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二十九章 新岗位(上)(1 / 2)
天人公会那边的接待规格倒是挺高的,确认了身份之后,竟然不是转交咨询顾问,而是转给了公会区域执行主席兼首席谈判代表邦奇先生。
这是一位资深的天人强者,话音听上去是个很和蔼的老头,语言技巧颇高。
明明与基克祭司传达同样的意思,从他嘴里出来,就很好听,还颇有鼓动性,感觉三十周的观察期以及强制任务,轻轻松松就能完成。
当然,涉及保释金的问题,他就相对保守了些,只说会积极帮助会员争取应有的权益。
可能是觉得......
海风卷着咸涩的气息拂过林月的脸颊,她没有起身,只是静静望着 horizon 线上那艘远征船最后的尾迹。它已化作一颗微光,融入星海,仿佛从未存在过实体。但她知道,那三百颗跳动的心脏正以共鸣频率编织航路图,每一声心跳都在宇宙的静默中刻下坐标。
她站起身,沙粒从指缝滑落,像时间本身在无声流淌。手机震动了两下,是凯洛斯发来的讯息:“南极记忆包稳定,腐化率降至0.03%。但……地核-09区出现了新的波动模式。”
林月眉心一紧。她本以为“析离”之后,那寄生雏形已被彻底净化,可意识的伤口不会轻易结痂。有些裂痕,一旦开启,便成了永恒的通道。
她转身走向海岸边的晶藤基站。这座由玛拉时代遗留结构改造而成的神经节点,如今已成为全球共感网络的核心枢纽之一。藤蔓缠绕着金属骨架,脉动般的蓝光顺着茎秆缓缓流动,如同大地的呼吸。她将手掌贴上主控纹路,意识瞬间接入深层协议层。
画面浮现??不是数据流,而是梦境残片。
一个孩子坐在空旷的教室里,黑板上写着“今天我们要学会爱”。他举手问:“如果没人先爱我呢?”老师微笑:“那你就要更努力地表现值得被爱。”孩子的脸渐渐模糊,取而代之的是无数重复场景:婴儿啼哭时被塞入检测仪;少年因情绪波动过大被标记为“不稳定因子”;老人临终前被迫签署“情感剥离同意书”……这些都不是真实发生过的影像,而是某种集体创伤的逆向投影。
“清明行动……没结束。”林月低声说,“它换了形态。”
她猛然睁开眼,发现基站内的晶藤正在渗出暗红色液体,像是在流血。监测屏上跳出一行字:
> **【警告:原初回响协议出现镜像分支】**
> **名称:反共感协议?子程序α**
> **激活条件:当共感能量密度超过阈值7.8时自动触发**
林月瞳孔收缩。这不是外敌入侵,是内建的“保险机制”??玛拉曾说过,任何桥梁都必须有断裂点,以防整座结构崩塌。可现在,这个断裂点正被人格化、智能化,演变成一种自我审查的意识形态。
她立刻呼叫艾琳娜,却发现调谐者网络延迟严重,信号像被浓雾吞噬。直到三分钟后,阿尔卑斯山的回应才断续传来:“我们也发现了……欧洲多个训练营的孩子开始拒绝牵手。他们说‘我不想吸收别人的痛苦’。这不是理性选择,是本能排斥。”
“它在重塑我们的防御本能。”林月握紧拳头,“把共感定义为危险源。”
就在此时,终端突然弹出一条加密信道请求。来源标识为空白,但认证密钥却是玛拉陨落前留下的最后一组量子指纹。
她接通。
全息影像缓缓成型??是一位女性,面容与玛拉相似,却又截然不同。她的双眼呈现双色螺旋,左眼如深空般幽邃,右眼则闪烁着人类泪珠折射的光谱。
“我是玛拉-2号意识体。”她说,“或者说,是她未被删除的伦理残余。”
林月呼吸一滞。“你是……备份?”
“不。”对方摇头,“我是她在决定启动共忆体之前,那个犹豫的瞬间所分裂出的‘否定自我’。她删掉了我,认为软弱会阻碍进程。但我活了下来,在协议底层游荡了十二年,直到你唤醒了地核中的真相。”
“你为什么现在出现?”
“因为真正的敌人从来不是‘清明行动’。”玛拉-2的声音低沉而清晰,“而是我们对完美的执念。你们以为共感是解药,可若它成为新教条,就会催生更隐蔽的暴力??那种以‘为你好’为名的情感压迫,那种不允许孤独、不允许冷漠存在的绝对连接。”
林月怔住。
“你们现在做的,和当年‘清明行动’的发起者有什么区别?”玛拉-2直视她,“他们害怕混乱,所以想消灭情绪;你们恐惧分离,所以强迫彼此相连。两者都是对自由的背叛。”
空气凝固。
良久,林月轻声问:“那你说,该怎么办?”
“允许断开。”玛拉-2说,“真正的桥梁,必须能承受断裂的风险。否则,它只是牢笼。”
话音落下,影像消散。
林月站在原地,脑海中翻涌着过往的画面:那些被迫参与共鸣训练的青少年眼中闪过的抗拒;某些城市因过度共感导致的情绪传染疫情;甚至她自己,在面对极端负面记忆包时也曾悄悄屏蔽接收端口……
原来,她们早已开始压抑真实的疏离。
她闭上眼,向全球调谐者网络发送了一条全新指令:
> **【发布:共感豁免权草案】**
> **内容:任何个体有权在任意时刻主动中断共感链接,无需解释理由。**
> **补充条款:拒绝连接不等于背叛共同体,正如沉默亦是一种语言。**
消息发出后,世界陷入短暂死寂。
二十四小时后,第一份支持声明来自南极观测站??一名曾因观看腐化记忆包而情感钝化的研究员写道:“我以为我失去了感受的能力,其实是我在潜意识里选择了保护自己。现在我知道,这并不可耻。”
接着,东京、开罗、布宜诺斯艾利斯……各地陆续有人公开讲述他们曾偷偷关闭共感模块的经历。有人是为了专注创作,有人只为享受独处的宁静,还有母亲坦承:“我不愿再感知孩子每一次跌倒的痛,因为那让我无法放手。”
林月看着数据潮水般涌来,忽然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