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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80(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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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如此,献祭功德之光获得命运眷顾,难道走的是另一条“获得天道认可”路线?

越殊怀着谨慎的态度继续求知。

随着他对天地大道的认知越来越深刻,随着他头脑中的智慧之光愈发明亮,在某个平平常常的夜晚,越殊不知不觉顿悟了。

修功德走的依旧是“人道胜于天道”的路径。毕竟他的功德从来都来自于救国救民,而不曾从飞禽走兽中获得一丝一毫。

于天道而言,万灵众生有何不同?因此越殊所修的功德从一开始就是“人道功德”。

一如将“声望”这张牌翻过来,发现背面原来是“心灵之力”;当越殊终于翻开“功德”这张牌,这才发现密密麻麻的因果之丝。

每一个直接间接因他受益的人,与他之间都有一缕因果之丝,而千千万万的因果之丝终于将本该暴露于天道注视中的外来偷渡者包裹成了从头到脚腌入味的本地人。

如果说心灵之力是强行改写现实,给他颁发本地户口,那么因果之丝就是直接欺骗世界,替他做假证。不仅如此,假证上直接就是“京城户口”,有种种特殊优待,名下还有一连串的荣誉标兵称号,这就是他献祭功德之光获得命运垂青的背后真相。

——如此说来,假使越殊不刷功德而是走上四处烧杀抢掠的大反派之路,同样可以结下众多因果之丝,获得一张假证。只是假证上写的究竟是什么,就很难保证了。说不定原定的必死之劫都会因此提前呢。

明白金手指为他强行改命的真相后,越殊都忍不住同情各个小世界的天道一秒钟。

一时间竟然不知道是被恶霸强行给偷渡者上户口更惨,还是被骗子忽悠得团团转,把外来偷渡者当成自家气运之子更惨……

从好的方面来看,每个世界最后不都发展得欣欣向荣,走上了更加辉煌的道路吗?

……什么叫合作共赢啊!

总之,一番深入研究的越殊得出结论:来历不明的金手指涉及心灵与因果两道,且与人道有关。无论是从前还是往后,他走的路从来不是顺天应命,而是人定胜天。

既然如此,只要越殊自身领悟心灵与因果之道,哪怕金手指某一日突然消失,他也能在不知可有止境的转生之路上走下去,而不必担心随时降临的必死之劫。

上一世越殊主修的便是心灵之力。

而这一世,来到一个炼气修仙的世界,越殊自然而然打起了研究天机命理的主意。

前代上清观观主是此道高手,清源真人虽然天资愚钝,却也认真学过许多年,哪怕照本宣科与越殊交流,亦令他受益匪浅。

此外,他又在鬼市上淘到一篇不知真假的上古望气术。反正守孝期间不便四处行走,一身修为又受限于灵气浓度提升缓慢,越殊有充足的时间发展他的爱好,其中就包括习武、炼药,自学望气之术。

不受灵气限制的神魂之道同样没有落下,他的心神就在不间断的锤炼中日益纯粹。

春去秋来,日月如梭。

越殊深居简出、沉迷修行的日子里,与他或熟悉或陌生的人也走在自己的轨道上。

方湛顺利考取举人功名,身上多了一门来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婚约;方婉晴经越殊鉴定,虽有修行天赋但资质一般,在越殊牵线下拜入灵云上人门下为记名弟子;清源真人得越殊指点,修为更上一层楼;而大魏王朝似乎一如既往地太平安定……

越殊就是在这个时候出关的。

广安侯府正门大开,身形抽条般生长的少年脱去一身孝衣,换上一一身道袍,与生俱来的贵气中便多出一股飘渺脱俗之气。

他举目四望,眸光如渊。

天地间种种无形之气映照在他眼底,而遥远的东海之上,一道裂痕横亘天际。从前的他看不出来,现在的他一眼即可洞穿。

百年前的寻仙之船就消失在那个方向。

越殊下意识摸了摸腰间的玉石。

缝隙的另一端,会是他想的那样吗?无数人苦寻的修真界,在他天机术算之道小有成就之后,竟然就这样袒露在他的面前!

