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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醒是很讨厌汪太,水火不容的那一种。
这些年,梁醒独自一人苦苦支撑龙泉,靠的是隐忍和城府。
商场上的波诡云谲也造就了她少言寡语不苟言笑的性子。
而汪太,长袖善舞,在名媛圈和阔太圈,舞得风生水起。
红玫瑰不懂白山茶,北山的风吹不到南山尾。
梁醒和汪太,压根就不是一路人,互相看不顺眼,在圈子里早已是看破不说破的秘密。
梁醒敛了敛睡袍的花边,低头无奈地沉吟:“我有的选吗。”
下午汪总拜访过江寒之后,梁醒就接到了汪总的电话。
汪总和江寒是一个重量级,可以坐下来谈判。
而汪总对梁醒,对龙泉,只剩下威胁。
梁醒进退两难,如果不答应汪总的联姻,他就扬言要做空龙泉;
而如果答应了他,汪总的目的根本就是司马昭之心,想通过二代联姻蚕食龙泉。
反正,他就是想要龙泉。
“在你心里,到底是龙泉重要,还是梁梦重要?”
江寒顺便又爬上了一旁的梯子,去更高处选择他想要的书。
梁醒幽幽然看了他一眼,没作答。
在梁醒的心里,当然是梁梦最重要!
梁醒从江寒手里接手龙泉的时候,才二十二岁。
她将十年的青春,都交付给了这份基业,用自己所有的精力,将它从小树苗浇灌成大树。
但也仅仅是一棵摇钱树而已。
这一切,来自于一段无法言说的苦涩过往。
当年梁父梁母因为婚后久久无子,收养了命中有“姊妹缘”的梁醒。
梁醒也确实不负他们的期望,为养父母“带”来了一个孩子——梁梦。
但因为梁梦刚出生的时候,正好是龙泉的初创期,梁父梁母忙得四脚朝天。
不用说养女了,就连望眼欲穿盼来的亲生女儿梁梦,俩口子都无暇顾及。
在这种情况下,有人给梁父梁母出主意,说两个孩子负担太重,不如将作为“娃引”的梁醒给送回福利院去。
恰巧当年,收养梁醒的手续不全。
所以,基本上只要将梁醒领回孤儿院,就算是完璧归赵了。
那年,梁梦两岁,而梁醒已经8岁记事了。
她永远忘不了那个月黑风高黑黢黢的晚上。
梁父梁母开着车,颠簸在石子遍地的土道上。
车子每颠一下,那种震颤都在膈应着小梁醒的柔弱内心。
梁醒被收养的时候四岁,福利院的生活给她留下过心理阴影。
没被收养前,因为那时的福利院人手不够,又没有监控,她经常在无人处受到大孩子的欺负,偶尔还有吃不饱的时候。
所以,对于“被送回去”这件事,梁醒的内心是极其恐惧的!
但面对现实,一个孩子的抵触实在是太弱小了。
在去的路上,梁父梁母还伪善地安慰着:“爸爸妈妈把你送回来是为你好。现在爸爸妈妈的公司在初创期,工作实在是太忙了!连小梦马上也要被送去奶奶家。奶奶年纪大了,照顾不了两个孩子。福利院的阿姨们可以照顾你,等你再大一点,爸爸妈妈就再回来接你。”
梁父梁母走后,梁醒觉得天塌了,整个世界都黑了!
直到第二天太阳重新升起,梁醒孤零零从冷冰冰的铁丝床上醒来,才又重新看到了希望。
不到三岁的小梁梦,被梁母抱在手里,哭成泪人儿。
她不会说话,只是焦急地不停张着手,伸向梁醒。
“姐、姐姐……!”
就这样,梁醒又被梁父梁母,给接回了家。
这一次,梁父梁母给梁醒办了全套的正规收养手续。
小梁醒在等手续的时候,无意间听见了福利院工作人员的对话:
“真作孽!把一个孩子这么送过来送过去的。”
“我听说,那对夫妻生了自己的孩子,就不想要领养的孩子了。这也是人之常情。”
“那现在怎么又要了?”
“嗨!别提了!这算命的说的还真准,梁醒这孩子真是有‘姊妹缘’。我听说啊……”
工作人员明显压低了声音,好奇的小梁醒也用力往木门上凑了凑。
“我听说那家亲生的孩子,发现‘姐姐‘被送走了,一整个晚上在家又哭又闹的!都哭岔气了,厥过去好几次!估计这俩夫妻也是怕自己孩子出事,这才又来接养女了。”
“啧啧,这正是两个大人还不如一个小孩子有良心!”
