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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80(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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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1 章

救护车来得很迅速, 颜湘送去附近的医院之后,接受了检查。

万幸的是蒋荣生及时接住了他,摔了之后谨慎地没有移动身体。经过医生的检查之后, 确定并没有出什么大的意外。

右边的额头稍微磕到一点,没有颅内伤。暂时的昏迷只是因为过于惊恐, 不久之后就会醒过来。

颜湘的身体和精神都比平常人弱一些, 突然受了惊吓会承受不住自动关机。所以医生说他只能好好地像个小菩萨一样供起来,每天开开心心地, 尽量不要再出意外了, 被吓多了总是会出事的。

除了额头的擦伤,小腿处和手肘处轻微扭了一下, 耳后破了皮,涂药就行。

等到情况稳定下来,蒋荣生让人把颜湘转去北城医院, 再次接受一次详细的检查,是同样的结果。休息就行,没有大碍,很快就会恢复清醒。

周容在旁边听着,松了一口气。

天知道当时下着雨, 天黑黑的, 接电话的时候听到人摔了心里有多蒙,这才出院几天,这又受伤了还能再恢复吗。

幸好两次检查医生都说没什么事, 继续好好休息就行。

周容忍不住看了一眼蒋先生, 发现蒋先生不愧是蒋先生, 从头到尾面不改色,冷静淡定, 甚至还能顺手帮颜湘丢掉他从山上带下来的垃圾,全程没有一丝失措忙然的表情和举止。

听到医生说人没事的时候,蒋荣生淡淡地点头,说:“知道了。谢谢。照顾好他。”

医生用一种专业又肯定的口吻,回答:“会的,蒋先生不要担心。待会我们会帮他检查上一次的颅内血块消除情况,麻烦您到时候再来办公室一趟。”

蒋先生微微颔首,转身出了医生办公室。

走廊有个吸烟区,蒋荣生想了想,低头摸口袋,然后进了吸烟区。

周容也跟着进去。

里面并没有人,一排一排的冰冷的不锈钢椅子整齐地排列,桌子上有水晶烟灰缸,热水和干湿纸巾。

蒋荣生走进去,径直走到最靠前的一张椅子上,坐下,修长的双腿交叠着,从口袋里摸出一包软烟,弹开,往下叩了叩,一根细长的香烟滑了出来,蒋荣生抽出来,递给周容。

周容诧异一瞬,但是还是伸手接过。

“有打火机么?”蒋荣生的声音冷冷地。

“有的。”

蒋荣生也抽出一根雪白的烟,默默低头,在指尖中央把玩了一会,神情若有所思。

须臾之后,唇轻轻地咬着烟蒂,墨蓝色的眼睛望着窗外,伸手,漫不经心地,“打火机,借我。”

周容帮蒋先生点燃了烟,猩红色的星点迅速舔熟了褐色的烟丝,发出“簌簌”的细微声响,灰色的细白烟雾在空气里慢慢地燃烧着。

蒋荣生很久都没有说话,也没有动作。

偶尔只轻轻地弹了弹烟灰,那动作看起来慵懒而轻慢,充满了上位者的优雅与强权。

可是周容知道,蒋先生也许不像表面上那样看起来的理智与冰冷。

蒋先生很少吸烟,除非他需要冷静和思考。

蒋荣生干了这么久,发现蒋先生跟别的大佬不太一样,他不喜欢飙车,不喜欢赌|博,没有滥|交的爱好,很久以前的情人是为了发泄天生过于旺盛的精力和生理需求,相对固定,半年合同。

他对情人很大方,床|下表现得也很温柔。

但是从来也不太走心,在乎情人的存在和感受的话更是不可能的事,像对待避|孕|套一样,用过了就扔掉。

被使用的的频率当然不太一样。这是一个期限半年的避|孕|套,不过在对待的态度是没什么区别的。

蒋先生也不喜欢喝酒,只喜欢喝甜甜的柠檬红茶。

爱好也很安静优雅,跟典型的毛子一样,艺术对他来说是净土,喜欢看歌剧,看诗集,看芭蕾舞,看画,后来喜欢收藏雕塑品。

所以蒋先生内核依旧是冷酷的,冷酷到没有任何激烈的情绪出口。

心里有事需要慢慢地冷静,戒痒的时候,他会点一根烟,然后烟蒂静静地燃烧着,他不说话,也不发疯失控。一根纤细又雪白的香烟烧到头,事也就想通了。

然后今天周容就看着蒋先生在他身边,默默地点了两根,不会吸,就是点燃,任由它烧。

暗红色的火星子徐徐燃烧着,跌进蒋先生的眼底,墨蓝色的情绪晦暗不明,唇角轻抿,弧度冷漠无绪。

须臾,蒋荣生忽然叫了助理的名字,“周容。”

“您说。”

蒋荣生的语气很轻,微微眯着眼睛:“看到摔倒的颜湘,你是什么感觉?”

