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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手在自己身上游走。每碰一个地方,似乎都会勾起无穷无尽的欢愉与欲念。陆湫本以为自己的身体很粗糙,在这种事情上或许反应会很慢……可只要是沈随安去碰,便不一样。
只是稍微碰了碰而已,身体便不断产生着陌生的、令人有些害怕的感觉。他在颤抖。可沈随安偏觉不够,试探着轻咬他的耳廓,偶尔还含住他那已有耳孔的耳垂。
少年不自觉软了腰身,呼吸紊乱。
有些……受不住了……
“妻、妻主……”陆湫慌乱地低声呜咽,眼中不知何时已经盈了水光,“呜……”
*
沈随安胳膊被抱着,对方不撒手,她也便不管,任由陆湫抱。
刚刚哭得那般厉害,现在倒是睡熟了。
屋内烛火已然熄灭。刚刚叫了水洗了身子,见他已经再无力气,虽然直到最后,这贪心的小少年还一直念叨着想继续,沈随安也没允许,而是抱着还在哭的人慢慢哄,没过多久便听到了他的呼吸逐渐平缓。
果真还是不同的。
沈随安不了解那些个男德男训,但她从顾云熙那里知道,世家男子行房的准则便是不能冒犯,要极少出声,绝不可以像个妓子一般放浪不堪。
每每要出声时,顾云熙哪怕是无法忍住声音,也只会漏出一点叫人听不清的闷哼而已,而且绝不会多要,还提醒沈随安莫要在房事上只顾着舒适,忘了礼数。
是啊,跟沈随安行房,他为的只是那一点礼数,只是迫不得已时才会做的事情。毕竟第一次圆房时,顾云熙的眼神是那样痛苦,哪怕房间一片黑暗,她也能感受到身下男子的恨意。
明明是他主动提出,可偏像沈随安逼迫了他一样。
若非被家中人催促,又被李侧君提点过几句,顾云熙绝不会同她圆房。二人少数几次房事,都未曾有过什么交流与缠绵。哪怕是关系稍好的那段时日,顾云熙也只是稍微有那么一点配合的动作,稍微晚一点赶她走而已。
可陆湫不是这样。
他有些热情过度了,索求几乎一刻不停,还爱哭。虽然哭着,动作倒是没打半点折扣,弄得沈随安偶尔都得安抚他几次才能稍稍缓一缓。看样子这种时候,陆湫应该是没什么意识,全然凭借本能在继续要。
缠人得很。
而且,他不仅爱要,还总想着叫沈随安舒服些。虽然从行动上能看出来陆湫的努力,但毕竟是第一次,太过生涩,带不来太多的快意。沈随安觉得这种情况多来几次,自己可能会挺不过今晚,只能边骗边安抚地叫陆湫歇了心思。结果怀里人还以为是自己犯了错,哭得停不下来,一声声道歉,希望妻主不要讨厌。
嗯……感觉也是另一种意义上的难搞。
陆湫在那些时候,根本听不进去人说话的。而且还很怕被她拒绝。
小可怜。
“妻主……”原本只是抱住她一条胳膊的小少年不住往沈随安这边凑,把自己整个都挤到了她怀中,还在咂吧着嘴梦呓,“吃……”
她是什么好吃的吗?
沈随安看着好笑,帮陆湫拍了拍背,对着少年的耳朵念了几句话,见对方安静下来,这才放松了下来。
他肯定是累了,毕竟新夫那边的流程比她这里繁杂太多,恐怕昨晚就没休息好,待到白日,还是别急着赶陆湫起来去拜见母父了,叫他多睡一会儿。
*
这是陆湫这么久以来,睡得最为踏实,最为平静,也最长的一觉。
一夜无梦,一夜安稳。
他太久没休息好了。
从最开始被抓回陆家,到后来的半月逃离,再到待嫁的那些时日,陆湫从未真正安定过,他要么在恐惧,要么在期待,唯独没有过放松。一直到现在,真真正正与自己心爱的人圆了房,他好像就没别的过分紧要的执念了。
所以醒来时,早已日上三竿。
日光透过那遮窗的布,让屋子不至于一片漆黑,从缝隙中可以看出,外界早已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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亮。周围的景象很是陌生,陆湫反应了好半天才想起,这里是沈府,是云水居。
是他和沈随安的新房。
感觉没睡够……陆湫觉得脑袋昏昏沉沉的。
“……小主,要现在起床吗?”一直在阴影处等待的晚黛开了口,昨日陆湫嫌他总念二少主君太长了,便叫他在自己人这边简化了称呼,“二小姐吩咐,不用着急拜见家中长辈,可以先歇息够了再起。”
“……啊!”听了这话,陆湫一瞬间便将困倦抛诸脑后,反应过来顿时急了,都没注意到身上的酸软,“现在、现在几时了?”
