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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40(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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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至今日,沈今鸾每每忆及那一把金刀,仍是心有余悸,惊险万分。

若是顾昔潮袖手旁观,不入她设下的彀,或是不肯拿出金刀,她的谋算落空,那么最后倒台的就是她的后党,倾覆的就是她一生所护的沈氏。

生死局,一招定。

这么多年过去,两人是头一回谈及这桩改变二人一生的金刀毒计。

她当作险胜,他视之为咎由自取。

沈今鸾望着风轻云淡的男人,心中起了困惑,忍不住问道:

“顾昔潮,你知不知道那把金刀最后又落到我手里?”

男人眺望天边层层涌动的雪云,缓缓点了点头。

“你竟一直知道?……那你为何不来取回金刀?”她一怔,拢了拢碎发,故意以挑衅掩盖心虚,道,“不敢来要,是输给了我,再无颜面对么?”

月色火光下,顾昔潮的轮廓半明半暗。

他侧过脸,望着她的目光没有波澜,却有她一直以来始终看不分明的温柔的深意。

“臣,落子无悔。那么,娘娘又收着金刀作甚?”

金刀,对于赢家沈今鸾来说,亦是心中深埋着的一根刺。

后来,南燕向大魏称臣,元泓龙颜大悦,将南燕使臣的贡品作为赏赐,让后宫几名嫔妃挑选,以示恩宠。

她为皇后,六宫之首,自是最先挑选。

满目奇珍异宝之中,那柄金刀赫然在其中,暗沉的刀柄在灯下折射着淡淡的金光,无人过问。

没有缘由地,她掠过琳琅珠宝,独独取走了那柄顾昔潮曾最宝贝的金刀。

她将金刀用绸缎裹起来,锁入内殿最里侧的红漆箱中。她想着,他生母遗留之物,他不会甘愿放在国库落满灰尘,更不会任她捏在手里。

于是,她以为他会来找她讨回。

可一直等到她死的那一日,远方再也没有传来故人的消息。昔日作为无上荣宠的金刀也再无人问津。

成于金刀,败于金刀,顾昔潮不再过问那把曾视作珍宝的金刀,既是心灰意冷,想必,也定是恨着她的。

她与他从幼时起相交多年,他自小最在意之物无非那把生母留下的金刀。他从不袒露于外人的心迹,唯独她深知。

曾经最熟悉的挚友,才是最能置其死地的对手。一出手,便是必能扎进心窝鲜血直流的利器。

那一夜同在荆棘里的二人,他每走一步,她和他俱是鲜血淋漓。

如今想来,那夜摇曳的宫灯之下,丛生的荆棘之中,竟是她生前见他的最后一面。

沈今鸾闭了闭眼,压下心绪,再开口的时候,声音冷肃,高高在上:

“金刀,自是一件战利品。”

“顾大将军也理应吸取经验教训,不可重蹈覆辙。”

顾昔潮双眸微垂,似笑非笑,有如嘲讽,亦如自嘲。

沈今鸾一字字道:

“羌人不可信任,当年已有先例,教训惨痛。那个邑都,当下视你为兄弟,愿意你不惜性命送你去牙帐。一旦他们知道你的真实身份,未必不会背刺你一刀,把你交给北狄可汗邀功……”

藏在锋利嘲讽之下的,是鲜血淋漓的往事,亦含她隐秘的忧虑。

“我与羌人之间,不必娘娘费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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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昔潮头也不抬,只是轻描淡写地回她道:

“你说的不错,今朝故友,明日仇敌。”

“人与人之间的情谊,本就向来脆弱得不堪一击。”

沈今鸾望向他,一时之间,不知他在说邑都,还是另有所指。

男人独立山丘,双手覆在身后,背影疲惫又坚忍,皑皑霜雪覆盖他泛着墨青色的氅衣。

他的身影,好像一座落满雪花的孤冢。

……

翌日,沈今鸾终于明白过来,为何顾昔潮会突然说出“今朝仇敌,明日仇敌”这番言论了。

羌族部落的英雄阿伊勃的葬礼连着三日,到了第三日的时候,部落里闯入了不速之客。

一队北狄的黑甲骑兵在黎明之时来到了王帐,沿途踩烂了牧民的帐篷,差点还踏过在草地上玩耍的孩童。人们惊恐地抱起大哭的孩童,躲得远远的。

最前头的骑兵他身上裹着一圈皮毛,高大壮硕,到了王帐前勒住了马,也不下马,面朝着匆匆赶来的阿密当面前,高声道:

“我们奉可汗之命,前来捉拿阿密当!”

