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9章 寿安堂提点藏深意,顾廷烨哄媳妇(1 / 2)
元丰二年八月二十八的午后,盛府寿安堂里暖融融的。
雕花木窗半掩着,初秋的阳光斜斜洒进来,落在八仙桌的青瓷碗碟上,映得蟹粉豆腐的嫩黄、酱鸭舌的油亮愈发显眼。
徐承佑的专属描金小碗摆在桌角,里面盛着熬得绵密的小米粥,卧着个吹凉了就会流心的蛋羹,小家伙正攥着盛老太太的手指,踮着脚往桌边凑,嘴里咿咿呀呀喊着“老祖母,吃”。
盛老太太坐在上首,手里捏着银勺,先给曾外孙舀了勺蛋羹,递到他嘴边,待小家伙咽下去。
她才转头看向身边的明兰,眼神里满是疼惜:“六丫头,前厅那顿饭没吃饱吧?方才瞧你坐了半刻钟,筷子就没动几下,净应付你那康家婆子了。”
明兰正夹着块笋干,闻言往老太太身边凑了凑,挽住她的胳膊撒娇,语气里带着点小得意:“还是祖母最懂我!康姨母那话里话外,都想把我当软柿子捏,一会儿问顾家规矩严不严,一会儿又说我回门排场太大,一会又想着从我家夫君那里占些便宜。
我总不能任她拿捏,几句话堵回去,倒忘了吃饭了。”
华兰坐在另一侧,正帮儿子擦着嘴角的粥渍,闻言也点头:“可不是嘛,我可听说了,康姨母句句都往你身上引,还好你反应快。
刚刚你怼她的那些话,真是解气,我早就想这么干了!
若不是因为康姨母是我母亲的亲姐姐,我都不想让她登圣家门!
不过顶撞长辈的话,传出去终究不好听,往后再遇着,还是多留点心。”
“你大姐说得在理,”老太太拍了拍明兰的手,又给她夹了块酱鸭舌,“你如今嫁进顾家,不比在盛府时,身边都是些知根知底的人。顾家那摊子事,还有你那个继母小秦氏,我这几日总睡不着觉,就怕你受委屈。”
徐承佑似懂非懂,凑过来抱住明兰的胳膊,奶声奶气地说:“六姨母,不怕,姨父打坏人!”
这话逗得满屋子人都笑了。
明兰弯腰抱起小家伙,在他脸蛋上捏了捏:“承佑真乖,六姨母不怕,有你姨父在,没人能欺负我。”
“顾廷烨护着你,是你的福气,可你也不能全靠他!”
老太太收了笑意,神色渐渐郑重,“我问你,顾家如今是谁在管内宅?府里的老房子要不要修缮?定产有多少亩地、几间铺子?你说说,你知道多少?”
明兰脸上的笑意顿了顿,手里的筷子停在半空,眼神有些闪躲,小声辩解:“祖母,顾家的园子太大了。差点快赶上大姐家的王府了。
光是伺候我和二叔的,就有五十来号人,丹橘和翠微跟我去了几日,都还没认全人呢。二叔也说,内宅的事不用我操心,有他盯着,我……我就没多问。”
“你呀,真是被顾廷烨惯坏了!”
老太太轻轻点了点她的额头,语气里带着嗔怪,却没真的生气,“我把你教着识账、管府里的事,教你的内宅18般武艺。
不是让你出了阁就躲在男人身后,什么都不管的。咱们做女人的,终究要自己撑得住,手里要有私钱,身边要有心腹,这日子才能过得自在,才不会看人脸色。”
她顿了顿,又看向华兰:“你大姐就不用我操心,建哥儿家里没长辈掣肘,婆婆疼她,府里的妾室虽多,却都守规矩,不敢闹幺蛾子。
可你六丫头不一样,小秦氏是个笑里藏刀的,四房、五房的妯娌又没脑子,偏爱被人当刀子使,你在侯府,一步都不能错。”
“祖母放心,我心里有数…”
明兰连忙坐直身子,认真说,“二叔说了,澄园已经收拾得差不多了,等咱们回侯府,就着手搬家,到时候后院的事我说了算,再也不用去给侯府晨昏定省,也不用看她的脸色了。”
“顾廷烨的性子,世人皆知,是个桀骜不驯的,最恨受人掣肘…”
老太太没再揪着管家的事不放,反倒分析起顾廷烨的脾气,“你跟他过日子,别跟他硬着来。他护着你,你就承他的情,可有事也别憋着,跟他明说。
他眼里揉不下沙子,你要是故意装贤惠,藏着掖着,反倒会让你们夫妻生隔阂。”
明兰点点头,把老太太的话记在心里,又忍不住笑:“祖母,我知道了。二叔那人,看着凶,其实心软,前几日他为了我去怼四叔、五叔,说要搬家的时候,那股劲儿,把四叔怼得脸都红了,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我瞧着都解气。”
“解气归解气,可别学他那股冲劲儿。”
老太太也笑了,“你这性子,再硬也硬不过顾廷烨,真遇着事,顺着他的性子来,反倒能把事办妥帖。还有,私钱一定要留够,身边的人也要挑仔细,丹橘、翠微是你从小带大的,可信!
