯, 寻不见生门。临枫垂首, 泣下的泪却落在另一个人的脸上。
縠纹荡开, 神镜中的倒影又模糊了。
可就是这样一处死寂之地,此刻却落雨如瀑。
他双目赤红, 那些暴涨的咒能涌向他的躯体,连皮肤都隐现出金色的咒文。
“滴答。”
血从指缝中漏下来。
临枫手里正捧着一颗色泽鲜妍的心。
他脸上有血,身上也是血,可这血的味道很熟悉。头上的淋漓大雨冲下来,冲掉他身上的血污。
蜃镜外立了位蓝衣女神,她目光冷冷,手指仅微动,这一隅的大雨忽地更加滂沱。
她说:“化鹤,你现在明白了吗,做神的甜头,做神的规则。”
这雨能洗掉所有脏污,冲刷掉一切,包括化鹤手中那颗死心。
化鹤瞧着那颗被逐步瓦解的心脏,看着看着就忽然笑出声来。他潇洒一扔,不羁道:“区区把戏,胆敢骗神!”
可是很奇怪,他扔了那颗心,手里就又出现一颗。化鹤再扔,再出现,再扔,再出现女神神色漠然,却很有耐心,她没有出手阻止的打算。
如此反复数次,直到蜃镜中的罪神筋疲力竭,化鹤原本无所谓的笑意逐渐被雨染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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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那颗心还在他手上。
“滚。”化鹤怒不可遏,“滚开!”
蓝衣女神问:“清醒了吗?”
化鹤骤然抛出诅咒,然而那些猩红的咒文却自缚在他自个儿身上,无法挣脱。他大发雷霆:“水茗祈!你为什么死了也不放过我?!为什么还要来折磨我!”
那位叫“水茗祈”的女神臂弯里卧着个白玉小瓷瓶,说是瓷瓶,其实却是个炼化炉。瓶身上遍布细碎闪光,上面镶满了密密麻麻的碎镜。
这些碎镜平日都是不作显形,只有在瓷瓶焚销了某人的魂魄之时,上面的千万碎片才会折射出这人被炼化的惨像。
碎镜泛红,说明其中有人正被炼化。
但化鹤第一眼没瞧清模样,却看见了几丝他造的傀线!
在这一刻他如梦方醒,明白手中的这颗心到底是谁的。
灵雨源源不竭,这令化鹤手中的心被腐化成水。化鹤先是蜷曲了手指,喃喃说:“不准”
可是这次更蹊跷了,他拼命想要留着这颗心,这颗心却变得像流沙一样,从他指缝间逐渐流失,再不回来。
“傀儡无心,你为他创造了一颗心。傀儡有了灵,你心思就歪了。可假的终归是假的,他不是苍生。”水茗祈道:“你整日将心思放在这上面,玩够了吗?”
化鹤被淋得一身狼狈,眼中尽是疯狂和痛。
“没有。”他漠然地、近乎挑衅地说,“没有。我永远、永远不会如你所愿!”
水茗祈也不骇异,她早对化鹤的选择有了心理预期,只是睨视道:“你不是不会做神,你是只能做神。你很喜欢沉溺假象,那便多在这里呆会儿吧!”
水茗祈瓷瓶倾倒,其中的清水就泻洒出来,化为了暴雨。
风暴掀起的白雾冲恍了化鹤的视线。他下意识挛缩手指,却手中空空,他要抓住流失的时间,却出乎意料地抓到某人的手。
对方穿着素色白衣,但衣摆处却沿边绣了几片红火的枫叶,乍一看,好似活枫飘在上面。
那人雨伞微斜,蹲下身来,一双冷眸中尽是不悦。他正要奚落,却猛地被人拉到怀里。
那柄水墨绘面的纸伞倾倒在水里。
“……你干吗?”
对方是个清瘦的少年人,瞧上去要比化鹤小上些年岁。他跌落进化鹤怀里,衣服都弄上了泥水,模样愈加不耐。
“天呢!”少年道,“你发什么疯?这我刚做的衣裳!”
“是,我发疯。”化鹤六神不安:“你回来。”
“回来?不错,我是要回来。”少年轻抚上化鹤的心口,用掌中的咒纹触进化鹤的胸腔,喝道,“老师,醒醒!”
晏安故技重施,再次与临枫共感。周遭图景霎时爬满裂纹,从上部开始破碎坍塌!