邑都等一众战士挡在阿密当之前,龇牙咧嘴,不肯朝北狄人就范。

阿密当忙不迭上前,朝着祖宗大人一般躬身道:

“我犯了什么错,可汗要惩罚我?”

那骑兵气势汹汹地扫视一圈羌王和他的战士,冷笑道:

“阿密当,你们羌族人不仅做了我们伟大可汗的逃兵,还妄想背叛可汗,逃到了朔州,要向大魏人投降。可汗很生气,要将你捉回牙帐,让你长长记性!”

阿密当大惊,一头冷汗登时从鬓边沁了出来。

北狄人这是来兴师问罪了。

自那个顾九带来羌人尸首在大魏的消息,还不过十日。当日王帐里只有他身边忠心耿耿的近卫,难道是北狄骑兵已到过了朔州,发现了那些羌人的尸首?

阿密当千思万绪,六神无主,一身汗出如浆。

“你如果不从,我们得了可汗的令,可当下就地砍下你的头颅祭旗!”北狄人磨磨牙,哈哈大笑起来。

正在这时,什么东西弹指间飞过一群人的头顶,“嗖——”地一声,破空而至。

一声惨叫声后,马上的北狄骑兵应声倒地。他的胸口插着一支利箭,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指着茫然的阿密当道:

“你……你竟敢刺杀使臣……可汗不会放过你,还有羌、羌族……”

话音未落,他已没了声息。

他身后的北狄骑兵围了上来,黑目圆睁,又惊又怒,手已握在刀柄处,正要拔刀相向。

然而,刀还未出鞘,紧接着,他们也接连中箭,跌落马背,一击毙命。

羌人回过神来,面上的慌张变为了巨大的惊惧。

北狄可汗本就雷霆一怒,来问罪的使臣还全都死在了部落里,这下更加说不清,完全绝了后路了。

几名近卫战士意识到了什么,向暗箭的方向狂奔去,越过王帐后方的一座山丘,停下了脚步。

连绵的山丘无穷无尽,弥漫的风沙渐渐荡开来。沙丘的尽头,竟然浮现出一抹浅浅的金色。

起初,众人以为是初生日头的反光。直到那金光如鱼鳞灵活地浮动,最后铺天盖地地朝部落涌动而来。

百余面旗帜迎风招展,旗上金色的麒麟盘踞中央,表情狞厉,肃杀冷酷,威慑天地之间。

那是大魏军的战旗。

羌王阿密当和邑都众人都瞪大了眼睛。

遮天蔽日的沙尘中,漫山遍野不知何时都是大魏军的骑兵。数不清有多少人,骑兵在前列阵,弓卫在中张弦以待,如同千军万马的摄人气势,却也并不进攻,只是静立在部落之外。

邑都看到军队中央,一道熟悉的身影骑马立在最高的山丘之上。

男人头戴兜鍪,一身麒麟纹甲胄,身姿高大挺拔,臂挽长弓,只平静地俯视底下众生,无形的威压便扑面而来。

刚才那数支暗箭,是他射来的,箭无虚发,力透脏腑。气焰嚣张的北狄人连逃都来不及就不明不白地死透了。

注意到他的视线,那道人影动了动,驱马缓缓驶向了山丘底下的人。盔甲上冰寒的光如同雪山上经年不化的冰霜,反射出他身后一个红衣纸人。

诡异瞩目,旁若无人。

看到那个纸人,邑都这才认出了来人。

“顾九,是你!”

邑都面上的惊讶慢慢转为了愤意,握刀奋力狂奔,直冲上了沙丘,沙尘四散。

他朝着那熟悉又陌生至极的男人,怒吼道:

“顾九,你这是在做什么?你在这里杀了北狄人,是要害死我们吗?”

邑都放眼望去,看到了他身后气势凛然的兵马,目光又落在男人的身上。

他已褪下了寻常所见的粗麻胡袍,盔甲上雕有冰冷狰狞的兽纹,那不是大魏小兵该有的甲胄。

连同他身后的亲卫,都换上了雄浑的甲胄,每一件都比他身上任何东西还要精贵。

“你……你不是顾九!”他后退一步,突然拔刀指向男人,惊呼道。

看到邑都竟敢对主将拔刀相向,一旁的将军亲卫骆雄不悦皱眉,拉弓张弦,正准备一箭射落了他手里的刀。

马上的男人微一抬手,骆雄便放下了弓箭。

邑都握了握汗湿的刀柄,死死盯着男人,沉声道:

“你究竟是谁?”

