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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痛叫一声,被拽得后仰。
日?暮时分?,袁彻回到家,今日?难得清闲,能早些地回来。
他脚步轻快地进了屋,看了一圈,没有找到黎又蘅的身影,见苍葭在檐下踱步,他叫住她问:“少?夫人同?小姐出去,现在还未归家吗?”
苍葭抿着唇,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今日?少?夫人陪小姐去找那个姓唐的,因?是瞒着家里的,所?以没带几个人,交代她留在屋里,说她们会?速战速决,若迟迟不归就是事情生变,得告知袁彻去寻她们。现在天都快黑了,人还没有回来,不会?真的遇上什么麻烦了吧?
袁彻瞧她那左顾右盼的,便知是有事,神色肃然地盯着她:“她们去哪儿了?”
苍葭犹豫半天,最终还是担心黎又蘅的安危,将事情告诉了袁彻。
袁彻眉头紧皱:“胡闹!”
唐惟一毕竟是个男人,又城府深,就算她们姑嫂齐上阵,又能在他手里落着什么好?
听苍葭说,她们都出去快两个时辰了,现在还没回来,怕t?不是真的遇到危险了!
袁彻一刻不敢耽误,带着十几个家丁,直奔唐惟一的住处。
日?头隐没在边际线,天光渐微。袁彻心焦不已,不住地催促车夫。
很快,他赶到了那条巷子,刚下马车就听见里头尖锐的惨叫声,他心头一紧,疾步冲进去,然而看到眼前的一幕,却愣住了。
院子里,三个女人围成一团又踢又打,底下的好像是个人,还能出声。
有个女人边打边骂,她边上那个抡着拳头往男人身上砸的是他妹妹,还有一个,疑似是他端庄稳重的妻子,正掰着那男人的头,要?扣人眼珠子。
第 33 章
唐惟一被拉起来?时, 已经是鼻青脸肿,身上衣裳被撕扯得不像样,形容狼狈不已。
袁彻让人将他?绑了,回过头查看黎又蘅她们的情况。
方才黎又蘅都要走了, 被唐惟一揪住头发, 她一个巴掌抡过去?, 把人都给打懵了。她和赵佩文不约而同地联起手?来?, 按着唐惟一狠狠捶打。袁瑛听见这头的?动静, 匆匆赶过来?,见?状也加入了围攻, 狠狠发泄了一通心里的怒火。
三个女人打一个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柔弱书生,倒是没有吃亏。
黎又蘅整理着被扯乱的?头发,袁彻问她有没有伤着,她摇头。
袁瑛还在气呼呼地叉着腰同唐惟一叫骂:“你这个无耻小人倒是会?打算盘,坑了赵娘子又来?坑我!你以为天底下的?女人都好欺负,任由你拿捏?自?己没本事,妄想用女人当垫脚石一步登天,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也活该你做不上官,你这种?人就是当了官也是贪赃枉法, 祸害百姓的?狗官!”
唐惟一嘴角都被打破了, 呸了一声吐出一口?血水,冷笑着说:“对, 我无耻, 你清高!你现在把我说得?不是个人, 却忘了当初是谁, 没脸没皮地赖在男人怀里嚷嚷着非我不嫁。袁瑛,你也就家世看得?过去?, 没了这点?,你以为谁能高看你一眼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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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惟一见?这头是彻底没了指望,也不怕撕破脸了,逮着袁瑛一通诋毁,不过袁瑛并没有因为他?的?话而自?贬,气势十足地回怼道:“我呸!你就是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要不是我当初瞎了眼,你这样的?货色够得?着我的?头发丝儿吗?你连给我提鞋的?资格都没有!不过不要紧,我擦亮了眼,还可以重头再来?,你这黑心肝的?,从根儿上都坏透了,没救了,早晚让雷劈死你,下到地府阎王都不收你!
唐惟一被这几句激得?脸红脖子粗,双手?绑到身?后也挣着要上前?动手?,“你这泼妇!”
