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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兵在宫里穿行，整齐的脚步声回荡在寂静的宫内。
皇宫上空飞来很多军舰，数量庞大，遮天蔽日。
他直接从二楼露台翻下去，正准备询问即将经过他门口的士兵发生了什么时。
他的光脑上接收到一条讯息。
深海族对龙族边境发起大规模战争，边线吃紧，龙皇要亲自率兵出征，皇后跟随前往战场。
下令让瑞恩监国，镇守龙族中央星，掌管龙族最高军政权。
违者以叛国罪论处。
第64章
那队全副武装的龙族精兵在呈瑞阁面前整齐停下脚步。
原来他们不是要路过这里,而是专程赶来保护瑞恩的，高大的士兵们不需要近看都能感受到那股只有战场上才能磨练出来的肃杀之气。
瑞恩站在台阶上居高临下，目光平静地看着那对士兵的队长进入呈瑞阁对他行礼，再上前与他的近身侍卫交涉。
“瑞恩殿下,我等奉陛下之命……”
瑞恩头也不回地上了楼,他绷着脸,在楼梯上险些摔倒，耳边传来侍者的惊呼，瑞恩却完全忽视掉了,径直回了自己的房间。
他点开光脑的时候指尖有些颤抖,呼吸也很急促，冷静的神情被撕裂，显出内里的脆弱。
他对龙皇发起视频请求，可很久都没有应答,在瑞恩觉得情绪即将崩溃之际,接通了。
“瑞恩。”
听着熟悉的声音,瑞恩觉得周遭的时光流速终于正常,只是语言系统像是出了问题，看着龙皇的面容，半天也说不出一句话。
龙皇表情与平时无异,只是笑着告诉瑞恩没事,轻描淡写的告诉他某个驻地出了一点小问题，叫他不要担心，让他在宫里想做什么就大胆去做,朝云殿有一批受伤的士兵正在接受治疗,等到基础治疗结束，要是瑞恩愿意,就去那里协助医生缓解暗物质。
龙皇零零散散的交代了很多，直到那边传来副将的会议提醒才匆忙地结束这次通话。
天色暗沉，空气中带着闷热又压抑的湿润，厚厚的云层密不透风的笼罩在上空，有种风雨欲来的错觉。
瑞恩带着侍卫先去了龙皇说的朝云殿。
大殿内的军医井然有序的为受伤严重的士兵安排医疗仓。
医疗仓哪里都有，而这批伤员之所以冒着剧痛也要被医生们带回皇宫的主要原因就是暗物质。
皇宫有瑞恩坐镇，已经从暗物质最浓郁的地区变成了暗物质含量最低的宝地。
瑞恩的净化能力在皇室的军医这里不是秘密。
“瑞恩殿下来了！”医生们表现得非常激动，还想继续往下说。
另外一名医生却眼疾手快的捂住同伴的嘴。
有些事心里清楚就行，如果公开说出来，影响的可就不止外族了。
现在战场上暗物质弹已经开始使用，以后若是几处边境都爆发战争，可瑞恩殿下只有一个，他该去帮哪边？谁都会有亲疏远近，到时候又是否会在失去战友的士兵心里留下疙瘩呢？是否会让失去亲人的烈士家属感到寒心？
在场的军医基本上都是水龙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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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族的医疗体系基本上把控在水龙族手里，他们的性格大多处在温和和冷漠两种极端，且部分高血统的水龙具有超强的自愈能力，在战场上作用非常大，水龙族长澜庭宗非常受龙皇倚重。