,这可真是……

“众里寻他千百度……”

越殊脑海中蓦然浮现出一句熟悉的词。此情此景,用在这里竟然无比恰到好处。

“既然如此,那就去看看罢。”

他说走就走,洒脱到了极点。

于是,一些等着广安侯出孝,好奇这位新任广安侯打算如何行事的好事者傻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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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为偌大侯府之主,甚至都没上书拜见天子一回,就这么留书出走、四海为家去啦?

175归一道主6

◎物外烟霞客,尘中求道人◎

东海之滨,白浪滔天。

暴雨将海天连成一线,一时间,不知是天河滚落人间,还是汪洋倒灌苍穹,天地之间唯有水龙狂舞,出海的渔船几乎是一个照面就被掀翻,被水龙撕扯得只剩骨架。

落水的渔民在大浪中奋力挣扎,又被接连几个浪头狠狠砸下,又腥又涩的海水直灌口鼻,浓郁的窒息之感从肺中扩散开来。

渐渐的,他们的四肢已无力,身驱开始下沉。昏黑的视线中,只有铺天盖地的大水,无边的浪潮似要将天与地齐齐颠覆。

偶有幸运儿抱住散架的渔船残骸,凭借一股求生的执念,还在风雨中苦苦支撑……而这也不过是让死亡拖延几息降临而已。

这份幸运并不能让他们逃出生天,顶多只是为他们争取到些许留下遗言的时间。

然而大海茫茫,杳无救兵,他们纵有千般懊悔与遗憾,又有谁替他们向家人传音?

手边最后的浮木被一波高过一波的浪头卷走,黑暗降临的最后一刻,兴风作浪的“恶蛟”突然被一股难以形容的力量击溃。

众人即将闭上的眼睛猛地睁开,隔着水幕,他们似乎看见一只如玉石雕琢的手掌,根根分明的五指在半空中虚虚一握,无与伦比的“气”便将漫天风雨尽数定住。

浸没于海中的众人也被无形的气托举而出,而后被一股脑丢到附近的海岛上。

被掷上浅滩的众人顾不得难受抬起头,只见一人凭虚而立,在漫天风雨中巍然不动。他广袖飘飘,天地间无形的气流随之而起,不知不觉,肆虐的风暴渐渐平息。

在妖武乱世因天地元气之变而被废弃的上古真气武道,今日于越殊手中重现。

于是,修为不过练气九层的他实现了其他练气境修士不可能实现的凭虚御空之梦。

这就是多体系兼修的好处。

武道的诞生就是用来与妖兽搏斗,向天地抗争,让人类在恶劣的环境中生存下去。

此番凭一己之力荡平风暴,活人性命,恰合当初武道开创之真意。越殊一时顿悟,只觉周身内外之气愈发如臂使指,他顺势向前挥出一门掌风,暴雨竟然为之断流。

哪怕下一刻雨帘便重新续上,那一瞬间“天下无物不可断”之感,尤胜刀光剑气。

越殊在哭声中回过神来。

他御气而下,如流星般急速坠落。脚尖却在落上浅滩时轻轻一点,如轻羽般落地。对肉身的控制,武道之造诣,可见一斑。

海滩上横七竖八躺着十余条人影,其中一半奄奄一息,还有一半已经彻底毙命。几个境况稍好的渔民趴在尸体前呜呜哭着。

劫后余生的喜悦与痛失亲朋的伤悲,同时在他们面上交织,谱写成海风中的呜咽。

这帮人乘着几条小小渔船就敢出海,彼此不是骨肉相连的兄弟就是肝胆相照的伙伴,眼见同伴横尸于此,纷纷悲从中来。

越殊*顾不上理会他们,径自走过去,三两下将那几个奄奄一息的渔民救活,转过身来,面前已经扑通跪倒了一排人,一个个涕泗横流,口呼“仙人”,连连朝他叩头。

越殊应对起来驾轻就熟,心知这群人现在茫然无措,他直接开口指挥他们动起来。

从生火取暖到捕鱼捉野鸡为食,又指挥他们搜寻草药,凿石为锅,煮药汤以御寒,最后是掩埋同伴尸体,助其入土为安……一通忙活下来,渔民们渐渐恢复了精神。

直到此时,越殊才一一问起他们的姓名、籍贯,得知众人都来自东海边的龙泉乡,此番是被恶吏逼得没有活路,不得不冒险出海捕鱼,险些落得“全军覆没”的境地。

这还是所谓的太平盛世……

越殊轻轻一叹,语气煦地开口:“此岛不乏野物,却无猛兽,诸位且在这里待上几日,待我返程之际,再捎上你们一程。”