袁彻见?状一脚踹过去?,唐惟一痛呼一声,四仰八叉地倒在地上,又被两个家丁提溜起来?,按住肩膀。
“你居心叵测地接近瑛瑶,她险些被你蒙骗是她糊涂,原本看你没能得?逞,不曾真的?坑害了她,又念着你辛苦十几年考出功名不容易,我们家没想将你如何。可如今看来?,对你这种?人,还是不能心慈手?软。曾青,将他?绑了丢出城去?。”
袁彻清隽的?眉眼染着几分愠色,斜睨着唐惟一,“从今以后,你离了京自?去?谋你的?前?程,没人会?妨碍你。可你若胆敢再到京城里胡作非为,缠着瑛瑶不放,我袁家定?不会?饶你!”
唐惟一咬着牙说:“我身?上有功名,便是上了公堂,也不能随意对我打骂,你凭什么处置我?你们袁家真是好大的?官威!我告诉你,你们以强凌弱,我一个光脚的?也不怕穿鞋的?,把我逼急了,我到外头胡说一通,看你妹妹的?名声保不保得?住!”
袁瑛听后气得?还要打他?,袁彻止住她,神色不惊地说:“姑娘家名声的?确重要,可你别以为拿捏住这一点?就能作威作福了。你们之间是来?往过,可出去?说破了天也不过只见?过几次面,就算瑛瑶名声受损,她也依然是袁家的?小姐。至于你,十年寒窗考取功名是不容易,若要革除却有的?是法子。”
唐惟一脸上闪过一丝惊惶,袁彻面色始终不变,声音寒冽:“与人叫板前?,先掂量掂量自?己的?骨头有几两重。你若真想犯浑,拼个鱼死网破,我先奉告你一句,死的?只会?是你。等你没了功名,看你还有几条命够折腾。”
言尽于此,袁彻给曾青递个眼神。
唐惟一不甘地大吼:“你们仗势欺人唔——”还没喊出一句完整的?话,嘴便被堵上。
唐惟一被几个人硬拉走,如何都挣脱不开。他?满脸不甘,最后一刻血红的?眼睛还死盯着袁彻。
昔日的?情郎落得?如此下场,赵佩文冷眼旁观,一脸麻木,说可怜自?然没有,但说痛快她也笑不出来?。屋子里突然传来?婴孩的?哭声,她空洞的?眼神突然掠过一抹光,赶紧回身?进屋。
袁瑛站到门口?,看着里面赵佩文抱着孩子轻哄的?画面,不由得?有些心疼这对孤儿寡母。
虽然赵佩文一开始还听从唐惟一的?安排想要设计害她,不过说到底赵佩文也是一个被负心汉害惨的?苦命女人。那个尚在襁褓的?孩子,更是无辜可怜。
她进屋,将一张银票放到桌子上。
两人不是那种?可以坦诚相对的?关系,多少有些尴尬,话不必多说,她道了声保重就匆匆离去?。
这桩事就算是彻底了了,三人一同离开小巷。@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想想今日之事,的?确有些后怕,万一真的?着了唐惟一的?道,可不好收场。
回府的?马车上,袁彻蹙眉训斥袁瑛:“我说你前?几日怎么找我要钱,问你你说给你那好友送礼,原来?是被人讹上了,你这嘴里真是越来?越没实话了。这么大的?事都敢瞒着家里,以为自?己能耐很大吗?”
袁瑛被训得?不敢回嘴,缩在一边抠手?指。
黎又蘅开口?帮她说话:“她也是怕被骂,想着自?己解决了,不让家里人心烦。”
“我还没说你呢。”袁彻看向她,严肃道:“她胡闹惯了,你怎么还跟她一起胡闹?今日出门时,我还说你稳重,让你多看着她一些,你竟帮着她瞒着家里到这儿来?与唐惟一见?面,他?那种?居心不良之人,岂是能随便接触的?,一不小心就会?中了他?的?奸计。”
黎又蘅有些不服气:“我们也没有吃亏啊。”@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然后呢,我若不带人来?,你们闹那么大动静,引得?周围人都来?看,明日你们姑嫂二人落得?个悍妇的?名声,难道划算吗?”