他们把瑞恩带到修复仓的病房，这里的士兵头部被仪器覆盖住，他们身体紧绷，肌肉在剧痛之下出现痉挛，有一两个士兵会不受控制的挣扎，手脚被束缚住的地方被磨蹭的血肉模糊。
瑞恩握住其中一名离他最近的将士的手。
挨个去触碰的效果实在是很慢，瑞恩开始尝试把暗物质大量的吸引出来，引导入他的体内完成净化。
这种方法他在镇安殿试过，几乎都以失败告终。
他闭着眼，能清晰的感受到暗物质流窜的速度以及在被净化时发出的一种非常细微的破裂声响。
金龙本身应该是对暗物质有诱惑力的，在小范围内的暗物质都会选择往他的身上攀附。
如何扩大这个范围？
瑞额想起幼时在镇安殿不慎从高台跌落，一头扎进那龙血池里，超负荷的暗物质向他涌来，他躺在池底，听见那金龙血缓慢流动的声音，像是嵌入了某个温暖的怀抱，身体变得很轻，很柔软，像是会被风吹散。
他放松下来，想着当时那种感觉，感受着那些透明的，空洞寒冷的物质穿过他的心脏，簇拥他的灵魂。
修复仓内，数百名士兵压抑的痛呼几乎是同时消失。
军医满脸震惊的看着瑞恩，这种状况显然有些颠覆他们的认知。
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瑞恩却像是用完了所有力气，双眸紧闭顺着医疗仓跌落下去。
幸而被时刻注意瑞恩的近身侍卫眼疾手快地接住，珍惜地抱在怀里。
医生一拥而上，为瑞恩检查身体状况。
侍卫们退后，给医生让出空间。
只有这时，他们看向瑞恩的目光才敢露出那份压抑已久的柔情和担忧。
医生检查之后，确定瑞恩只是陷入沉睡，他们为瑞恩补充营养剂，再由那些金龙专属的皇家侍卫们带回去休息。
原本医生也想跟去，但是被侍卫队长拒绝，让他们留在这里守着还未苏醒的士兵们。
作为金龙族长的贴身侍卫，他的话份量可不轻，医生即使有想法也只能作罢。
回呈瑞阁的路上，侍卫队长抱着瑞恩，其他侍卫顶着挨骂的风险也要仔细看看他们这个最宝贵的小主子。
这个他们亲眼看着长大的少年。
若是瑞恩此时还有意识，一定会为此感到惊讶。
瑞恩一直以为，他的这些侍卫并不喜欢他，甚至排斥他。
在他的印象里，他们自从出了训练营被调来跟着他，就总是和他保持着非常疏远的距离，并且从来没有对他展现过善意。
每个侍卫都对他表现得很冷淡，时常流露出一种毫不在意的漠然。
小时候瑞恩试图去靠近这些伴随他左右的大哥哥，可每次他的主动都会引起这些沉默寡言的侍卫的痛苦。
他们不说，可他能感受到。
之后他便不再尝试。
“殿下瘦了好多，脸上没肉了。”
“小殿下是最漂亮的孩子。”
“队长，走慢点吧。”其中一个侍卫忍不住发出请求，他看着近在咫尺的呈瑞阁，语气有些低落。
进了呈瑞阁，他们就要恢复到执勤状态。
下次再这样光明正大的看着小殿下的机会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他们渴望又担忧。
算了，还是不要有下次了，殿下永远都要快乐，不要受伤。
瑞恩在昏睡中感受到周围对他散发的柔软的爱意。
像是被微风吹起的棉絮飘入湖水，轻盈的纤维被暖阳下的清水包裹住，变得舒展，变得温暖。
侍卫们不舍地将熟睡的小主人交给呈瑞阁的侍者，看着他们围绕在一起，眼中光明正大流露出心痛，将瑞恩抱开他们视线之外的地方。
呈瑞阁回归寂静。
瑞恩整整睡了两天才睁眼。
看着周围的一大群医生紧张的表情，不由得露出笑容，“别担心，我没问题，只是困了。”