“已是午时。”
午时。
不好。
怎么会有新夫在结亲头一天就贪睡到正午的!他本该早早起来收拾妥帖,好拜见沈家家主和主君,恭敬十足地敬茶,给她们留下一些好印象。可现在已经来不及了,逸欢姐姐的家人一定会觉得他是个好吃懒做的!
这种情况他是想彻底歇着也没了心思了,急急忙忙叫晚黛帮忙收拾,想着能不能补救一下,结果刚刚净面漱口结束,想穿衣服时,便有人推门进屋了。
“醒了?”
沈随安早已穿戴整齐,一席素净青衣叫人赏心悦目,着实让陆湫抬眼便晃了神。她径直走来,坐到陆湫身侧,这时候陆湫才注意到,沈随安脚边还跟着那只他曾见过的小黑狗。
“还困吗,要不要再多躺一会儿?”
“妻主……我——”陆湫张了张嘴,不知为何,沈随安一来,他便没有刚才那般慌乱无措了,只是看着她,想寻求她的帮助,“我……抱歉,我贪睡了好久,错过了敬茶……!”
“没事,小事而已,莫放在心上,”沈随安揉了揉陆湫的头发,下面的乌裘绕着二人的腿打转,“待一会儿吃完早饭,我与你同去。”
“她们会因此不喜欢我吗……?”陆湫有些忐忑,抓住沈随安的手。
“管其他人喜不喜欢的,”沈随安笑了,“你是嫁给我,又不是嫁了旁人。谁不喜欢,也冒犯不到你。”
“噢……”这话要是叫他母亲听了去,可能会觉得是大不敬吧。陆湫悄悄心想。
“所以,还想睡会儿吗?”她再问了一遍,“夫郎?”
……还想。
陆湫其实还困着,刚刚是被吓清醒的。这下不怕了,困意便又一次上涌,身上那些疲惫跟酸疼原本还能忽略,现在又明显起来了。被沈随安一问,他还没来得及回答,就忍不住打了个哈欠,脸有点红。
“想就去歇着吧,醒了再说。实在不行就明天去。”
“那我真去睡了……”陆湫试探地问着。
沈随安没答应,而是干脆把人推回床上,强行让他躺下,还顺手给裹好了被子。
“好好休息,”她低头将陆湫额前的碎发拨开,“我就在这里。”
“妻主,”陆湫便在被子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摸过沈随安的手牵着,嘴角满足地勾起笑,望着她,又念了一遍,“妻主……”
“我以为睡觉要闭上眼?”沈随安挑眉。
陆湫这才不再说话,乖乖闭上眼。
第44章
沈随安本也没什么事可做,待陆湫睡熟了便抽出了手,在房间中逗狗。
乌裘是只性子活泼的小狗,爱玩爱叫,但陆湫此时在睡觉,每次小狗想叫出声都被沈随安提前制止了,弄得小狗哼哼唧唧了半天,十分委屈,以为自己被主人讨厌了。最后非得被沈随安抱在怀里摸摸毛,给狗都摸到睡着了才安静。
看着睡着后小爪子偶尔弹动一下的乌裘,沈随安觉发现,它跟床上熟睡的陆湫倒是有那么点像——睡熟了都爱乱动。
陆湫睡觉不太老实。偶尔小声哼哼就算了,声音也不大,打扰不到她。最主要是他睡觉爱黏人。就算把陆湫推到旁侧,睡着睡着要不了多久,小少年就又像是被吸引一般,贴近了沈随安,抱着她不撒手。
按照正常礼制规矩,睡觉时应该是妻主在里侧,夫郎在外侧,方便男子夜间服侍自家女人。可昨夜这样睡时,半夜沈随安觉得身体燥热,醒来睁眼一看,自己已经被陆湫整个人堵在了墙边,两个人挤在一起睡觉。那么大的床,她俩堆在墙角,只占了一半不到的位置。
大半夜的,沈随安也没想叫醒他,沉默地把陆湫往外挪。