周容一怔,随即说道:“怕他……。”

“怕他没了?”

“是的。太太……颜湘出院不久。”

蒋荣生抬眸,扫了一眼周容,轻声哼笑:“你倒很会讲话。就叫太太吧。我也怕他没了。”

片刻后,蒋荣生又问:“要是那一摔,没了,怎么办?”

周容不敢回答这种假设性的问题,也没有立场。他只是个助理,不应该对老板的家事发表意见。

蒋荣生蹙眉,催他:“说。不用多想,我只是随便问问。”

周容迟疑了片刻,说:“会伤心,给他办葬礼,然后接受这个现实。”

听完,蒋荣生许久都没有说话,吸了一口烟。

半晌以后,蒋荣生轻轻地吐出一口烟圈。

周容的答案是常规的答案。他觉得他也应该这么做。这样做才是正常的,理智的。

蒋荣生又吸了一口烟,墨蓝色的眼神无情无绪:“如果是蒋荣生,大约也会如你这样做。”

那么不是蒋荣生,而是作为一个本身践踏一切伦理纲常,罔顾道德法律底线的,刚刚失去爱人的寡夫呢?

他大约会有一个算一个,那座墓园里无论是祖坟还是夫妻合墓还是单人墓,全部铲平,把整座山都推了,楼梯的大理石一块,一块地,像拔掉人的牙齿一样拔掉,再也不要见一点起伏的楼梯。至于被挖出来的骨灰?野狗或下水道的老鼠可以饱餐一顿了。

周容在旁边根本不敢说话,心里像你的眼神可不是这么说的,生怕老板烧烟不过瘾,顺手把他也给点了。

面上还是一片严谨冷酷,对蒋先生的行为装作视而不见。

吸烟室门口传来轻轻的敲门声,周容去开门,是医生说颜湘的遗留血块检查结果出来了,请蒋先生去办公室一趟。

周容有种孩子犯了事要请家长去老师办公室的错觉。

他点点头,说知道了,然后跟蒋先生说了这件事。

蒋荣生听了,手指带着烟蒂在灰色的水晶烟灰缸里碾了碾,熄灭了香烟,站起来,洗手,用干湿纸巾擦干指尖缝隙,消毒,拍了拍手腕,才出了吸烟室。

去医生办公室之前,蒋荣生还绕了一小段路,来到颜湘的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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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没进门,就只是隔着玻璃窗,远远地看了一眼。

片刻后,蒋荣生低声说:“走吧。”

周容应下,跟着蒋先生大步去了医生办公室。

医生早就在办公室里等着了,桌子旁边有一块医疗点子显示屏,上面是大脑的扫描结果,周容略看得懂一些,他看得懂,蒋先生就更不用说。

周容的表情略有一些凝固,用余光观察着蒋先生的情绪,发现蒋先生正在交叠双手,手指正摩挲着衬衫衣口处的袖扣,不过这动作不太走心。

他的专注力放在医生身上,正在静静地听着医生说话,面无表情地,仿佛一切都游刃有余。

周容无数次对蒋荣生的心理素质产生极大的钦佩之情,扫一眼就知道颜湘的脑袋好得差不多了,什么都瞒不住了。这下要怎么收场呢。

果然,医生面带职业性温柔的喜色,对蒋先生汇报道:“病人的恢复情况比想象中好得多,物理性质的血块已经消化得差不多了,如果没有心理障碍,很快就能恢复记忆,到时候生活彻底恢复正常了,可以带来医院最后做一次扫描,也可以去精神科做个咨询,毕竟失忆症的病史会对心理和精神状况也有一定的影响。”

蒋荣生问:“一直消不去的话,对身体有影响么?除了记忆。”

医生说:“没有的。”

蒋荣生:“既然如此,有没有延迟血块消除的办法?或者打麻醉药,再敲一棍。”

医生微微怔愣,看着蒋荣生的神情,感觉他是不是在恶作剧。

医院是个求生的地方,干了这么几十年,从来也没听说过谁想继续脑袋坏着的。

蒋荣生加重了一些语气:“有没有?”