军医们都快吓死了。
瑞恩吸收了这么多年的暗物质，这是第一次出现昏睡这么长时间，况且现在又正好处在龙皇亲征，瑞恩监国的时期，龙族的文官武将都在等待瑞恩的出现。
要是这个关口瑞恩出事，他们这群医生就算是以死谢罪也抵清不了这罪孽。
医生们不清楚原因，瑞恩自己却心知肚明。
暗物质，慢慢吸收没什么事，短时间大量吸收副作用强。
比起医生和侍者的恐慌和庆幸，瑞恩自己则表现的十分愉快。
他自己无师自通的这项技能，或许在战时能解燃眉之急。
连以前最不喜欢的用餐环节也变得愉悦。
侍者看着小主人明显上升的食肉量，悄无声息地去和厨房沟通加餐事宜。
瑞恩这次是真饿了，连以前最讨厌的偏酸口感的肉类都能大口吃下。
在厨房第三次送来加餐时，侍者把刚刚才离开的军医又紧急叫了回来。
“瑞恩殿下的食量有异常，会出现什么问题吗？”
医生用医疗检测器重新对瑞恩进行扫描。
嘴里还塞着东西的少年，鼓着腮帮子，露出一种茫然的神态。
等到检测结果出来，瑞恩的各项体征都非常不错。
“这次的意外沉睡，应该是刺激到了瑞恩殿□□内的生长素，根据数据来看殿下已经进入到第三发育期了。”军医看着手里的数据，下了初步诊断。
第三发育期，一般是出现在龙族千岁成年之后，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进入第三发育期更像是龙族成年的标志，因为这时候的龙族少年生理和心理都已经完全成熟，化形之后的体态也已经趋近于最终体型。
等到军医们走了，瑞恩再次哼哧哼哧地拿起餐具开始往嘴里塞肉。
有那么一瞬间，侍者们又看到了幼崽时期的瑞恩，坐在儿童椅里，自己拿着勺子吃的肚子鼓鼓的，吃完就会眨巴着那双漂亮的大眼睛要人抱抱他。
有时候衣服弄脏了，会乖乖地对侍者说对不起。
很乖，没有谁会不喜欢瑞恩。
在解决完最后一次加餐之后，瑞恩愉快地喝掉侍者递给他的果汁。
“殿下，出去走走吧。”侍者把空杯子收起来，声音温和。
他还是担心瑞恩突然的大量进食会不舒服。
也许侍者们自己都快忘了，自己服侍的是一位货真价实的纯血龙族。
瑞恩没有感觉到身体不舒服，反而是觉得现在的自己有用不完的力气，精力万分充沛。
不过看着侍者略显担忧的眼神，瑞恩还是非常听话的起身，带着一众侍卫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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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已经是深夜，他到凌虚殿的时候大臣基本上都回去了，看到了几位常驻大臣还在讨论军务，他们看到瑞恩来，急忙起身行礼，被瑞恩拦下。
瑞恩让他们继续讨论，自己找了个位置坐在旁边安静听，有不懂的问题也是在大臣们讨论结束之后再问。
最开始几个老先生还有点放不开手脚，后来渐渐习惯，说话声音也越来越大。
要不是想着瑞恩殿下在这里，大家还想维持最后的体面，不然早就打起来了。
等议完事，瑞恩送走几位大臣。
他看向殿内的升降器，瞳孔解锁后走进去。
凌虚殿是皇宫内最高的建筑。
他登上凌虚殿最顶层，看着皇城内明显增多的兵力布防，频繁的轮换排布，每个角落都派了专人把守，暗色的夜空也有几艘悬停的军舰。