她自己一个人睡久了,完全不知道和其他人同床共枕的感觉,本能地想躲,而陆湫也不知为何,偏偏想往她这边凑,弄得两个人在床上你追我赶。一个晚上,她醒了三次,挪了三次。到后面,沈随安也累了,干脆任由他抱着,热点就热点。
看来还得习惯一阵。沈随安叹了口气。
娶夫果然不是一件小事,生活中的种种方面都会因为家中多了一个人而改变。见床上人似乎动作比之前多,可能是快醒了,沈随安叫了人帮陆湫准备些吃的。
*
陆湫这一觉睡了约摸一个时辰。
他是含着笑睡的。知道沈随安在身边,陆湫其实没那么容易入睡,但身体上的疲惫还是战胜了精神上的那一点悸动。最后醒来也不是因为睡够了觉,而是肚子太饿,硬生生饿醒了。
睁开眼后,记忆上涌。
他想起了今日第一次醒来时,沈随安告诉他没事,叫他去睡觉。想起了昨日大婚,对方掀开他的盖头,对着他笑。想起昨天夜里那旖旎缠绵记忆,无法控制的颤抖,和沈随安的安抚。
并不疼。
或许是陆湫的忍耐力远超其他人,他昨夜的记忆没有一点与疼痛有关。可是即便如此,陆湫也表现得并不好。他配不上沈随安那般的温柔。漫漫长夜,陆湫只记得自己分外紧张,难以控制情绪。
遥远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可即便是沈随安,也无法唤醒少年迷乱的精神。
“……陆湫,你会受不住的……”她一下一下抚摸着陆湫的脊背,“别着急,乖……”
“不要……不要……!”
小少年拼命摇着头,仿佛这份安抚,就是妻主在对他拒绝。就是妻主不再喜欢他了一样,叫人心生恐惧。他不要这样,他想让妻主得到他,而他也一样,在贪图着——
“我要,全部……”他近乎是在祈求,哭腔压抑不住,“妻主的,都要……”
沈随安应该是劝了他好多次。但他……几乎把爹爹教的东西全部忘光了,一味地主动,不顾妻主也不顾自己,最终一句都没听进去。
然后就在妻主面前丢人了。
陆湫甚至能隐隐约约想起,在仆役过来帮忙洗身子时,沈随安那无奈的叹息。
“别一直抱着我不放,陆湫,听话,松手。”
他都做了些什么啊……!
陆湫红透了脸,自己缓了好久,才慢吞吞地转过身,第一眼便看到了闭目坐在椅子上,抚摸着怀中小狗的,沈随安的身影。
“妻主大人……”陆湫小声开口,然后用被子欲盖弥彰似的遮住自己的下半张脸。
闻言,那人忽然睁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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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丽的眼眸叫陆湫心神一颤。
她并未睡着,见陆湫看过来,嘴角勾起笑:“这下睡够了?”
“嗯、嗯……”陆湫呐呐应声,忍了又忍,最终掀开了被子,只穿着里衣便坐起了身,语气纠结极了,眼巴巴看着她,“妻主,你过来好不好……?”
“怎么?”沈随安问着,但还是站起身,把乌裘放到了旁边的小垫子上,这才走过来,坐到床边,看着陆湫,“有话要说?”
陆湫忙不迭点点头,跪着挪了几步,从背后抱住她,双手环住她的脖颈,脸颊在她后颈处蹭。一开始只是沉默,等沈随安试探着叫了他的名字,陆湫才终于轻声开口。
“妻主……”他小心翼翼地问,还吸了吸鼻子,“我……昨夜是不是,太放纵了……?”
