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课为什么(1 / 2)
蛮航载香来
第一章 越裳风起
永徽三年的广州港,总裹着咸涩的风。沈知意站在码头最高的望海石上,指尖攥着半块磨损的玉牌,目光越过粼粼波光,落在远处逐渐清晰的帆影上。
“小姐,风大,该回了。”侍女青禾捧着披风上前,声音压得极低,“都三年了,先生……或许真的不会回来了。”
沈知意没回头,玉牌的棱角硌得掌心发疼。三年前父亲沈砚离乡时,也是在这处码头,他摸着她的头说:“知意,等我从越裳带回那株传说中的灵种,便教你酿最清的花酒。”那时她尚不知越裳在万里之外,只当父亲是去邻县寻些奇花异草,要不了几日便归。可这一去,竟连家书都断了两载。
帆影越来越近,是艘挂着岭南商号旗帜的三桅船,船身满是海风侵蚀的痕迹,甲板上堆叠的货箱用粗麻绳捆得结实。沈知意心跳骤然加快,提着裙摆往码头下跑,青禾在后头追得气喘吁吁。
船刚抛锚,便有个穿着短打、皮肤黝黑的船夫跳上岸,嗓门洪亮地喊:“岭南沈家的货,谁来接?”
沈知意冲上前,声音发颤:“我是沈砚的女儿,沈知意。我父亲……他在船上吗?”
船夫脸上的笑意淡了些,挠了挠头:“沈先生啊……去年在越裳染了瘴气,没撑过来,临终前让我们把这个带给你。”他从怀里掏出个用油布裹得严实的小盒子,还有一卷泛黄的纸。
青禾连忙扶住险些栽倒的沈知意,她指尖冰凉,接过盒子时手止不住地抖。油布层层解开,里面是个素白瓷瓶,瓶身贴着张小纸条,是父亲熟悉的字迹:“知意,灵种在瓶中,以越裳山泉养之,勿让日光直晒。”
展开那卷纸,是父亲的手札,最后几页字迹潦草,写着越裳的风土,写着寻灵种时穿越雨林的艰险,末了只有一句:“未能与吾女共赏灵种花开,憾矣。”
沈知意蹲在码头边,眼泪砸进浑浊的海水里。风卷着船帆的响动,混着远处商贩的吆喝,可她只听见自己的心跳声,沉闷地疼。青禾蹲在她身边,轻轻拍着她的背:“小姐,先生把灵种带回来了,咱们得好好养着,不辜负他的心意。”
她点点头,把瓷瓶紧紧抱在怀里。夕阳落在海面上,碎成一片金红,那艘来自越裳的船,成了父亲留给她最后的念想。而瓶中的灵种,是跨越万里的牵挂,也是她往后日子里,唯一的盼头。
第二章 墨香遇
回到沈府,沈知意把灵种安置在书房的窗边。瓷瓶里的土壤是父亲从越裳带回来的,她按照手札上的嘱咐,每日清晨用温水小心浇灌,避开正午的日光。可日子一天天过去,土壤始终没动静,连一丝嫩芽都没冒出来。
转眼入了夏,广州的天气闷热得让人喘不过气。沈知意坐在书房里,对着瓷瓶发呆,桌上摊着父亲留下的《花经》,她翻了几页,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小姐,门口来了位先生,说要找沈老爷,还带了幅画。”管家敲门进来,语气有些犹豫,“我跟他说老爷不在了,可他说一定要见家里人,还说这幅画是老爷托他带的。”
沈知意一愣,连忙起身:“快请他进来。”
片刻后,一个身着青衫的男子跟着管家走进书房。他约莫二十七八岁,眉目清俊,腰间挂着块墨色玉佩,手里捧着个卷轴。见了沈知意,他微微拱手:“在下苏墨,见过沈小姐。三年前在越裳,曾与沈先生有过一面之缘,他托我将这幅画带回来,说若他未能归乡,便交给小姐。”
沈知意看着他,眼眶又热了:“多谢苏先生。不知您与父亲在越裳,是如何相识的?”