万里尘烟之中,顾昔潮缓缓摘去头上的兜鍪,露出铁甲下的冷峻面容,如同恶鬼显现了本来面目。

“吾名顾昔潮,大魏柱国将军,督北疆三州军事。”

“十年前,羌族背叛大魏,转投北狄,今,特来讨伐。”

第33章 决裂

朝阳缓缓升起, 天穹漫开无尽的金红色,刺目的光晕照耀下来,大地上的羌族战士们眼前一阵眩晕。

巨大的错愕擒住了邑都。他掠过山丘上林立的铁甲骑兵, 死死盯着正中一身麒麟铠甲的男人,道:

“你……你是大魏军的首领?我把你当作兄弟,你竟然骗我?”

顾昔潮马上睥睨,淡淡地道:

“我从未对你们言明身份, 又谈何欺骗?”

“咣当——”

邑都手里的刀掉落在沙地上。

他怎么会没想到, 这个人高超的身手, 隐秘的身份,过人的心智, 怎会只是大魏边疆一个小小的兵卒。是他太过天真了。

邑都指着他身后蓄势待发的兵马,愤声道:

“你带你的兵来,是要为大魏进攻羌族吗?你别忘了, 向我们宣战, 就是向北狄宣战!”

顾昔潮冷笑道:

“北狄可汗已知羌族战士叛逃大魏一事,而今他所遣使臣也死在羌族,北狄为了巩固北疆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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族统治, 定会拿羌族开刀, 杀鸡儆猴。”

“你们以为, 还能再依附北狄吗?”

方才他那一把暗箭, 杀了北狄使臣, 就是断了羌人的后路。

羌人的兵马,这么多年他都探得一清二楚。与他相交,他就是豢养了一只豺狼!

“你, 你好狠毒。”邑都咬了咬牙,拾起了地上的刀, 刀尖直指马上的男人。

一双青筋遍布的手按住了邑都明晃晃的刀身,猛地收回了刀鞘之中。

羌王阿密当缓步上前,在千军万马前独立,高声道:

“我知道大魏恨我们羌族当年投靠了北狄。可这是上一代羌王的决定,我族人皆是无知无辜。如果可以平息将军怒火,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只求你放过我们族人的性命。”

顾昔潮扯动缰绳,平淡地道:

“我对你族人的性命,并无兴趣。”

他微微从马上俯身,漠然的目光俯瞰一圈底下的人,独独与阿密当对视:

“若要计较你们当年背叛之罪,确有一事,你可为我办到。”

语罢,顾昔潮拔出腰间佩刀,劲臂一扬,直接挥刀掷在阿密当脚步前。

“阿密当,我要你的头颅。”

“你!——”邑都瞪大了眼睛,络腮胡气得一抖一抖,大声道,“首领,我们大不了去牙帐向可汗请罪。哪怕让他杀了我!”

一群战士拔刀而起,刀指山丘上的大魏军,愤声道:

“首领,我们和大魏人打,就算全战死了也值得!”

一片义愤填膺的嘈杂声中,顾昔潮静静地道:

“羌人射杀北狄使臣,形同背叛。北狄可汗得知消息,不出三日,大军便会来袭,现在可以救你们羌族的,唯有大魏。”

“再与我相争,羌族的后路就全断了。孰轻孰重,你们自能分辨。”

他散漫的目光掠过暴起的人群,最终落在羌王身上:

“阿密当,羌人一族覆灭与否,全在你一人决断。”

话语如同锋刃,一刀刀割在在场人的心上。

大风吹扬,百余旌旗猎猎作响,阿密当的衣袍在山头翻飞不息。

从大魏人发现叛逃的羌族武士开始,今日之局便已注定了。

如今,舍自己一条命,保全整个歧山部,是唯一的解法。

早年听闻大魏北疆来了一位煞神主将,生杀予夺,犹如地狱恶鬼,没想到此人,就近在眼前,悄无声息地在他眼皮子底下了十年。

这个人,一出手便是杀招,不留一点余地。

漫天的风沙里,年轻的羌王扬起头,终是应道:

“好。我的头颅,你拿去。”

天地之间,静了一刻,而后是哭天抢地的叫喊声。

“首领,不可啊!”