将总计十一名获救渔民安置妥当,越殊驾起轻舟,继续向视线中的“天之痕”前进。

此时距他离京已有一年之久。

这一路他并不着急,在大方向不变的情况下,沿途游遍山水,踏遍名胜古迹。一路诸多寺庙道观,无一不曾留下他的足迹。

降生于此世十七载岁月,过去十六年的见识,都远远不及这短短一年的所见所闻。

士人口中的太平盛世,民生依旧多艰,大部分百姓不过有衣穿,有饭吃,勉强待活。而远离红尘的深山中,他所见最多的并不是隐居世外的修士,而是猛兽大虫。

只能说上清观与万年县的鬼市拉高了越殊对此界修士的期待。出门一趟下来,他才发现世俗界修士的数量和质量着实堪忧。

此界灵气无不集中于名山大川,凡人聚居之处,本就贫瘠的灵气更是堪忧,故而但凡有心于大道的修士都在世外离群索居。

混迹于市井中的修士,有一个算一个,不是寿命将尽,就是前进无路。越殊甚至还拆穿过几个靠术法招摇撞骗的低阶修士,为免他们报复凡人,他都是当场废弃修为,而后送进官府,让官府依律处置。

以这些人修行者的身份,本不用在普通百姓之中招摇撞骗,随便寻个痴迷求仙的王公贵族露两手,就能混上一辈子的饭碗——识趣如后者,越殊便是见了也不会拆台——却偏要榨干百姓本就不多的身家。

这样的人,在越殊“二元化”的世界观中,自然被分配到“丛林法则,弱肉强食”之列。身为强者的他,支配其人天经地义。

见多了市井中不入流的修士,越殊之后的路线便深入荒郊野外、山川水泽,也拜访过庙宇道观,倒是遇上过几位有道真修。其修为或许不高,求道之心却甚是坚定。

以越殊如今的境界,和他们交流好比那科学家与幼儿园小朋友交流学问。要说能从他们身上受益匪浅是假的,但幼儿园小朋友的童言稚语未必不能给大科学家以启发,便是“愚者千虑”,都“终有一得”呢!

他就这样且走且停,一路游玩自然风光,一路与同道交流,足足过去一年才抵达东海之滨,首先就撞上了出海遇险的渔民。

考虑到渔民们归家心切,越殊加快速度,以真气推动轻舟在海上乘风破浪,一日一夜远行千里,终于抵达了此行的目的地。

此时正是黎明。

一轮红日从汪洋尽头升起,粼粼波光泛起金红色的光辉。轻舟上,越殊睁开眼睛,日光穿透晨雾,在他眼底氤氲万千霞彩。

他的视线一眨不眨落在不远处。

“……海市蜃楼?”

176归一道主7

◎物外烟霞客,尘中求道人◎

薄薄的雾气在海面上飘荡,但见丝丝缕缕云雾之间,巍峨仙山若隐若现。瑞气千条,霞光万道,有仙人御剑乘风而去……

出现在眼前的景象如此真实,仿佛另一个世界的投影,因缘际会映照在此方天地。

换作旁的修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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譬如清源真人,定然深信不疑,从此全副心思都用来追寻那仙山。只因仙缘在前,任谁也难以维持冷静。

越殊却是淡然以对。

他没有被眼前的“海市蜃楼”迷惑,反而第一时间观照己心,洞察出真相:“不,不是海市蜃楼,是我内心深处对修真界的幻想……被某种力量具现了出来?”

……不然的话,出现在眼前的诸般景象怎么可能与他过去脑补中的画面一般无二?

“所以……这是幻境?”

