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4章 鸿蒙道主（1 / 2）
李涯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落在一片荒芜的大地上，抬头望去，苍穹漆黑，只有稀疏的星辰点缀其中，这片天地十分寂寥、冷清。
他举目看去，瞧见一道道身影从天而降，落在这片大地上。
当他看到其中几位圣人...
虚空震颤，时间如断线之珠般散落。第十声钟响没有撕裂天地，也没有引动混沌狂潮，它像一滴落入深潭的露水，无声无息地扩散开去，却在每一个曾听闻九响之人的心底激起滔天巨浪。
庄涛晓的身体被那股力量贯穿，不是毁灭，而是唤醒。他的经脉中早已滞涩的真血骤然奔涌，仿佛千年冰封的江河破冻而起；他腐朽的骨节发出轻鸣，像是枯木逢春，重新抽枝。那一瞬间，他不再是那个行走艰难、靠回忆支撑的老者，而是曾经站在钟楼之巅，与顾安并肩守望末日的第一代守钟人。
可他知道，这不是恢复，是共鸣。
归无之核并未真正苏醒，它只是……回应了这第十声钟响。那一记轻如鸿毛的“叮”，并非来自外力，而是源自万灵心中未曾熄灭的执念??对生的眷恋，对死的敬畏，对光明的坚守。
那道挥槌的身影缓缓转过身来。
竟是一个少年，面容清瘦，眉眼间带着熟悉的倔强。他穿着粗布麻衣，脚上一双草鞋已磨穿底，手中握着的钟槌，正是当年断裂于第九响时的那一截残木。
“你是谁？”陆灵君厉声喝问，剑意已凝于指尖。
少年却不答，只是低头看着手中的钟槌，声音极轻：“我敲了钟。这一次，没人拦我。”
庄涛晓望着他，忽然明白了什么。
“你……是那天晚上，躲在破庙外的那个孩子？”
三百年前，鸿蒙劫至，天地崩裂，九洲陆沉。无数凡人流离失所，逃往天庭旧址寻求庇护。那一夜暴雨倾盆，庄涛晓记得，他在庙门口发现了一个蜷缩发抖的少年，浑身湿透，却死死抱着一块从废墟里扒出的钟铁碎片。
他本想带他进庙避雨，可少年只是摇头，说：“我想听钟声。”
后来钟响八声，天地震荡，少年被余波掀飞，再无人见其踪影。
没想到，他竟活了下来，而且……一直记得。
“我不是孩子了。”少年抬起头，眼中不再有怯懦，只有一片澄澈如星海的坚定，“我等了三百年，就是为了亲手敲一次钟。不是为了毁灭，是为了证明??还有人愿意敲钟。”
姬霄玉怔住，手中天道碎片微微发烫。
白灵妖帝低语：“原来……信仰从未断绝。”
南荒老剑修仰天长叹：“好一个‘还有人愿意’。”
西漠佛子双手合十，眼角竟有泪光：“第十声，非天道所授，乃人心所聚。此音虽微，却比前九响更近大道。”
庄涛晓一步步走向少年，脚步稳健，如同踏在时光回廊之上。他伸出手，轻轻抚过那截断裂的钟槌，指尖触到一道刻痕??那是当年顾安用指甲划下的符号，象征“守”字。
“你一直留着它？”
“每一寸我都包上了布，怕它烂掉。”少年声音哽咽，“每年春分，我都会来这里，站在远处看这座废墟。我知道你们看不见我，但我听得见你们的呼吸，看得见你们的坚持。你们没逃，所以我也不能逃。”
庄涛晓闭上眼，热流冲上鼻尖。
他们以为自己孤独千年，其实早有人默默追随。
而这第十声钟响，不是归无的序曲，是一场跨越三百年的回应??一个凡人，以血肉之心，叩击天道之门。
“封印还能补全吗？”陆灵君问。
庄涛晓睁开眼，望向那颗仍在脉动的归无之核。裂痕依旧，但灰白色的火焰已退去大半，取而代之的是一缕极淡的金光，缠绕其表，如同有人以丝线缝合深渊。
“能。”他说，“只要我们六人愿献精血，重启禁制，再加上这一声‘心钟’为引，便可将归无之力重新镇压。”
“可代价是什么？”姬霄玉直视他，“你说过，一旦共鸣，神智可能被蚀。”
庄涛晓点头：“最坏的结果，是我们沦为傀儡，意识永困于归无之核内，成为新的封印本身。”
一片沉默。
片刻后，南荒老剑修笑了：“我一把老骨头，早就该埋了。若能化作锁链多撑三千年，也算对得起当年砍下的那一剑。”
白灵妖帝抬手，银星在眉心闪烁：“我已斩去妖帝权柄，只为守一方清明。再多舍些本源，又有何妨？”
西漠佛子低声诵经：“众生无我，何惧舍身？”
陆灵君拔剑出鞘，寒光照彻虚空：“我的剑，从来不是为了杀人，而是为了斩断绝望。”
姬霄玉将最后一块天道碎片放入掌心，任其灼烧血肉：“师门覆灭那日，我就发誓，绝不让任何人再经历那种无力感。哪怕只剩一息，也要争一线生机。”
五道目光，再次落在庄涛晓身上。
他没有立刻回应，而是转身面向少年。
“你呢？你敲了钟，使命已尽。现在离开，没人会怪你。”
少年却摇头，从怀中取出一枚铜牌，上面刻着模糊的“守钟”二字。
“这是我用三十年走遍九洲，寻访所有幸存者的后代，集齐他们的名字刻成的。每一块牌，代表一个还记得钟声的人。三千七百二十一人。他们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但他们每年都烧一炷香，不拜神，不求福，只说一句：‘钟还在响吗？’”
庄涛晓接过铜牌，指尖摩挲着那些深深浅浅的刻痕，仿佛触摸到了千万颗跳动的心脏。
“所以……我也要留下。”少年坚定道，“我不懂法术，不会飞升，但我可以站在这里，替他们看着钟。”
庄涛晓终于笑了。
他举起右手，割开掌心，鲜血滴落，在虚空中画下第一道符纹。
“那就??一起封印。”
六道精血汇成光河，注入古老阵图。与此同时，少年捧起钟槌，轻轻抵在归无之核表面，闭目低语：“我以凡人之身，请诸界共愿，助我等一力。”
刹那间，万千星辰同时亮起。
不只是眼前的宇宙，而是横跨诸界的感应被彻底激活。北境三十六城中，所有站立的死者缓缓跪下，双手合十；南荒深处，混沌渊口的黑雾退散，露出一片清明天空；西漠沙海之下，沉睡千年的古寺钟声自鸣；东海龙宫，万鳞齐伏，龙王持珠仰望虚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