“谁说不是呢。”
……
正因为这段过往,幼小的梁醒心里对养父母有了嫌隙。
虽然重新回到了那个“家”,但"弃猫效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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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醒一夜长大,每天表现得特别乖巧,害怕再次被丢弃。
乖巧的表象之下,是梁醒倔强且日渐坚硬起来的心。
这辈子,她认定,自己只有一个亲人,此生也只有一个重要的人,那就是把她从福利院捞回来的“妹t?妹”梁梦。
其实,凭良心说,梁父梁母不忙的时候,对梁醒和梁梦都是很好的。
但就是因为有了龙泉——
幼小的梁醒真的弄不懂,为什么这两个字有这么大的魔力,能让养父母能狠心到把她又送回福利院去。
那时的她,还是个孩子,还不懂“事业”这两个字的涵义。
十年过去了。
往事随风。
梁醒与龙泉的爱恨情仇,已经不是一句话能说清的。
她恨龙泉,但在梁梦年幼的时候,又不得不接手龙泉。
现在梁醒又不愿意,龙泉成为梁梦的轴心。
龙泉和梁梦,在梁醒的心里形成了悖论。
她退出龙泉,又不完全退出龙泉,也是自己和自己打架的结果。
她希望在梁梦心里,自己这个姐姐才永远是第一位的。
她不希望梁梦像养父母一样,建立起对龙泉不可撼动的“事业心”。
梁醒也不爱江寒,而她之所以同意和江寒“假结婚”,是因为,她看出了梁梦对江寒的心意。
没有江寒,她就是梁梦在这世上唯一能依靠的姐姐。
但有了江寒,梁醒没有把握,当自己和江寒同时放在梁梦面前,让她选的时候,她会选择自己。
并且梁醒至今也没弄明白,养父母当年到底是因为什么自杀,江寒这么多年,为什么又愿意无条件地帮助他们。
梁醒隐隐觉得这些事情都很蹊跷。
江寒是危险的,她不希望妹妹靠近。
太爱一个人是很难收获幸福的。
于是三个太爱的人,在这间别墅里扭曲出了变态的关系。
“笃笃笃!”
敲门声响起,中断了房间里的对话与回忆。
梁醒和江寒同时猜到是梁梦。
于是俩人很有默契地摆好姿势,由梁醒开口,说道:“进来。”
果然是梁梦。
她进门,正撞见穿着低胸睡袍的姐姐,正从江寒的肩头缱绻起身。
江寒敞着领口,一只腿盘坐在贵妃榻上,另一只手搂在姐姐的肩头,抬起不耐烦的眼眸。
这画面,显然让梁梦瞬间脑补了自己进来之前,这里刚发生了什么。
她好气!
但是气也没有用,人家是合法夫妻。
“姐,你凭什么替我答应……”
梁梦的愤懑快要喷薄而出。
“江寒,你出去,我有话和我姐说。”
梁梦用残存的理智,压住了后面的话,先请江寒出去。
她不想当着江寒的面,冲姐姐大喊大叫,她不想让江寒看到自己姐姐不被尊重的样子。
但她实在又太气愤,怕克制不住自己。
所以请江寒离开,是最明智的选择。
江寒冷冷瞥了梁梦一眼,然后在梁醒的额头上,蜻蜓点水般地故意吻了一下,才走出去。
这个火上浇油的吻,让梁梦的肺都要气炸了!
“姐,我不想去和那个什么汪载舞相亲!”
江寒走后,梁梦赌气坐下。
梁醒叹了口气,而后站起身,走向身后的酒柜,拔开塞子,给自己倒了一杯威士忌。
“这不是你想不想的问题,而是你必须去。”
梁醒用不容商榷的声音回道。
“凭什么?你凭什么替我做决定?”梁梦不服。
“就凭我是你姐。”
梁醒不想解释太多,于是拿出长姐的款儿,直接想血脉压制。
虽然都说“长姐如母”,但就算是自己亲生的孩子,那也不是私有物品,没有资格替他们做决定!
于是,梁梦脱口而出道:“又不是亲姐!就算是我亲妈来了,也不能逼我去和一个我不喜欢的人相亲!”