“咳,”沈随安有些想笑,但她怕笑出来会叫陆湫更难过,强行压下笑音,“其实是有点……不过我不讨厌。”
“就是,我……在那个时候,就是想多要一些……”陆湫放弃了什么羞耻,心一横,干脆把自己的想法讲给她听,“我喜欢跟妻主亲密……忍不住……但我又不会、不知道怎么叫妻主也舒服一些……对不起。”
“没事,有些事情刚开始不熟悉,没有默契,也是很正常的,”沈随安抓住陆湫的手,缓声道,“多来几次,多习惯一下,便知道怎么做了。”
“多来……!”陆湫本就是忍着羞耻的,听了这话,身体慢慢向下滑去,把整张脸都埋在沈随安背上,耳根都红透了,“唔……好。”
要、要多来吗?多来是几天一次啊,是不是今晚也要做……?其实他身子还有一点没恢复过来,但那些疲惫对于有过从军经历的陆湫来说完全不算什么,既然妻主这样说了,那……今晚一定也有!
“一会儿先吃饭,再收拾一下,”沈随安开口,“晚点带你去见我家里人,下午是家宴,到时候都得认识一下。”
“嗯……”陆湫闷闷地回答,自顾自胡思乱想,还没从刚才那句多来几次中走出来。
*
“真是不懂规矩!”李昭合上扇子,语气不善,“一个刚进门的新夫,连早起敬茶都忘了时间,睡到日上三竿也不起来!逸欢还偏惯着他,这是什么意思,在给我们示威吗?!”
“莫气,好弟弟,莫气,”赵岚卿眉眼舒展,声音轻柔,说话慢慢的,“逸欢对喜欢的事物总是太过固执,你跟她夫郎置气,就是在和她作对了,别到时候为此伤了家人和气。”
“嘁,不过一个刚娶进门的男子,就值得她胳膊肘往外拐?”李昭轻啧一声,表情不屑。
“……这毕竟是她主动求娶的,”赵岚卿规劝道,“起码,这孩子不该是个坏家伙。待我仔细看看,稍微了解一下,咱们再商量也不迟,是不是?”
“以他那个性格,坏也坏不起来,”李昭早看透了陆湫,“他纯粹是蠢,根本没有能做好正夫的能力。”
“是,是。”赵岚卿应和着。
“看看康程家里的冯小郎君,把自家妻主的一切事务都能打得妥帖周到,康程一开始不也是不愿要这门婚事?现在为了冯暮,连个侍君也不纳了……”李昭絮絮叨叨。
“……你若实在放心不下,等过几月,给逸欢选个听话些的侍君也并非不可,”赵岚卿思量着,找了个折中建议,既留下了自家女儿喜欢的男子,也给了李侧君一个面子,“不过,这事儿先不着急,待我先了解一下那陆湫的性子再说。若是真的蠢笨至极,也该早些做好打算,看看哪家有合适的……”
“也不知这笨家伙是哪儿惹了逸欢的惦记,真是叫人可气……”李昭哼了一声,喝了一口茶水才提起,“不过说起侧君人选……岚卿,前几日我收到了一封信。”
“哦?”赵岚卿偏头看他,“怎么,哪家人给你提了人选?”
“不……是来自那位顾小公子的,”李昭慢条斯地说,“他来求我,说想和逸欢见面,说还想重新回到沈府,回到逸欢身边,哪怕是……以通房的身份。”
“哎呀……”赵岚卿听着好笑,虽然依旧温柔,但语气似乎稍冷了下来,与自家女儿不高兴时几乎一模一样,“这还真不像那个眼高于顶的顾云熙说出来的话语。”
“也不知顾家现在是什么景况……”李昭叹了口气,“虽然家族是个拖累,但我一直算比较看好云熙,就是觉得他性子傲了些。但现在,他应该再无之前那股骄傲劲儿了……”
“所以你是想……把顾云熙要回来?”赵岚卿的表情不太赞同,“逸欢不喜欢他,我也不怎么喜欢。况且都是被退回一次的男子了……”
“好哥哥,你可知,女人为何都为那种难以采折的高岭之花着迷?”李昭抬眼,笑道,“其实她们喜欢的不是清高,而是那花朵被摘下,直到属于她们的那个过程。”
“顾云熙有着一张漂亮的脸,只要他没被旁人碰过,只要他在逸欢面前学乖些……便不会有人争得过他。”
“只是,我得亲自去看看,他到底是真学乖了,还是装出来的。”
*
吃罢对于陆湫来说的早饭,又被晚黛梳妆完毕的陆湫十分新鲜地走出了门。