黎又蘅不说话了,袁彻板着脸继续道:“君子固穷,小人穷斯滥矣。别看你们一时制住了他?,那样的?歹人,谁知道他?撒起野会?做出什么?你们竟然就带了两三个丫鬟就来?了,实在是胆大妄为……”
他?说个不停,黎又蘅听一半忘一半,胳膊支着车窗,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袁彻看。
外面华灯初上,灯火交错在那张面如冠玉脸孔上,半明半暗间,显得?那眉宇很是冷厉,“知道你们主意大,可家里难不成没人了?这样的?事如何能擅作主张,贸贸然地来?赴险,若出个意外,你……你为什么笑?”
黎又蘅灿然一笑,“郎君,你骂人的?样子真好看。”
“我……”袁彻脸上显出几分错愕,又陡然压下眉眼,将脸扭到一边不说话了。
黎又蘅笑吟吟地凑过去?,拽他?一下,“郎君,你再骂几句啊。”
袁彻依旧不理她,假装看窗外夜景,明明是一副生气的?模样,耳根却不争气地红了。
一旁的?袁瑛看着这幅诡异的?画面,陷入沉思。
第 34 章
归家之后, 袁彻跟底下人?下了令,今日之事不许说出去一句,长辈那里也瞒了下来,那人?已经撵出京, 从此都不再提就是了。
一连串子的事?处理得干脆利落, 黎又蘅感叹道:“你这样的斯文人竟会如此简单粗暴地解决问题, 实令我想?不到。”
“当断不断, 反受其乱。”袁彻倚靠在床头, 指尖轻捻书页。
他看书,黎又蘅看他, “郎君真有魄力。”
名门望族的子弟,自幼在三纲五常的规训下,被磨灭所有棱角,如长辈所愿长成一个正人?君子,有时稍显沉闷。可了解得深了,才发现那幅无懈可击的端方?外表下,也自己的脾性。你以为他是?一卷经书,翻看后上面写?满了意趣,十分耐人?寻味。
黎又蘅目光静静地落在他身上, 细细品读。可他还在气她今日草率行事?, 瞥她一眼说?:“要论魄力,哪里比得上娘子?今日我要是?去晚些,t? 那人?都被你打死了。”
“你不知道?, 我吓坏了。”黎又蘅的手沿着他的胳膊摸到腕骨。
袁彻看她怎么都不像吓着了的样子, 视线回?到书卷上, “胡说?。”
“真的,现在心?口还怦怦跳呢。”黎又蘅轻轻握了下他的手腕, “你要好好安慰我。”
黎又蘅的撩拨都是?放在明面上的,她不怕被他看穿,因为她知道?他一定会?上钩。
就像现在,他会?任其指尖溜进自己的指缝,十指交握,严密贴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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氛围到这儿,手里的书就可以放下了。
……
初秋时节的天气,天朗气清,十分宜人?。今日黎又蘅陪着徐应真上庙里进香,回?来时经过潘楼街,瞧见?卖摩睺罗的,徐应真让人?买了一对儿。
陶制的小娃娃,用金珠装饰着,模样很是?精巧,被视为送子之祥物。@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苍葭捧着那对摩睺罗,说?:“夫人?这是?盼着你们生个孩子呢。”
“老人?不都这点念想?。”黎又蘅笑?了一下,让她把东西收起来。
午后的余暇,她闲来无事?,把前几日描好的花样子拿出来绣。
凉爽的微风轻轻扫过,黎又蘅坐在檐下,拿着绣棚穿针引线。
人?太?闲了,就会?胡思乱想?,她看着手里快要绣成的手帕,突然想?起,袁瑛曾说?袁彻私藏过一个手帕,也不知了手里的绣棚。
苍葭见?她往书房走,正要跟上她,“少夫人??”