多久才能回来呢？
快回来吧，瑞恩心想。
第65章
人类的航线申请是在龙族与深海族发生冲突的第六天发送到瑞恩手里的。
大概是龙皇临走时给部分大臣打过招呼,人类的星舰并没有被为难，反而是龙族的边境巡航舰在观测到人类星舰之后，用最快速度通知高层为他们申请入境航线。
大臣们最开始听到这个消息时都表现的不是很愉快，特别是听说这是龙族主动去找的合作,用物资换来的科技人才。
这让大部分人都觉得非常荒谬,觉得这非常有损龙族威严。
只有白龙一族的大臣保持中立,甚至觉得有些不可道明的兴奋，只有龙族把科技看的重要，他们一族的地位才有机会提高。
瑞恩最开始以为大家的攻击和讨论对象是他,便什么话都没说,直到看见龙皇接收政务信息的系统上，清一色的骂声。
瑞恩才知道这件事龙皇对外宣称的都是他自己的主意，压根没有打算把瑞恩牵扯进去。
除此之外，瑞恩还在龙皇的系统里看到了很多关于科技发展的信息,看到了光脑使用教程,看到了很多出现在他社交平台上发布的那些小型科技产品。
他看到他的重要收藏里面还有很多关于育儿,关于网络沉迷,关于如何安抚幼崽创伤，关于……如何收养家族里的长辈。
龙皇就是这样，做十分说五分,只要孩子想做的事,他都会尽力满足，甚至不惜背上骂名。
当年休格斯打算改革军务，龙皇也是力排众议,将责任全部揽到自己身上,等到改革初见成效，他便逢人就夸自己长子聪明能干,将功劳又全部还给休格斯。
瑞恩退出那些页面，抹掉浏览痕迹。
他面色坦然地对大臣们说是他想和人类合作，是他想要发展科技。
底下的群臣沉默片刻，瑞恩以为自己会被斥责，合作会被终止。
结果大臣们开始七嘴八舌地讨论，主题是担心瑞恩会不会被狡猾的人类欺骗。
即使千年过去，人类在龙族心目中的形象一直很不好，当年那场售卖活体龙崽的暗线剿灭活动被揭发出来时，龙族的臣民对人类简直恨之入骨，即使千年过去也难改愤恨。
至于龙族的皇室，若不是因为当时有抚养瑞恩的老人和多福的存在，只怕龙族在寻回瑞恩的那年就会毫不犹豫对人类宣战。
瑞恩原本都已经准备好被责骂，结果却收获了一大筐的关心。
特别是白龙一族，听到这个事情是瑞恩主导完成，看他的眼神更是多了一层慈爱。
这件事的走向实在令瑞恩猝不及防，就在他有些发懵之际，外面的士兵通报有几位边防将士前来觐见。
瑞恩点头。
身着军装铠甲的十来位将士被带上大殿。
为首的那一位年轻少将在行礼之后目光灼灼地盯着王座上耀眼俊美的金发少年，不知过了多久，他眼中含泪，颤声道：“瑞恩殿下。”
瑞恩觉得这人给他一种异常熟悉的感觉。
很熟悉，明明是一张很陌生的脸，为什么会这么熟悉。
瑞恩起身走下王座，靠近他，站定，瓷白修长的手指轻轻抬起那位军官的脸，低声道：“我们……是不是见过？”
那军官猛然落下两行泪，眼中想表达的东西很多，最后只化成一句不起眼的呢喃，“殿下。”
瑞恩为他擦掉眼泪。
那位军官后面的另一位军官忍不住上前两步，说：“瑞恩殿下，灼飞将军这些年一直都挂念着您。当初太子殿下在兽族找到您时，他也在，只是后来一直镇守边域无缘相见，如今又得您亲自出手相救，我们……”
那军官看着瑞恩，眼中略有局促，他挥手叫人端上来一个木制盒子，打开递给瑞恩。
“荒星贫乏，没什么拿得出手的有趣物件，殿下就拿它当个小装饰吧。”
瑞恩看着盒子里满满当当的各类宝石，看的出来每一颗的成色都极好，都是精心挑选过的上等宝石。