在幻象湮灭之际,临枫仍保持着跪坐的姿势。
他沉默无言,仿佛丢了魂魄。
晏安神色关切,正要开口询问,临枫却忽然拉住他的胳膊,垂眸道:“我清醒了。”
晏安说:“是妩净神做的吗?”
临枫“嗯”了声:“适才祝衫清掏心的场景不是偶然,你也瞧见了,与我那场幻境多有重叠。花侑兴许早料想到我们会介入此事,因此对我设下咒法,只要我参与其间,便会触发诅咒,将我困在魇中。”
“既然不是偶然,那你方才经历的那些……”晏安顿声道,“老师,是真实的吗?”
“当然是真的。”临枫顷刻间便收拾好了心情,他捏了捏掌心,若无其事道,“你要听吗?”
晏安说:“可以吗?”
“不可以。”临枫就握扇敲了他,“你是什么身份,要看一样东西还得管对方愿不愿意吗?”
晏安立时改口,果断说:“要。”
“嗯,这样就对了。”临枫摇起羽扇,又从容如初,“不过眼下不是时候,我们得先解决掉妩净神的魇境。”
他先喂一口枣再给一巴掌,晏安道:“不是说我要就给吗?”
“当然。”临枫道,“我为苍生时,你要,我必须给。可作为老师……”
晏安道:“老师如何?”
临枫若有所思:“老师可以耍赖。”
晏安“嗯”了声,像是已经习惯了临枫的脾性,并不多做追究。如今最重要的是要出这地方,妩净神若真参与进来,且还和他们作对的话,是难事中的难事。
晏安有些想不通:“妩净神分明和你一同下山寻找冰晶,怎么不过短短半月,祂便翻脸了呢?”
“你当真是糊涂鬼。”临枫道,“魇外半月,魇内早不知过了多久。说不准祂已在这魇境当中度过了好几世。”
晏安思忖道:“竟是这样……不过什么叫‘好几世’,妩净神不是神祇吗?哪里来的转世一说?”
就如母神殒身代表永恒消散,神祇的规则里中没有第二次生命的。
“自然,神祇的确没有转世之机。”临枫低声说,“故而我猜,花侑在其中度过的是凡人几世,嗯……兴许十几世都有。”
“那人岂非是……”晏安的讶然之色溢于言表:“祝衫清!”
“不错,若要动摇神祇的所思,一世的寿命怎么够?”临枫神色莫变,“后神被前神所创,继承力量的同时,也身负诅咒,神祇要最仁爱,还要最绝情,这是诅咒之一,也是神祇不可悖逆的规则。话有些多,可道理相同,花侑虽风流在外,却含着颗无情心,单凭祝衫清一个修行之人就妄要操控神明,不过是在行蚍蜉撼树之事,想必遇归在其中出力不少。
“花侑既然算准了我的介入,也该算得出我的不休,祂拦不住我的。”临枫拉起晏安的手,置于自己的心口,“我若猜得不错,此后应当还有几道对我设下的禁咒,不过是再多经历几遍幻境而已,那是我的厄运,你不要怕。”
言语间,临枫的魂魄重新与晏安掌中的咒纹相连,须臾之间,二人再度凭借共感回到了魇境。
只是这次的场景令人骇然,在紫雾腾然的山林间,他们瞧见了重伤在地的花侑。
照妩净神的修为,哪怕存在于魇境中也该察觉到外来之人的侵入,可兴许由于伤势太重的原因,花侑并未感知异常。
而能将他打成这个模样的,除了遇归,别无人选。想来在此之前,他和遇归之间已经战了一场。
花侑痛得瘫倒在地,翻不了身,他说:“你大爷的你大爷的!”
四面围拢来一阵阴风。
花侑面颊发凉,他转头,瞧见脸边齐刷刷多了几双纸扎的鞋子。
他仰面一看,十颗纸人脑袋前倾下垂,两颊吊着红团,正围拢成圈,笑眯眯地盯着他。
不看还好,这一眼令他鸡皮疙瘩炸了满背。
妩净神不是怕鬼,是怕这些鬼娃娃的嘴里的东西落下来。
祂们嘴里各垂着一条黑线虫,正如蛇信子般扭动乱摆,时而蜷曲,时而伸直,眼看仅在花侑脸上的三寸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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处扭摆,花侑目光发颤,喊道:“诸位、诸位!”
他心平气和:“不管我们之间有什么事,你的错我的错,大家都请先各退一步吧!”