一句“不是亲姐”,立马刺痛了梁醒的内心。
她本来想用糊弄的方式,将妹妹打发走。
但不理智的言语,有时就像出鞘的刀剑,立马就能相互磋磨,直至失去理智!
梁醒时刻都很清醒,但只要谁说梁梦不是她亲妹妹,她立即发疯!
更何况,今天说这话的人,就是梁梦!
于是,她发狠道:“我就是想把你嫁出去,怎么了?过了年,你虚岁都29了!再不结婚,就成剩女了!”
“我成剩女也是我自己的事情。”梁梦傲然。
没有人能因为世俗的眼光,逼迫她向命运屈就。
“你是不在乎。”梁醒起伏着胸脯,站起身,“但你替我想过没有?!别人会怎么说,怎么想?他们会觉得是我没有照顾好你,教育好你,让你剩下!你要是单一辈子,等我死了,怎么去见九泉之下的父母?”
“什么叫没有教育好我?不结婚就是人生失败?不结婚就会被社会淘汰?不结婚就会基因突变变成外星人吗?”梁梦说着就和姐姐激烈地争吵起来,“你这是什么逻辑?!”
人一辈子,犯的最大的错误,对陌生的人太客气, 对亲密的人太苛刻。
在稍纵即逝的合作关系谨言慎行,而对于日常守望的陪伴关系却口无遮掩。
梁醒心里本来就有火,此时也故意刺激起了梁梦:“我就是想让你赶紧嫁出去,怎么了?!你成天住在这个家里晃悠,让我和江寒觉得很不方便!”
“终于说实话了是吧?”
梁梦咬着唇,狠狠点了点头。
今天这一路,她都在怀疑,江寒和梁醒逼她去相亲,就是这个动因!
现在,姐姐终于亲口承认,并堂而皇之地说了出来。
很好。
太好了。
第二十四章 梁梦,我不行……
湛蓝色的夜。
江寒坐在书房,红木电脑桌前,一张米色沙发,他仰面靠在椅背。
“十几年了,这汪家怎么就跟狗看见骨头似的,追着咬。”
他头疼。
这些年,明明大家各做各的生意。
天外有天,钱外有钱,这老汪就算是胃口再大,也不至于就盯着三生和龙泉啊。
“江总,江总!”
梁醒的助理,站在书房外,猛敲房门。
江寒走过去,拉开门:“什么事。”
他神情冷漠,刀凿的脸怒斥对方不懂规矩。
“小梁总和大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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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刚在房间大吵一架,现在小梁总要搬走。您快去看……”
助理的话还没说完。
江寒便推开她,留下一个背影,往梁梦的房间去。
梁梦正赌气在收拾行李。
日暮瓦箱子敞开在床上,她沉着脸,气呼呼地将衣服裙子拼命朝里扔!
江寒靠在她的房门上,不进去,抱着胳膊看她发疯表演。
“这次又要搬去哪儿啊?四季?瑞吉?英迪格?还是丽思卡尔顿?”
“搬去哪儿不用你管,反正这里,我是一刻都待不下去了!”
梁梦小脸通红,眼睑下桎反复要溢出委屈的泪来。
半年前她就想搬走了。
三个没有血缘关系的人,被迫住在同一屋檐下,难道是为了平摊水电煤吗?
江寒狠心,梁梦冷漠,你们俩就绝配,好好过去吧!