此时已是下午,阳光热烈,暑气弥漫。先前来沈府,都是以客人的身份,但现在,他是沈二小姐明媒正娶的夫郎,也算是云水居的主人家之一了,所以逛起来相当坦然。
沈随安也陪着他,每走一个地方便帮他介绍,这边是书房,那边是会客室,还有储藏间,专门用来创作大型画卷的房间,院子里的田地,屋檐下的燕子窝……
云水居的一草一木,他都极为感兴趣。
陆湫今日穿了明黄色的衣衫,还戴了花朵形状的金耳饰,边走边在他耳朵那里晃着。他身上的衣衫都是新的,是挑选婚服那日顺道挑的料子,陆湫之前穿的衣服大多都有些老旧了,颜色也多暗沉,没有少年朝气。因为是类似军中女人的风格,所以看着并不活泼。
待之后选衣料做衣服,他大可以挑王城中男子们喜爱的亮色,也可以选跟妻主的衣服相称的色调。陆湫喜爱不影响活动的类型,所以除了偶尔会穿着的长衫之外,也定做了一些劲装,不过待会儿会去见家中长辈,还是选男子制式的装扮更为合适。
沈随安走在陆湫侧后方,时不时能看见小少年的笑脸,他现在精神已经基本恢复了,脚步很快,要不是有沈随安跟着,说不定陆湫都能跑起来。而跟着她们俩一起到处走的乌裘显然对陆湫敌意很重,不住地冲着他吠叫。
“对了,陆湫,”耽误了一个上午,沈随安可算想起自己早已决定好的事情,笑言道,“随我来这边。”
“什么?”听到这话,陆湫不再往前走,飞快转过身,很是好奇。
“给你个礼物,”沈随安说,“之前那次我说要把你送回家,是不是吓到你了?这是我准备的赔礼。”
“可是,妻主已经给我礼物了啊……”陆湫很困惑,“原来,结亲还不是礼物吗……?”
……她就知道,根本不需要特地去哄。
不过既然准备了,那还是得叫陆湫去看看。
第45章
陆湫被沈随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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捂住了眼睛。
黑暗让他本能地变得更为警惕,失去视觉之后,其他的感官好似被放大,这让陆湫对温度、对声音,以及对身体接触方面的认知比往常更加清晰。他可以感受到沈随安就在他身后,离他很近,话语温和,一步一步告诉他该向哪里走。
于是他下了阶梯,踏上了土地,再远去,这里是和他刚刚逛的地方截然相反的位置,也不知道沈随安有没有绕路,一直到陆湫无法凭借记忆去分辨这里究竟是哪里时,对方才算停下了脚步。
“好,到了,”她说着,缓缓松开手,让陆湫充分适应了光线才彻底放开,“去看看。”
陆湫胡乱甩甩头,揉了揉眼睛。
他看向眼前的场景——这里是云水居的角落,距离他们的屋子那边确实有一段路程,他还没来看过。眼前是一大块棚子,棚子里面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走动。陆湫还未仔细看清,便听见了声音。这声音熟悉的很,可,他有那么一点不敢相信。
小少年颇有些无措和紧张地看向沈随安,对方笑着对他点头,示意他自己凑过去看。于是陆湫下定决心走近,总算见到了自己的礼物。
那是一匹马。
准确来说,应该是小马驹。
它通体漆黑,看起来神采奕奕,漂亮极了。虽然按照体型来说,这匹小马应该还未成年,目测大概两岁上下,但它身上已然有了隐约的肌肉线条,显然是一匹极好的马。
不过此时它只能在窝棚里晃悠,虽然有食物也有水,但显然不如在草场中奔跑那样自由而帅气。马儿看着十分悠闲,尾巴一甩一甩,虽然注意到了两个来人,但并未会,而是一心吃着食槽里的草料。
“这只小马今年一岁半,是个女孩子,它母父都是好马,特地给你挑的最好的,”沈随安搭着陆湫的肩膀,问他,“怎么样,喜欢吗?”
“喜欢!”陆湫猛点头,双眼放光,再三确认,“真的要送给我吗?它以后就是我的了吗!妻主,是不是要我自己来养它!”
