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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荔眼神微微飘一下。
她心跳快几分。
她很少提要求,也从来不喜欢什么。但她已经几次注意到斗笠,注意到他们都有,只有自己没有。今夜送林夜回府,粱尘和明景有,门前的护卫都有……她亦是和亲团一员,为什么独独她没有?
雪荔盯着林夜:“我要。”
林夜松开了护身符上的红色绳索,失笑。
他何其聪慧。
先前心乱,此时只看她眼神飘移方向,便知她心结。
傻阿雪,他和阿曾是怕被故人认出,没办法。其他人是粱尘在胡闹啊。不过除了救她师父以外,这是雪荔第一次朝他伸手要什么,他总要给她。
林夜故意摊手:“没有了。每个人头分一个,已经分完了。”
雪荔静片刻,无所谓地“哦”一声。
少年微凉的手从后递来,她没用武功抵抗,他轻松扣住她手,转过她肩,让她回头。
林夜那清泉般的声音离得很近,流过她耳畔,带来一阵酥痒之意:“我的,好不好?”
一袭薄纱朝她覆来。
薄纱如沙,朝她遮来。雪荔抬起头,见林夜抬手,将他手中一直抓着的那顶斗笠,覆在了她发顶。
他低着眼睛为她整理发容,不让斗笠弄乱她的发丝。他的斗笠带着他身上的气息,他的袖摆擦过她脸时,她亦闻到那种气息——
脂粉带来的花香,在一日闲逛后,已经彻底消弭。
此时此刻,她闻到的,是少年公子本身的气息:那种微苦的药香与常日清淡熏香相融的气味。
她的心灵,在这方白纱天地中,时而宁静若水,时而凌乱如鼓。
他的手拂过她肩前发带缠绕的发辫,撩起眼眸,静静看她。
无声的、怪异的氛围,流动在二人之间。直到一阵风过,雪荔斗笠上被撩开的轻纱覆落,挡住二人交融的视线,隔断天地。
静默片刻后,林夜胡乱地把药膏塞入她手中,叮嘱她:“回去记得给眼睛上药。”
雪荔也似心不在焉,随口应了。
好久,林夜站在原地出神,才发现雪荔离开了。
他当即哭丧着脸。
阿曾在屋顶上喝酒,无语地把玩着雪荔送来的“林夜”小泥人,好笑:雪荔怎么会觉得,人人都喜欢林夜,想要收到林夜的小泥人啊?
不过,嗯,确实人人都喜欢林夜。
阿曾瞥眼,看到下方松柏长林后,长廊楼阁相断,青石小径上,另一个当事人慌慌张张。那位少年公子正飘飘然入府,嘴里嘀咕不住:“怎么办,我好像不只是‘见色起意’啊,呜呜,我觉得她怎样都好看……我不能这样啊……“
阿曾:“……”
算了,少年人嘛。
当初跟随小公子时,他没意识到小林夜年少,还情窦未开。如今横生枝节,在经历半年的心理纠结后,也、也不算特别意外——
不提窦燕从粱尘那里接过雪荔送自己的“泥人”后,心情是何等复杂。
这厢月上中天,雪荔悄无声息地翻墙,潜入太守府,摸向自己居住的院落。
她刚跳下墙,便察觉到了另一道气息。
果然,她一抬头,看到中堂门开,冰魄玉色的青年郎君青摆委地,坐在窗下。他一边翻着书,一边在书桌后撩目:“从哪里回来啊,小雪荔?”
雪荔心想,好奇怪,师父不在了,宋挽风就管我。
他以前也没这样管过她吧。
以前……雪荔眼眸轻晃,因昔日的情薄,她不关注万物,已经不太记得了。
宋挽风读书间,便感觉一道气息飘过来。
他本能蹙眉:他对风极为敏锐。少女飘来时,他便闻到了她身上、另一个人的气味。
那是谁?
不言而喻。
宋挽风抬头,雪荔皓白的手腕已经从自己的袋中,摸出一个“林夜”小泥人,递到了宋挽风面前。
宋挽风一怔,与“林夜”那绿豆般大的眼睛面面相觑。这泥人浓妆艳抹,五彩缤纷,神似真人。泥人咧着嘴在笑,手舞足蹈,看着像是在嘲笑他?
