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6章、孤独的融入“天家”(2 / 2)
“我知道。”陈司长叹了口气,“但你要给他们台阶下。不如主动邀请教育部基础教育司派专家参与课程评审,把过程做成公开直播。既展示诚意,也争取话语权。”
第二天,“破壁计划”官网发布声明:**欢迎任何机构和个人监督“提问者计划”,我们将全程开放教学实录、学生反馈与干预记录。**
此举引发巨大反响。数十位知名教育学者、心理学家联名支持,称其为“中国基础教育的一次勇敢试水”。更有家长自发组织“陪审团”,在线观看课程回放并打分评价。
五月,调研结果公布:无违规行为,无不当引导,部分课程设计获专家组“极具前瞻性”评价。官方通报中罕见提及一句话:“青少年的困惑不应被掩盖,而应被倾听。”
禁令解除那天,江辰带着一台移动设备走进临夏一所乡村小学。教室里坐满了孩子,还有十几位曾反对该项目的家长。
他没有讲课,只是播放了一段视频??十五分钟的剪辑,全是孩子们的真实提问与后续改变:
> 青海女孩问:“为什么我要嫁人换彩礼?”三个月后,她父亲在村委会撤销了订婚协议。
> 河南男孩问:“为什么我爸喝酒就能打人?”警方介入后,家庭暴力告诫书送达家中。
> 广西双胞胎姐妹写下:“我们长得一样,可我喜欢画画,姐姐喜欢跳舞,为什么老师总把我们当成一个人?”班主任从此不再用“你们”称呼她们。
画面结束,教室静得能听见呼吸声。
一位满脸皱纹的老农站起来,声音沙哑:“我孙子上周问我,‘爷爷,你说女子无才便是德,可课本里花木兰为啥能打仗?’我说……我答不上来。”他顿了顿,“但我现在明白了,他不是顶嘴,是在长大。”
掌声响起,夹杂着抽泣。
江辰走上讲台,只说了一句:“我们不怕问题,是因为我们相信,每一个问题背后,都藏着一颗不肯屈服的心。”
夏天来临之际,“提问者计划”正式纳入“萤火-极光”核心模块,成为所有新接入学校的必修启蒙课。与此同时,一项名为“反向课堂”的实验悄然启动??邀请农民工父母、留守老人、退役教师等群体,通过简易终端学习如何倾听孩子的提问,并给予回应。
第一期课程上线当天,注册人数突破四万。其中最多的是在外务工的父亲,他们大多文化程度不高,甚至不会拼音,却坚持每晚抽出半小时跟着AI语音一步步练习:“嗯,你说得对。”“这事咱一起想办法。”“你不孤单。”
江辰看了后台数据很久,忽然想起重生前的那个雨夜??他自己蜷缩在出租屋角落,手机屏幕亮着招聘网站,一条条划过“限男性”“需本地户口”“35岁以下”的职位要求。那时没人问他“你还好吗”,更没人告诉他“你可以不一样”。
而现在,千千万万个曾经无人倾听的孩子,终于有了开口的权利。
秋分那天,阿依古丽寄来一封信,信纸折成一只小鸟形状。里面写道:
> “老师,我现在每天都在等新的问题。有个一年级的小朋友问我:‘星星为什么会眨眼睛?’我就告诉他,那是它们也在看着我们呢。他还说,等他长大了,要造一艘飞船,把所有的星星都装进去,送给看不见光的人。”
江辰把信贴在控制室主屏旁。旁边是实时跳动的数据:
【今日新增提问数量:2,108条】
【已触发心理干预:17例】
【家长有效回应率:68.4%】
【系统稳定运行天数:1,095】
三年了。从最初一台破旧平板,到现在十八万儿童日夜相连的智慧网络;从被人斥为“理想主义疯子”,到如今连最偏远的哨所都能接收到一节远程美术课??他们不是改变了世界,而是让世界开始听见那些曾被忽略的声音。
年底,“破壁大会”第二次召开。这次地点选在青海湖畔的一所帐篷学校。没有豪华会场,只有篝火、星空与孩子们亲手绘制的梦想地图。
轮到江辰发言时,他没有拿稿子。风吹起他的衣角,远处传来羊群归圈的铃铛声。
他说:“十年前,我以为拯救是从上而下的命令,是政策、资金、技术的堆砌。后来我才明白,真正的拯救,是一个孩子鼓起勇气问出第一句话,是一个母亲学会说‘对不起’,是一个父亲放下拳头,蹲下来抱住了哭泣的儿子。”
他停顿了一下,望向坐在人群中的林晚晴、小赵、老周,还有那些穿着志愿者马甲的年轻人。
“我们不是救世主。我们只是搭了一座桥,让光能穿过来。而真正让这座桥不塌的,是每一个愿意点亮自己的人。”
掌声久久不息。
会议结束后,江辰独自走到湖边。手机震动,是一条来自陌生号码的短信:
> “我是那个河北画蚂蚁字的孩子。我现在在读职高,学平面设计。昨天老师夸我的海报有温度。谢谢你那天给我听那段哭声。原来,脆弱也可以是一种力量。”
他回复:“欢迎加入萤火虫。”
抬头望去,夜空中繁星如织。远处营地传来吉他声,有人在唱一首改编的童谣:
> “月亮回家了,星星在说话,
> 有个孩子问,天会不会塌?
> 我说不会啊,因为有人在撑着呀……”
江辰闭上眼,深吸一口高原清冽的空气。
他知道,这条路还很长。会有更多的质疑,更多的风雨,更多的孩子在黑暗中摸索着寻找出口。但他也清楚,只要还有人愿意问,有人愿意答,有人愿意蹲下来平视一双清澈的眼睛??
桥,就不会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