“多谢将军，我很喜欢。”瑞恩拿出一颗握在手里，笑着叫人收下。
他几乎可以想象到一群平时五大三粗的士兵围在一起精心挑选宝石的样子。
这样的精美礼物和那样纯粹的心意，怎么舍得拒绝。
不过瑞恩不知道的是，这一箱宝石，其实不是单纯的为了感谢瑞恩的救治恩情。
最开始在驻地，灼飞没事的时候就去找宝石，他一直盼望着有一天与那个可爱的金龙幼崽重逢时，可以有一份让孩子喜欢的礼物。
可惜他等了很久，等到军衔上升到可以独领一军，等到那只爱哭的小金龙有了名字，参加了洗礼，进入皇室学校，他还是没有能回中央星的机会。
驻地的士兵们知道后也一起找宝石，他们知道灼飞总有一天会见到瑞恩殿下，他们也想为那位远在皇宫的金龙殿下贡献一点力量。
即使微小，又或许瑞恩殿下并不喜欢，但他们还是想做，想要那个尊贵的少年开心。
瑞恩的视线重新落到灼飞身上，目光平静而温和。
“你以前……是不是有留胡子？”瑞恩轻轻歪着头，对灼飞扬起一个温和的笑容。
灼飞看着这个自己从第一次抱起就一直放不下的孩子，心中飘荡的某处终于落到地上。
他那时看着承载着瑞恩的星舰从兽族驻地离开，立下誓言要做顶天立地的大将军，他不想在看到这孩子哭泣的样子，不想他再失去亲人，不想他感到难过。
那年瑞恩洗礼，那段直播他至今不敢再看第二遍，皇室封锁了一切关于瑞恩的成长信息，他等了好久，盼了好久，期望某天可以带着属下威风凛凛的为他的瑞恩殿下开疆拓土。
结果第一次见面居然是因为伤病。
年轻的将军忍不住将手微微抬起，能轻松拿起驻地重武器的那双手此刻却忍不住颤抖。
他又唤了一声殿下，很轻，像是飘在云里的雾珠，弥漫着深刻的思念。
金发少年伸手拂过他肩上闪烁着银光的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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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
然后，猛地抱住这位浑身僵硬的大将军。
就像是幼时的初见。
“灼飞将军，重逢应该高兴。”瑞恩仰头看他，眉眼弯弯，“好久不见，大胡子哥哥。”
大臣们心中触动，一时间百感交集。
其中两位出了名冷漠难讨好的水龙族文臣都忍不住将视线集中在大殿中央的金发少年身上。
阳光透进来，光落到众人身上，如同融化了那些坚硬的龙鳞，将他们的心照得柔软。
等到例行议会结束，瑞恩邀请灼飞与他的下属们去呈瑞阁做客。
这还是瑞恩除了哥哥们和尤依他们之外，第一次邀请别人进入自己的小窝。
将士们表现的激动又拘束。
瑞恩看出来他们的不自在，便没有遵循那些繁杂的待客礼仪，而是叫侍者在花园里摆了两张大长桌，他自己大大咧咧地坐在将士们中间，大家一起喝着果汁大口吃肉。
因为军医不允许，侍者没有准备酒，但将士们比醉酒还显得兴奋。
他们会告诉瑞恩，战场上那些趣事，会谈论驻地的景色，会显摆自己在驻地比武时的勇猛……
所有的话题瑞恩都感兴趣，会思考之后追问，会跟在战士们一起笑，一块闹。
灼飞总是忍不住对着瑞恩发呆，此时的少年意气风发，眼中带着对驻地生活的向往。
显得那样的真实又明艳。
举手投足之间都有种摄人心魄的干净透亮。
就如同当时在凌虚殿上，他一步步走下王座拥抱自己时那样，不再是俯瞰众生的金龙殿下，而是有血有肉的能触摸得到的瑞恩。