医生擦擦冷汗,说:“蒋先生,人的大脑是一个很复杂的构造,一棍敲下去,有可能会直接死亡,有可能跟原来没区别,当然,也有一定的概率能达到您说的效果,这个在医学上是没有办法精确掌控的,建议还是不要轻易尝试。”

说了这么多,就是委婉地说,干不了,你也别试,出了问题我不得跟电视剧里的太医院一样集体陪葬啊。

蒋荣生不置可否地点点头,回头对周容说:“iPad带来没有?”

周容微怔愣:“在车里。”

“拿上来。”

“好的。”周容打电话。

医院办公室里一时间静悄悄地,房间里面所有的医护内心泪流满面,祈祷着平板快点送上来,坐在办公室里,冷不丁地跟一尊面无表情,浑身放冷气的煞神面面相对,简直是生不如死。

蒋先生倒是没有瞪着他们,但是这种无形之间的气场威严施压,才更可怕。

这时候,所有人都想起了总是甜甜笑着很可爱的小颜同学。跟蒋先生是夫妻了吧,是一家人了吧,为什么性格相差这么远。

幸好平板来得很快,蒋荣生抬眼,接过来,仿佛准备了很久似地,手指在屏幕上点了三两下,用了分屏,一般是邮箱回复,一边是论文截图。

蒋荣生把ipad竖起来,握着边缘旋转了一个弧度,推给医生看。没说话。

感情刚刚是在开玩笑啊。医生想,早就有准备了。

蒋荣生压下来的嗓音显得冷淡而成熟,说:“的确,就像你说的,暴力手段不可控,我找到一个更高效的可能性,你看一眼,从这个方向去治疗,效果会不会好一些。”

医生被蒋先生的“治疗”,“效果”吓得不轻,可惜他们医护秘密的聊天群组无一例外,都被面前这个残酷的资本家全部铲除了,并且勒令不能再组建相关的群组,没得再聊了。

不然报到群里去,又能疯狂刷屏。

医生点头,说:“好的”,推了推眼镜,仔细地看了蒋先生给他看的资料。

医生低头思索片刻,打开电脑,在医学网站上输入一个复方药剂的关键词,因为难以减缩命名,学术上也会用他的常用名作为论文关键词,“SMOKE(16)”,在摘要检索里也可以提取得到。

蒋先生能挖得出这篇论文给他看,说明他已经对这个复方注射液十分了然了,还提早发邮箱邮件跟科研人员讨论过,不知道预谋……策划了多久。

医生看了许久,沉吟片刻,说:“蒋先生,您发的这个复方制剂注射液,是个很新的东西,本身是治疗抑郁的,在医学上来说,的确有镇静精神状况,延缓大脑细胞活动的效果。”

蒋荣生掀了掀眼尾,墨蓝色的眼珠子直直地盯着医生,问:“副作用?”

“有依赖性。不可逆。”

意思是会上瘾。终身的。

蒋荣生蹙眉。

“周期?”

医生想了想,“现在这个药没有推广开,根据现有的样本来看,大概是四个月到六个月不等,至于阈值会不会持续升高,还需要观察更多的样本。”

医生迟疑了一会,又说:“没能推广开,除了它的副作用以外,还有一个原因,价格昂贵,公开标价是七百万美元一支,但是因为数量稀少,往往要采用非典型手段获取,价格会更高,所以又称黄金药,价格黄金,治疗效果也如黄金般显著。”

蒋荣生问:“要打一辈子?”

“是的,停药的话精神状况会即刻呈现崩溃状态。”

医生心里其实不建议采取这个手段,总觉得是罔顾人伦,努力地说这个药有多坏:“有个新闻,您应该知道的,在欧洲有个贵族,某天向全世界上传了一段视频,是自己在浴室里自缢身亡,当时走得非常不体面,看到这一场景的贵族家庭人员和佣人后续都需要接受漫长的心理治疗,您就知道自缢手段是多么残忍。实验室内部有说,就是打了这种复方制剂,又擅自停药了,已经自残无数次,没看住一会,人就走了。”

医生又说:“而且这种药的的确确是一把双刃剑,危害性无法掌控,国内没有地方弄得到,很麻烦。”

“在美国?”