音落,忽听“咯咯咯”几声笑,那纸人嘴边的黑线虫猝然扭得更厉害了!祂们齐声嘻嘻道:“姐、姐姐,这里有、有只要死的小蛇妖!”
纸人说话不利索,像未生心智的稚儿。然而这些诳语落到花侑耳边,却如惊雷般乍然!
原来花侑虽当为神祇,其原身却归于蚺蛇一族,想必是因为此刻祂的修为遭遇归耗了大半,致使他身后露出了一条青色的蛇尾!
若是他的神体在此,神力自然不可估量,可他如今伤得惨重,尚且还要维持凡人之躯,就只得暴露真身来平衡力量了!
花侑道:“傻小儿!快闭嘴!休要胡说!看清楚了,你爷爷可不是妖怪!”
话虽如此,他此刻却心乱如麻。这既然是祝衫清的魇境,定然是要遇到祝衫清的!
完了。
如今的祝衫清最憎恨男子,从前的祝衫清又是最恨妖的厘祟门门主!若此刻趁他虚弱之时发起疯来,岂不是真能将自己剥皮抽筋?!
操,遇归这个孽障!
花侑心思百转,正要开口乱编,却听一声温情的女声遥遥传来:“你们不要乱叫了,哪里有小妖?伤得重不重?”
这声音如春风细雨,却像当即舔了花侑一口,实在毛骨悚然,惊得花侑险些跳起来!
——不是祝衫清又是谁!
祝衫清刚问完,纸人嘴里含着的那条黑长虫便掉到了花侑身上。
花侑躺平:“……”
黑虫在他衣裳上爬出黏渍,最后如蛇一般盘踞在他心口,倏而不动了。
纸人规规矩矩答道:“姐姐,小妖心跳得快疯了!还说:‘去你大爷的啊啊啊……’”
花侑霎时干瞪眼:“……”
恨得眼睛红。
“好啦好啦……”一粒白灯缓缓举至跟前,青纱裙先入眼,祝衫清一手举灯,另一手的指尖绕着花藤。花藤上花开刹那,纸人就像得令般让出条通路。
祝衫清斥责道:“你们不要太冒犯了好吗?”
不知什么情况,面前的祝衫清眼覆白绫,蹲身在花侑跟前,角度微错,对着花侑旁边的空地问:“你是什么妖?”
花侑不禁想:她竟然瞎了?!这须臾之间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花侑哪敢轻易说话,正要化成女相,换掉男声,不料祝衫清却骤然将手指搭在他的颈侧,探了片刻,道:“小妖,你是迷路至此吗?不要担心,你只是受了点皮外伤,可你怎么虚弱成这样,你很怕我吗?”
纸人得了信号,又笑呵呵开口了,指出道:“姐姐,他说你是大毒獠!”
“哦?是吗?”祝衫清也不恼,反倒忍俊不禁,“也没有很毒吧,不过我最近确实收留了许多小妖,沾染了味道,你若是很害怕,不如让祂们将你送出去好吗?还有……”她朝身后斥责道,“你们不许再偷听别人说话了!”
纸人问一句答一句,喜悦道:“好呀好呀,姐姐劳累多日,就交给……”
纸人话没说完,花侑却骤然拽回祝衫清的裙角!
他凝思多虑,因为就在适才,在祝衫清将手指挨上他的瞬间,花侑猝然感受了冰晶的气息!
只不过这力量很微弱,像是随时都会逸散!然而这并不是最可怕的,更骇然的是,冰晶的力量正随祝衫清的一呼一吸而变动!
花侑酝酿半晌,最终化成女声,略显生疏地喊:“姐……呃……姐……姐……姐,姐!那个……我……嗯我其实内伤很严重的!外面天很黑,我胆子小,实在不经吓的……”
其实方才花侑就发现了一件事,这些傀儡纸人无论是应答祝衫清的话,还是偷听他的心声,祂们都只能“听”,却不能看。祂们被做得太潦草,还不受傀线操控好,是最低阶的傀影。就连适才祝衫清何时到来,祂们也须得凭借花藤上的花开来判断。
祝衫清闻言,迟疑须臾道:“嗯?天这么快就黑了吗?”
这次,纸人立在四周,却没再回答。
果真如此!
花侑猜个正准,这些纸人和祝衫清一样,都是看不见东西的!