一群战士跪倒在广受爱带的羌王脚底,扯着他的衣摆不肯放手。

阿密当朝底下的人摇了摇头,他一人行至顾昔潮的马前,躬身一拜,厉声道:

“你们汉人有句话,‘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果真不错。”

他的眼眸变得锐利起来,流露出草原雄主后裔的气魄来:

“你要我的人头,我也要你一诺!你如果不答应,大不了今日我们全族就和你鱼死网破。”

顾昔潮眯了眯眼,似有所料,静静听着。

阿密当指了指北狄人的尸首,又指了指山丘上绵延百里的白色毡帐:

“如今你杀了北狄人,我们已经没了后路,只能投靠大魏。你要我死,可以,但我要你立下誓言……”

作出决断的羌王一撩袍角,膝盖沉沉地跪了下去,碾碎底下的砂砾,一字一字道:

“我羌族,愿意重归大魏,请大将军不计前嫌,保护我的族人。”

“可。”

顾昔潮应得很快,声音平淡而清朗。

他神色冷峻,郑重地向阿密当许诺道:

“你死后,我会派兵护送整个歧山部往朔州安顿,全你遗愿。有我在一日,羌人受我之荫蔽,必不再受奴役。”

一语正中心怀,阿密当褐色的双目里清光涌动,他点头连叹几声:

“好!好!得你一诺,我死也值了。请再给我十日时间,料理族中后事。”

顾昔潮微一颔首,许了。阿密当回头,大步往王帐走去,一声令下,身后悲戚万分的近卫默默跟上了他。

唯有邑都还立在沙丘上,迟迟不动。他紧握着刀的手不曾放松,指骨压得苍白,臂上一大条青筋暴胀,犹如平地而起的山峦。

顾昔潮屏退了严阵以待的亲卫,纵身下了马,独身朝他走去。

“邑都,你曾帮我寻找尸骨,相助良多。我不会忘记。”

邑都忽然丢下了刀,猛地上前一步,声嘶力竭地吼道:

“你要尸骨的下落,我们首领也告诉你了,你马上就能找到你要的尸骨!你还要杀他,这是为什么?为什么啊!”

“如果你还要继续找尸骨,天涯海角我可以帮你再去找。可你,你怎么能这样害我们?好像完全变了一个人。”

邑都悲愤欲绝地看着他,骤然明白过来,眼底窜起一抹血红,声音似是从喉底一字字咬出来:

“我知道了……原来是这样。”

“你杀了北狄使臣,是要坐实我们羌族背叛了北狄,可汗定会下令通缉我们一族。然后你就正好可以带着首领的头颅去牙帐邀功。那么,你便能顺利出入北狄牙帐寻找尸骨。这就是你的计划,是不是?”

“你这般利用我们,你真的,好狠毒啊……”

顾昔潮没有否认,透在风沙里的声音犹为低沉:

“弱肉强食,法天则地。只能怪你们,不够强大,只能依附别人生存。”

邑都仰天,呵呵冷笑了一声,重重摇头道:

“我当初,就不该认识你,更后悔帮了你……首领是我邑都的恩人,你害死了他,我这一辈子不会放过你!”

顾昔潮看着他,忽也笑了一声,道:

“那就变得更强。我等着你,要打要杀,随时奉陪。”

邑都立在原地,握紧了刀柄,目眦欲裂。

“邑都,首领叫你不要乱来,快回来!”

底下传来焦急的呼声。

邑都咬了咬牙,最后深深看了顾昔潮一眼,掉头狂奔下了山丘。

进入王帐之前,里头的一片哭嚎声已隐隐传来出来。

邑都停下脚步,抹去眼角一滴眼泪,掀开帘帐入内。

长长的毡毯上匍匐着向王叩拜的臣子。

毡帐尽头,王位上的阿密当神色十分平静,将几个儿子和信任的亲随召到跟前,事无巨细地交待部落之事,也作最后的告别。

邑都紧握着刀,恨恨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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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狄人是豺狼,大魏人也是虎豹,我们这是引狼入室!首领,是我信错了人,害了你啊……”

老羌王看着他,低斥一声道:

“目光短浅!你们以为没有他,就不会有人去告密吗?部落里只要有人叛逃,巡逻的北狄人迟早会发现,捅到可汗那里去。只要我们在云州一日,就不是长久之计。坐以待毙,只会被一网打尽。”

“我们早该重归大魏了,只怪我自己犹豫再三。如今,有个大魏人护着你们,也算了全一桩心愿。”

他的儿子桑多才十岁,伏在他膝头痛哭流涕,咬牙道:

“那个大魏人如此狠毒,等我长大了,定要杀了他为阿爹报仇!”