意识到这一点的瞬间,越殊凝炼而磅礴的心神之力化作无形之刃,猛然荡向四方。

霞光黯淡,瑞气消散,仙山破灭,重重仙人之影消失,只余眼前空旷寂寥的海面。

一道若隐若现的裂缝悬于海面上空,淡淡空间波动流转,宛如一扇半掩的无形门扉,“勾引”着每一个有能力看见它的人。

越殊身形未动,隐秘的心神之力已充当先锋,向无形的门扉中探去。伴随心神之力的漫入,越殊的一缕意识悄无声息降临。

下一刻,一枚硕大的龙瞳与他相对,赤金色眼瞳中流露出的无匹威严,足以将任何未经允许潜入的不速之客震得心神失守。

这其中当然不包括越殊。

他只是惊讶一瞬,便打量起眼前的物事:以龙躯为墙,两具不知死去多久的龙骨一左一右拱卫着大开的宫门,宫门之上,不腐不朽的龙瞳睥睨着来此的人。

这还真是货真价实的“龙门”……越殊在心中打趣一句,意识长驱直入闯过“龙门”。

出现在他眼前的是一方空旷的宫室,虽无摆设,但只凭其空间之大,便如同巨人的王宫,衬得人类在此渺小如蚁。

空无一物的宫室四壁上涂满壁画,画中主角均是一位青年。

他时而化作白龙,游荡于云海之间,兴云布雨与兴风作浪皆在一念之间;时而化作人身,华服锦衣,乘车出游,如君王銮驾经天而行,群妖俯首。

而这间宫室就是他昔日的行宫之一。宫门前的两条龙尸同样在壁画中出现,身份是行宫之主所斩杀的两条即将化龙的蛟龙。

……杀死敌人之后还将其尸体用来看守宫门,千千万万年如此,此举可谓“杀人诛心”!

从东到西依次看完四面“歌功颂德”的壁画,越殊目光终于落到旁边的廊柱上。

其上刻有一行复杂无比的上古文字,分明是第一次见副,但心神相感便能明白其含义——

[南海钓叟镇孽龙于此]

九个大字从上到下一气呵成,深深凿入在形如白玉的玉柱,杀气经年,依旧不散。

越殊立刻收回方才的评价。

一个“镇”字已经说明一切。将人家的地盘变成囚牢,以行宫囚犯行宫的主人,简简单单的一行字配上耀武扬威的壁画,反差感未免太强……这才是真正的杀人诛心!

只是……环顾周遭空荡荡既没有“活龙”也没有“死尸”的宫殿,越殊只有一个疑问:不知本该被囚于此的囚徒去了哪里?是被镇得灰飞烟灭,还是另有机缘转劫重生?

龙宫水府之外,越殊把玩着掌心中蓦然滚烫的“石卵”,眼底露出淡淡的思索之色。

他的意识继续在行宫中游荡,寸土不曾放过,几乎将行宫内外上上下下翻了一遍。

这处行宫形同独立洞天,与如今灵气稀薄的世俗界格格不入。要么是此方世界上古仙神林立,只是如今灵气衰落渐至末法,要么龙宫水府本就来自另外一处地界,最大的可能便是众多修士所追逐的修真界。

第一种可能暂且不论,只论第二种可能,若是他能找到此方洞天从修真界来到世俗界的“路径”,岂不是可以“原路返回”?

只是这处行宫简直比耗子翻过还要干净,简直令人疑心那南海钓叟“镇压孽龙”的目的究竟是为民除害,还是趁机合法抢劫。

以上乃是笑谈。据越殊估计,大部分物品不是战斗中被毁便是被光阴所侵蚀。翻手镇压真龙的仙人作风不至于如此离谱吧。

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翻到最后一间仓库时,越殊终于发现这里不是完全空空荡荡。仓库的角落里尚有一堆杂物,莫非是当初那位南海钓叟不屑一顾的战利品?

越殊如今运用心神之力比真气还要熟练,隔空御物不成问题。很快,他便将这一小堆杂物分门别类整理清楚:一类是奇珍;一类是晶莹剔透、内蕴浓郁灵气的圆形晶石,每一枚晶石大小形制都一模一样,越殊怀疑这是某种类似“灵石”的通用货币;最后一类则是以龙文写就的书籍,看不懂的越殊准备先收起来,日后慢慢研究。

将所有物品装入他找到的一枚储物玉牌中,越殊以心神之力卷起玉牌一路跃出,穿过无形的洞天之门。玉牌在半空中划过一道弧线,落在一只摊开的手掌中。

白皙修长的五指轻轻一握,或许是此方天地最大的一份机缘便被越殊收入囊中。

他的唇角不禁轻轻上扬。

本是为追寻修真界踪迹而来,不料却有意外之喜……此时越殊也明白过来洞天门前的幻境是怎么回事,大概是行宫自带,用以迷惑世人避免外人闯入的某种阵法,千万年前说不定还有幻境之外的绝杀之阵,只可惜连行宫之主都被镇守,时光洪流之下,当初看门的阵法又能剩下几分威力?