“忙你的。”
黎又蘅轻摇罗扇,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进了书房。
袁彻不在,书房里所有东西整整齐齐地摆放着。黎又蘅不是?喜欢窥视人?隐私的人?,但自己和袁彻可是?夫妻,理应坦诚相对,再者说?,她不过是?好奇那帕子是?谁的罢了。
她晃悠一圈,状似随意地翻了两下,没看到什?么帕子。
她看向书案后的柜子,缓步走过去。
手刚搭上柜门,她有些心?虚地朝窗外看一眼,回?过脸时,目光从?书案上掠过,却突然定住了。
她收回?手,暂且无心?去找什?么帕子,拿起书案上的文卷翻看一番,发现袁彻在调查先前谋逆案牵涉人?员的卷宗。
她面色微微一愣,想?起父亲曾对她说?,当初因涉嫌谋逆被圣上下令处死的人?,不管冤不冤枉,现在还有谁在乎,谁为他们伸冤呢?
看来袁彻在乎。是?因为白若晗,想?要帮她父亲伸冤吗?
檐下传来脚步声,黎又蘅将文卷放好,抬头时,透过窗户望见?袁彻温和的眉眼。
“怎么在书房待着?”
她淡淡一笑?,“起风了,想?过来把窗户关好。”
袁彻没有多想?,同她说?回?来路上给她买了糖脆梅,让她尝尝。
她说?好,面色平静地离开了书房。
傍晚时,一家子在一起用饭时,袁褚谈到最近圣上令梁王到六部协理要务,朝廷内外已经起了一些风声。
袁褚琢磨着说?:“梁王身子不好,先前一直深居简出,闭门休养,如今却是?愈加频繁地参与政事?了。”
想?起袁彻升迁宴上,梁王曾去露过脸,袁褚问:“梁王那时可同你说?什?么了?”
袁彻说?不曾,“喝了杯酒就离开了。”
袁褚点点头,神色若有所思。
徐应真看出他的心?思,半认真半调侃地说?:“你也不过是?三品,梁王就算要起势,也不至于急着来拉拢你吧。”
袁褚说?:“话虽如此,可眼下局势已经在变了,谁不是?人?心?浮动?”
黎又蘅也想?起当时在宴上,听那位韩夫人?说?圣上现在时常召梁王伴驾,父子间较以往愈发亲厚。
太?子之位空悬依旧,圣上膝下三子,梁王是?嫡长,本最有资格坐上那个位子,可先皇后早早崩逝,梁王的外家日渐式微,他自己又打娘胎里落下弱症,身体病弱,不被视为最佳人?选。还有一位五皇子,年纪尚幼,也不合适。
因此先前张贵妃所出的三皇子声势最大,最有希望被立为储君,可张家没耐住性子,走错了路,一朝谋反,株连九族,三皇子也被贬为庶人?。
现在的竞争,只剩下梁王和五皇子。五皇子是?宁贵人?所生,前几年被太?后接过去养在身边,现在不过十岁。这些年,太?后及外戚干政愈演愈烈,圣上的身子却越来越力不从?心?,如今着手大力栽培梁王,其中用意不言而喻。
袁褚在宦海浮沉多年,这种事?情自然看得透彻,但作?为袁家家主,他只求独善其身,日后静观其变即可。
袁彻没有任何想?法,唯有听父亲的指示行事?罢了。饭后,他同黎又蘅回?去,说?自己还有事?,让她先回?正屋。
黎又蘅问他一句:“这几日忙什?么呢?”
他料想?黎又蘅不会?对他的公事?感兴趣,说?多了她只会?嫌无聊,便言简意赅地回?答:“一些公务。”
黎又蘅转过脸来,檐下的灯笼打下一层微弱的光亮在她脸上晃,那眼底的神色并不清晰。她没说?什?么,“嗯”了一声便先走了。
袁彻进了书房,兀自忙到戌时末,回?去正屋时,见?黎又蘅已经躺下睡了。
倒是?稀奇,往日这个时候,她还没睡呢。也许是?今日陪母亲去进香,太?累了。
袁彻洗漱过后,放轻动作?上了床。黎又蘅背朝着他,他的目光在那纤瘦的肩膀上落了落,给她掖了掖被子,躺下睡了。
……
沈徽音的婚事?近在眼前,出嫁前夕,沈徽音把黎又蘅叫去沈家陪自己一晚。
已经入夜,黎又蘅拿着掸子打理衣架上的婚服,沈徽音抱着腿坐在床边,对明日惴惴不安。
“前些日子,长辈张罗着让我们见?过一面,他坐在那里,全程都面无表情,脸色冷冰冰的,站起来人?高马大的,比我高了一头,眼睛斜过来,我都心?慌。”沈徽音忧心?不已,“你说?,日后他要是?欺负我怎么办?”