宋挽风额上青筋一跳。
雪荔的斗笠被她自己撩开薄纱,她皎洁的眼睛望着他:“送你。”
雪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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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送过我很多礼物,我也送你。”
宋挽风眸子一眯:她怎会懂得“回礼”?
他扣住雪荔的手腕,摸她脉搏。但她的脉搏一向如此,玉龙给她服用的药,从来不会在她身上体现出现。那药封住的是她情绪,她的身体无恙……可她既然习练“无心诀”,怎会懂得这些呢?
她的武功倒退了?
还是,林夜对她的影响,大到这种地步?
这种影响,会对雪荔身体造成伤害吗?
宋挽风一念之间,转过许多心思。
他面上只顾接过这个咧嘴“嘲笑”他的“林夜”小泥人,轻笑试探:“怎么想起来送我这个?你觉得我会喜欢?”
雪荔想当然:“我送朋友礼物。我做了很多泥人,大家都很喜欢。”
宋挽风失笑:“小雪荔,我是你师兄,不是你朋友。”
他顿一顿:“……绝不是朋友。”
雪荔睫毛一颤。
她要收手时,他又接过了那个泥人。他放下书册,漫不经心地把玩她的泥人,低垂着眼眼皮,似笑非笑:“你送了每个人,一个‘小公子’?”
雪荔点头。
她一路走,一路分泥人。
黄昏后她从摊贩那里离开,便一直在分泥人。每个分到泥人的人,看着都很高兴。她看到旁人开心,自己似乎也开心了起来。
她记得宋挽风,特意为宋挽风留了一个。只是宋挽风的情绪,和旁人,看起来不太一样。
宋挽风摸着这个泥人,喃声:“你雕刻小公子……你能记住小公子的长相啊……看起来你加入和亲团这件事,不算完全是坏事。我们小雪荔长大了,开始懂事了。”
雪荔眸子明亮,朝他点头。
宋挽风笑:“怎么办?我还担心你在这里很危险,想带你离开这里。小雪荔该不会不想走了吧?”
雪荔怔一下。
雪荔道:“我和林夜有合作,他帮我救师父,我送他去北周和亲。我不会离开和亲团的。”
宋挽风睫毛微微一抖。
雅致无双的青年低着眼睛,所有神色被长睫遮掩,所有情绪掩在烟灰色的眼眸深处。
他手指擦过这泥人,微微笑:“救师父啊……是了,他是南周小公子,身怀那样厉害的血……可是师父已经死了半年,未必……”
雪荔道:“不一定。”
二人皆沉默,都知道这个“不一定”,包含着太多含义。
这条路越走,雪荔越觉得,玉龙的谜团很多,“秦月夜”的谜团很多。
她刚刚触及这些,已然有许多猜测。那么宋挽风呢?没有丧失过感情的宋挽风,将一切都看在眼底。在他眼中,玉龙和“秦月夜”,代表着什么?
雪荔低头观察宋挽风。
只是宋挽风一径垂眼,收敛所有情绪,她探查不得。
他只是笑一笑,把她的泥人收下。
他站起身,俯身望向雪荔时,重新变成了平日那个温柔的宋挽风:“小雪荔,下次可不要送我‘小公子’的泥人了。我可不喜欢他。我也不喜欢你和他总在一起。”
他半真半假:“我一直想你远离这些,和我离开。”
他做出烦恼模样:“但是我们小雪荔喜欢待在和亲团中,这怎么办?我舍不得小雪荔困扰啊。”
他始终在笑,却和林夜那无忧的、感染一切的笑容,全然不同。
雪荔仰头望他。
宋挽风抬手,摘掉她头上的斗笠,笑叹道:“这样吧,我们各退一步。我们先不争执和亲团的事情了,你先练武吧。”
雪荔眨眼。
宋挽风佯怒,敲她额头:“不要以为我忘了,那天救光义帝时,你打不过那个刺客……小雪荔,虽然你和他之间有差距,但差距不应当大到那个地步。你这半年,是不是一次都没练过武?”