到如今,最多只能迷惑练气境界修士而已。遇上越殊这种境界与修为不符的存在,所谓幻阵几乎是一个照面就被看穿。

不过,既然此处并无通往修真界的传送阵或空间裂隙,那么百年前在此消失的寻仙船队意外前往修真界的可能就微乎其微。

况且,那艘船队真的是在这里消失的吗?

鉴于幻阵的存在,越殊有理由相信,每一个来到洞天门前的人都将看到内心深处憧憬的景象。为追寻修真界踪迹而来的他看到了自己幻想中的仙山云海,那么,当年一路寻找船队的灵云上人是否也是在幻境中看到其心之所想,从而产生了误判呢?

出海寻仙的船队一去不回,在被风暴吞没与获得仙缘之间,她内心深处更希望是第二种可能,于是,幻境回应了她的所想。

意识到这个真相,越殊一时间不知是该如实相告,还是让对方怀着希冀度过余生。

先不说以练气境修士的寿限而论,她已经没有几年好活了,万一真的存在奇迹呢?

越殊也不敢担保自己的猜测百分百正确,除非他能在茫茫大海中找到船队的遗骸。

……

轻舟一路急行,重新回到此前安置渔民的小岛,来回不过两日而已。越殊的到来让这两日坐立不安的渔民们立时精神起来。

他们原还担心仙人一时忘了他们。毕竟话本故事中不都说天上一日,地上一年吗?等仙人再来时,他们怕不是都成了尸骨?

对此,试图纠正自己并非仙人却纠正无果的越殊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索性用实际行动让他们安心:他周身真气浩浩荡荡,挥袖间斩树为舟,携众浮海而去。

渔民们的千恩万谢自不必多说,趁他们跪地叩拜的功夫,越殊如一阵轻烟般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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沿着来时的路返回,过县城时,想到渔民们口中控告的“恶吏”,在城中暗暗观察发现渔民们所言不虚,便顺手除此一害,与之有所勾连的枝枝蔓蔓他也顺便拔了。

做完好事不留名的越殊飘然远遁,只余一则难辨真假的传闻在东海当地传颂千年。

这一日,有人看见白日生雷,接连几道惊雷准确无比地劈在当地作威作福的几户人家宅中,从恶吏到豪强无一幸免,当场化为枯尸。又两日,一伙出海险死还生的渔民将其海上遇仙的故事传得沸沸扬扬,结合白日惊雷之事,当地人合情合理地脑补出一则“雷君扶危济困斩恶除奸”的故事,且不断衍生。

或许是这个故事太过契合受尽欺压的百姓心中的愿望,千百年间传说竟始终不散。

只是随手做了一件小事的越殊万万想不到,他就这样多了一个神明的马甲,且此后千百年几乎成为东海之滨的信仰根源。

已经离开东海的越殊倒是看见自身声望和功德的上涨。虽然他出手不是为了声望或功德,但杀人渣爆金币的事谁不喜欢呢?

Cos了一次游侠,越殊心情不错,只是这份愉悦在抵达下一处城池前戛然而止。

他蓦然抬头眺望远处的天空。

东北方向,煞气冲霄。

在越殊一眨不眨的注视中,但见风云卷动,金戈之气成龙虎,龙虎厮杀作一团。

那是解家三代人为国拼杀的战场,大魏王朝立国至今三十年始终不平的草原,中原子民恨不能饮其血食其肉的东虏之所在。

这些年来,东虏连年犯边。起初,方从乱世中走出的大魏国力凋敝,只能以守为主。直到当今即位,大魏终于有能力反击,只是其间牺牲不可胜数,他这一世的父祖便是丧命于东虏之手。此仇此恨,越殊不曾或忘。

作为一名转生者,每一世人生越殊都是认真度过。这一世,尽管他矢志求仙问道,可该做的事,该尽的责任,又岂能不为?