医生一顿,点头:“是的。”

蒋荣生墨蓝色的眼神盯着他,很温和地笑了笑,说:“你的演技很拙劣,医生。”

蒋荣生屈起手指,轻轻地叩了叩桌面,发出清脆的响声,像是严厉的警告:“其实你非常了解这种药物,不是么?”

医生冷汗都下来了,不自然地低下头,根本不上对上蒋先生的眼睛。他的确非常了解,年初的时候,他读博士的老师曾经邀请过他去美国参与这个项目,为了诱惑他,一直陆陆续续地向他更新实验室的各种资料,资料并不机密,都是已公布的论文。

他被这种药物吸引了,虽然礼貌地拒绝了导师的邀请,自己也陆续关注着。

但是他不知道蒋先生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蒋荣生没跟他计较,而是撕了一张白色的纸条,一支钢笔,放在医生的面前,冷冷地:“写吧,你导师的私人联系方式,实验室地址。剩下的与你无关。”

医生硬着头皮,知道自己的身家性命都捏在了蒋先生身上,他抬手擦擦额头,心里在犹豫着要怎么做,写个假的吗?还是说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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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生再次叩了两下桌子。

清脆的指骨与木桌敲击声犹如一道惊雷般在医生的耳边炸开,铺天盖地的强势气场涌来,压迫感不言而喻,寒毛都炸起来了。

医生一边对小颜同学说着对不起,一边写下了两串电话,邮箱数字,实验室位置,还把他导师公寓的地址也给写了。

写完之后,心里念了一声阿弥陀佛,把纸条还给了蒋先生。

蒋荣生接过,扫了一眼,说:“谢谢。”然后把纸条折好,收了起来

这时候,有护士在办公室门口轻轻敲门,说:“蒋先生,主任,人醒了。”顿了一下,又有些迟疑,“情况有些特别,你们去看看吧。”

医生飞快地站起来,说:“马上。”

蒋荣生凝了片刻,推开椅子站起来,跟医生回病房。

周容在蒋荣生的身后收拾ipad,拎着平板快步走上去,面上保持着宛如机器人般的冷酷和严谨,心情却颇为微妙。

刚刚医生办公室里,周容听了全程,一语不发,也没有他发言的资格。

周容抱着平板,行色匆匆地在走廊里快步走过,脑海里莫名想起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情。

当时以为是寻常,这一刻,他才恍然大悟。

那是颜湘出院的第二天,蒋荣生在办公室正常工作,临近下班的时候,忽然把蒋氏旗下的私人信托公司的人叫过来,意味打算设立一个终身权益信托。

蒋荣生的目标非常明确了,又是私人信托公司,服务协议签得很快。

周容当时扫了一眼服务协议,这是一份终身权益协议,受益人是颜湘,以年为时间单位兑付,一年两千万美金的数额,定期划到颜湘名下的户头。

在蒋氏工作,周容已经对这个庞大的数字麻木不仁了,这并不能引起他的惊讶,继续如常地工作,向私人信托公司提供蒋先生的资产审核文件。

可是,拐过医院走廊角落的一个瞬间,外面的光照进来,地上跃动着明亮的高光,周容的脑子突然转通了,他忽然明白了为什么要设个信托,为什么是两千万美金。

信托是终身权益的,就算委托方,也就是蒋先生本人发生了什么意外,颜湘还是可以按时领到那三千万美元,药七百万美元一支,一年要打两次,加上流通需要的费用,两千万美元,正好。

正正好好。

他早就想这么干了。

但是那个药有多恐怖,周容刚也听了。会上瘾,不打人就没了。

在周容的认知里,只有毒才会这样。

周容忽然感觉到蒋先生的确是个很恐怖的人,他对颜湘很好,真的很好,在颜湘长时间昏迷的时候,他不管颜湘会不会有一天醒过来,或者这辈子再也醒不过来,他从来不会问医生这些事。

他就只是下了班,就去医院,陪着一直沉睡的颜湘,吃饭,帮他擦身体,针灸,按摩,翻身,换床铺,这些事情他从来都是亲力亲为的,晚上的时候,会拧亮一盏灯,然后在颜湘的床沿边坐着,他在看书,颜湘在睡觉。

