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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80(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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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今天换成一整套厚重华丽民族服饰,她居然靠素颜撑起来了,好像画了点眼妆又好像没有,瞳仁乌黑,睫毛纤细有种自然的毛流感,亮晶晶的,身上穿着妥帖的蒙古袍,又有一种前所未有的生命力。

像没落的贵族少女,双手提着一筐黄杏,镇静又安然走在脏乱的街道上,但那张面孔本身就能把漆黑夜晚撕开一道缝隙。

在余龙飞的打量下,贺屿薇忍住后退的欲望,感觉自己被一条多足的黑蜈蚣绕住大脚趾,每寸肌肤都刺挠,即将中毒。

随后,她看到他扬起一个笑脸。

“喂,贺屿薇你和我哥睡过了吧?”

草原上只有风声。

余龙飞的这句话落地后,耳边猛烈的风声似乎停止住。

贺屿薇的心脏隐隐约约变成一个鬼魂,在她胸膛处飘来飘去,再突然伸出冰冷的钩子吊起她的胃,要从她喉咙跳出来。

随后,她用无比镇定的声音说:“你又想说我是一个没有自知之明的人吗?”

余龙飞悠然地从地面坐起来,边打量着她的服装边笑着说:“蒙古袍是从哪里来的?谁给你的?”

贺屿薇攥紧拳头,冷静地说:“我知道自己穿起来不太好看。”

“嗯,不仅丑还很显眼。换上蒙古袍后都没人正眼看过你,你就别想走靠颜值取胜的道路。哼,我哥可是一个比哲宁更厉害的颜控。知道Srh吗?她是我哥的前女友,也是他谈得最用心的一个女人。”

贺屿薇提醒自己赶紧从余龙飞这里溜走。但不知道为什么,她的脚牢牢地扎根在那里。

余龙飞扬了一下眉毛:“她比我哥大两岁,也和你一样,是一个穷姑娘,西北来的。但她脑子确实可以,长得美,玩体育也特别厉害,因为这个和我哥认识的。当初,任谁都觉得她配不上我哥,为了适应我哥的生活方式,她是真的下了一番苦功夫。我哥骨子里比谁都信达尔文进化主义,谁强喜欢谁。哲宁说他擅长拿捏人,哥嘴上说为我和哲宁好,但他对血缘关系这事其实烦得很。真正涉及工作和利益,他能轻易抛弃我们。”

贺屿薇越听越不对味。这貌似不是前女友的问题,余龙飞……在说他哥哥的坏话。

她下意识地打断他;“那个……”

余龙飞眯起眼睛,贺屿薇便再次头皮发麻,她拼命地想找一个安全话题,就僵硬地说:“那个,我、我觉得你的马很漂亮。”

赌对了!余龙飞也情不自禁顺着她目光,看了看那匹正在溜达的骏马。

确实是一匹好马,他从荷兰买的,抢的是一个中东皇族的单子,打算今年送香港参加第一场比赛。这匹马肌肉线条优美,臀脚的肌肉紧绷着,它也不管两个人类,只在静静地看着他们,黑色大眼睛如同神物般自由又凛然。

余龙飞内心得意,嘴上却不耐烦说:“你配评价我的马?想听听我怎么评价你的吗?”

贺屿薇面上有几分僵色,她张张嘴,什么也没说。

“呵呵,回答不出来?”余龙飞的目光和口气都极度鄙夷,“连话都不会好好说,遇到任何事都只会不停装傻和逃跑。没有骨气,没有脑子,还没上过学,就算重新上高中还不懂得怎么读书——你从小到大吃的都是屎啊?”