第75章 甜茶
祝衫清叹声:“既如此, 小妖,你就先跟着我吧。”
花侑点头,却动不了身, 他实话实说:“姐……姐, 我伤在筋骨,很疼痛,可否借——”
他的腰忽然被花藤缠上。
花侑身子猛地腾空,旋即被花藤拖了起来!他面孔朝下, 被翻转的时候险些擦花脸!
花侑骇异道:“不……不是, 这、这超危险的!”
话没说完, 两名纸人骤然上前来将他摁住,花侑的口鼻前捂来一张药苦味的帕子。他大震, 心说你们厘祟门果然狗改不了吃屎!
然而这帕子上不知染了什么迷魂药,花侑只挣扎了一瞬,意识便彻底消融。
等他再睁眼时, 发现身上爬了个人。花侑心脏骤停, 冷声道:“下去。”
原来正是那纸人四肢齐爬, 正用舌探听他的心跳。纸人闻言不动,被花侑一脚踹下床。
“呼——”
屋内烛火亮起来, 四面陈设简单,皆萦绕着药香。
祝衫清吹灭了手中的火柴, 说:“适才将你药晕, 是因为这山中毒瘴澎湃, 你的伤不重, 却心绪紊乱, 最易受毒瘴侵袭。不过你见到我便不稳心绪,难道是从前认识我吗?”
花侑转用女音说:“不认识呢, 但我害怕。你的剑上留有许多妖的血气,很像斩妖的武器……”花侑凝神观察她,“这位姐姐,你知道厘祟门吗?”
“嗯,略有耳闻。”祝衫清正摸索到桌前,闻言并不表露情绪,“那是神族弟子自发集结建立的捉妖门派,不过手段残忍,混淆黑白,滥杀成性,为天下之士不能容忍,因此没过多久便被灭门了。你不必担心,我这剑不杀无辜,只杀歹徒,杀妖也杀人。”
花侑仍然凝视着她,故作放心:“那就好……”
祝衫清摸到茶盏,命纸人去外面沏茶,道:“你还是很害怕吗?我眼睛都瞎了,经脉也不全,你怕什么呢?”
花侑叹了口气,可怜道:“我……我自然很怕,姐姐既然知道厘祟门,就该知道厘祟门门主是最歹毒的……听闻她在灭门之时人间蒸发,我路上被人偷袭,更是害怕。”
他话里意思明显,被“人”偷袭,这“人”是谁,什么身份,不言而喻。
“厘祟门门主就算逃了,也入不了这座山。况且她哪有命逃,”祝衫清招呼纸人过来掺茶,模样淡然,“我这双眼睛便是和她对峙的结果。她挖了我的眼睛,我诛了她的神脉。她如今四肢皆残,被我下了咒印,不知流落到了哪里。但总归在我这里,结界抵挡咒印之人,她进不来,你不必顾虑这些。”
花侑越听越惊,越听越疑,心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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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骤然垂首,瞧见心口处的黑线虫没了踪影,再心说:她是不是有病啊?!
有病的厘祟门门主并未觉得自己出了纰漏,她斟了茶,又摸出半袋纸包的晶粒,往茶水中倒。花侑眼睛一跳,心说:你瞎了我没瞎,这是要当着我的面儿下毒吗?!
纸人立在一旁,听晶粒落水的声音,提醒道:“姐姐,糖又放多了!”
祝衫清骤然止住动作,模样苦恼:“啊……抱歉!”
她对重量没什么度。
花侑坐到她跟前,心里又说:这定然是新的毒配方。
毕竟正常喝茶,谁会放糖?
祝衫清听到身侧动静,挪了一寸:“你是什么蛇?有名字吗?”
“有呀。”花侑支着脑袋,假笑说,“祂们都叫我‘别语’。”
祝衫清道:“哦?这是什么来头。”
竟还有下文
花侑开始顺口开编:“我流浪在外,自生自灭,平日里只同草木精怪说说话,但我话太多了,祂们就叫我‘别语别语’,也叫我‘好吵好吵’,我不明白,便以为祂们在唤我的名字,索性二选一,挑了个好听点的。”
“名字是最初的赐祝,还是不要太随意了。”祝衫清颔首,吹茶喝了,又将另一杯茶水推过来,道:“不喝也行,暖暖手吧,最近寒风入谷,之后冬天很冷的……嗯,怎么了?”