那时候还是冬天,周容给蒋荣生送两本书,外面下了雪,细细簌簌地,房间里只有两个人,颜湘睡着,蒋荣生在低声地念着诗。

床头边亮着一盏乳黄色的小灯,墙壁被灯染得昏黄,隔着外面不断下坠的雪花,好像世界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

周容只把书放在了门口,没有进去打扰他们。

那一刻周容就知道了,蒋先生一直陪着颜湘,却从来不会把爱情挂在嘴边,并不是他没有,并不是他口是心非,而是因为老板骨子里是个典型的毛子,浩瀚无垠的冰雪缄默着墨蓝色的漂亮眼睛,以及唇舌,心脏里所怀抱的爱往往安静又内敛,甚至带着点忧郁,但是是永恒的。

同时又因为实在是太经典了,蒋荣生又刻画上了毛子的另外一面,爱恨都无比极端。

他可能是真的恨过颜湘,举措常常都很极端,颜湘被他弄得三番两次进了医院,身上没一块好的皮|肉。他掌控欲无比深重,不喜欢颜湘总是不听他的话,总是想走。

他斥责他,抽打他,折磨他。埋怨他,恨他。

但是如同家乡的初雪那样宁静又温和的,在夕阳落下的时候等他回家,会笑着的,眼睛比圣诞树星星还要明亮可爱的,千方百计,细密地编织着网丝,牢牢地想要扼住的人也只有他。

情史未书因为不够美好纯粹,恶毒的诅咒在嘴边沉浮却悉数作废,这样复杂又炽热的情感可能成为了宿命,一生唯有一次的宿命。

好的时候很甜蜜。

但是蒋荣生个性绝对冷酷强势,没有那种“爱是成全”的伟大格局。

不好的时候,他就会说:你只能跟我在一起,离了我,你就去死吧。

第 72 章

蒋荣生跟一群医生推开门进去的时候, 就看到颜湘坐在病床上。

刚刚医生检查完之后颜湘还是昏迷着,没有办法去洗澡,蒋荣生帮他换掉了沾了湿泥巴的衣服和外套, 套上了干净衣服,脸也用温毛巾擦过了, 连眼睫毛也用湿纸巾擦了一下, 现在脸上干干净净地。

就是刚醒过来,身体不太好的样子, 脸色苍白, 乖乖地伸出胳膊,配合医生给他量血压。

不过颜湘一直在问医生:“我什么时候可以回家?”

医生低头, 用听诊器帮他听心跳:“很快就能出院。头晕不晕?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颜湘仰起头:“不晕,都很好。现在能走吗?我想回家。”

“不行哦,小颜, ”医生收起了听诊器,双手插在白大褂的兜里,很耐心地说,“要再等等。”

“那是什么时候?”

医生笑了笑,正要开口说话, 蒋荣生这时候走到了病房门前, 身影高大颀长,带着一股凌厉又沉稳的气场,推开门, 语气平静, 抬眼问医生:“怎么样了。”

医生对蒋先生微微点头, 说:“没什么问题,扭到的地方已经固定好了, 一个星期之后回来复检就行,擦伤也开了药,可以拿回家涂。”

蒋荣生对医生说:“谢谢。”然后又望向颜湘,态度如常,平静得仿佛什么都不知道,问颜湘,“多多,你想什么时候回家。”

颜湘圆眼睛瞪着蒋荣生:“别这么叫我!”

蒋荣生笑了笑,很包容地没有跟他计较发脾气,耐心地看着他:“宝贝你有不舒服的地方吗?好了,控制一下脾气,跟医生好好地说,医生都在这里呢。”

蒋荣生微笑地看着他,那种温和又绵密的态度,像密不透风的网一样紧紧地圈着颜湘的喉咙,蒋荣生的态度是十足好的,显得他像无理取闹的小孩子一样,但是颜湘想起来了一些,蒋荣生根本不像他表面上看起来那样温柔礼貌。

实际上,颜湘记得,他曾经有过好多次,把自己绑了起来,用各种各样的东西打在他身上,可是因为手脚都被绑住了,只能被迫张|开身|体,一直哭,而且很冷,那些挥之不去的灰蒙蒙的哭声萦绕在颜湘的脑海里,莫名其妙地还闻到了动物的血腥味,让他很害怕蒋荣生这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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害怕跟他回家了,不知道哪天就会再次被脱|掉衣服,用软|皮绳束缚着,身上会落下鞭子的阴影。

颜湘微微地颤抖起来,不敢再看蒋荣生,不知道该怎么办,拉住医生的手向医生求救:“我不认识这个人,请帮帮我,我不认识他。帮我打给警察好吗?”