雪荔目光飘移。
她竟然学会躲开视线了。
宋挽风好笑,故意板着脸教训她:“师父怎么教你的?武功一日不练,便会荒废。你这半年都不练,吃老底能吃多久?从明天起,我监督你开始恢复晨练。”
她瑟缩一下。
他的眸子便软了。
回想起什么,宋挽风轻声:“别怕,我和师父不一样。你别怪师父,她是怕你受欺负,才急于求成,总惩罚你。但是你如今已经很厉害了,师父、师父也……我不会罚你的。
“小雪荔,捡起武功吧。别让自己有朝一日对敌,只能为人鱼肉,毫无反击之力。”
灯笼光照在他眼中,有迷离的雾一般的重影。但只要一样“温柔”,便让雪荔点头。
她本就在思考是否要重新捡起晨练,宋挽风既然也这样说了,那就开始吧——
于是,连续好多日,雪荔没有功夫去找林夜。
宋挽风武功不如她,但是监督一个人练武,他还是做得到的。何况,他实在熟悉她,清楚知道她的武功底子,哪一步又是她的极限。
兄妹二人在庭院中练武时,宋太守偶尔路过,会在廊下观望,目中露出复杂之色。雪荔看去时,那位太守便会蓦地扭头,快步离开。
雪荔心想:真奇怪。
待她恢复晨练节奏了,她便要出府,开始和宋挽风一起查,“秦月夜”杀戮名单中,是否有人失踪,像玉龙那样。孔老六的两个朋友,是否还能回来。
同一时间,李微言在寻找法子,错开宋挽风无微不至的对他师妹的看护,来见雪荔。
同一时间,光义帝终于和林夜见面。这对君臣,自建业相别后,这是第一次私下交谈。
内殿中,龙涎香缕缕成烟,在一丈屏风上染出花枝丛林的景致,格外清雅。
屏风后,林夜被赐座,向光义帝阐述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金州——他当然不会说,陆轻眉和自己联络,陆轻眉告诉自己,光义帝跑来金州。他只会说,自己在襄州展示小公子的珍贵血脉后,自己被江湖人绑架,绑到了南宫山。
而南宫山,正好在金州附近。
林夜的手下跟随林夜留下的线索来救他,发现了金州城中异变。林夜得救后,自然赶来救援陛下。
如此,说得过去。
光义帝叹口气:“你何必将自己的血宣传得人尽皆知,害自己落入险境?”
林夜笑:“若不如此,天下人如何知道宣明帝的心机?北周不是一块铁板,若那些臣子发现他们皇帝病入膏肓,臣心不一,朝局必然动荡。臣只是见不惯北周逼我们和亲,给他们一点麻烦而已。”
光义帝摇头,似无奈他的少年意气。
不过林夜这样年少,有一腔锐意,倒是正常的。刚极易折,总比那类老谋深算的人,来得让帝王放心。
毕竟,光义帝一直怀疑林夜来金州,是因为林夜察觉到了一桩已经发生过的阴谋……
光义帝压下自己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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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问林夜:“你被江湖人绑走后,莫不是那位冬君大人救的你?”
林夜眼皮一跳。
他本能觉得光义帝在这时提起“雪荔”,很是奇怪。可光义帝一脸温和好奇,林夜又觉得这是自己多日来牵肠挂肚,自己闹出的一桩心病。
他想起“雪荔”,便心慌气短,难免疑心他人。
林夜含糊道:“毕竟是杀手楼……北周派来的杀手楼组织中人护送臣和亲,楼中人武功确实十分高强。”
光义帝:“比你昔日如何?”