“杀了他报仇!杀了他报仇!”一时群情激愤。

阿密当低吼了一声,暴怒的人声便停息了下来。他看着在场所有人,最后目光落在邑都身上:

“邑都,你是我们中最勇猛的战士,我最信任的近卫。我儿子桑多年幼,我先就把部落交给你了。切记不可为我报私仇,一定要团结所有部落,投靠大魏,我们羌人在北疆,才能和雪山一样长久地活下去……”

“可是……”邑都咬着牙不肯应下。

阿密当跺脚,怒声道:

“我要你以天羊神的名义起誓!”

邑都咬牙,下颌紧绷,不甘地低下头去,在硕大的羊头面前跪地,一声一声立下了誓言:

“我邑都……不找大魏人报仇,投靠大魏,护好族人,一生一世,如果违背誓言,不得好死!”

见他立誓之后,阿密当松下一口气,而后颤抖的手拂去小儿子桑多面上的泪珠,语重心长地道:

“我的孩子,阿爹最后教你一句,看人不能看表面,不能看他说什么,要看他做什么。”

“那个大魏人已得到了尸骨的下落,又带了大魏精兵,完全可以不顾我们所有人的命,直接夷平我们一族,杀了我再可取我首级。可他偏偏愿意负担起我们整个部落的重担,成全了我的心愿。看似不留情面,依我看,还是心慈了些。”

“他虽行事狠辣,却也算光明磊落。你们在这样的人护下,我也算放心了。”

阿密当长叹一口气,心怀悲悯。

为了几寸骸骨,十年如一日,不论艰险,不计生死。他从未见过如此执着之人。

由他带着自己的族人回归大魏,他再没有遗憾了。

最后,阿密当王站起身来,看了一圈族人,闭了闭眼,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像是自言自语道:

“阿兄死前曾说,是我们对不起大魏军,所以才会被残暴的北狄人当作奴隶。我平生的愿望,就是能带着族人重回大魏。我这一死,就能换来歧山部在大魏安居乐业,我阿密当虽死犹荣,死而无憾!”

众人悲痛不已,纷纷落下泪来。

帐中炉火,一夜静静燃烧。

……

雪山脚下,经过数月隆冬,雪水融化,河岸上水汽充沛,塞上水草丰美。

这一年,因为收到羌王的命令,羌族各个部落都要准备迁居朔州。四处的羌人都云集王帐前,收拾行装。

浑然无知的人群嬉嬉闹闹,还不知道发生了怎样惊心动魄的博弈,为了族人的前程,羌王做出了怎样的牺牲。

人流如织,人声鼎沸,吆喝声此起彼伏,如同盛大的集市。

顾昔潮黑巾覆面,只露出一双漆黑的眸子,样貌也看起来像外族人。

有羌人有把刚制好的奶茶捧到他面前请他品尝,还有人献上新制的刀具,请他赏玩。他时而用羌语和人交谈几句,又不露声色地离开。

路过卖花的摊位,有羌族少女笑嘻嘻地把刚采下的石榴花往顾昔潮身上掷,红艳艳的落花散落一地。

几个羌人孩童围绕着中间巨大的篝火跑来跑去,路过顾昔潮时会停下脚步,好奇地张望他背上那个滑稽的纸人,然后咯咯地笑着跑开。

沈今鸾望着一切如旧的热闹人潮,道:

“阿密当真是个聪明人。向他的族人隐瞒了你二人的交易,没有让羌人恨上你。毕竟他族人世世代代的平安,自此系于你一身。”

顾昔潮的面色在日光下有几分苍白,略带病容,他举目望向热闹繁华的集市,目中不见情绪,波澜不惊,好似这集市万般繁华都不入他的眼底:

“他们一旦知道羌王是因我而死,就再也不会有这样的善意了。他们,都会像邑都一般。”

她见他这般淡漠不惊的模样,道:

“被人记恨,你倒是很无所谓?”