医生被老板的太太拉住手,立刻就惶恐起来,冷汗都下来了,一边扯掉颜湘的手腕,一边笑得勉强,强装镇定:“小颜你是不是还没恢复好,你怎么会不认识蒋先生呢?好啦别拉我,医患关系不允许拉拉扯扯的,松手吧,快松手。”

蒋荣生在旁边看着,墨蓝色的眼神始终很平静,眼神落在两个人碰触到的手腕上,凝了凝。

片刻后,蒋荣生抬起眼,折起唇角,对医生觑起眼眸笑了笑,没有说话。

医生瞬间吓得汗毛飞起!没收住力气,一巴掌拍在颜湘的手背上,发出很响亮的,“啪”的一声,甩开了颜湘的手,飞快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虽然很对不起小颜同学,但是医生担心再不强行扯开话他的这只手就没了。

蒋荣生这才有动作,眼尾淡淡地扫了一眼旁人,墨蓝色的眼睛情绪很淡,却又刺骨冰棱一般,直直地射向人的心里,被盯着的人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一步!片刻后,他往后退了几步,让出床边的位置,低下头来,不再敢抬眼。

蒋荣生这才收起了目光,来到颜湘的身边,伸手想拖住颜湘的手腕,想牵牵他。

“别过来!”颜湘惊恐地看向蒋荣生,往后弹了一大段距离,差点从床边的另外一边摔下去,幸好蒋荣生及时拉住被子,被子缠住颜湘的小腿,才稳住他没让他摔下去。

蒋荣生微笑,依旧很好脾气:“差点又摔了。小心一点。”

颜湘拖过被子,盖在自己身上,蒋荣生这幅油盐不进,刀枪不入的样子让颜湘很绝望。

他脑海里依旧昏昏沉沉地,想不起完整的记忆,比之前多一些的,只有父母的样子,童年时的确有一个很重要的朋友,就长着面前的样子,但是不是他!颜湘很确定。

还有面前的蒋先生是比那只熊还有恐怖的人,打过他,骂过他,折磨过他,把他当作狗一样用过,世界上不会有这样的夫妻,他一定是在骗自己。

可是别的,颜湘什么也不知道。感觉比上一次醒来还要恐怖,之前是感觉自己轻飘飘地,灵魂不知道落在哪里,现在则是完全的恐慌,如同坐上了一架摇摇欲坠的飞机,他做不了任何事,只能徒劳地等待飞机掉下来的那一瞬。

为什么会这样?颜湘随手抓起一个枕头朝着蒋荣生甩过去,扔完之后,克制不住地战栗,又害怕又崩溃,眼含泪水:“你到底是谁!别过来!”

“嘭!”枕头砸在了蒋荣生的肩膀上。

其实不太痛,颜湘刚醒,根本没力气,枕头也是软的。

与其说是砸,不如说只是轻轻地碰了一下,那只白色的枕头甚至都没太碰到蒋荣生的胸口,沾了蒋荣生衣角的片泥,就掉在了地上,发出不轻不重的声响,掉在柔软的地毯上。

只有白色的枕头上,那一抹褐色的泥渍很明显。

这才注意到,蒋荣生黑色的衬衫衣角上都是星星点点的湿泥,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粘的,有可能是在接住跌倒的颜湘那一瞬间,有可能是半跪在地上等救护车来的时候,雨里带着泥,当时他没有撑伞,有可能是刚才给颜湘换衣服,擦头发擦脸的时候,不小心碰到的。

这个小没良心的。

蒋荣生眼神微敛,不合时宜地轻笑出声,舔了一下后草药,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医生。

“我们出去,我们马上出去。”

“小颜不舒服的话可以再叫我们,我们先出去了。”

“你们聊,你们聊。”

医生护士们纷纷地往门外走,房间门“咔哒”一声锁上,百褶窗也“唰”的一声拉了下来,现在充斥在这个房间里的,只有蒋荣生晦涩,看不清情绪的眼神,他站在床边,看着害怕得发抖的颜湘。

蒋荣生抬手,解开了衬衫的口子,动作慢条斯理地。

“干什么!”