半晌。
江寒默默走进梁梦的房间,一把抓住梁梦忙碌的手。
“不许走。”
“要你管。”
梁梦更气,向外甩开他的手。
“我在这里,只会妨碍你和我姐。”梁梦的心中满是不忿。
她没有身份继续留下来。
就算半年前,她和江寒还是暧昧不明的关系。
但就在那天,江寒牵着梁醒的手,从别墅外面走进来,一切都云开雾明。
他对她没有爱,就算曾经有,也不够多。
江寒的心也很痛苦。
太多的无法言说,让他极端压抑。
他不想梁梦误会,更不想她去相亲。
但是夜夜回旋的噩梦,时刻提醒着他,他就是害死眼前人心上人的“凶手”。
他知道梁梦对他有意,在英国四年,他俩同住一个屋檐下,每一天的江寒,都是在欣喜中醒来。
梁梦明艳活泼,像一朵绽放的玫瑰,在江寒的心间旋转起舞。
江寒沉稳冷峻,像冰山下的温泉,外冷内热暖化着梁梦的心。
“梁梦,我不行……”
这是梁梦和江寒在英伦的最后一夜。
缱绻相抵的床上,江寒无奈叹息,对梁梦说出了令她记忆最深刻的一句话。
那一晚,梁梦拿到了毕业证书,和江寒相约在英国的别墅庆祝。
在圣诞节的气氛中,俩人喝了很多烈酒,在落地窗前相拥跳舞庆祝。
梁梦喝多了,软绵绵地伏在江寒的肩头。
她的笑,迷蒙间眩晕在满屋子的墨绿、鲜红和金色之间。
江寒穿着LonaScott的单衣,他坚毅急促的心跳无限接近迷醉温柔的梁梦。
轻歌曼舞间,在
Passenger
的
《Catch in the Dark》
的音乐声中,江寒的柔软的唇,注定发生般,吻上梁梦的梦。
他唇齿温柔,气息温热,混合着烈酒的气味,令梁梦沉迷,无法自拔。
“喜不喜欢我?”
梁梦神情眷恋期迷,睫毛如蝶翅扑闪。
她抬手,双手握住江寒的脸颊,用能融化一切的嗓音,轻轻问。
“嗯。”
江寒忘情凑近,又拥着她热吻,没有回答,只是鼻腔里震动出一声闷哼,作为反应。
梁梦认真了,她推开江寒,又郑重问了一遍:“喜不喜欢。”
江寒深情的眼神,黯淡了一丝光芒,他低头,用刘海遮住眼眸,沉默以对。
梁梦失望地转身想走,江寒一把拉住她,气氛浓烈,十年的t?情感。难舍难分。
又是一番激烈的吻。
梁梦沉沦了。
她等江寒的这一切,等了整整十年。
心爱之人就在眼前,人生苦短,不如及时行乐。
梁梦不再追问了,烛光抖动的节奏,她和江寒吻着吻着,便不自觉地就滚到了铺着米色羊毛毯的沙发上。
梁梦肩头的毛衣滑落,露出芙蓉花蕊般的一抹肌肤。
江寒的吻由温柔转向狠厉,呼吸从平缓到急促,梁梦明显感觉到了身下很软身上很硬。
但就在临门一脚,江寒突然眼前闪过一个梦中的画面!
他看到一双眼睛,是梁父的。
他正从20层的烂尾楼上仰面躺下,绝望的目光狠狠吸住江寒,仿佛求救他能顺着这目光将他拉回去。
江寒还想挣脱,jingobell上的光芒一闪,他的眼前又出现了梁母的脸。
黑色长发飞舞,梁母苍白没有血色的脸上满是绝望,与梁父形成鲜明对比,她坠落的时候,没有丝毫对尘世的留恋。
“你怎么了。”
梁梦感知到了江寒的变化,她停止沉醉的娇喘,从美梦中醒来,抚着他的脸,惊诧地问:
“江寒,你怎么了。”
“梁梦,我不行……”
江寒背上沁满冷汗,他收起长腿,从梁梦的腰间跨下来。
他站直身,喘着沉重的粗气, 含泪扶着冰冷和灼热交替的额头,胸肌持续起伏。
梁梦不信,她坐起,企图去拉江寒腰间的薄衣。
江寒仿佛顷刻间换了一个人,极其厌恶地推开她。
梁母漫天飞舞的漆黑长发,梁父绝望求生的空洞眼神,织成一张网,将江寒作茧缚住。
灵与肉,爱与欲。
这一刻要将江寒撕碎。
梁梦默默喜欢了江寒十年。
纵然这十年间,他游戏人间,换了无数的女朋友,夜夜笙歌,赢得薄幸之名。
他怎么可能不行。
之前梁梦也坚信,自己在冷峻多情的江寒心里有一席之地。
她无法容忍的,是江寒喜欢谁都不要紧,为什么最终他选择的归宿是姐姐梁醒。
往事沉疴,现实暧昧不明。
奶敷敷举在手心的梁梦,在英伦丰裕如蜜桃的梁梦,和此时此刻杀伐决断斩断怨念的梁梦。
是江寒心底的三种情怀。
这三种情怀都是爱。
江寒被梁梦明天要相亲的嫉妒,和长期压抑的情愫,还有此刻梁梦要离开的愤怒,最终逼上了绝路。
他抓住梁梦挣扎着的两只胳膊的手,突然一用力,情难自胜不受控制地低额便强吻了下去!