顾昔潮偏过头看她一眼,极为无所谓的样子:

“他们恨我本就是理所应当。”

沈今鸾想起在邑都说起阿密当时有史以来最好的首领之时,顾昔潮面上隐忍的表情。

他这个心硬如铁的人,也偶有一丝寻常的情绪。

沈今鸾挑起了眉,问道:

“至少,这一趟你大获全胜,得了羌族归附,还有了尸骨线索,却还是满脸不高兴?”

顾昔潮拂开面上的雪花,没有回头,问道:

“你在意我高不高兴?”

她轻嗤一声,一副早已看透他的表情,道:

“我还不知道你?你带那么多兵,根本不是来向羌族开战来的,你本就是来送羌族部落回大魏的。”

“我说你,真是无聊透顶。他全族人的命都在你手上了,你明明可以随随便便就砍下阿密当的头颅,你还非要得他同意,把这一切装成是一个交易,从北狄人手里救下这些羌人。”

“杀了他们的首领,却又给他们一方乐土,也不要人感恩戴德。真不知你到底是他们的仇人,还是恩人。”

顾昔潮举步慢慢离开了人群,道:

“羌人归大魏,北狄痛失一臂,云州守卫少一道,于北疆有百利而无一害。”

沈今鸾顺着他的视线,看到了不远处正在巡查安顿族人的邑都。

顾昔潮是故意避开了邑都的路线,昔日旧友就这样形同陌路,心怀无限恨意。

邑都曾帮他们进入歧山部找尸骨,不惜性命在渡河时来搭救,还说,愿意陪他们去凶险异常的北狄牙帐。

任是她做了多年皇后早已炼成铁石心肠,可还是觉得遗憾。这种感觉,像是盛开的花瓣被无妄的风碾了个粉碎。

“历来,羌族中忠心的近卫会在羌王死后殉身。”

“你这般说话激他,也是想让他凭借这份仇恨活下去。哪怕他恨毒了你,是不是?”

集市的欢声里,顾昔潮默默远离,越走越远,沈今鸾摇摇头,道:

“有时候,真不知你是残酷,还是仁慈。”

“为了拿下羌人多年布局,顾大将军心机手段,还是不逊于当年。我只是好奇……”她狡黠地牵了牵嘴角,“你怎么就没看出来当年的金刀计呢?”

顾昔潮脚步稍稍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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恍惚间,被他撕烂的衣裙,露骨的肌肤,微湿的香汗流入眼底,渗入五感。十年过去,依旧清晰如昨,引起不可为人道的遐思。

虽知她不过照常调笑挑衅于他,他心下收紧,继续往前走,没有作声。

他的回避,沈今鸾看在眼中,越发起疑。

十年后再一次回味金刀计,这一回,她总觉得破绽重重。

他是不肯再提起金刀一事,每每言及,不像是被刺痛,而是像是被戳穿一般不再说下去。

可是一时从顾昔潮身上也看不出端倪来。也许是她多心了。

沈今鸾倒是更关心眼下的局势。她覆手在背,明知故问地道:

“我还有一个疑问未解。北狄可汗是如何这么快就知晓朔州出现了羌人逃兵?”

顾昔潮只淡淡扫了纸人一眼,心知肚明她早已看出来了。

无论为敌为友,他们都是最了解彼此的人。

如今,唯有说起兵事时,他们才可以像故友一样,侃侃而谈,默契如旧。

他难得扬了扬唇角,仰面迎着飞雪,道:

“娘娘洞若观火,什么事都瞒不过你的慧眼。”

大雪纷飞中,顾昔潮声音沉定有力:

“我无意于世人如何看我,至亲如何恨我,挚友如何谬我,我所行之事,无论如何,必要达成。想必,娘娘也是如此作想的罢?”

沈今鸾垂下了目光,无声赞许。

有时候不得不承认,她和顾昔潮其实是一类人。同样地,为达一个目的,可以不择手段,可以背弃所有。

只可惜,他是为维护他的顾家,他的大哥,而她,要为沈氏,为她的父兄算计。

注定对立,注定背道而驰。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像是要最后确认心底的猜测,问他道:

“你冒天下之大不韪,如此不择手段取了羌王头颅,是着急去牙帐,确认你大哥的尸骨吧。”

顾昔潮目光扫过来,不温不火地道:

“你不也是急着找你父兄的遗骨?”

若有若无的对峙之意,在二人周遭悄无声息地酝酿。沈今鸾心下一沉,无言冷笑。

果真如此。顾昔潮是迫不及待要找到尸骨,洗清一直笼罩在他大哥身上的污名。

若真让他找到顾辞山的尸骨,她父兄的声名如何说得清?