他看着她的肩膀抖动,女孩正强忍着不让自己在这番斥责下哭出来。

“怎么,又变哑巴了?一个你,一个李诀,在我眼中连东西都不算,我哥觉得能利用你们,才肯对你们好点。但本质上,他也看不起你们。不过,我哥年纪大了,会把自己这点隐藏一下。”

余龙飞每个字都说得很慢,确保贺屿薇听到。

“李诀呢,还能替我家赚钱。而你,除了会伺候人还会干什么?你也就会伺候余哲宁,他是看在你和他是同学的份上才忍受你。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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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当初为什么要找你来我家当保姆?唉,只是因为我哥三番两次说过不让我找你麻烦,我才勉强允许你住在家里。滚吧,给你五秒钟从我眼前

滚。最近真的是过得太不顺了,都怪我哥。”

余龙飞对她发泄一番,心情倒是平静不少,对她挥了挥手。

贺屿薇的唇被咬得失去血色,她终于听到离开的命令,默默地拽着茉莉准备走。

余龙飞却再叫住她,他冷冷地说:“你妈没教过你什么叫礼貌?说一声‘龙飞少爷,我先走了’再离开。”

就算是泥人,也被搓磨出几分的火气。

贺屿薇情不自禁地扭头。

“哟,你这小眼神儿里边的戏还挺多。”余龙飞转头一看,就从自己的马身上抽出一根长长的鞭子,作势朝茉莉的屁股狠狠抽去。

贺屿薇一惊,情不自禁地张开双臂,挡在马前。

余龙飞啧了声,手腕偏了一下,但鞭风还是刺激到了茉莉,一阵尘土扬起,马蹄后退。

刚才丢了包,此刻的贺屿薇根本不敢松开缰绳,很怕丢了马。她被茉莉拖得踉跄几步,眼睛被沙土迷住,泪终于情不自禁地跟着掉下来。

余龙飞看到她泛红的眼睛,越发不耐烦。

“哭哭哭,越是没用的女的就知道哭。”

贺屿薇手脚齐齐剧烈地发抖,她也同样地为自己眼泪感到一种强烈的耻辱和自我厌恶。

她痛苦地想,真讨厌自己的软弱,更讨厌稍微激动就忍不住流眼泪的毛病!

除了哭,还能做什么!

贺屿薇平常对余龙飞的态度,总是避着走,从来不敢对上视线也不敢回嘴,总是怕再惹上麻烦。

谁都知道,这个龙飞少爷不好惹。

第一次见面就用筷子打她眼睛,随后,他毫无动容、轻轻松松把自己推进泳池,从头到尾没有表现出任何歉意。

这件事情过后,余哲宁说要揍余龙飞一拳,但这一拳好像没有任何后续。

至于余温钧?他才不会为了区区玩物而让心爱的弟弟不开心。

被偏倚到这样的程度,被宠坏成这样,余龙飞居然还抱怨他哥哥无法百分百满足自己要求,他没有收到足够多的重视。

……真的,好荒谬。

贺屿薇突然意识到,自己的手里还紧攥着那台坏了的卫星手机。

而没有任何预兆的,她就把手机狠甩过去,没想到“砰”的声,居然真的就那么准确地砸中了余龙飞高挺的鼻子。

余龙飞哪里能想到,任人揉搓的小保姆会来偷袭这招。

他痛呼一声,顿时用手捂住脸。

贺屿薇再英勇地掏出蒙古袍里圆溜溜的东西,是她早上忘记吃的早饭,也一并狠狠地砸过去。

余龙飞的鼻梁剧痛,被卫星手机直接砸出血,口腔内侧被牙齿碰破,有血腥味传来。接着,额头上又被什么圆滚滚的东西砸中,他妈的,居然是一个红皮土鸡蛋。

鸡蛋壳碎了,露出白色蛋清。

他勃然大怒,抬起头,看到肇事者转身想逃的。

贺屿薇跑几步,下一秒,头皮被重重地扯住。

原本戴着的珍珠发饰在半空中洁白地四散开来,眼前天旋地转,整个人就被重重地按倒在地面。

余龙飞暴怒的脸出现在她上方,一方面是极度的害怕和紧张,贺屿薇想自己完了,不是面对余温钧时的“完了”,而是真的“一切都结束了”。一方面。除了耻辱和疼痛,贺屿薇感觉到某种寒意侵胸般的剧烈快感。

她想,自己应该求饶……吧。

求饶,才是正确的选项。所谓英雄不吃眼前亏,她能忍受很多事情。

但贺屿薇张嘴说的第一句话是:“余龙飞,你真的很幼稚。”

余龙飞已经一把掐住她纤细的脖子,但贺屿薇目光雪亮,边咳嗽着却也坚定地说:“我知道,你一直看不起我。但不光是这样,你几乎对所有事所有人都在找麻烦。真的不觉得自己的做法很任性吗?”