梁梦一惊!
熟悉的温柔,一秒击碎了她的心。
旋即,理智的上升起超过了情感。
她恼怒地摸到身边行李箱里的一瓶SK神仙水,便想也不想地敲上了江寒的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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袋。
神仙水是磨砂玻璃瓶,坚硬剔透地在江寒的额角留下一抹神色的殷红。
江寒只觉得左鬓一痛,而后一热,抬手去摸时,温热和血腥,他流血了。
梁梦对着江寒的肚子又狠狠飞起一脚,避开命根,这是对他极致的仁慈了。
“你变态啊!”
梁梦怒目,而后合上自己还没整理完的日暮瓦行李箱,就夺门而去!
一路的情肠百转,不敌很正三观爆发出来的义气。
江寒,他这是乱伦!
再喜欢江寒,今夜他也是乱伦的渣男!
梁梦想杀了他!千刀万剐那种。
寒风中,梁梦狠狠摸着冰凉的泪,往别墅外飞奔而去。
这个“家”,她真的是一刻也待不下去!
如果之前只是闹脾气,那江寒方才的一番操作,等于是明目将她驱逐!
她还要想,日后如何和亲姐交代。
江寒扶着墙,血顺着额角,逐渐流到唇边。
“我和你姐,没领证……”
一句无力的辩白和解释,烟消云散在空落落的房间角落里。
他扶着墙站起,用残存的力气,摸出手机,打给秘书:“你带人赶紧跟上梁梦。”
梁醒抱着胳膊,冷冷站在二楼。
望着妹妹拖着箱子,在碧灰庭院中,疯狂出逃的轨迹,梁醒心寒叹气。
“通知梁梦的助理。去瑞吉陪她。”
为什么是瑞吉。
因为瑞吉最近。
“梁总,江总流血了。”助理来报。
“不用理。”
梁醒冷冷一声,转身兀自去冲凉洗澡。
……
林青接到人事电话,风风火火赶到瑞吉的时候。
她满大厅疯狂地寻找梁梦的身影。
“小姐,您是在找人吗?”
“请帮我查一下,梁梦,梁小姐刚刚有没有在你们这办入住。”
林青将自己的身份证刚拍在前台的大理石台上,就听见身后幽幽传来久石让的《天空之城》。
林青回头,和所有人一样,目光被一个凄美的身影吸引。
只见梁梦坐在大厅的黑色钢琴边,一旁放着偌大的旅行箱,十指流转,琴键飞舞,她含泪兀自演奏着,巨大的痛苦让她陷入当众孤独。
“弹得真好。”
有客人驻足赞叹道。
“这是刚上班的琴师?好好听。”
流畅旋转的演奏,让酒店大堂更显高级开阔。
林青默默找了一只沙发坐下,她痴痴地盯着优美的梁梦欣赏。
自己的老板,还有多少惊喜,是她不知道的?
虽然林青不知道今晚梁梦回去后,发生了什么,但她弹琴时的表情,足以说明她正涵受着巨大的委屈。
也是在这一刻,林青对什么叫“人间富贵花”,有了更深刻的理解。
真正的大小姐发疯,也不会撒泼砸东西,玉杯盏闲来掷响玩。
悲愤的内敛,直斥人心。
林青默默地陪着梁梦,听她铿锵地弹完最后一首《思乡曲》,才将她从琴凳上扶了下来,送她回房间。
“发生什么事了。”
林青把梁梦扶进房间便心疼地问。
心疼男人,倒霉一辈子;心疼老板,倒霉八辈子。
林青决定,今晚她不当梁梦是老板,而当她是朋友。
梁梦没说话,拉开房间的冰柜,拿出一瓶伏特加,便扬起脖颈猛灌。
呛到泪流。
“这么造,你是不要命了?”
林青找了个空儿,赶紧上手给她抢下来。
“有话好好说,别要死要活的。”
这是林青的做人和处事的原则。
“趁酒精还没发作,赶紧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
极致的痛苦,都是不足为外人道的事。
梁梦斜乜了林青一眼,转身握着透明色的酒瓶,转头就进了房间。
又是一口。
第二十五章 我想喝茅台
“行,喝喝喝。”
林青认命,她一个打工的,还能管老板了?