那冰晶的力量再次变强,如同闪烁的夜幕星辰,在最亮的瞬间被花侑捕捉。
“没什么。”花侑凝息片刻,实在笑不出来。
活人之魇和亡人之魇最不同的是,亡人魇境只能回溯过往,而活人尚有意识篡改魇境,魇境中的场景延伸向未来,最棘手的是,活人开魇是靠献祭自身,因此整座魇境等同于这个人,可控性太强了。
花侑若要索求冰晶,须得知道冰晶究竟是在祝衫清体内,还是在这方魇境的某处角落里。
——看到这,临枫察觉到晏安的某些顾虑,心说:“母神时期有处乱葬城,是当年古族剿灭疫鬼和邪祟的集中之地,后来尘世太平,古神便销毁了那块地,但邪祟之气却伴随岁月而积赞,导致此处一隅天象有异,气候无常,于是主神炼化出了些许冰晶,常年对抗秽气,平衡气象。后世凡人争夺土地,流民迁徙无处可去,只好在此处落脚。直至战火遍地,逃难聚集的难民越来越多,从无国便建立起来了,冰晶也就成了镇国之物。”
“既然已经说到这里。”晏安有些费解,“听闻你的意思,冰晶并非只有一片,遗失了再替换一片不就好了。你和妩净神这样大动干戈是为了什么?”
临枫说:“不错。替换容易,可殿下不知,冰晶镇邪,靠的并非神力压制,而是邪镇邪,因此冰晶中含有比邪祟更加污秽的力量,若落入邪道手里,恐被利用而招致祸端。”
晏安“嗯”了声,又听临枫问:“你适才说‘既然’,那你原本想问的是什么?”
晏安思忖片刻,道:“其实我从一开始就想问了,为什么同在魇境,妩净神能与祝衫清相互感知,而你我却仍在不可视听的限制里。”
晏安犹疑了须臾,因为某个想法连他自己都觉得荒谬。
“很简单。无非两种情况罢了。第一种,有人开了活魇,因此他们之间可以相互接触。第二种,妩净神陨落,花侑死了,所以我们观看的是亡人的过往。但很显然是第三种……”临枫波澜不惊,“也就是前两种推测同时发生,我们现在处于亡人魇境之中,而眼前所见的不过是亡人身前经历过的一场活魇。”
晏安也正是想到了这种可能,才会难以相信:“……所以千月镇很可能不在魇外,它本身就是妩净神的活魇之相!若是这样,那妩净神竟是同时开了多层魇境!”
“绕死了。”临枫声音毫无起伏,仿佛只是在闲聊一件不感兴趣的家常:“不必管那么多,无论哪一种,我们的最终目的都是冰晶下落。妩净神的陨落总得起点作用,白白送死很丢脸,六亲不认的‘无敬’之称可不白来,你看他的表情。”
晏安摇头:“我看不明白。甜茶不好喝?”
那头的花侑尝了一口加糖茶水,神情凝重。他支着头,毫无生气地说些不着四六的荒诞故事,逗得祝衫清莞尔,但花侑本人却并没有很感兴趣的样子。
“何止呢。”临枫笑道,“他肯定是在琢磨,自己如今这样柔弱,该如何杀掉祝衫清。”
如临枫所说,花侑眼下正在思量这事儿。
这冰晶与祝衫清融成一体,它力量玄乎不定,想来正和祝衫清维持魇境的力量有关,若要等冰晶不知哪日才显性,还不如快刀斩乱麻,把祝衫清本体直接杀了,将冰晶从她体内手动剥离出来。
此法虽残忍,但效率极高。
花侑没那么多耐心。
可问题来了,如今的他根本杀不了祝衫清!遇归和他两败俱伤,打对方时都不要命,导致他不仅连隐藏蛇尾的力量都不够,更遑论杀一个吃妖成瘾的神族弟子了!
正想着,祝衫清收了茶盏,问:“心情不好?”
她实在敏锐,几次都能察觉出花侑的心绪有异。
花侑拉回思绪,说:“也没有,只是在重新想名字,你说得对,名字不能太随意。”
祝衫清用手指敲桌,纸人便围到桌前收拾。
祝衫清问:“那你想好了吗?”
“没有。”花侑漫不经心地帮她递杯子,“姐姐,你没有兄弟姊妹吗?怎么一个人住在这里?”
他说这话其实是在试探,这里的一切都太不对劲了!入魇前,祝衫清还视物正常,一进来非但突然瞎了,性情也变了!若这真是祝衫清的魇境,该有十二只假小妖被养在里面才对。
花侑想:早听说魇境内外是两方岁月,莫非是我和遇归打了一架,对我而言只是耽误了些时日,对祝衫清来说却是斗转星移,过了好些年吗?!