余龙飞反而沉默片刻。

随后,他淡淡说:“你个小保姆是在蹬鼻子上脸吗?咱俩是同一个阶级的人吗,你也配评价我?”

“你说的很对,我根本都不明白什么叫‘阶级’,”贺屿薇依旧毫不退缩、直直地看着他的眼睛,“但只要你还能被我影响到情绪,那我们就属于同一阶级的人!嘴上说瞧不起我,但每一次,也是你主动来跟我说话的!我,我才不,唔……”

说到最后,贺屿薇脖子被越捏越紧,她被迫扬起下巴,眼泪再次飞快地滑过脸颊。

她很用力地想控制住眼泪,扭动身体:“放开我!放开!”

“哥和我在马场玩马,永远是他输。但今天,他居然赢了。我突然想到,他以前是不是一直在刻意地让着我。没有被看低的觉悟,就某种意义上来说,你真的是很幸福。”

余龙飞的马靴踩在她耳边的枯草上,他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不远处是阴沉的天空和云彩,男人俊俏的脸颊却是恐怖的,冷冷的,带着冰冷笑意的阎罗。

“上次在泳池里没淹死你。那么今天,我直接弄瞎你眼睛好了。只是把一个人的眼睛弄坏,哥应该不会说什么,毕竟,他的底线是讨厌闹出人命。”

低声说话的同时,余龙飞的手如铁钳般压在脖子上,贺屿薇用尽全身的力气怎么都抬不起来。

他轻易地固定住她的脸颊,随后举起手里的马鞭,对准她的眼睛抽过来。

贺屿薇情不自禁地闭上眼睛。

她恐惧等待即将到来的疼痛,天啊,自己做鬼都不会放过余龙飞!但不知道为什么,脑子里另外的声音又在平静地低语,随便吧。

贺屿薇突然明白,昨天看到余温钧给两人照合相时,内心升起的那股奇异的情绪。

她不希望余温钧留下自己的影像。

她不仅仅希望,余温钧能在她的人生中消失。与此同时,她也希望,自己不要去影响余温钧或任何人的人生轨迹。

她,虽然活着却不停地在抹杀自己。她,无法承担任何健康或不健康的感情关系。她,确实是个“活死人”。

……而现在,一切对消极人生的反思也该结束了。

第74章 切变线

就在这时,耳边传来巨响。

火药刺鼻的味道和炸开后的灰尘,让贺屿薇吓得再睁开眼睛。

脚下坚硬的野草倒了一大片,简直像被狂风吹过。似乎是有人在他们头顶开了一枪。

但余龙飞真的急红眼。

天王老子来都拉不住他,他稍微顿了一下,手却没停,非要往这个下等人眼睛来上狠狠一鞭子。

千钧一发,最先发出吃痛呻吟的人不是贺屿薇。

余龙飞突然闷哼,扑倒在她身上,贺屿薇茫然地接住他,才发现他后肩处中了一箭。

箭矢处被剪平,并不是磨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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锋利的金属头,但携带大力的硬木头从远处就像子弹般重撞过来,余龙飞不由自主地往前一扑,长箭劲力未逝,举鞭半条胳膊瞬间就麻了,手里马鞭掉落在地面。

贺屿薇用力地滚到一边去。

余龙飞惊怒回头,却看到不远处的低矮山头,另一匹矫健黑马正昂首在风中。

马背上,有人戴着黢黑的防风墨镜和草原遮阳口罩,只有通过古铜色的冲锋衣来能辨识出身份。他将刚才的笨重土枪丢到脚下,握着一把传统的蒙古弓,张弓搭箭,对准着他们。

余龙飞的鼻子刚被手机打出血,后背也痛得像着火了,但此人极其倔强,居然梗着脖子,他站起身,大大张开双臂,挑衅地看着远处的人。

他倒是要看看,兄长敢不敢射中自己。

古铜色冲锋衣被风吹起,余温钧稳定地保持着举弓姿势,冷漠地注视他片刻,然后调准了另外的方向,拉

弓,射出。

余龙飞很快就察觉兄长的用意,他脸色大变:“绝对不行!!!”