顾廷烨身边的常嬷嬷,是个明事理的,往后多跟她走动,有什么事也能有个商量。”
祖孙俩说着话,徐承佑靠在盛老太太怀里,眼皮渐渐沉了,没多久就睡着了。
华兰把孩子抱去偏房安置,回来时见老太太也有些乏了,便劝她午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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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兰想着顾廷烨还在盛府门口等着,也不想再去前厅应付人,便打算偷偷回顾家,免得再被父亲或康姨母缠上。
她轻手轻脚地走出寿安堂,刚绕过回廊,就见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月洞门旁。
盛纮背着手,眉头皱得紧紧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显然是专门在这里堵她的。
明兰心里“咯噔”一下,还是快步走上前,规规矩矩地屈膝请安:“女儿明兰,见过父亲。”
谁知她话音刚落,盛纮就劈头盖脸一顿骂,声音压得低,却满是怒气:“你回趟娘家,摆的什么架子?三驾马车,几十名护卫,排场比你大姐还大,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父亲?
还有顾家那边,我听说你刚嫁过去,就顶撞长辈,连晨昏定省都做得不情不愿,传出去,人家只会说盛家的女儿没规矩,目无尊长!”
明兰被骂得愣住了,眼圈瞬间就红了。
她攥着衣角,手指都泛白了,却还是小声辩解:“父亲,那些护卫和马车,都是夫君安排的,我劝过他,可他说要给我撑场面,不让我在顾家受委屈。
至于顶撞长辈,是婆婆要给夫君纳妾,我实在没办法,才没答应,并不是故意顶撞。”
“你还敢辩解!”
盛纮更生气了,伸手点了点她的额头,“女婿安排的,你就不会好好劝劝?你如今是顾家大娘子,要懂得规劝夫君,不是跟着他一起张扬!
还有秦大娘子,那是你婆婆,她要给顾廷烨纳妾,也是为了顾家香火,你怎么能不给人家甩脸色?你怎么不跟你小娘学学!”
这话像根针,扎得明兰心里疼。
当年卫恕意在盛府过不下去,不就是父亲您的功劳吗?
难怪小娘宁愿当大姐夫的外室,也不愿意在我面前提起您一句!
明兰说不出一句话,只能低着头,任由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肩膀微微发颤。
盛纮见她不说话,冷哼了一声,转身就走,留下一句:“往后行事收敛点,别给盛家丢脸!”
明兰站在原地,风一吹,初秋的凉意透过衣料渗进来,她才慢慢抬起头,擦了擦眼泪,吸了吸鼻子,打算赶紧离开这处。
刚走了几步,就见徐子建从回廊另一头走来,身边跟着两个小厮,手里提着给盛老太太带的补品。
“六姨妹!”
徐子建走上前,目光落在明兰红红的眼圈上,语气里带着点打趣,“怎么这副模样?怕是被岳父大人训斥了吧?”
明兰连忙定了定神,屈膝行礼:“大姐夫安好。”
“方才我瞧见四妹妹从岳父书房出来,脸色也不好看!”
徐子建靠在廊柱上,慢悠悠地说,“后来又听小厮说,你那位顾家继母,在外头放消息,说顾家新妇不懂规矩,目无尊长,岳父大人这才动了气。我说六妹妹,你这顾家的日子,可比我们郡王府热闹多了。”
明兰被他逗得忍不住笑了一下,心里的委屈少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