“当然是给你的。只是在府中养马肯定是不合适,”沈随安带着陆湫走近去看看,“通常马儿都会放在草场那边,得空的时候过去探望即可。现在它还小,不适合立刻训练,等三岁就能开始了,到时候是想自己教,还是要让人帮忙,都随你。”
“我自己来!”陆湫果断回答,没有急着去看小马,而是先回身,对沈随安来了个熊抱,在妻主怀里乱拱,嘿嘿笑着,“……谢谢妻主,我好开心。”
是真的,很开心。
陆湫踮着脚,紧紧抱住她。这是陆湫收到过的第二珍贵的礼物——第一珍贵的是被他藏起来的小鸟哨子,他到现在还没告诉过妻主,但陆湫想着,或许也该跟妻主说明了。
他好想跟沈随安讲,自己是怎样从初次见面便一直记挂她,心心念念到了现在的。
“……好了,抱一会儿就够了,”沈随安拍拍背,没让他抱太久就扯着陆湫的衣领,和他拉开了距离,“所以,你要给它起个名字吗?”
“要!那就叫……”陆湫低头思考了片刻,期待地看着沈随安,“就叫阿玄好了,可以吗!”
毕竟是黑色的,起名阿玄再合适不过。陆湫对自己的起名技术十分满意,不过他更想听妻主的意见。
“挺好的,”沈随安很轻易便承认了这个名字,还把陆湫带近几步,“现在,你可以试着和它熟悉熟悉,不过别太着急。今天下午它会先被送回去。这两天没时间,等过两日你回门结束后,就可以去草场看它了。”
“啊……!”说起草场,陆湫忽然想起来之前曾与自己共同经历过生死的那匹马,忐忑地问,“妻主,之前受伤的追云……它还好吗?”
“还好,伤势恢复得不错,也不会影响跑步,到时候你能见到它的,”沈随安回答,“别想太多了,去认识认识你的阿玄吧?不过注意别把衣裳弄脏,一会儿还有宴席。”
陆湫认真地应了声,小心地前往小马不远处,作出无威胁的模样,试着和已经属于自己的小家伙进行交流,动作有些滑稽。沈随安立于一旁,目光停在陆湫身上,眼带笑意。
*
沈随安和陆湫在晚宴开始之前便到了主厅。
沈家家宴一直都是在家主那边办,因为沈路母父早逝,姐妹又都离开了王城,许久不曾回过一趟家。所以其他人在她眼中皆是小辈。再加上沈路腿脚有疾,失去了继续征战沙场的机会,只有个闲职让她偶尔去校场逛几圈,久而久之,她虽然算不上苍老,但心境上已然步入了那些老婆子的状态。
老人家心态便没什么所求的了,只希望家人安逸,希望能够团圆,逢年过节能和几个孩子一起吃上一顿饭。所以她的这几个孩子,即便是成年了也没有搬出去,都是在府中住着,关系一直都很好,姐妹十分和睦。
作为家主,她对自家女儿娶回来的夫郎并无任何偏见,因为她足够了解沈随安,还算相信逸欢的眼光。之前跟顾云熙的婚事的确是她欠考虑,本以为自家女儿脾性好,跟顾家的小孩磨合个一年半载也该熟悉了,结果三年过去居然都未能做到。
身为人母,沈路自然希望自家女儿能娶到合适的夫郎,叫她早日抱上孙女,所以这次对陆湫,只要是跟逸欢能相处得来,她倒都能接受。
不过,之前她是把陆湫当做生人,所以唯一见的那一次面,只记得这少年脾气还挺倔。现在知道了少年是自家女儿的夫郎,再一看陆湫,她才察觉到更多。
眼前跟逸欢站在一起的少年,看着长相倒是周正,就是跟一般男子比起来太锋利了些,但也别有特点,是好看的。虽然肤色较深,乍一看让人觉得有点不像男子,但起码看那体格和身量,还有之前从军的经历,这孩子身子骨应该不会太差。或许是个适合生女儿的。
至于性格……
沈路眼看着陆湫和逸欢一起走到自己面前,虽然紧张,少年却依旧响亮而恭敬地喊了她一声“母亲”,乖乖请了安,再弯下腰奉上茶水。
每一个举动都很生硬,能看出来他对此并不习惯,但也能叫人挑不出错。
还可以,不像是李昭说得那般蠢笨。
况且毕竟是男人,太过精明不是好事,只要会做事,肯去学,便算合格了。沈路放下了心,态度也比一开始的冷淡好上了几分。
“好孩子,”沈路眉眼舒展了几分,接过茶水,似是体贴地问着,“今日可歇息够了?身子有无不适?”