话音刚落,飞袭而来的箭在疾风的作用力下稍微偏移,却精准地直插进了纯血马腹部。

这一次,是有金属箭镞的箭,箭尾还在不详的发抖。

那匹正悠闲溜达的纯血马,扬起前蹄,发出一声令人惊骇的悲鸣,

这时,余温钧的第三支箭已经搭上。

他毫不留情,继续搭弓射箭。但在过程中又得算好距离。

首先避免这俩熊孩子受伤,蒙古弓和他平常练习的弓不一样,许多要害处都不能射。其次,他得算着不能让伤马逃跑的方向踢到两人。

至于那匹价值千万且被弟弟视为掌上明珠的纯血马?余温钧根本不放在眼里。

一箭接着一箭,行云流水,动作毫不停歇。锐利的啸鸣声中,每一箭都留下伤痕,而马,持续地发出悚然长啸,但因为训练有素也没跑走。

马,痛苦得绕着树打转,长长的马尾扫来扫去,它在剧痛下想爆冲,但缰绳还被拴着,只能来回绕着树小跑,躲避着余龙飞,它深情的大眼睛悲哀地注视着主人。暗红色的血已经从哺乳动物的腹部缓慢渗出来。

余温钧的箭也射完了。

他手一松,就把长弓抛到丘陵,一踹马腹,眨眼间,就冲到贺屿薇和余龙飞面前。

“找到你们了。”余温钧也不过是平静地说了一句,接着再命令,“龙飞退后。”

不等余龙飞退后,余温钧话音未落,就反手一鞭子狠辣地直抽向伤马的头部。这一鞭子力量极大,马痛得直接跪下,巨大的身躯倒地,三人之间尘土飞扬。

余龙飞的心已经绞痛到不可复加。

伤他的车伤他的马,简直比要龙飞少爷的命还难受。

“余温钧你在发什么疯!他妈的脑子是不是有毛病!我他妈叫你一声哥,你这么对我!你个畜生!”余龙飞好不容易控制住伤马,此刻又不得不松手后退。

余温钧摘下墨镜,那一张向来与犹豫、恐惧无缘的清癯面容,此刻的眼神却仿佛带有某种奇怪的情绪。

他说:“你……算了。”

而从地面爬起来的贺屿薇几乎是做梦般地看着眼前的一切。那像草原夜幕里流星逐月般的箭矢朝着他们扑过来,她甚至还数了一下,一共射了八箭。

此刻,余温钧座下的那匹黑马踏着步伐,一双灵透的眼睛傲慢地来到她面前。

余温钧俯视着她,先伸手拨了一下她变得乱糟糟的头发。发带那里有一根长长杂草和散落珍珠,她注意到他右手虎口处有新鲜的红肿伤口,大概是大力拉弓时拧的。

“你跑得还挺远。”

贺屿薇不知道为什么,只觉得前所未有的畏惧着这个男人。她偏头避开他的触碰。

余温钧再看一眼不远处,余龙飞还在不停地叫骂,却又正扑在伤马前检查伤势。

弟弟的嘴角和马的腹部都在流着血,形状极为悲惨。

他再扭头看着她。

贺屿薇回过神,她说:“我……”

“原地跳起来。三,二,一——”

贺屿薇不明所以,但身体已经习惯他的指示,在倒数的“一”这个词语落地,就用力跳起来。

余温钧弯腰握住她冰冷的手,一使力,将她整个人抱上马,但没有把她抱到胸前,而是让她坐在身后。

“抱紧。”他说了那么一句。贺屿薇还没听清,他抖动缰绳,马立刻掉头。

茉莉怎么办?余龙飞怎么办?这些念头在贺屿薇的脑海里一闪而过,但此刻,她情不自禁地抱住他的腰。

终于得救了!