在皇帝面前,林夜少有的谦虚,没有自夸:“比臣厉害。”
光义帝若有所思。
光义帝这才说起自己召见林夜,最重要的一件事:“这些日子,朕派人审问了那些山贼。他们受幕后人指使,才生出这类毒计。你所说的霍丘国的卷土重来,朕也知道了,但朕觉得,没有这么简单。”
光义帝起身踱步。
他修长的身影在屏风上映得时而模糊,时而清晰:“誉王全家尽亡,山贼中知情者都死光了。活下来投降的山贼,根本不知道背后指使他们的人模样。而誉王世子单枪匹马,从山贼那里抢回石碑……他那日又邀请朕去看石碑……”
林夜袖中手微缩。
他听到光义帝缓缓踱步,语气越来越低:“两月前,小公子从玄武湖畔离开了……”
林夜眼皮一跳,连忙表现出第一次听到的吃惊模样。
光义帝却并没关注他,喃声:“李微言脸上的脓包,一直不见好……”
光义帝转头,这位皇帝幽声:“林夜,你说,真正的李微言,会不会已经死了。现在的李微言,才是朕那位真正的幼弟,真正的小公子……”
光义帝的幽声追到前面,林夜蓦地抬头——
少女的剑光逼到眼前,李微言蓦地抬头。
太守府内院墙头,一丛杏花后,李微言托腮而坐,似笑非笑地看着庭中少女的练武。
墙外杂乱的打斗声因距离遥远,而显得轻微。墙下雪荔手中的匕首,朝着那墙头偷窥她的少年。只要她一击,他躲不过。
杏花纷落,照耀雪荔明眸。
杏花簇簇下,那绿意扶疏般的少年伸个懒腰,朝她招手打招呼:“我是李微言,誉王世子。我可以叫你‘雪荔’吧?或者,我该称呼你为……雪女?”
第63章 第 63 章 “你为什么脱口就说出这……
行宫内殿, 光义帝目光灼灼地盯着林夜。
林夜的反应,符合光义帝的期望:起初迷惑,然后眼睫飞跳, 眸中光火影动,最终露出“恍然”之色。
林夜喃声:“陛下说的是,誉王全家遇难, 死于山贼之手,只留誉王世子一人。这世间,再无人证实世子是真是假。他既毁了容,便无法让人看出他的真实样貌;他手筋脚筋被挑, 那再不能如以前的世子那般习武, 也说得过去;他性情阴鸷言语偏激, 都可推于家中事变, 导致人性情大变。
“世子如今的一切蹊跷, 皆有缘故。臣不能辩。”
林夜若有所思,忽然想到了一事:在救光义帝那日,自己在城门前,目睹李微言拉弓射箭,杀死一名山贼小头领。
李微言当初给的说法是,那山贼杀自己父母, 羞辱自己,自己要报仇。
可若是从结果推论,李微言杀那个山贼, 有没有一种可能是——那个小头领,捏着李微言的一些把柄?李微言是否,本就认识那伙山贼?
时至今日,当日光义帝在世子府遇刺, 光义帝和李微言一同被擒拿,二人却被关押在不同的地方……全都透出了些蹊跷。
然而林夜心中念头如电转,面上只做出一派配合皇帝的“谦卑”与“恍惚”,做出茫然状。
光义帝拂袖退后案后,默然片刻,问:“你可曾见过小公子?你对朕的幼弟,有何了解?”
林夜眼波闪动。
他反问:“当初是陛下引臣去玄武湖见神医。臣不曾见过真正的小公子,陛下忘了?”