“回、回母亲,儿婿一切都好……”眼前的少年一提起这事儿就涨红了脸,看起来极为不好意思,“只是今早因为贪睡,错过了敬茶时间,望母父宽恕……”
见陆湫急忙做出要跪下给母父磕头的模样,沈路也不拦,而是等自家女儿上步拦了之后,才慢悠悠地回应:
“没事,咱们家不兴那些个规矩,对内只要不闹矛盾,这方面可以稍微随意些,也不必日日请安行礼。”
眼前的少年像是舒了一口气。
“……不过,”沈路话锋一转,“若是出门在外,该有的模样还是得摆好,莫叫人看了笑话。”
“……儿婿谨记。”陆湫应了声,显然是听出来了沈路对他的提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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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湫是吧,”赵岚卿面上温和,招呼着他,“孩子,过来,叫爹爹仔细看看?”
那小少年怔了片刻,被逸欢捏了捏手,又轻推了下后背,才反应过来要走过去。
先前逸欢和她们说过,陆湫所在的陆家,对待他几乎不像是对待自家的孩子,动辄打骂不说,连婚事这方面也算不得上心。所以陆湫一开始或许会不适应同家中人打交道。
看来这份提醒还真是对了,这孩子的确对旁人的亲近极为陌生,岚卿只是稍稍凑近了些,他便动都不敢动了。也不知岚卿说的那几句话,他能听进去多少。
不算机灵,不过胜在听话,在这边倒是看不出来倔。
“这双手还真是……”赵岚卿拿过陆湫的手,仔细看着,眸中带上怜惜,连语气都放轻了些,“才多大的孩子……”
“父亲、那个……”陆湫应该没看出来赵岚卿是喜欢还是讨厌,有些慌张,“我手确实糙了些,还是别——”
“不是嫌弃你,”沈随安在一旁解释着,不由得笑了,“是心疼你呢。陆湫,安心。”
“唔……”陆湫睁大眼睛,这才明白过来。
“湫儿人挺实在,不错,是个有福分的,”赵岚卿也被逗乐了,笑了一会儿才从桌上拿来一方小匣子,递给陆湫,“这是爹爹给你准备的镯子,来,拿出来看看?”
除了李侧君别过了头,铁了心不想这个笨小子之外,赵岚卿在望着他,其他人似乎也在等着见他反应。于是陆湫小心地打开了匣子,拿出里面的玉镯。
玉镯是清浅的白绿色,还有一个金制的小扣环,坠着一朵小巧的牡丹花,看着贵气却并不显压抑,是年轻男子适合的款式,十分漂亮。赵岚卿拿来镯子,亲自上手帮陆湫戴在了腕上,这才满意地点点头。
“看着很合适。”岚卿拿着陆湫的手,抬起来给沈路看。
“好看。”沈路自然是顺着自家夫郎,开口赞叹。
“谢过父亲……!”陆湫受宠若惊一般,肉眼可见的高兴。
“以后啊,记得同我们家逸欢好好过日子,踏踏实实在一起就比什么都强,”赵岚卿轻声说,“至于那些管家规矩,之后会有人来教你,你要认真学。”
“嗯!到时候儿婿一定好好学!”陆湫目光坚定地保证。
沈路在一旁看着想笑。这下他算懂了,这陆湫是个单纯的,三两句话就能叫他亲近起来,的确与先前的顾公子截然不同。
顾云熙虽然守礼,但叫人看不出他是假客套还是真感谢。这个陆湫则完全相反,礼数方面虽然时记时忘,好歹确确实实是把别人对他的好记在心里了。
那边的仆役示意菜肴准备完毕。沈路点点头,示意可以开始布菜了。
“好了,逸欢,带着你家夫郎过去坐会儿吧,”沈路开口,“昨日是外面的厨子做菜,今日叫他尝尝我们家厨子的手艺。”
“知道了。”沈随安应了声,小声同陆湫耳语一句,离开主坐这边,带着陆湫入座。
第46章
“紧张?”沈随安着看陆湫。
身边的小少年抿着嘴唇点点头,悄声问:“我是不是……太不会说话了。”