【作者有话说】

抱歉小可爱们,第二更搞不定了,明天补。

177归一道主8

◎物外烟霞客,尘中求道人◎

斜阳西下,荒草萋萋。

道旁的沟壑中,鲜血与尸体随处可见。远处的烽火台上,道道烽烟沿着边关蜿蜒升腾。

正值秋收,田边的麦谷却无人收割,反而遍布马蹄践踏的痕迹。村落中不见炊烟,亦无人声,唯有一声又一声乌鸦的哀鸣在回荡。

落日之下,乌鸦盘旋,衬得孤身行走在村落中的少年像是徘徊着人间的孤魂野鬼。

他走过布满血迹的小道,俯身为逝者阖上双目,神情沉静,瞳孔却愈发深黑。

这是越殊沿途遇上的第八个惨遭屠戮的村落。依照惯例,他将村中老少火化掩埋后,跨上拴在村口的战马,疾驰而去。

这匹马,是他从一名东虏骑士手中夺来的战利品。至于那恰好撞上他的“幸运儿”,早已被他干脆利落地送入黄泉。越殊心中丝毫没有修行之人不该对凡人下手的迂腐之念,下手格外利落干脆,人一个照面就没了。

一路行来,越殊对目前的边境局势已有清晰的判断:东虏来势汹汹,边关危在旦夕!

为此,越殊日夜兼程,并毫不吝惜地为战马注入灵力,将一匹凡马生生改造成了千里驹,助他以最快的速度奔赴战场。

为了保持自身的状态,避免长途奔袭耗尽真气,以战马代步无疑是两全其美之法,而这匹凡马,也因此得了一场天大的机缘。

这般想着,越殊颇为喜爱地摸了摸身下这匹好运的马,一时兴起,为它取名“欧皇”。

欧皇对主人的恶趣味一无所知。随着灵气的涌入,它只感觉体内似乎涌出用不完的力气,四蹄奔跑起来仿佛腾云驾雾,它灵性渐浓的双目中透着说不出的激昂。

唏律律——

情不自禁发出一阵得意的声音,高大矫健的骏马载着马背上的少年,踏长风而去。

在下一个村落,越殊看到的终于不再是残骸废墟,而是两支正在激烈交战的队伍。

一支身着大魏边军的皮甲,一支披头散发明显是东虏人,在他们身后,拿着简陋武器的边地百姓,不分男女老少,皆拼死为边军助阵。生活在这里的人都知道,面对上门打草谷的东虏,逃是没有用的,唯战而已!

越殊的到来惊动了正在交战的双方。他胯下的战马像是一阵旋风突入激战的战场。

马背上的少年微微俯身,深如冷泉的眼眸里映着每一名被他标记为敌方的东虏人。

他从数百人激战的缝隙中穿梭而过,东虏人似被收割的麦子,一个个倒了下去,少年身上却没有沾上一滴鲜血。这有如神助的一幕看呆了在场的每一个人。

一场战斗因他的到来而终止。

魏军一方,一众军士惊疑不定地注视着驰马回返的少年骑士。随着他的接近,许多人紧张地勒住缰绳,不由自主防备起来。

……实在是刚才突然发生的事太过诡异,他们很难不担心步上那些个东虏的后尘。哪怕他们心中猜测来人大概率是友非敌。

他们胯下的战马更是不堪,随着对方战马靠近,竟是齐齐腿软载着他们跌落于地。

这下子,简直像是数百位魏军齐齐下马投降,对方单人不费吹灰之力将他们俘虏。

这一窘境足以令人面红耳赤。

正当此时,一股无形的微风轻拂而过,凭空将众人下跌的身体托举而起,随之响起的是少年人轻缓平和的声音:“吾乃天子亲封广安侯,如今东梁城中谁人做主?”