这个生而尊贵的少年脸上终于不再出现悲伤和泪水。
龙神也终于愿意展露出对这孩子的偏爱，让他被爱，让他顺遂。
这很好，灼飞脸上带着笑，皇室将瑞恩养的很好。
在这场宾主尽欢的宴会散场之后，瑞恩亲自送了灼飞他们一程，并派遣自己的贴身侍卫务必将人一个不落的送回朝云殿休养。
后来的几天时间里，瑞恩要出宫查看人类与龙族新建研究中心的进度，都是灼飞守在他旁边，护卫他的安全。
圣禹悯自从知道这件事情已经落实，就基本上是常驻在新的研究中心，带着自己的科研人才与人类的团队一起研究讨论。
瑞恩没有以此邀功，反而一个劲夸圣禹悯厉害，一遍遍地肯定龙族科研人员的价值。
他有时间就会踏踏实实的跟着科研团队学习，不过很少主动问问题，大多数时间都是安静地看。
因为瑞恩对这件事的极度认真，目前为止，项目进展都非常的顺利，也没有发生任何的对人类科研团队的轻视现象。
大家的相处都非常融洽。
确认项目已经走上正轨之后，瑞恩和人类研究团队的队长沟通采血的事情，并且确定了时间。
那个队长并不意外那天来谈判的少年就是传闻中的金龙大人。
在瑞恩按照约定完成采血之后，正想着终于放下一桩心事，打算回呈瑞阁给龙皇和皇后打视讯的时候，碰到了迎面走来的圣禹悯。
他步履生风，神情冷肃，穿着实验室里才会穿的白色实验服，手套都还没来的及摘下。
“哥哥！”瑞恩愉快地向他招手。
圣禹悯最近非常忙，基本上都泡在实验室，他的整个团队都对这个机会表现得非常珍惜，所以很少有空闲时间。
瑞恩以为圣禹悯还要忙，于是打完招呼之后就打算带着人回去。
却忽然被圣禹悯抓住手臂。
“瑞恩。”圣禹悯的声音很低，脸上的表情也不太好。
他握着他的手臂，将瑞恩宽松的衣袖撩上去，锋利地目光扫向刚刚被机器抽血的位置。
“哥……”
瑞恩后脊生寒，忍不住要抽回手，结果纹丝不动。
不妙。
第66章
圣禹悯用拇指按住瑞恩手腕上的某个点,手套上的些许凉意瞬间被灼热的体温取代。
他脸色越来越沉，神情严肃隐含怒火。
瑞恩心头一紧，圣禹悯按住的地方就是采血的位置，但那里的小创口早就愈合了,按道理说,应该是看不到才对。
怎么会……
他神色紧张地去偷瞄自己的手臂,却又在接触到圣禹悯冰冷视线的一刹那强装镇定，做出一副无事发生的模样，心中暗自祈祷这位一向都是置身事外的哥哥赶紧无视他。
圣禹悯都不用再问,看到瑞恩的表情就明白了一切。
人类研究员说的是真的,那份写着季亨的合同也是真的。
他二话不说松开瑞恩就往刚刚给瑞恩采血的实验室去。
瑞恩赶紧拉住他，小声地喊了声哥。
圣禹悯心里知道现在去也晚了，人类已经获得的样本恐怕不会轻易交出。
况且他们还有合同，还有为了实验进度这种光明正大的理由。
于是他顿住脚步,转头看向瑞恩。
是一种非常复杂的眼神,瑞恩一时间无法形容,但他能感觉到圣禹悯压抑的愤怒。
这是从小到大,他第一次看到这个哥哥生气。
“哥哥。”瑞恩又喊了一声，语气里带着紧张和彷徨，“我……”
圣禹悯把瑞恩一路带回休息室,并且把所有人都遣到外面去等。
休息室的沙发上还散落着几份资料,瑞恩收拾起来，递给刚刚锁了门回来的哥哥。
圣禹悯接过，顺手放到桌上。
瑞恩知道自己犯了错,也不敢坐,就站在那里，站的笔直,手把衣角捏的死紧，抿着唇看着圣禹悯。
圣禹悯火气未消，心理上十分认可在气头上教育孩子是不正确，但他忍不住，“是不是人类逼你签的？”