“没事,”沈随安轻笑,“已经够用了。”
起码能说出来,能张嘴出声,而不是一直憋着,没什么不好。二人一同入座,沈家人一起家中吃饭,通常没什么讲究,基本都是与自己亲近的人坐近些。像是李侧君就坐在了沈涵旁边,而这次陆湫身边是沈明琦,对面是沈君钰的夫郎冯暮。
冯暮见陆湫看过来,带上笑容,对陆湫行礼,算作打招呼。陆湫慌忙回礼,全然不像对方一样行事稳重。
这一表现引来了李侧君一生不大不小的嘁声。他从不是个收敛脾气的,有所不满便直接表现出来。不过,或许是碍于沈随安在场,又或许是秉着眼不见心不烦的想法,并没有特地去找麻烦,只是脸色一直不大好。
“陆湫,放松,”沈随安在桌下握住陆湫的手,低声说,“有人不喜欢你是正常的,只要他没有为难你,那当看不到便好,不必在意,不必多想。”
“万事有我,别怕。”
……还好有妻主。陆湫僵住的身体缓缓恢复。
一顿饭下来有些食不知味,但对于陆湫来说,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他与所有人都不认识,虽然婆婆公公都待他不错,可也只有身边的人能够让陆湫感受到安心。或许还需要很久,他才能真正把沈府当做自己的家,但不论如何,这里已经比陆家好上了太多太多。
只是,他的爹爹还在陆家,这是陆湫无法放下的牵挂。
想接走爹爹,他必须要恳求妻主,借助沈随安的力量。但现在……陆湫不确定自己这样会不会太过冒犯,才刚进门便要这要那,实在是丢人。起码、起码要再等一等,要让他再熟悉一下目前的境况才可以……
这庆国公府的一切,对于陆湫来说都太过陌生了。
*
饭毕,沈随安携陆湫离场。原本她是打算带着陆湫跟小涵打个招呼的,但碍于李侧君在场,实在找不到机会,便只能下次再寻了。
二人回了云水居,夏日昼长夜短,此时天还没暗,但云很厚,风也大了起来。
自走出了门之后,陆湫的状态就明显好了很多,到了云水居则是彻底放开了,脸上的笑也自然起来,不像刚才那般的生硬。
他看样子是真喜欢那个镯子,总是不自觉去把玩,动作很轻。沈随安倒是能知道,自家爹爹并不一定多欣赏陆湫,大概率只是跟儿婿打好关系客套一番而已,但这种事情就没必要和陆湫说了,不知道的话还能再高兴点。
“妻主,其实……我之前没怎么戴过首饰,”陆湫看着身边人,示意了手腕上的镯子,询问她的意见,“那些手环也就罢了,这种镯子太容易碎,等回去我想先收起来,家宴时再戴上,可以吗?”
“可以,你自己安排,”沈随安揽着陆湫的肩膀,笑着,“有点自觉好吧,你现在不是外人了,做什么事情不需要看别人脸色,以自己舒服为准。”
“嗯!”陆湫高兴地应声,带着点期待问道,“那妻主觉得,我是戴了首饰好一些,还是不戴好一些?”
小少年望着她笑,等待着她的回答,金色的耳坠在晃。这让她想起了昨晚掀开盖头的那一幕,其实,陆湫还挺适合戴一点不过分的装饰的。
“戴些耳饰,好看,”沈随安视线凝望陆湫的耳垂,“其他的,看你喜欢。”
“我只要逸欢姐姐喜欢,”他固执地说,倒也不是非要寻求答案,而是自我坦白,“既然妻主爱看我戴耳饰,那我就日日戴给妻主大人看!”
“也好,”沈随安揽着他的那只手捏捏陆湫的耳垂,温声道,“一会儿回去让人帮着你收拾下东西,等之后方便拿取。”
陆湫嫁进来,陆家给的彩礼算是够数,不过真正属于陆湫自己的东西少得可怜。除却那几个他爱不释手的兵器跟长棍之外,便只有一箱子都装不满的东西。沈随安没擅自打开,但估计里面应该只会是些杂物。
其实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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