苏墨将卷轴放在桌上,缓缓展开。画中是一株盛开的茉莉,花瓣洁白如雪,叶片翠绿欲滴,背景是越裳的雨林,笔法细腻,栩栩如生。“沈先生是为寻灵种去的越裳,我当时在当地采买药材,恰巧遇上他在雨林中迷路,便带了他一程。”他顿了顿,声音放柔,“沈先生说起小姐时,眼里满是骄傲,说你从小便爱花,还说要带你看世间最美的花。”
沈知意指尖拂过画中的茉莉,花瓣仿佛带着淡淡的香气。“父亲说,那灵种是越裳的奇花,名叫茉莉,香气极清。可我养了这么久,它始终没发芽。”她指着窗边的瓷瓶,语气里满是失落。
苏墨走到窗边,仔细看了看瓷瓶里的土壤,又摸了摸土壤的湿度:“沈小姐莫急。越裳的气候湿热,广州虽也温热,但昼夜温差稍大。我在越裳时,曾见当地人养茉莉,会在土壤表层铺一层碎椰壳,既能保水,又能透气。或许,是土壤的透气性不够。”
他的话让沈知意眼前一亮:“真的吗?那我这就去准备碎椰壳。”
苏墨看着她急切的模样,嘴角露出一丝浅笑:“不急,我今日带了些从越裳带回的碎椰壳,本是想自己养些花草,若是小姐不嫌弃,便先拿给你用。”
他从随身的行囊里取出一袋碎椰壳,递给沈知意。阳光透过窗棂,落在他的侧脸,柔和了他的轮廓。沈知意接过袋子,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手,两人都愣了一下,她连忙收回手,脸颊有些发烫:“多谢苏先生,此番真是麻烦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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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举手之劳。”苏墨转过身,目光落在桌上的《花经》上,“沈先生的这本《花经》,我在越裳时曾有幸看过几页,见解独到,很是佩服。”
说起父亲的着作,沈知意的话多了些:“父亲一生都在研究花草,他说每种花都有自己的性子,要懂它,才能养好它。”
两人从《花经》聊到越裳的风土,从茉莉聊到各地的奇花,不知不觉便到了黄昏。苏墨起身告辞:“今日与小姐相谈甚欢,改日若有机会,再向小姐请教养花之道。”
沈知意送他到门口,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巷口,心里忽然觉得没那么空了。她回到书房,按照苏墨说的,在瓷瓶的土壤表层铺了一层碎椰壳,又浇了些温水。看着瓷瓶,她轻声说:“父亲,苏先生说这样能让茉莉发芽,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它的。”
第三章 初绽香
日子在沈知意的期盼中慢慢过去。她每日都会去书房看瓷瓶,浇水、松土,小心翼翼地呵护着。苏墨也时常来沈府,有时会带些罕见的花肥,有时会和她聊些养花的趣事。两人相处的时间久了,渐渐熟络起来,说话也少了最初的拘谨。
这天清晨,沈知意像往常一样去书房。刚走到窗边,她便闻到了一缕淡淡的清香。那香气很淡,却很清冽,不像其他花香那般浓烈,却让人觉得心旷神怡。她心里一动,连忙凑到瓷瓶前细看。
只见土壤表层的碎椰壳间,冒出了一株小小的嫩芽。嫩芽是嫩绿色的,带着两片小小的叶子,像个刚出生的婴儿,娇嫩得让人不忍触碰。沈知意惊喜地捂住嘴,眼泪瞬间涌了出来。她盼了这么久,茉莉终于发芽了!
“小姐,你怎么了?”青禾听到声音,连忙走进来,看到瓷瓶里的嫩芽,也高兴地叫起来,“呀!发芽了!小姐,茉莉发芽了!”
沈知意点点头,擦了擦眼泪,声音带着哽咽:“嗯,发芽了,终于发芽了。父亲,你看到了吗?茉莉发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