果然,祝衫清说:“我家中还有些兄弟姊妹,只不过大家住在天南地北,偶尔互相拜访一次。我又时常打打杀杀,行踪不定,仇人也多,不忍心让弟弟妹妹跟着我受苦。”
——原来如此。
这样的话就说得通了,不是时间流转有差别,而是祝衫清在弟弟妹妹跟前就是这副形象!
……那可还真是惊悚至极。
“有你这样的姐姐真好哈哈……”花侑替祝衫清收拾完茶具,看向纸人,“姐姐,这些杯子也是它们来洗吗?若是被水打湿,岂不就坏掉了吗?”
祝衫清将茶具堆在纸人端的盘中,纸人规矩收好,端走了。
祝衫清道:“多用几次就坏掉了,虽然再造容易,但为它们附灵、创造识智得花上些时日,所以大多时候是我来洗衣做饭,它们陪我说说话就很好。”
和花侑想得不错。
这些纸人非常低阶,若花侑先杀它们攫取力量,会比杀祝衫清更易得手!但不能一次性杀完,否则祝衫清会察觉异常。
花侑假笑了声,说:“那若是我陪姐姐说话,你会嫌我烦吗?”
第76章 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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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衫清又喝了口茶, 并未答话,直到另一名纸人上前来扶,她才说:“你也不要跟着我。此山毒瘴弥漫, 待你伤好, 就不必再进来了。”
花侑纳闷:“我本就是吸收天地邪祟成的精怪,什么毒瘴我都不怕。我尚且是妖,你都这样顾虑,姐姐虽为修行之人, 但到底是凡人躯, 怎么反倒不担心自己呢?”
“修行, 也治病,我是大夫。”祝衫清正襟危坐, “这处宅院被药入了味,你闻着苦,正是因为这里每处都施了药水, 正是如此, 毒瘴才难以侵入。”
好敏锐!
花侑方才仅是短暂皱鼻, 竟被她察觉出来了!
祝衫清说完,花侑才在旋踵间恍然, 祝衫清说的不是“不要再来”,而是“不必再来”。
花侑倏忽摸到自己的颈侧, 问:“你给我下咒了?”
既然并非因为毒瘴, 祝衫清怕是早有了赶客之意——莫非她起了疑心?
果不其然, 祝衫清并未否认:“不必担心, 这咒法不伤躯体, 只是与山中结界相连系。结界感应到你身上的咒法,自会将你阻隔在外。半月过后我会将你送出山去, 天南地北的容身所,都比我这里安全。”
……半个月。
按他如今的实力,自保都够呛,怎么杀得了祝衫清?
花侑在房内兀自思索,没留意祝衫清的离去。他心想:若只有半个月,我不仅一边得提防着杀纸傀儡,一面还得放肆地杀!
魇境被遇归搅得不伦不类,若他在此间的灵力一日比一日少怎么办?若祝衫清发现他不是妖又该怎么办?
花侑望着漆黑的房梁,目光冷冽。
遇归这招陷阱原是为化鹤准备的,可他与化鹤不一样,同样的压制放在他身上只会更加刻薄。
真是孽畜!
在未详的因果到来前,他必须尽快下手!
这夜天黑不久,祝衫清命纸人给他送来饭后,照常去巡山猎妖。花侑在屋子里静呆片刻,寻了几件旧衣裳来抵御瘴气。
据他观察,先前将他迷晕的那张清毒手帕,与祝衫清衣裳是同类材质。布料上的清苦味强横,按照祝衫清的说法,该是施过药水。
待子时,花侑按捺不住,刚打开门,惊得他眼皮猛跳!只见七名纸人吊着两腮暗红,眉开眼笑,模样吊诡,呈弓腰拱手姿势,成排站在他门口。
它们拢着手,吊着笑,像在恭候花侑,又仿佛在拜花侑身后的谁。
花侑打量少顷,猛然抬手掐住最近的两个纸人。他掌中业火腾燃,一小撮残喘将熄的火芯“扑哧”跳到纸人胸口,将其身体烧出个焦洞来。
骤然间,花侑闻到股血味,他定睛一看,忽见纸人胸口汩汩漫出紫红色的血,业火发怒蔓延,纸人竟从头开始融化,“哗啦啦”淋下满地的血块和脏器!