颜湘跳下床,对蒋荣生的一举一动都极其恐惧。

那些记忆在侵蚀着颜湘纤细的神经,让他像个兔子一样,轻而易举地就被吓到肝胆俱裂。

蒋荣生脱|掉了黑色的衬衫,一副完美如同大理石雕塑般的躯体露了出来,展露在颜湘的眼前,墨蓝色的眼睛淡淡地,跟如同野兽般强壮精干的身躯形成鲜明的反差,愈加性感,也愈加冷淡高贵。

颜湘赤脚踩在地上,不知所措,呆了一瞬间,眼睛很快移开,眼睛不知道往哪里看。

蒋荣生笑了笑,修长的指节一粒一粒地拧掉扣子,眼睛直勾勾看着颜湘:“你脸都要烫熟了,这么害羞,这种反应,真的能忘记我们在床|上的感觉吗?”

颜湘不敢置信地看着蒋荣生,圆圆的眼睛像惊讶的小鹿一样,毫不留情地骂:“你是强盗!土匪!一直在打我,没有人能感觉到快感!”

蒋荣生:“是吗?”片刻后,他眯起眼睛,墨蓝色的眼神像翘起的钩子一样,“你不能因为不记得了就胡说八道,宝宝,我们很合拍,尤其是后来,随便亲一亲整个人都会变得湿润,像小猫一样呜咽。”

颜湘发抖地捂住耳朵:“闭嘴!”耳朵的温度烫得颜湘掌心微微发热。

蒋荣生赤|裸着上身,靠近颜湘,把他按在玻璃上,俯身,气息危险又蛊惑:

“你看起来好像很想要。想起什么了?想起我用黑色的软皮绳绑你?想起我在你G||巢的时候扇你,你哭着抱住我,眼睛都眯起了,小婊|子一样舌|||尖吊了半截,想起我给你戴上了kou||||球,你只能像个小狗一样流kou水?想起我给你穿的衣服?一开始抗拒得不得了,后来随便弄|||弄就痒得受不了,自己在我裤腿上偷偷磨?被抓到了不敢看我,只会哭,真没用多多。”

颜湘伸手推他,小声呜咽,捂住耳朵还是不管用,那些话像虫子一样,爬进他的骨头缝里,浑身游|移,难受得不得了。

蒋荣生单手一把钳住颜湘的手腕,举高,扣在玻璃上,另外一只手锁住颜湘纤细柔韧的腰肢,嘴唇在颜湘的耳垂边游移,酥麻发痒,对颜湘说:“可是我今天不想弄你,宝宝。”

“你砸我,让我走开,说不认识我,朝着陌生人求救,每一件事,让我很伤心,不想弄你。宝贝,你控制一下淫|||荡的表情,忍忍。”

蒋荣生用手指捻||弄着颜湘的耳垂:“乖乖地。”

话还没说完,颜湘踮起脚尖,一口咬在了蒋荣生的肩膀上!他用了死力气,带着恐惧和愤恨,咬住,不放开,似乎想用牙齿啃穿这个男人的皮肤,咬到血管去。

蒋荣生的墨蓝色瞳孔只凝了一瞬间,片刻后,他依旧站着不动,任由颜湘咬,眼睛垂下,注视着颜湘柔软的耳垂,笑了笑。

外面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已经不再下雨了,盛夏的阳光从浅薄云层的缝隙钻了进来,窗外的树影被切得细碎,斑驳的光影落进室内,窗沿边,地毯上,颜湘小巧饱满的耳垂上,悉数摇曳着圆圆的金色的光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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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湘发狠地咬着蒋荣生的肩膀,几乎用了全身的力气,用力的时候,连耳垂都在微微瑟缩发抖。

有点痛,但是无伤大雅。

相比起这个,蒋荣生觉得两个人的动作更像是拥抱。

而且是主动踮着脚靠上来的,脑袋枕在他的肩膀上,垂下来,完全不挣扎。

蒋荣生甚至微微放低了一点身体,单手用力,颜湘抱起来,让他更方便用力咬。

很快,蒋荣生如同大理石般完美起伏的肩膀,靠右侧,留下了一个圆形的齿印,上面甚至还在微微渗血,颜湘的舌尖已经尝到了咸涩的血腥味。

颜湘把舌尖卷起,把那股血腥味咽下去,认为够了,想抬起头来。

结果蒋荣生的手扣住颜湘的脖子,往自己肩膀上强硬地按,不让他走。

“继续。”

“继续咬我。”

第 73 章

颜湘被吓呆住了, 站在原地呆了一会,两手笨笨地垂下,不理解蒋荣生的这个要求。

一会之后, 颜湘实在被抱得疼了,两手推开蒋荣生的肩膀:“好疼, 放开我。”

可是完全推不动, 他被人牢牢地捆住,从脖子到小臂, 全部动弹不得, 两个人靠得很近,颜湘还能闻到蒋先生身上淡淡的新雪气息, 混合着沉香味。

这股气息让他很警惕,生怕闻着闻着就呆了不挣扎了,于是颜湘再次, 一口咬住了蒋荣生的胳膊!