马,疾驰十多分钟,一眨眼他们就回到刚才的牧场之外,重新看到炊烟袅袅和栅栏。

余温钧突然勒住缰绳。

“重复。”他用很轻描淡写,却几乎是很低沉恐怖的声音说,“重复一遍你刚才跟余龙飞说的话。你俩怎么吵起来的?”

他稍微偏过头,她一直紧贴他后背的身体也赶紧离开。

贺屿薇打起精神,三言两语,把她走丢、捡到手机和与余龙飞发生争执的事情都说了。

余温钧听完后冷淡地总结:“他当时都肯放你走了,但你动手打了龙飞?为什么要用手机扔他?”

眼泪,随着他的这些问题再次地涌出来而且有源源不竭的趋势。

贺屿薇强憋着哽咽:“他问我,是,是不是和你有一腿,我实在是太伤心了……”

“缺心眼儿。”他说,“自找麻烦。”

余温钧此刻作出的评价,依旧没有任何声调起伏。

从他的声音里传来的只有冷淡旁观又若无其事,那股无所谓缕缕缠绕深入,最后像是要冻结她的骨髓。

余温钧未必对余龙飞的每个行为都满意,但这是他一手带大的弟弟。兄弟间就是存在旁人所不理解的深厚感情。

她可以感受到。余温钧骨子里是一个专制傲慢的性格,他相信自己的判断,而且对“家人”和“血缘”有某种执着。

就像面对李诀的背叛,余温钧身为老板和表哥,其实很不愿意否定自己的眼光,因此才会一次一次的给机会。

贺屿薇怔怔地心想,自己明明知道这一切,明明知道余温钧不会对余龙飞的行为训斥什么,但依然忍不住诉苦。

因为……余温钧确实救了她。

那种天降神兵的可靠感觉让她想依靠。虽然他们之间只存在最简单粗暴的身体关系。

她到底在他身上期待什么?她不知道,她已经开始后悔自己没有牵着茉莉在草原上逃跑了。

贺屿薇低下头,眼泪再次模糊视线。

草原上的风极为干燥,像刀一样划着泪水滑过的皮肤,但这一切都比不上内心的某种隐痛和失落。

“……对不起。” 她咬了咬牙,把哽咽声彻底地吞下去,“不管怎么说,谢谢你救了我。”

余温钧却还在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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酷无情地教育她:“何必事后道歉。你大概已经做好了最坏的准备,才故意说出那些话去刺激龙飞?哼,反正也不存在好的结果。我相信你自己心里明白。”

“别管我!!!”

明明想说更有说服力的反驳,但此刻,她言语和行为却又像是撒娇。贺屿薇羞耻和气恼地用手心擦着眼泪,根本不知道如何是好。

“……让我别管你啊。”余温钧淡淡地重复着她的话,随后握着缰绳,“抱住腰,我送你回去。”

他始终都没转头看她,只是从容地抖了一下手中的缰绳,从他后背看不出真实年龄和情绪。

贺屿薇没办法看到余温钧表情,她愤怒盯着他后背平滑的布料纹路,内心越发抗拒,更不肯再靠近他。

僵持中,贺屿薇只能瞪着他后脑勺到后颈的那一小段皮肤。

“难驯的马确实得上点鞭子。”余温钧说这句话的同时抓着她的手,强行让她重新抱住自己。他发了口令,骏马抬蹄飞奔。

#

午饭已经等了两个小时,牧场里的所有人都饥肠辘辘。

副总给余温钧打电话,得到的消息是五分钟后就回来。

四分钟后,一阵马蹄声,副总和其他人抬眼一看,余温钧纵马而来,眼前一花,他翻身从高高地马背跃下来。

余温钧把缰绳甩给另外一个人,再对副总点点头,又跟牧民说:“去准备一把土炮枪。”

余温钧身边的人动作很迅速,根本没人问原因,立刻就有人跑走。副总则问余龙飞在哪儿。

余温钧若无其事地说:“被我撂到半路了。”说话间,他扭头看到贺屿薇还孤零零地坐在马上。

这匹纯血马长得真的很高,贺屿薇也不敢跳下来,而有陌生男人伸手扶她,她的神情有点畏惧,哭泣后的脸风中已经红成一团。

“跟个黄鼠狼似的。”余温钧微微不耐烦地走上前将贺屿薇拽下来,说:“给她拿个什么油,擦擦脸。”

自己好不容易把这张脸养得白白嫩嫩点,现在倒好,她就在草原上晒了一天,脸颊立刻又黑又黄了。

余温钧再对副总说,“玖伯呢?”