血溅在鞋面,花侑憎恶地后退两步。
就在此时,这些半截燃烧的纸人猝然被两道横向之力撕烂了身体!
“嘭!”
纸人炸成漫天碎屑和余烬!花侑抬臂遮挡,然而设想中的临头泼血并没有发生,花侑睁眼,还没松口气,跟前忽然倒吊下来一个头。
花侑:“”
那张倒悬的脸被胀得紫红,双目凸出,嘴唇发乌,掉出来一寸乌红的舌头搭在鼻尖上,是个死人模样。
花侑抬手就打:“有完没完!”
那头挨了打,竟“嘻嘻”笑起!这时,门框上猝然扒出支手,将那颗头上的皮撕扯掉。
原来这皮不过是一张人造的假鬼面,面具下是个俏皮的女孩面貌,她的发髻歪到一旁,用藤枝绾起。
花侑立时认出她来:“我明白了,你能活着出现在这里,不是幻象就是傀影。”
——那女孩不是别人,正是谢月。
谢月单腿倒勾,荡进房间里。
“你好放肆。”谢月踩着纸屑,围着花侑端量,“祝衫清向来敏锐,你竟敢当着她面干坏事。”
好逼真的假货!
“一,只有‘不会’,没有‘不敢’。二,若我猜得没错,祝将军夜里提剑猎妖,出了外面那道门,便洞悉不了这方靠结界敛迹的宅院。想来我在这段时间里将房子烧了,逃了,凶手也就不翼而飞了。”花侑戳中谢月的额头,将她戳来远离自己,“你不记得我了?”
“我当然记得你,不服钤束妩净神嘛。”谢月拍开他的手,又凑近端详,“我非但记得你是谁,还记得我曾千叮咛万嘱咐,叫你用我这张脸下山时要留神些。如今你到了这个地方,果然是闯下祸事了吧。”
经此一言,花侑想起些往事。
妩净神生性放纵驰荡,却碍于神祇的规则,不得轻易以真容入世。然而花侑的易容捏脸之技实在很烂,因而他若想去山间,就召出灵蛇,借用灵蛇之眼游逛山水;若想下山,便化作海棠,跟着姑娘们赏景四方。
这天,花侑百无聊赖,临时兴起,附感在小白蛇身上,自此山游乐到彼山,从这条河淌到那条沟……
正意兴阑珊,玩得快活忘我,忽然在第三座山的山腰处,灵蛇被一只化形的藤妖给捉住!
这藤妖身受重创,还是个难得的犟种。
按理说,藤妖吃人而化形,也该吃人而继续修道。她才化形不久,正是需要补灵养血之时,却只勉强自己吃些花草续命,竟再也不愿食人!
自耗修为也就罢了,没成想运气还不好,在最孱弱之际被伤个半死!此刻倒在石头上,要将自己活活耗死!
她饿了许久,意识消沉,眼瞅着跟前游来条送死的灵蛇,想也没想就抓起要吃。
造一条蛇容易,可训成灵蛇却要花费许多功夫。花侑不乐意,正要操控灵蛇反击,不料藤妖将灵蛇捉到嘴边,刹那清醒了神志,立刻将灵蛇扔了出去!
藤妖驱赶道:“快、快走!”
花侑来了兴趣,借灵蛇开口说话:“我今日走了,你必死无疑。”
“你也是妖?”藤妖有些讶然,强撑着力气回应,“若此去人世,不可害……”
说及此,她忽然闭目,万念俱灰:“算了……我该死、我只能死。请……请你不要管我了!让我魂飞魄散吧!”
花侑游绕几圈,最后掷出五个字:“你想得倒美。”
藤妖气若游丝:“你说什么?”
“我说你错了。你心愿未了,非但散不了魂魄,死后大概会化做厉鬼,失去智识,留在世间继续纠缠你的执念中人。”花侑窥破她的内心,直言道,“别动,小妖,就算你此刻自销妖丹,也仅是□□消亡。”
这话果真她镇住。
藤妖一心求死,闻言仓皇无措:“那怎么办?!我……我不能活着了!你见多识广,可以帮我吗?”
她言辞讨喜,会说俏皮话。饶是行至山穷水尽,也消磨不去笼络人心的天赋。
“又想错了,我也不是什么大好人。”花侑沉吟须臾,缓缓思量,“不过我看你这张皮相很不错,你若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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