黎又蘅笑?道?:“那你欺负回?去呗。”
“我哪儿敢?你不知道?,他之前一直在北边打仗,这次回?来,圣上说?他戍边有功,要给他个伯爵之位呢。”
黎又蘅看向她,惊喜道?:“那你以后就是?伯爵夫人?了。”
沈徽音喜忧参半,捧着脸说?:“他们顾家原本是?先皇后一脉,先皇后崩逝后,顾家光景大不如前,是?顾逍从?军又撑起了门户,爹娘也是?看他有前途,才应了这婚事?。谁知人?家现在立了军功,摇身一变成了当朝新贵,这下倒是?我高攀了。要紧的是?,他好像不太?喜欢我,以后我在那家受欺负了都没地儿哭去。”
她叹口气,向黎又蘅投去羡慕的眼神,“还是?你有福气,嫁了个门当户对的袁彻,那样的读书人?才懂得怜香惜玉呢。”
黎又蘅却说?:“得了吧,男人?都一个样,半斤八两。”
沈徽音嗅到一丝怨气,问她:“吵架了?”
黎又蘅懒得说?袁彻,坐到沈徽音身边,“还有几个时辰就天亮了,你还是?想?想?出门的事?情吧。”
沈徽音仰倒在床上,突然又爬起来,“对了,你赶紧给我看看那个吧。”
黎又蘅疑惑:“哪个?”
“我娘塞给你的那个。”
“哦,那个啊。伯母给的那本还是?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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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守了,我给你带了更?好的。”黎又蘅冲她挤挤眼睛,掏出了一本厚厚的画册。
姐妹二人?趴在被窝里一起看,黎又蘅已有经验,波澜不惊,沈徽音叹为观止:“会?不会?痛啊?”
“有一点。”黎又蘅翻个页,指着图上的姿势,“这样比较舒服。”
沈徽音目光钦佩:“你好懂。”
“嗯,不懂问我。”
“你和袁彻就是?这样吗?”
“啧,瞎问什?么。”
二人?抱着画册看到半夜,靠在一起睡了过去。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又被叫起来收拾。
沈徽音在屋里置妆,听见?外头热闹起来,想?到自己马上就要离家,伤心?地掉起眼泪。黎又蘅陪在她身边,给她擦了半天眼泪,可算是?劝住了她。时辰一道?,顾家人?来亲迎,人?便出了门。
黎又蘅跟着忙活到天黑,回?家时,浑身乏累。她沐浴过后,让兰苕帮她捏一捏肩颈,这时,袁彻进来了。
顾沈联姻,宴请宾客,给袁家也发了帖子,黎又蘅去了沈家送嫁,袁彻去了顾家赴宴,也才刚回?来。@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黎又蘅坐在凳子上闭目养神,袁彻脚步轻缓地走过去,给兰苕使了个眼色。
兰苕会?意地退下,袁彻站到黎又蘅的身后,手掌覆上她的后颈,轻轻揉捏。
黎又蘅很快便察觉到,睁开眼睛,透过面前的铜镜看他一眼。
他问:“力度不对吗?”
黎又蘅淡淡t?地说?了句:“回?来了?”随即起身,往床边走。
一句话都不愿意多说?,较之以往忽然冷淡的态度让袁彻很不适。昨晚黎又蘅不在家,袁彻其实很想?念,也赶紧上了床,想?同她说?说?话。
“今日你待在沈家忙前忙后的,累坏了吧?”