玖伯没回来,应该还在半路等着他们。

“其他人今天乘飞机回去,我和龙飞继续再在草原上住一天。”他再低声跟副总说,“去查。”

副总点点头。

此时此刻,余温钧索要的土炮枪到了。

牧场的牧民忐忑地跟过

来说明,草原全面禁枪,这种土炮枪都是牧民为了自保用的,有一定的杀伤力,但缺点是射程短,只能打一发。

余温钧掂了掂,什么也没说,他要来一辆越野suv,发动机轰鸣,人和车离开。

副总和其他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他。

*

贺屿薇跟着副总从牧场返回到蒙古包。

她被医生稍微包扎了小腿的伤口,除了骑马时的破皮,整个人没有外伤,就是屁股痛腰也痛,都是刚刚骑马颠的。

稍事休息,一行人就准备乘飞机回城。

路上的时候,贺屿薇免不了被旁敲侧击地问这几个小时都发生什么。

副总琢磨了一下余温钧对贺屿薇的态度,他最后那无情离场的态度也看不出男女的暧昧,但她怎么又惹上余龙飞了?

不管怎么说,小保姆和余家兄弟之间的渊源显然颇深。他也只说:“余董今天显然很生气。落地后,我打电话让你家那个墨什么的来接你。这是绵羊油,抹一下脸吧。”

明明来草原时还有些新鲜,回程却心事重重。

贺屿薇在耳边的轰鸣声中紧紧闭上眼睛,再睁开。副总说,余温钧生气了……

生气?他才不会对余龙飞生气。他是气她惹了余龙飞吧。

她看着舷窗外的景色,再次体会到昨夜在蒙古包床上体会的东西,一种既复杂却又有点儿不知所措的憋屈感受。

第75章 预计有雨

西丰县位于辽宁和吉林两省的交界处,当地是中国鹿产业第一县,全国鹿制品80%都来自这里。李诀姥姥的老家在县底凉泉镇。

余哲宁跟着李诀来到了一家鹿业养殖场,一排排鹿舍里,足有1000多头梅花鹿,以耳标来区分幼鹿,种公等等。

一只好奇的小鹿把头探出栏杆,它的眼睛,清澈见底,大而浑圆,用头顶温顺地蹭着余哲宁的手心。

余哲宁随口说:“要是屿薇也在,肯定很高兴。她应该喜欢这种小动物。”

李诀便介绍,鹿场门口的超市里有各种副产品和纪念品可以购买。

西丰业的鹿产品都是粗加工,销量大,效益却很低。不过在李诀看来是一个有利可图的产业。

余哲宁便问:“你打算离开我哥后,回老家养鹿?”

李诀没回答,沉默地从怀里掏出几张薄薄的纸。

几只鹿,试探地把脑袋伸过来,见没有人阻止,它们就凑过来纷纷开始啃噬他手里的那张纸。

这是两张亲子鉴定书。

余哲宁冷眼看着李诀做一切,并没有阻止。

“哥有一点说得没错,即便你逃到小县城,绝对无法低调和平凡度日,得做点企业什么的。你,和他都是天生的生意人和投机者,是人群中压不下去的人,所以我哥欣赏你。”余哲宁苦笑,“他评价我就四个字,皮薄馅少。他评价龙飞更恶毒,一条洋洋得意行走的舌头。”

亲子报告被鹿吃到只剩下一个碎片,李诀松开手。

明明没有近视,但这个秘书又戴上一副备用的黑框眼镜。

“钧哥只会当面批评人,而且,别拿我和你们两位少爷比。我没享受过什么衣食无忧的奢侈生活,也没有什么哥哥全力托举着我。”李诀淡淡说。

余哲宁不动声色地嗯了一声:“如果我在你制造的车祸里只剩下一条腿,那确实需要别人全力托举我。”