这几日来,此事盘桓在她心中百转千回,如此最后一缕隐秘的希冀骤然消散。

沈今鸾仍是笑着,忽然指着地上一朵淡粉的桃花瓣,轻声道:

“咦,竟是春山桃。”

沿着落花的轨迹朝不远处的山头望去,那里有几树粉艳艳的桃花开得正好,花枝在风中招展。

飞扬的花瓣减弱了大雪的肃杀。

顾昔潮点点头:

“是春山桃。此地已近云州。”

云州的春山桃,天下无双,春日里漫山遍野尽是。越近云州,桃花越是常见。

沈今鸾指着那山头几株桃树,道:

“你,去折一枝春山桃来,要刚开的。”

没头没尾,突如其来的要求,顾昔潮有几分讶异,微微皱眉,看着她,似是不解,止步不前。

她倒是忘得快。上一回在荆棘丛中为她折花,几乎把性命都交到她手上了。

沈今鸾指了指烂糟糟的纸人,垂头丧气地道:

“纸人破了你也看到了,我这几日浑身都没有力气,怕是快要魂飞魄散了……”

“即刻随我回蓟县。”顾昔潮严肃起来,正要召来身后的亲卫备马。

她的声息轻微,像是已经十分虚弱:

“我在宫里那么多年,都看不到春山桃……万一这就魂飞魄散了,下一辈子都看不到了……”

“你等着。”

于是,他还是纵容一般地,将纸人放在一处有树荫的岩石上,独自朝那山头走去。

他逆着人流穿梭过去,示意身后的亲卫不必跟来。

行至坡上,大雪弥漫,野桃林杳无人迹。一树桃花正开得烂漫。

顾昔潮攀上最高的树梢上,折下一枝开得最好的桃花,飞身从树上跃下。

落地之时,他的背后袍角飞扬,大片的花瓣随着摇晃的树枝簌簌往下落,与周遭的大雪连绵一片。

身手不如少时了,征战四处时落下不少伤病,如今连折一枝桃花都比旧时慢了许多。

他出神地看了一会儿手中鲜嫩的桃花,雪白之中透着浅浅的粉,可以看到细细的脉络。

有时候,他忆及从前,神思恍惚,会记不起当日自己走进那处暗昧丛生的荆棘里,到底是为了解救被困住的她,还是为她折下一枝花。

良久,他的视线穿过眼前垂落的白发,他感到后颈一片冰寒。

那不是雪花,是一把刀刃,正架在他的颈侧。

此地远离人群,他孤身一人,被劫杀也无人知晓。

顾昔潮看到那一张熟悉的胡茬脸,皱了皱眉:

“这就是你报仇的法子?”

邑都面无表情,架在他颈上的刀微微发颤:

“我问你,北狄人怎会无缘无故知道逃兵?事关羌族存亡生死,当时在场我那些族人肯定不会透露半个字。”

“泄密的,没有别人,只有……只有你!”

邑都说着说着突然怒吼起来,声音喑哑,满眼尽是愤恨:

“顾九,我曾敬你是条铁骨铮铮的汉子,没想到你耍得一手好计谋,要逼死我们首领。”

顾昔潮叹道:

“邑都,我以为你是个聪明人。没想到,阿密当拿命救下来的族人,竟然如此愚不可及。”

“你就算在此地杀了我,情势不会有丝毫改变。我的人照样会砍下阿密当的头颅,送去牙帐换取我要的尸骨。羌族,依旧需要依附大魏,你杀了我,又置你余下的族人于何地?”

邑都笑了笑,森然的面容模糊在刀割一般的寒风里。

“我知你一点不怕死,所以,我不是冲你来的。”

他扬手,指了指不远处,热闹的王帐中央,那一处巨大篝火之中。

顾昔潮顺着他的视线望去。

手里的桃花枝掉落在地,他覆满霜雪的手刹那间握上了刀柄。

他的面上方才因折花流露出的少许温柔,已渐次化作寒冰般的冷肃。

那篝火的焰光里,方才落了单的嫁衣纸人已被捆在一根粗壮的木桩上。

底下熊熊烈火往上窜起,时有拂过纸人艳红色的裙摆,化作他眼里猩红的血色。

“我说过,你这样的人,是不能有软肋的。”

邑都笑得嘲讽又狰狞:

“一旦有了软肋,就是自寻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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