黎又蘅说?不累,“徽音出嫁,我为她高兴,不觉得累。”
她低头梳着头发,袁彻看着她:“这的确是?一桩上好的姻缘。”
“好不好,成婚后才知道?。”
黎又蘅说?完抬头看他一眼,似乎意有所指。
他和黎又蘅也是?联姻,黎又蘅说?这话,难道?是?觉得自己婚后过得不好?可是?前些日子还好好的,他实在想?不到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或许现在他应该半认真半开玩笑?地跟着话茬问一句,嫁给他后悔吗?可他又怕答案是?自己不想?听的,于是?旁敲侧击:“你最近是?不是?有什?么烦心?事??”
黎又蘅笑?了一下,反问:“你有吗?”
他说?没有,她便点头躺下了,依旧是?背着他睡。
他的心?凉了几分,看来果真是?有事?。可他又不敢像上次黎又蘅逼问他一般把人?拽起来问,只能盯着她的背影,自己冥思苦想?。
无果,他也躺下,伸手悄悄去摸她垂在背后的发丝。
然而黎又蘅显然知道?他的毛病,手一伸,将头发都拢到前面去了。
……
二人?不冷不热地对付着,日子一天天过去,这日,袁褚归家时带回?一个消息。
我朝官员七十致仕,最近尚书右仆射因病主动乞骸,今日朝会?结束后,袁褚被圣上留到御书房,说?的就是?让袁褚以吏部尚书兼右仆射一事?。
徐应真听完便笑?了,提起酒壶给他斟酒,“这是?要升官了,恭喜老爷。”
袁褚脸上却不见?喜色,他在现在这个位置上待了有些年头了,要说?升任也不足为奇,不过圣上在眼下这个关头提拔他,意思就比较复杂了。
他捏着酒杯许久没说?话,突然来了句:“梁王已及弱冠,还未成婚……”
话音落下,几人?的目光都望向了袁瑛。
袁瑛夹了一块糍糕塞到嘴里,突然见?众人?都朝她看过来,她一愣,掩着嘴巴艰难吞下糍糕,不安地问:“我怎么了?”
袁褚说?:“今日圣上同我提起家里的事?,问到了袁瑛的婚事?。”
徐应真微讶,“圣上的意思难道?是?……”
袁瑛明白过来,跟身边的黎又蘅嘟囔,“梁王不是?个病秧子吗?”
袁彻皱眉:“不要乱说?。”
袁褚打量着女儿,脸色不甚明朗,沉默着抿了口酒。
晚间,袁褚手里握着书卷,翻了翻,又心?不在焉地背过手,站到窗口看夜色。
徐应真倒了盏茶递给他,“圣上若真是?想?点鸳鸯谱,老爷怎么打算?”
袁褚将书卷撂倒一边,接过茶撇着茶沫子,半天都没喝,最终长叹一口气:“今日圣上任命我兼右仆射一职,兼官满岁为真,若是?顺利,转过年去,我也是?跻身宰相之列了,可谁知圣上跟着就问了瑛瑶有没有许人?家,问得我猝手不及。圣上和太?后作?法,少不了要找几个筏子,我本想?独善其身,可眼瞧着也要被卷进去了。”
“若是?瑛瑶稳重?,咱们家搏一搏再上一层楼也说?不准,可她那个性子啊……”想?起天真稚嫩的女儿,袁褚摇摇头,“让她嫁入皇室无异于把她架在火上烤,还是?算了,也不指望她有什?么大出息了,这辈子平平安安的就好。”
徐应真看着他,淡笑?一声:“老爷现在看得开了。”
袁褚没说?话,低头喝了口茶。
“那你今日你是?怎么说?的?”
“我只说?瑛瑶如今还未嫁人?。我想?,还是?尽快把她的婚事?定下吧。不然等圣上真动了念头,回?头赐婚圣旨一下,哪里还有转圜余地?虽说?便是?皇家也没有逼女出嫁的道?理,可就算能推脱掉,袁家日后的前程也是?毁了。”
徐应真不置可否,叹惋道?:“要不是?之前被那个姓唐的缠上,瑛瑶的婚事?也不会?耽误到现在。”
说?起这个袁褚就心?烦,他摆摆手,“不必再提那个人?了。最近没有见?他再露头,想?是?已经老实回?乡了。你这些日子就着意打听打听,择一户合适的人?家,早点定下来,咱们就安心?了,她也不会?胡闹了。”
……
书房里,曾青整理着书案上的卷宗,问:“公子,白家公子托您的事?情,还要顺着线索继续查吗?”