李诀的目光露出几分惭愧,不过,他的自尊也无法再次说对不起。

两个男人重新陷入沉默。

养殖鹿场虽然日日打扫,但散气设备老旧,四处萦绕着动物皮毛、草料和粪便的浓厚味道,这股难闻的味道很快让余哲宁待不住了。

他微微皱眉,同时终于下定某种决心。

“不管舅舅认不认你这个儿子,你都欠我们余家的,也欠我的。”余哲宁眯起眼睛,“我隐约记得哥说他很早就重仓过比特币,每年投着20%的Q.Q.Q,你在他身边待那么多年,肯定也持有一些虚拟资产。作为让我出车祸的代价,我要你转出自己目前币圈账户的1/4的比特币给我,还要以个人名义为我家的几份海外产业作出债务担保和连带责任。十年内的企业高层会议,你在我有要求的时候必须无条件地站在我这边,即使要和我哥为敌。”

这是李诀第一次看到温吞的小少爷用这么坚决的口吻说话。而且还真是狮子大开口。

他颇有些刮目相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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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哲宁说:“想要脱离我哥的桎梏,有点钱总是好的。”

李诀苦笑一下。

男人只有贪心、野心和坚决的态度是远远不够的。

李诀从余温钧身边学到的道理之一,是“年轻人想在资历深的名利场里闯出头,只有走一条弯路——让别人满足你比拒绝你要少些痛苦”。

在上流社会,兄弟姐妹众多只代表着利益分割极其的复杂。

余家三兄弟之间相处融洽,只是因为余温钧一直扮演无偿给予者的角色。

母亲去世,少年婉言拒绝舅舅提出的少量资金帮助,却在一个雪天邀请他回家吃饭。

舅舅是一个极度薄情的花花公子,他亲眼目睹两个小外甥被抛在家里而余承前有新妇时的鲜明对比,身为对逝去姐姐的怜惜和那仅剩无几的责任感,主动提出要帮助余温钧。

如今家族信托中,余温钧和他爸爸各占两票,余龙飞、余哲宁和余凌峰各占一票。余哲宁目前这一票由他舅舅替投,余凌峰这一票在他妈妈手里。而推迟投票年龄的事是余温钧坚持的,他以减少乃至放弃自己份额为要求,更换过信托监察人。

余温钧那时面对的几乎都是四、五十多岁的老狐狸,但当时,所有人都不太能猜到少年脑子里究竟想什么。

而如今,余温钧极度谨慎地处理着两个弟弟和企业权力之间的交接。明眼人都看出,这是选接班人的过程。

对余温钧来说,不光是让自己在正确时间以高价取得资产,在国内平稳落地,还得把两个弟弟送到国内名利场和权力山峰的高处,处理好和余承前和舅舅的关系。

包括余温钧绝不松口结婚。这人会缺结婚对象?绝对不是。他在两个弟弟自立前不敢结婚。

可以确定的是,余家兄弟间未来的关系必定错综复杂。

余哲宁看李诀沉思得太久,大概能猜到这个黑眼镜秘书在想什么。

他心中泛起隐约的厌恶。

不愧是哥哥亲手培养出来的狗,即使处于绝对的劣势,还能不慌不忙思考各种利弊。不过,哥哥把处置李诀的决定权交给自己,他也得沉住气。

余哲宁只说:“我以后该叫你什么?表哥?”

李诀摇摇头。

“那么,我依旧叫你李诀。”

#

余宅,依旧像是悬挂的油画风景挂历般,沉静平和,秀丽且一成不变。

三个男主人们同时不在家。

余哲宁据说跟李诀去了他家乡,余温钧和余龙飞迟迟没有从草原回来,这倒不稀奇,男人的公事都忙,出急差也是常有的事。

但是连玖伯都联系不上。

墨姨心有疑虑

她私下里问沫丽,唯一从草原上被送回来的家伙有什么异样。

沫丽说小丫头刚从草原回来时像个不说话的悲伤木头人,眼神黯然,但现在恢复精神。每天依旧准备复习高中功课。

啊,她和别的佣人们昨天去花园拍照的时候,听到蔷薇花道那边传来轻微且悦耳的哼歌声。

墨姨忙问,什么歌?