瑞恩不想说谎，他有些不安地缓慢摇头，语气非常诚恳，一五一十的交代，“他们谈条件，我觉得不算过分，就答应了。”
不算过分，不算过分，圣禹悯险些气死。
“如果今天不是我发现，你就打算一直瞒着？”圣禹悯控制不住地想，就算瑞恩说假话他也当真。
但事与愿违，瑞恩看着圣禹悯，“我想等到暗物质研究出成果那天再告诉你们。”
那不就是要瞒到底的意思！
圣禹悯闭上眼沉默片刻，睁开眼一把将瑞恩拉到面前，抬手就往他身后抽了一巴掌。
不算很痛，但这是瑞恩长这么大以来第一次挨揍。
瑞恩转过头瞪大眼睛，喊了声哥哥。
这声哥哥把盛怒之中的圣禹悯唤醒，他动作一顿，然后立刻松开钳制住瑞恩的手。
两人一时间都没说话，隔了几分钟，圣禹悯拉起瑞恩刚刚被扣住的手腕看了看，声音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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些干涩，“打疼了没？抱歉，哥哥刚才没控制住。”
瑞恩慢慢坐下，仔细感受一番，仰头看着圣禹悯，诚实道：“不痛。”
即使是那样愤怒的状态，圣禹悯也控制了力度。
圣禹悯觉得自己不太对劲，他的堂亲表亲不少，弟弟妹妹也有几个，可无论他们做什么说什么都影响不了他的情绪，更别提生气动手。
瑞额就算做错事，又哪里轮得到他来管，他算个什么东西。
况且，这真的能怪到瑞恩头上吗？
最该死不应该是他吗？
圣禹悯理智彻底回笼，他坐到瑞恩旁边，看着有些不安的少年，说，“如果这次的合作，是以你的血液为代价才能达成，龙族宁肯不要。”
瑞恩也意识到自己可能把问题想简单了，低声解释，“他们说是用于实验……”
“抽了多少？”
“只抽了50毫升，很少，他们只要一点点的血样。”瑞恩抓着沙发，语速很快。
圣禹悯盯着他，目光沉静，“你自己操作的器械吗？”
瑞恩点点头，“我专门学了，人类只是站在旁边看着我完成。”
圣禹悯喉头微动，像是要说什么，可是看到瑞恩明明是付出方却还是一脸紧张不安的样子，他那些指责的话就怎么也说不出口。
那些话就像是滚烫的岩浆，说不出口，就只能咽下。
即使不想承认，他确实是心疼了。
这孩子总是有叫人心软的本事。
圣禹悯暗自叹息，伸手抱住面前的少年，低声说：“瑞恩，你很珍贵。”
“任何伤害自己的事情，都要学会拒绝，知道吗？遇到解决不了的事，想想陛下和皇后，想想哥哥们，总能解决的。”
瑞恩点头，虽然不知道圣禹悯的态度为什么忽然转变，但还是认真道歉，“哥哥对不起，让你担心。”
“我太着急，想要一次性就做好，对人类……对人类防备心太低，我错了。”瑞恩在看到圣禹悯生气的那一瞬间，就已经反应过来自己可能做错了事，“我会想办法。”
圣禹悯心里微微发胀，被一种难以言喻的酸涩裹挟。
情绪平缓之后，他起身去开门。
冷静地注视着助理带着瑞恩和侍卫们离开，然后面若冰霜地去找人类研究团队的队长。
龙血虽然是用于研究，但是龙族只能拿回25毫升用于实验，还有25毫升属于人类，龙族无权干涉。
让圣禹悯最不安的是他不知道瑞恩的血液到底会被用于什么研究，人类的科技水平超出龙族太多，他不知道这些血液样本会不会对瑞恩造成伤害。
他面色冰冷的从队长手里果然只拿回了那25毫升，此时此刻，圣禹悯第一次想亲自动手杀人。
那位队长表现得很平静，像是知道龙族迟早会找来。