袁彻想?到方?才饭桌上父亲说?的话,说?:“先放一放吧,袁家怕是?要被推上风口浪尖,现在家里不能出什?么岔子。”
他说?完,从?抽屉里拿出一个木匣,里面是?一块上好的白玉石料。
“曾青,把篆刻工具给我找来。”
曾青看了眼他手里的玉料,“公子要刻印章?”
他点头。最近黎又蘅对他爱答不理的,他想?不出自己是?哪里惹她不高兴了,但是?总要去哄她高兴的,便寻思着给她做一枚印章,珍贵又足以体现心?意。到时候不管他到底错哪儿,总能寻得一个宽宥的机会?。
……
近几日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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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蘅都不怎么跟袁彻说?话,如今晚上不等他回?房,早上也不送他出门了。
今日清早,袁彻又轻手轻脚地起床,见?她还在睡,不敢吵她,自己穿戴齐整了,给她掖了掖被子出了屋子。
她听见?脚步声远去,坐了起来,拢了两下头发,木着脸发呆。
她的确在生袁彻的气,但是?她不想?告诉他,自己是?因为去他书房偷窥,发现他为白若晗的家事?操心?而生气。
这个症结早在新婚夜就埋下了,那时她说?自己不在乎袁彻和白若晗到底有什?么关系,袁彻要解释她也不听,可日渐相处,感情已经培养起来,再次想?到白若晗时,她才惊觉自己有多在意。
不过她不如袁彻豁达,可以直接问她和沈行知的关系,她问不出口。可是?难道?袁彻不能自己琢磨吗?他做了什?么不合宜的事?,自己心?里还没数吗?
黎又蘅郁闷地在床上窝了一会?儿,半晌才起床。
今日日头很好,她想?开窗晒晒太?阳,正好瞧见?曾青将书房里的书搬到庭院里晾晒。
黎又蘅闲着无聊,走过去随手拿起本书翻看,“怀仁集?这可是?前朝孤本。”
曾青将架子上的书都翻开,扭头回?答黎又蘅说?是?,“这是?白公子所赠。”
黎又蘅看向他:“白公子?”
“就是?先前被抄的那个白家,白公子和我们公子在书院时是?同窗好友,交情匪浅,可惜白家获罪,白公子也被流放千里。”
黎又蘅听到“交情匪浅”几个字,眼神微微变了。
白公子和袁彻是?好友,那袁彻想?要帮白家伸冤,或许是?看在白公子的情面上。她突然觉得自己迁怒袁彻有些草率了。她将书放下,终日阴沉的脸色有了几分光彩。
傍晚,听说?袁彻归家,她也不再冷着了,想?着做了香饮子给他尝尝鲜,可他一回?来就钻书房去了,愣是?到要入睡的时候也没见?着人?。
她以为他有公务要忙,就不去打扰他,却不知他是?在书房里赶工。
袁彻早些年喜欢篆刻些小玩意儿消磨时间,父亲常说?他玩物丧志,他渐渐地就不碰了,如今又捡起来,不免有些手生,小小的一个印章,刻了几个晚上才好。@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掌心?磨出一个小水泡,他暂且不去管,将精心?制作?出的印章端详了一会?儿,满意地扬唇,小心?地收起来。
回?房时,黎又蘅已经睡着,那就明日再将礼物给她吧。
到了第二日,他从?衙署出来,往家里回?,他将印章贴身带着,坐在马车里,还掏出来看。听曾青说?,今日午后黎又蘅去依云水榭见?沈徽音。
他迫不及待地要将礼物给黎又蘅,早日缓和关系,便说?:“到前头买些她爱吃的点心?,去依云水榭等她。”
第 35 章
依云水榭是一片私人园林另辟出?来的, 对外开放,专供那些年轻女子来此焚香品茗。此地临水而建,环境清幽,是个闲情雅致的好去处, 黎又蘅和沈徽音素来爱相聚于此。
早秋的凉风荡开水面, 掀起层层涟漪, 清澈的水底, 鱼儿在游动。黎又蘅倚着美人靠, 往水里撒鱼食。