沫丽显然

也说不出歌名,五音不全地开始哼哼。墨姨沉着脸听了半天。这不是《海阔天空》吗?

贺屿薇平静觉得,自己在余家宅邸生活的日子又进入了倒计日。

不怪别人,她只怪自己。她怪自己反抗余龙飞的时机实在太晚了!

她应该在被强掠来余家,余温钧还没对自己下手时就奋起反抗余龙飞的霸凌。他那时候肯定会嫌自己麻烦而直接打发走她。很多糟糕的事情,也就不会发生。

贺屿薇丝毫不后悔在草原上的贸然举动。想到余龙飞说的话和做的事,仍然气得全身发抖。

回到余家熟悉的环境后,她的心情略微平复,再次觉得一切淡淡的。

她不能总是苛责自己。一切只怪余温钧!余温钧就是万恶之源!

贺屿薇越琢磨余温钧在马背上的话,越是抑郁和心凉,与此同时,内心深处也焕发起一种“我在这件事绝对不会妥协”的振奋态度。

余温钧最爱且只爱自己的两个弟弟们,他视他人为糟粕。但,她就是用手机砸伤了余龙飞,他能怎么处理自己?

两人的关系里,她始终处于绝对的下风,也被限制自由。余温钧现在还能从她身上剥夺什么?

……肾吗?应该不至于。

仅剩无几的自尊吗?

那她决定不要自尊了,也绝对不可能为自己的行为道歉。

贺屿薇抱着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想法,鼓起勇气做了另外一件大胆的事——她开始用起四楼套房里的浴缸。

在四楼生活着,她向来小心翼翼,除了必要时绝对不碰四楼的任何精美的家具和设备,总觉得心烦、恐惧和自觉不配。

然而现在——

“我差一点点就被他弟弟弄瞎了,余龙飞这辈子是不可能跟我道歉的。我现在用余家的浴缸泡澡,应、应该没什么吧。”贺屿薇自言自语,“我不会把他家阿玛尼浴缸弄坏的。就是确实会浪费一点点水。”

周末的草原之行,短而惊险波折,但夜空下泡温泉却留下唯一美好体验。

她也喜欢上泡澡。

晚上复习完功课,临睡前,贺屿薇会快速地冲一个澡,然后扎起头发,就像电影里的富家大小姐一样在浴缸里放热水,用精油浴盐把里面弄得香喷喷的,关上浴室所有的灯,在黑暗中静静地泡二十分钟。

直到全身泡得暖融融,无比舒服,再擦干身体爬到床上,闭眼睡觉。

这体验,不比她曾经每晚从五楼出来因为做爱后的腿软腰酸,要洁净多了?

除此之外,贺屿薇不再按照通往洒金碧桃的那条固定路线散步,她开始信步走在余家花园里。

余家的花园,目前进入了盛花季。

除了风信子和郁金香,花圃里的月季墙轰轰烈烈地直接开爆了,花头特别大,冠幅特别高,极其的香。

这种月季品类据说在南方反而长不好,但在京津冀却大放异彩,走在路上,两边都是扑面而来的大片月季花,恨不得凑到别人脸上,逼着人类欣赏自己灿烂耀眼的美丽。

余家每个佣人们在工作后,也都会跑来欣赏。

贺屿薇深深地呼吸着户外带花香的甜美空气,她心想,自己挺舍不得这生机勃勃的花园。

唉,也是见一次少一次了。

玩物和同一屋檐下的弟弟产生激烈矛盾,余龙飞的性格绝对不会善罢甘休,而余温钧为了息事宁人,肯定会选择“转移”自己。

往坏了说,他大概在城里找一间高级公寓进行“金屋藏娇”,她的出行必定受到更严密的监视。往好了说,他会彻底地放她离开。

无论如何,自己肯定不被允许在余家宅邸继续住了。

贺屿薇已经提前收拾好行李,甚至做好了从学校回来的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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