说话间,越殊撇了腰间疑似龙种的玉石一眼。发烫的玉石像是感受到威胁一样混寂下去,受惊的战马于是渐渐恢复了精神。

大魏军卒们从惊怒窘迫的情绪中回过神,一时不知该怎么接话。不知眼前自称广安侯的年轻人身份是真是假,他们也不敢冒然回应,众人的目光下意识看向一个人——即率领这数百兵马出击的校尉岳沧。

越殊的目光随之落在对方身上。但见其人二十七八岁,相貌堂堂,气质甚是锋锐,只是周身遍布血污,让他多了一丝狼狈。

被双方同时注视的岳沧虽然也有一肚子疑问,却是客客气气答道:“半年前,延平侯便调任东梁城守,足下竟是不知?”言下之意自然是质疑他这广安侯的身份了。

“我离京出游已有一年之久,不知竟是延平侯在此。”越殊仿佛没有听出对方的怀疑,只是恍然一笑,“家父与延平侯算是故交,贸然来此,还请诸位捎上一程。”

东梁是边关重镇,沿途皆有关卡,贸然前去必要通过层层盘问,倒不如请这些人带上他一起走,能省去不少不必要的麻烦。

越殊不担心他们拒绝。

哪怕他们对他的身份心有疑问——就算越殊拿出自己身为广安侯的身份印信,这些边关守卒又岂能分辨真假——但他终究只是孤身一人,带他前往东梁城又有何妨?人只要到了,延平侯还能分不出真假吗?

身份是真的也就罢了,他们也算是走运,和大人物搭上了一丝关系;若是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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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间谍之流,他们这不就等于大大立了一回功?

左右都不亏,聪明人都知道应该怎么做。果不其然,岳沧毫不迟疑地答应了下来。

一路上,越殊从岳沧等人口中得知了一些不算机密的军情。

东虏十万大军南下,沿途摧城拔地,直逼东梁。延平侯调遣各方援军前往东梁守城,并派出小股人马,在周边扫荡入寇的东虏,以确保东梁城对外的信道不受影响。

岳沧这支队伍正是其一。

越殊也加入了他们的行动。

于是乎,接下来几天,这支队伍以超高的效率完成了他们的任务,顺利回返东梁,只是在回城的时候队伍中多出了一个人。

恰逢延平府巡查城防,就听心腹前来通报消息,他不觉一愣:“确定真是广安侯?”

显然他的第一反应也是有诈。

他虽然不知道越殊“离家出走”的消息,但对方前几年深居浅出、一心修道的状态他早有耳闻。身为曾与先广安侯一起出生入死的战友,延平候对此不是不惋惜。而现在人突然跑来边关,着实令他一头雾水。

心腹肯定地点头:“下官亲眼所见,又有身份印信为证,确是广安侯无疑。”

延平侯与先广安侯解巡有交情,身为延平侯心腹的他当然也见过昔日的广安侯世子,他确定以及肯定,出现的就是本人。

“他来做甚?”延平侯不疑有他,只是心中惊讶更甚,脚下的步伐也加快许多。

匆匆下了城墙,迎面而来的少年人神清骨秀,轩然霞举,见兵锋而不改色,只是举起手来,朝他一拜:“小侄见过世伯。”

“贤侄啊,你可知道如今东梁城是什么境况?这里可不是什么游山玩水的去处。”

一刻钟后,在府中坐定的延平侯看着眼前不知轻重缓急的年轻人,无奈地轻叹一声。

越殊微微点头:“东虏十万大军南下,东梁城危在旦夕,此事我来时已有所耳闻。”

虽是如此说,他的语气和神态却淡定异常,语调亦透着一股让人看不惯的从容。简直让人怀疑他是不是将十万大军当成了十万只鸡鸭,对事态的严重性毫无评估。

“这个消息是真的。”哪怕所谓的十万大军并不都是正兵,其中很大一部分都是仆从兵和被驱赶的奴隶,对于目下只有八千兵马的东临城而言,依旧是一股难以撼动的力量,延平侯苦口婆心劝道,“趁东虏大军尚未兵临城下,信道未绝,你且速速退去罢!”

接下来,东临城将成为你死我活的战场,不是一个没见过刀兵的年轻人能掺和的。

看在与解巡的交情,哪怕他看不上这“虎父之犬子”,总不能让老友断了后。万一这根独苗苗在这里出了事,如何向老友交代?