蒋荣生完全不躲开颜湘咬的动作,拥上来的那一刻,无论是拥抱还是伤害他,蒋荣生都不会躲开。

在蒋荣生强硬的动作下,两个人安静地抱了一会。

蒋荣生的手停在颜湘的卷毛上, 揉了揉, 掌心的触感柔软又细腻,低声说:“好了宝贝,刚刚是吓你的。往后除非你同意, 不然不会打你的, 嗯?”

颜湘才不相信他, 可是再一次咬,却没了刚才的力气。

面前的男人个子实在很高, 他要踮起脚尖才够得到。

而且蒋荣生的肩膀很硬,感觉腮帮子都咬疼了,这次也只微微见了点血,根本咬不穿。牙龈还隐约听到“嘎吱”声。

姓蒋的就站着给他咬,还抱起来,完全不动,像在看不懂事的小狗一样,颜湘不想被那样看待,放下脚尖,退了几步。

蒋荣生这次倒是放开了他。

蒋荣生侧头扫了一眼,第一口的已经破了皮,一点一点的血珠子正在慢慢地渗出来,第二口的伤口微微渗红,但是没有流血。

蒋荣生回过头,眼睛里似乎带着揶揄又包容的笑,问:“不咬了?”

颜湘瞪了一眼蒋荣生。本来就不想咬了,是你非要按着不松手。

蒋荣生单手捏住颜湘的下颌,迫使他抬起头来,另外一只手掐住他的脸颊,颜湘疼得张大嘴巴,蒋荣生收紧指关节,伸出两根修长的手指伸进颜湘的口腔里,细心地检查了牙齿和舌头,看有没有受伤。

颜湘被虎口卡着下巴动弹不得,呜呜挣扎,如同打算偷吃异物却被主人当场逮住的小狗,被掐着脸颊一点一点地口腔检查有没有咽下坏东西,全程带着一种冷酷又强势的气息。

蒋荣生检查完确认没有咬伤舌头和牙齿以后,才放开了颜湘,拇指在他饱满柔软的嘴唇上揉了揉,片刻后,低下头,闭上眼睛,想亲。

突然放大的蒋先生的脸让颜湘心跳不受控制地停了一拍,呆住两秒钟,他很快回过神来,把脑袋当作武器,直接冲着蒋荣生低下来的下颌一碰,发出“嘭!”的一声。

然后颜湘迅速从蒋荣生和玻璃之间逃走,想开门逃出去,但是病房的门竟然不会开,用力地拔了拔锁,房门纹丝不动。

蒋荣生不慌不忙,揉了一下下颌,皱起眉,不满地望向蒋荣生:“脑袋也可以拿来撞人的吗?你受伤了怎么办。下次再让我看到你用脑袋撞东西,小心的还是不小心的,游戏机都别玩儿了。”

“谁在乎。”

“哦?”蒋荣生笑了笑,“那我摔了?卡带也掰了?”

“你…你别太得寸进尺。”

蒋荣生口吻平静,墨蓝色的眼睛带着耐心的神色,对颜湘说:“约束你,是为了保护你。你的脑袋本来就不好,再胡来真出事了怎么办,宝贝你有几条命?今天也是,以后下雨都不可以出门了。”

颜湘不同意,转身拉住门,态度坚决:“我不听你的,放我走,不然我报警。”

蒋荣生看着他:“你能去哪?”

“只要不跟你在一块就行。”

这话实在是很决绝。

蒋荣生很为难地说:“可是你的身份证,护照,港澳通行证,签证,都在我那,银行卡也是。”

颜湘摊开手掌:“那你还给我。”

蒋荣生笑了笑:“不给。”

颜湘的声音提高了一些:“你一直在骗我!你根本不是我记忆里的那个人。”

蒋荣生依旧很平静:“那你脑袋里想着的人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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