“你不是说他长得黑黢黢吗?那日亲迎时,我看人家也不黑啊。”
沈徽音在煮茶, 抿着唇笑,“先前一直在北地驻守,风吹日晒的,可不黑嘛。回来这么久,自然就养白了些。”
黎又蘅看向?她,笑道t??:“瞧你这?满面春光的,看来他没有欺负你了。”
沈徽音想起自己婚前的杞人忧天,有些不好意?思,坐过去挽着黎又蘅的胳膊, “我觉得我对他之前有些误解, 他虽然看起来不好相处,但人还挺体贴的。那日我说了句想吃南方菜, 他第二日就给家里找了个江南来的厨子, 大概就是面冷心热吧。”
她轻叹一口气, “其实他也挺不容易的, 原本是先皇后一脉,也算得上是皇亲国戚吧, 可是顾氏早年间没落,他父亲又早亡,他身为家中?长子,为了撑起门庭,十几岁就上战场挣军功了。那日我看见他身上有好多伤疤,还怪心疼的。”
黎又蘅挑眉,“这?都心疼上了,还有什么好说的。也不知道?是谁,说什么被人家瞧一眼?就心慌,我看你那不是心慌,是心动吧。”
沈徽音性情温柔平和,什么都写在脸上,被她调侃,脸颊微红,轻拍下她的手,“你别笑话我,两个人相处本就是要慢慢磨合的,我那个时候不了解他,的确有些怕他。”她又问黎又蘅:“那你对袁彻最初的印象是什么?”
“一开始嘛……”黎又蘅回想着刚成婚的那段时日,其实没有什么好印象,非要说的话,她的评价是:“我觉得袁彻就是个无趣的老古板。”
石板铺成的小径蜿蜒曲折,绕过假山,便能?看到?水榭内的人影,她说的话也清楚地落入耳中?。
袁彻定?在原地,秋风阵阵,却吹不动他板正的袍角。
在外面没有看到?马车,他不知黎又蘅是否已经?走了,便想进来看看,却意?外地听到?了这?一句评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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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着蔷薇花架,他望着倚在美人靠上的人,日暮的余晖碎在他的眼?底。
最亲密的事做过,也在彼此的怀中?温存过,他以为二人相伴的日子久到?足以生情,以为她对自己至少是有一些喜欢的。
原来在她心里,他就是一个……无趣的老古板?
听起来很不堪,但低头看一眼?那玉印,又觉得中?肯。
谁会送女孩子这?样的礼物?无趣得很。
扑通一声,不知是什么东西?落入水中?,平静的水面皱起一层波纹。黎又蘅偏头,绯色衣角从蔷薇花架旁一闪而过,没入假山后了。
她没有在意?,沈徽音还在催她说话:“那你现在怎么看他?”
“现在……”她仔细琢磨一会儿,赞道?:“我看这?个人倒是别有一番风趣。”
“何意??”
黎又蘅满脑子都是袁彻给她搓洗小衣的画面,她露出?神秘微笑,对沈徽音说:“不可外传。”
……
天色渐渐暗了,袁彻一回来就坐在窗口的圈椅上,一动不动,跟座石像一般。
曾青将屋里的灯烛一一点亮,揣着手来到?袁彻身边,叹口气开解他:“少夫人这?么说,确实有些过分了。”
袁彻神色落寞:“她说的也是实话。”
曾青不平道?:“实话就能?说吗?”说完,挨了袁彻一记眼?刀,他讪讪闭嘴。
袁彻郁闷得不想说话,只?看着外头黑漆漆的夜色发呆。
都是这?么看他的,他心里也清楚,毕竟自己从小只?学君子六艺,平日里做得最多的也就是读书习字,吟诗作画,除此之外,若有什么旁的爱好,统统被严厉的父亲扼杀了。他的确不懂什么闲情雅趣,也难怪黎又蘅嫌弃他。
他这?个书呆子是无趣,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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