这也是延平侯愿意在一个小辈身上浪费自己为数不多的宝贵时间的重要原因之一。

越殊却只是平静地摇摇头。

他回忆起这一世记忆中的点点滴滴。修道不代表就要割舍红尘,做无情无义之人。

“大魏向来鼓励良家子从军报国,东梁有难,身为大魏之民岂能不尽守土之责?”

此言一出,延平侯无言以对。他看向越殊的眼神也发生了变化:本以为是虎父犬子,如今看来,至少这份忠勇之气可嘉呀!

越殊接下来的话更是令他无法继续劝阻:“况先祖先父皆战殁于此,东虏凌虐边关数十年,国仇家恨不能不报。小侄不求军职,但愿为守护东梁出一份力。”

“解兄后继有人啊!”延平侯拍案而起,他很快便做出了一个自认两全其美的安排,“贤侄且留下,在本将身边参赞军事。”

【作者有话说】

几个小时后还有一更~

178归一道主9

◎物外烟霞客,尘中求道人◎

延平侯之所以留下越殊参赞军事,只是不希望他到正面战场上犯险,并不指望这位此前从未涉足过战事的广安侯出谋划策。

越殊对此心知肚明。

他的年龄与空白一片的资历都不足以托付信任,因此受到“轻视”是理所当然的。

耐心一向极好的他先通过几天时间摸清楚了大魏边关尤其是东梁城的情况,而后又通过大魏的渠道方方面面打探东虏情况,做到知己知彼,而后他一改此前只问只听不说的做派,在议事时第一次主动献策。

他提出的是一则对己方而言成功能有小赚、失败完全不亏的策略。秉持着“反正不亏”的想法,延平侯当场便拍板同意。

很快,他收获了一场小胜。

以这场小胜为起点,展露出一定才华的越殊开始积极献策。随着他的策略不断被执行,胜利,胜利,不断的胜利让他的声望在东梁军中飞速上涨。一众宿将看待他的目光也从起初的不以为然渐渐变为叹服。

哪怕他终日不曾踏出东梁,不曾上阵杀过一个敌人,全军上下的敬意却日益攀高。

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指挥己方少数之兵,将敌方数万之众玩弄于股掌之上,让敌方只能跟着自己的节奏走直至败北……这样的表现岂止惊艳是可以形容?

或许只有延平侯震惊之际脱口而出的那一句话可以形容罢:“东临真乃天下奇才!”

考虑到他现今不过十六岁的年纪,这份夸赞非但不为过,反而还不够。毕竟纵观史书,纵然古之名将,在这个年龄也无法将兵法运用到出神入化?其才莫非天授乎?

面对众人的盛赞,越殊面上波澜不惊,心理隐有几分“老玩家装萌新”的不好意思。

他当然不是与生俱来的军事奇才。昔日初次上战场时,他也是磕磕绊绊,一边学习一边摸索经验,才有了后来的大夏军神。

说到底,昔日大夏元首能推翻旧朝、并吞八荒,固然倚仗人心,却不仅倚仗人心。没有一支纵横天下的强军,没有过硬的军事指挥能力,怎么可能建立起新的时代?

更别说历经几世历练,越殊指挥过的大军甚至从人族扩展到妖魔,水准深不可测。

已经是“老玩家”的越殊,面对小小的“东虏副本”,自然是砍瓜切菜般轻而易举。

在他抵达东梁城三个月后,东梁之围便彻底瓦解。十万东虏大军在他一套接一套的连招下左支右绌,不仅未能达成南侵的目的,反而踏入陷阱近乎全军覆没,身为主帅的左贤王几乎是只身匹马,一路北遁。

边关烽烟至此而平。

延平侯在军营中举办了一场盛大的庆功宴,一群中高级战领皆有幸入席。昔日的校尉岳沧如今竟然也有机会入列,哪怕只是敬陪末座,其上升之快依旧令人瞩目。

许多人都忍不住向他投去艳羡嫉妒的光。

……这小子可真是好命,要不是他第一个遇上广安侯,那么多的功劳哪里轮得上他去捡?虽说他在战场上的确勇猛过人,执行军令不打折扣,但这些只有他一个人能办到吗?广安侯若是选他们,他们也会不打折扣地听从命令,拼死搏杀奋勇当先啊!

岳沧在众人的目光中不动如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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