他说，“另外25毫升已经被人妥善送出去保管了，我也拿不回来，你可以杀了我，但瑞恩殿下期盼了那么久的实验就会永久终止。”
“你们根本不会认真对待这个实验，你们不敢。”
人类队长：“我们在这里，总会给你们一个交代，况且你们已经与深海族和地心族交恶，若是现在再对人类表示出不友好，并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那你直接告诉我，血液你们要拿去干什么，现在已经使用了吗？”
人类队长声音很轻，神色却带着不明显的慌张，像是在生死关头安抚即将出笼的暴躁猛兽：“不会现在使用，你知道的那很难得。”
难得的东西当然会先保存，等到技术成熟才会使用。
圣禹悯盯着他看。
他的目光没有温度，带着极端的痛苦和愤怒。
队长一动不动，站了很久，几乎将呼吸也暂停。
久到那个队长真的以为自己会被这个相貌英俊的龙族青年在暴怒中杀掉。
但是圣禹悯走了。
拿着血液样本，头也不回，走的很快。
像是害怕自己后悔。
圣禹悯把血液样本保存在自己最高等级的存储仓。
他回到休息室，一脚将办公桌踢碎。
碎片四溅，发出巨大的声响。
书桌上尖锐的金属构件弹起来狠狠刮过圣禹悯手臂。
白色的灭菌服渗透出鲜红色的血迹。
圣禹悯失神的跌坐到沙发上，满地的碎片中，他几乎要崩溃。
与人类合作的目的达到了，还后悔什么？
你究竟在干什么，疯了吗。
就算是为了龙族，你对得起那个全身心信任你的孩子吗？
为什么要把他卷进来，这不是你的责任吗。
怎么敢，怎么能，对瑞恩动手……
圣禹悯闭着眼睛，想到瑞恩孤身去人类那里谈判，被哄骗，还要对他说对不起。
他难受的快要窒息。
几个助手从来没遇到过这种情况，平日里呼风唤雨的特级助理现在全都等在门口连门都不敢进。
这是他们第一次看到在温文尔雅的外表之下的圣禹悯。
不知过了多久，在助手们一筹莫展之际，赛里斯拿着数据从实验室过来。
“赛里斯，先等等。”其中一个助手忽然拉住他，“等会进去。”
赛里斯微微蹙眉，低声问，“怎么了？”
助理还没来得及说话。
休息室的门就被推开，圣禹悯从里面走出来。
他换了身衣服，面色极为平静，已经完全看不出来刚刚失控的样子。
助理们垂头噤若寒蝉，只有赛里斯还在状况外摸不清头脑。
圣禹悯拿过赛里斯手里的数据，跟随他时间最久的助理很有眼力见的进去收拾，残破的书桌没他惊讶，但那件染血的，正在被焚毁的灭菌服让助理心惊肉跳。
实验依旧继续进行，这个小插曲被双方的负责人瞒下来不提。
圣禹悯并没有和龙皇他们汇报这件事，只是带着团队加快了实验进程。
瑞恩这些天跟着几位内阁大臣学习了很多的关于龙族治理的办法，也了解到很多存在于龙族的现实问题。
龙族的人才流失非常严重，特别是年轻一辈。
忽视科技的问题现在依旧在逐年改善，上层也在为此努力，所以才会增设科技考核名额，打断武学在龙族考核里的完全统治地位。
最难的是血统歧视。
龙族深埋在骨血里的团结注定不会产生由下而上的反抗和革命，但如果要说服上层开始改革，那大多数上层都不会同意。
父不慈，却要求子要绝对的孝顺和服从。
龙族的上层阶级完全被高血统占据，他们生来就是别人仰望的存在，你要他们自己放弃那些唾手可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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