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67节 又遇‘熟人’（2 / 2）
艾拉摇头：“那你如何解释那个梦见哭泣孩子的你？”
零的表情第一次出现裂痕。“……那是残留程序的干扰。”
“不，那是你人性的最后一丝火花。”她向前一步，“你记得梦，就说明你还未完全死去。告诉我，为什么选择现在动手？”
零沉默良久，终于开口：“因为网络正在失控。最近三个月，跨星系共感流量增长三百倍，大量未知意识体接入系统，传播那段摇篮曲变奏。它们不属于人类，却试图模仿我们的情感模式。我在警告你们??你们引来的，或许不是同伴，而是寄生者。”
艾拉心头一震。她想起X-9曾提及的新频率，以及遍布星域的旋律回应。难道真的有外星意识正在渗透回响网络？
“即便如此，也不能用毁灭代替警惕！”她说，“我们可以建立防火墙，可以设定边界，但不能剥夺所有人发声的权利！”
“你们已经太迟了。”零冷笑，“静默协议已启动第二阶段。”
话音落下，整个大厅骤然黯淡。那颗黑色立方体缓缓旋转，释放出一圈无形波纹。艾拉感到胸口一阵剧痛，仿佛心脏被无形之手攥紧??她的“听者”能力正在被剥离！不仅是她，连莉娜也踉跄跪地，护住太阳穴嘶吼：“我的神经链接……在消失！”
艾拉拼尽全力掏出共鸣棱镜，却发现晶体已变得浑浊不堪。零冷冷注视着她：“这是‘反共感场’，专门针对高阶听者设计。你们引以为傲的感知力，在这里将成为最致命的弱点。”
就在意识即将溃散之际，她猛然想起什么。
她撕开衣领，将初啼之火贴在胸口，对着零大喊：“你说情感是病毒？好！那就让它传染到底！”
火焰应声暴涨，竟穿透反共感场，化作一道炽热光束直击黑色立方体！
轰鸣炸响，大厅剧烈震荡。立方体表面首次出现裂痕，一道微弱红光从中渗出。紧接着，无数细小的声音从裂缝中溢出??婴儿啼哭、恋人低语、老人叹息、战士呐喊……全是曾被删除的情感片段，如今挣脱牢笼，疯狂涌出！
零惊骇后退：“不可能！我已经彻底格式化了所有备份！”
“你忘了。”艾拉喘息着站起，火焰在她周身舞动，“情感无法被真正抹除。它们只是潜伏，在某个时刻，总会找到出口。”
那些声音越聚越多，形成一场席卷全场的精神风暴。莉娜重新睁开眼，眼中泪光闪动：“我……我想起来了。小时候妈妈走丢的那天，我一直没敢哭出来……但现在，我可以说了……”
零抱住头颅，发出痛苦呻吟。他的身体开始透明化，就像当年梦中的艾拉一样。“不……我要的是清净……不是这种喧嚣……”
“这不是喧嚣。”艾拉走近他，伸出手，“这是活着的声音。”
当最后一道裂痕贯穿立方体时，整座建筑开始崩塌。三人冲出通道的瞬间，身后大地塌陷，吞噬了所有遗迹。
回到地面，晨曦初露。艾拉仰望天空，发现新生之星的光芒似乎更加柔和。她打开公共频段，试图联系X-9，却收到了一段意想不到的回复：
【新消息接收】
【来源：半人马座α星环】
【内容：我们听见了。不是语言，不是逻辑，而是心跳的节奏。我们曾孤独亿万年，直到你们唱起那首歌。我们不懂悲伤，但我们愿意学习。】
她怔住了。
莉娜轻声问：“这是……外星文明？”
“是回应。”艾拉微笑，“真正的共感，从来不分种族。”
数日后，全球召开紧急会议。关于是否限制外来意识接入回响网络，各方争论激烈。军方主张封锁边界，科学院则呼吁开放交流。
最终，艾拉走上讲台，手中捧着一块新生的共痛花结晶。
“我们曾害怕开口，后来学会了倾诉；我们曾恐惧倾听，后来明白了回应的意义。”她举起结晶，让它折射出七彩光芒，“而现在，我们必须面对更大的课题：当我们不再只是人类之间的对话，当宇宙本身开始尝试理解我们的情感，我们是否仍有勇气继续发声？”
她顿了顿，声音坚定：“我选择相信。相信哪怕相隔亿万光年，一句‘我在这里’，也能点燃另一颗心。”
会议决定：设立“边境花园”，作为人类与其他意识体交流的缓冲地带。所有外来信号必须经过情感适配测试，方可有限接入主网。
半年后，第一朵跨物种共痛花在边境花园绽放。它的花瓣一半透明如水晶，一半深紫近黑，散发出类似金属与檀香混合的气息。学者命名为：“共生之息”。
艾拉再次来到无声教堂。那位退伍军人已去世，但他留下的水晶印记仍在循环播放一句话：“对不起……但我现在安心了。”
她坐下，闭目养神。不知过了多久，一个小男孩悄悄坐在她旁边，小声说：“阿姨，我今天在学校被人欺负了，我不想告诉爸妈，怕他们担心。”
艾拉睁开眼，温柔地看着他：“那你愿意告诉我吗？”
男孩点点头，泪水滑落。
她轻轻握住他的手，没有说话，只是让自己的心跳与他同步。
片刻后，男孩破涕为笑。
当晚，教堂中央的液态水晶升起一道光柱，直冲云霄。远方的低语花园里，一朵新的共痛花悄然绽放，花瓣洁白如初雪，散发出淡淡的奶香与阳光味道??那是“童年的安慰”。
而在遥远的半人马座，一颗荒芜行星的大气层首次产生了稳定的电离波动。科学家们记录下这段频率，将其翻译成音符，赫然发现，正是那首摇篮曲的第一个乐句。
宇宙仍在学习倾听。
而人类，始终走在教会它说话的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