光义帝扶额失笑:“最近事多,朕心乱了。”
但他并不完全信任林夜。
在林夜扮演小公子出建业前,光义帝只当林夜是那位战场上骁勇飒爽、少年风流意气的林照夜。但是在浣川、襄州的事一一传回建业后,光义帝便开始重新审度这位昔日的照夜将军。
林夜表现出的足智多谋,让光义帝暗暗心惊,暗暗思忖:林夜是否在与自己的合作中,隐瞒了自己一些事。正如,自己也在其中,隐瞒了林夜一些事。
此时此刻,光义帝沉思片刻,露出苦笑。
他涩声:“朕的幼弟,自小体弱多病,又身怀那样奇异的气血,便被看顾在玄武湖畔,不得离开。此次他出走,朕担心他的安危,却不知他如何想。”
林夜眸子微微动了一动。
光义帝转向他,吩咐他道:“你既然来到了金州,那便等朕的祭祀大典过后,再离开此地去北周吧。这段时间,你去探查探查那位世子,看看他的真假、目的。你也去查一查那些山贼,查那山贼真正效力的人是谁,山贼藏着的石碑,是怎么被李微言拿到的;誉王府上下和山贼,以前是否有些交情……”
林夜惊讶。
光义帝笑:“照夜啊,你昔日一心打仗,未曾顾忌身后。也许在你身后,誉王府并不和你齐心。”
光义帝又静了一瞬,说道:“昔日,金州属于北周。誉王虽是朕的亲戚,却也是北周宣明帝的亲戚。之后你收服金州,誉王向朕称臣,心中如何想,却谁也不知。
“去年,你和北周寒光将军在凤翔开战。你本想一举夺回凤翔,却兵败于凤翔,损失三万大军。朕从不曾追你旧责,因朕知道,战场伤亡,在所难免。只是三万大军啊……照夜,你是否想过一种可能呢?”
林夜静立不语,脸色却微微苍白,朝皇帝抬起冰玉般剔透的黑眸子。
他听到光义帝说:“是否有可能,誉王与你心不齐,誉王仍心向北周,暗自投诚北周……”
林夜半晌后,露出一丝笑。
这位少年公子的笑意很浅很苦:“陛下,臣已经不是林照夜了。”
光义帝道:“朕自然知道。如今你身为小公子,国事便是家事。你去查吧,查出什么,都来报朕。”
话说到此,林夜自然只能拱手称是。
他出了行宫,粱尘便凑过来问他,好奇皇帝召他是何事。
林夜一扫方才在殿中的沉着,捂着心口朝粱尘苦哈哈笑:“陛下又召我做白工,哎。为了让我查誉王世子,不惜把去年凤翔那场大战提出来说……”
粱尘心一惊。
他知道那场大战。他就是在那场战后,认识的林夜。
彼时林夜驱车入建业,陆良辰逃出岳麓山游历四方。粱尘初见林夜,便见那位少年将军的沉冷漠寒,皆因一场战败。被战火卷席的少年将军意志消沉满身杀气,和今日的温和俏皮,全然不同。
粱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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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想再看到那时候的林夜了:“那场战争……”
他观察林夜的神色。
夕阳之下,林夜背光而立。天边烂烂晚霞铺落他身,流金般跃入少年眼眸。少年本身的眼神,则被遮蔽,完全不能探视。
粱尘只听到林夜看似浑不在意的声音:“往事不可追啊,我不想追啊,为什么所有人都非逼着我追呢?这一查,万一查出点什么不好的,我可是很为难的啊。”
林夜长吁短叹。
粱尘放下心:他喜欢林夜这样满不在乎的态度。多大的事情,小公子只要不放在心上,他便也跟着不放在心上。
粱尘见林夜扶住下巴,突发奇思妙想:“或许,我该和陆娘子联络一番。”
这一话,瞬间让粱尘警惕:“联系我姐姐?你找她做什么?你不会又想让她出面吧?你你你,你别总和我姐姐联系啊……”——
林夜那一边,当真听皇帝的话,去查山贼,查李微言。
北周来的长宁郡主叶流疏,当真辛苦。叶流疏登门几次,从没见过林夜一次。林夜生病时,养伤,不见客;林夜不生病时,奉旨办事,不在府。
叶流疏忍不住微微笑:“小公子真有意思。”
跟着她的侍女很着急:“来金州半月,你见不到小公子一次,怎么完成主子的任务?”
叶流疏瞥侍女一眼。
她来金州执行任务,修复自己和小公子的感情。这件事,侍女明显比她上心。自然,侍女是宣明帝派来监视她的,她的所有言行,恐怕都会被这侍女汇报给宣明帝。
她若想自由,首先得摆脱这个侍女。
叶流疏沉思间,执笔写了几封书信,交到侍女手中,让侍女出去办事。
侍女伸手便来拆信:“郡主写了些什么?”
信件被人当面拆看,叶流疏依然心平气和:“是派人去查那几个重要人物。和亲团的人,我都不认识。只有对他们多些了解,我才好针对。”
叶流疏微微撩目,若有所思:“不对,我何必让人去查呢?和亲团的人,许多都是‘秦月夜’的人。你应当很了解才对……”
侍女道:“属下并不起眼,冬君那类的大人物,平时岂是容易见到的?属下还是帮郡主去送信调查吧。”
侍女快速出门,叶流疏则望着侍女的背影思忖,眼中笑意盈盈:是这样的吗?
但她有另一种看法:这位侍女,也许不是“秦月夜”的杀手。
奇怪,宣明帝派来的人士,如果她不是“秦月夜”的,为何不否认?如果她是“秦月夜”的,为何不主动去找和亲团里面的几位杀手去交际,反而催着叶流疏这个真陌生人去?
好玩的是,如果宣明帝派的人不是杀手楼中人,却借着杀手楼的名号行事,那这个侍女,到底代表的是哪个势力?
此时,叶流疏对小公子的兴趣,都没有对自己这个侍女的兴趣来得大了——
此时,金州城中郊外某无名山林,烟火袅袅,白离被呛得咳嗽不住。
寒木栖鸟,百禽入林,夜色渐起,白离寒着脸,正蹲在篝火边,烤着一串野兔肉吃。
身后脚步声窸窣,踩在层层落叶间。
白离的余光,看到一个高大威猛的中年男子朝自己走来。他当做没看到,仍低头,拿着树杈,拨动火苗,盯着自己的野兔肉发呆。
卫长吟站在他身后,咳嗽一声。
半晌后,卫长吟蹲下来,无奈道:“还在生气?”
白离不理会。
卫长吟解释:“我让吹笛人跟着你一道去山林,对付雪女,自然有我的目的。我是为了引出另一人,而不是让吹笛人插手你和雪女的战斗,让你胜之不武……”
白离冷声:“你有什么目的?”
卫长吟不语。
白离当即大怒,扔掉手中树杈跳起。
白离掉头就走,走半途,他心中气不过,回头伸手指着卫长吟鼻子,大骂道:“你根本是觉得我吹牛,觉得我不一定打得过雪女,才想让吹笛人控制雪女。那药才刚入体,你就让吹笛人动手。若是雪女出了差错,我怎么办?”
卫长吟仰望着那个发怒的青年。
卫长吟缓缓道:“你很在乎雪女。”
白离气笑:“我当然在乎!难道你不知道,雪女和我的关系?她是我的、我的……”
白离想不到按照大周话,那样的关系应该怎么表达。他憋出来一句:“除了玉龙,我在大周最在乎她。你当真不知道?”
卫长吟:“我自然知道。”
卫长吟瞥他:“但是,我们定下这样的计划,你却很在乎她。最终结果,可能让你失望。”
白离顿一顿,淡声:“我不在乎。我只求一件事:她全须全尾,她的武功不受损。只要保证这两样,其他的事,随便你做。”
卫长吟:“她会恨你。”
白离嗤笑:“无心诀下,她哪来的‘恨’?我只要她好好地回到我身边。但是你在做什么?那天吹笛人的笛声,很可能让她当场重伤,坏她武功。她此时还没归顺我们,她若是和玉龙一样,不惜玉石俱焚,我要是死了,你的计划恐怕就落空了。你怎么回霍丘国,向我父王交代?”
卫长吟叹口气。
夜幕渐落,野地荒芜。他干脆坐下,看着那烤兔肉的篝火。
卫长吟道:“白离,我不是想你受伤,更不可能让你死。你无数次和我说,雪女的武功不如你。我正是相信你的话,才派你去执行任务,才确信你不会死。除非你骗了我,不然我的计划不会出错。”
卫长吟抬头看他:“你是白王的幼子,也是西域四大刺客之‘白虎’。你对霍丘国的意义,远比我重要。我即使自己死了,都不会让你死……请你相信我。”
他眼中的虔诚真挚,让白离失神。他对霍丘国的无限信仰,让白离敛目。
他是霍丘国最优秀的大将军,他花了十年时间来做这个计划。是啊……他对霍丘国的忠诚和爱护,远胜过白离。白离如何能怀疑他呢?
白离渐渐犹豫。
白离再一次说:“我的底线一直不变:雪女回来,全须全尾。”
卫长吟颔首:“放心。我不会再对她出手了,下一次和她当面,便是她回到你身边的时候。”
白离不安的心,这才渐渐放下。
但白离又不愿意轻易谅解。
他别扭半天,扭头问卫长吟:“你得告诉你,你那天让吹笛人跟着我,到底是什么目的?你要是说不出,我还是不信你。”
卫长吟沉默半天,见白离目光灼灼,便知道自己躲不过了。
他叹口气,捏捏眉心。
算了,左右这件事造成的结果,很快就会公示出来的。
卫长吟道:“你可还记得,朱居国的王庭扶兰氏?”
白离一愣。
卫长吟:“那你记得,我为何灭掉朱居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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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离脱口而出:“那个魔笛,不是吗?那个吹笛人……”
卫长吟打断,眸色幽幽地看着四野林海:“扶兰氏亡国,却逃出了一位小公主。那小公主一路逃向大周国,我派人追杀。我派去的追杀者,最后一次回来的消息,出现在襄州。之后,再无消息。而南周小公子的和亲团,却多了一些人。
“我怀疑,那位扶兰氏小公主,将她的魔笛,带去了和亲团。朱居国的魔笛,是我势在必得的。扶兰氏王庭的人都死得差不多了,活下来的人,只有那位小公主,完整掌握了魔笛。我让吹笛人跟着你,便是想试探和亲团,看那位小公主,在不在和亲团中。”
白离当即想到了那日压住吹笛人的另一道笛声——那也许就是卫长吟在追的“魔笛”。
卫长吟:“控制雪女,非真正的‘魔笛’莫属。若能得到魔笛,我不会留残次品。如今试探已成,我只要坐等魔笛来找我便是了。”
白离愣愣地看着他。
白离不再怀疑卫长吟对自己武功的不信任,他心中升腾出的新情绪,充满后怕与敬佩。
白离怔怔说:“大将军,用大周话说,你实在是一个擅棋者。你擅长布局、设局,花十年时间一点点将敌人引入你的陷阱中。北周南周没有你这样的擅棋者,他们一定会输给我们。”
卫长吟淡漠:“未到结局,不可谈输赢。”
白离若有所思:“你和我以为的那种将军不一样。不过我想起了一个人,他们都说,南周那位照夜将军很擅长布局……是个十分聪明的少年将军。可惜,死了。”
卫长吟:“是啊,可惜。”
卫长吟起身:“若是照夜早生十年,这盘棋,倒未必完全控于我手中。而今……诸子已投,局面分明,我等静待结局便是。”
白离感兴趣问:“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
卫长吟微微一笑:“我们看戏便是:金州要乱了。”
白离笑:“那我们要不要再添把火?”
卫长吟沉思后,说:“好……让我们的兵马,悄悄聚集吧。”
于是,四野阒寂,无数夜空中的蝙蝠尖戾着飞向四方,将许多消息传递向金州各处隐秘角落——
太守府偏西门的内宅别苑中,李微言僵硬地坐在墙头。
雪荔就在内墙下,她坐在石桌前,仰目凝望他。李微言动也不敢动,只因他方才已经领教过了——他想跳下墙,一片飞叶掠过,在他颈上割出一道口子。
李微言伸手抚摸颈上的血口子,暗自无奈。
李微言苦笑:“我叫破你是‘雪女’,这有什么大不了的?只要有点脑子的人,此时应该都猜得出你是大名鼎鼎的‘雪女’吧?不过你放心,我没打算利用你的身份做什么……”
又一片薄薄的绿叶朝他擦来。
李微言大呼小叫,赶紧改口:“别别别!我本来是想做点什么,但是我技不如人,我认输了,我不敢威胁你了。求你放我下去好不好?”
他面颊全是伤,那么丑陋,但他一双眼睛溯冰濯雪,眼尾弧度圆而饱满。看着人时,少年这双眼含情多波,宛如三月桃花,足足让人心脏砰跳。
可惜他面对的小娘子,是雪荔这般不解风情的人物。
雪荔道:“外府墙外的打斗,是你做的?”
李微言摸鼻子,又笑嘻嘻,痛快承认。
他告诉雪荔,他想来太守府看雪荔,但是自己和太守没什么交情,宋挽风又防贼般防着所有人。李微言只好派人在太守府闹一出事,让双方大打出手,自己才寻到机会爬墙,偷窥雪荔。
李微言揉着自己脖颈被割出的血刀子。
他说着说着,语调又开始奇怪起来:“你又何必这么怕我?连说句话都不肯?就算我想对你做点什么,也有心无力吧。”
雪荔:“也是。”
李微言:“……”
日薄西山,半天赤金。他听到少女清静的声音:“你想和我说什么?”
李微言发现,自己可以动弹了,也没有叶片如刀片,割向自己了。
他试探着跳下墙,雪荔只安静坐在石桌边。他走到石桌边坐下,为自己倒杯茶,雪荔依然不动。李微言便尝试着喝茶,然后一口气喷出来。
雪荔:“……?”
李微言惊跳:“这水都凉了,你怎么不换壶热茶?太守府这么虐待你,连壶热水都不给你?快,你赶紧抛弃那个宋挽风,和我一起走吧。”
雪荔眉目舒缓。
她开始觉得这个少年世子,咋咋呼呼,和……林夜有些像。
雪荔幽声:“和你走,做什么?”
李微言正在低头擦拭自己衣袖上溅上的茶渍,闻言,他扭头看向雪荔。少女不动气不动怒,静谧清幽,好像只是单纯好奇,并不在意他尚是个陌生人。
李微言眸光微晃。
半晌,他半真半假笑:“和我进宫,去当死士头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好不好?”
雪荔登时没了兴趣。
她摇头。
李微言好奇:“为什么不?我听说,‘秦月夜’的楼主玉龙,和北周宣明帝就是这种关系。玉龙是宣明帝手中的刀,宣明帝给予她在江湖势力中无上的权势。我还听说雪女如今被‘秦月夜’追杀……既然如此,你何不叛逃‘秦月夜’,来南周和我们混呢?南周的皇帝……就是我堂兄,也会像宣明帝信任玉龙楼主一样,信任你。”
李微言说的,自己都眸中发亮,开始畅想:“等你靠着我堂兄,获得无上权势,你就杀回‘秦月夜’,带着南周的江湖门派,收服‘秦月夜’,让那杀手楼听你的话,任你为所欲为。到那时候,谁还敢说你叛师?”
雪荔恹恹道:“宋挽风已经在和春君联络,要春君收回对雪女的追杀令了。”
李微言不知道他们杀手楼具体的人物和事务,但李微言可以谆谆善诱:“靠男人有什么用?男人是靠不住的,你要靠自己。”
李微言怂恿道:“靠自己杀回去!杀光不听话的人,剩下的全是听你话的人。到时候,你想说宋挽风弑师,大家都会相信。”
雪荔对他的建议不感兴趣。
雪荔不吭气,任由李微言大谈特谈。
李微言见她不为所动,最后失望一笑,眼中光都暗了:“原来不蠢啊。”
雪荔:“你若再说这些废话,我便要送客了。”
李微言咳嗽一声。
他收了自己方才那蛊人嘴脸,往后倾身,上下打量着雪荔。他的眼中收敛了那嬉笑神色,轻声:“好吧,我和你说实话吧,什么让你到光义帝身边做死士头领,都是哄骗你的。”
李微言冷笑,垂下眼:“我那位堂兄,我是了解的。表面温和,本性多疑。他不可能真想让你去当死士……男人嘛,都一个样。我和你说实话吧,他看上你了。”
雪荔眼睫微掀。
李微言凉凉道:“皇帝看上一个江湖女子,当然不好明说。他做出礼贤下士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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