跟进房间,梁梦心情不好,也不理她。
林青厚着脸皮贴上去:“梁总,既然你今天这么想喝,不如我陪你啊?”
梁梦都没抬眼看她,手一挥:“冰箱里有酒,自己拿。”
林青凑到梁梦的身边,蹲下,抱着她的膝盖,舔着脸便提要求道:“梁总既然都喝了,那不如喝好点。您请我喝茅台呗,我陪您一醉方休!”
“啥?”
梁梦低头,没见过这样趁火打劫的。
“梁总”
林青撒娇。
梁梦服了,自己这是招了个什么人。
她撇向哪,林青便追到哪边:“梁总这辈子我还没喝过茅台呢!咖啡里的不算哈。”
梁梦动了动腿,踢开她:“别闹!我心烦着呢。”
“再说,茅台有什么好喝的。”
从小到大,梁梦接触茅台,都是商务宴请。
那种场合,大家表面上频频举杯,背地里想的都是怎么把别人的好处揣进自己的兜儿里。
敬来敬去,说得都是相互吹捧,彼此试探的话。
江寒的书房里,有一整面墙的茅台,各个年份的都有。
但梁梦一看见那些酒,就巴普洛夫效应,马上有种要绷紧弦儿应酬“上班”的感觉。
“茅台还不好喝啊?”
林青真的是有被伤害道。
这辈子没尝过味道的玉液,有人已经喝腻了。
这个世界,到底是谁在狠狠幸福啊?
她真的搞不懂像梁梦——
“老板,你又有钱又聪明,身材还这么好,关键是家里还有几辈子花不完的钱。请问,您到底有什么烦恼啊?”
林青彩虹屁加刨根问底。
梁梦站起身,将透明玻璃瓶的伏特加扥在茶水台上。
她没有正面回答,而是问:“林青,你真想喝茅台啊?”
林青猛点头!
她也不是想趁火打劫,也没那么小家子气。
虽然林家从林青小时候就不宽裕,但林妈总是尽量什么东西都给林青提供最好的,并且一直教育她做人“格局要大”。
但今天这个尴尬的场合,她总得和梁梦聊点什么。
硬聊刚才的事,梁梦未必肯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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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只要她肯开口,林青就有办法让她聊到刚才的事。
“这事儿你昨天说,可能我还能办到。”
梁梦掏出卸妆棉,对着镜子开始卸妆。
她脸都哭花了,现在平静点了,闲聊是可以的。
“去江寒书房顺一瓶就行了。举手之劳。”
“江寒是谁?”林青问。
梁梦一垂眸,没回答。
六个月前,他是她的爱人;现在,他成了她的“姐夫”。
刚才她的“姐夫”骚扰了她,他就是流氓犯!
梁梦暗暗赌誓,这辈子都不要再和这个人t?有半毛钱瓜葛。
“江寒是谁。”
林青兴奋了,这是守株待兔,堵着关键词了。
梁梦闪烁的眼神说明,她今天的发疯,绝对和这个叫江寒的脱不了干系。
“别问了。”梁梦推开她,“别挡着镜子。”
林青盯着梁梦,抿了抿唇,思忖一番,还是得再从茅台下手。
“梁总,要不这样,楼下烟酒店还没打烊,您给我转5000,我去买一瓶。”
“林青,你这就不讲道理了!我欠你的吗?今天是我心情不好,凭什么我还要花钱满足你啊?”
梁梦也不惯着她。
林青叉腰,脸皮都不带红一下的,嗤笑道:“梁总,您不会是请不起吧?”
激将法。
“我……”
梁梦气得站起身,将卸妆棉摔进垃圾桶。
她生气了!
生气,就是被说中。
林青稳步推进着两人的谈话。
梁梦在龙泉,只领一元钱工资,是人尽皆知的事。
她手里的股份,根本没有办法立即兑现成钱来花。
那么,现在第一个问题来了。
梁梦这些年都是靠着家里生存,现在她离家出走了,接下来的经济怎么办?
“谁说我请不起啊?”
梁梦还想嘴硬。
她立刻掏出手机,就要给林青转账。
林青捂住她的手。
梁梦抬眸,俩人对视。
“今晚酒店的房钱……”
林青提醒。
梁梦回忆了下,脸立马从两颊红到脖子根。
刚才太冲动了,她习惯性,居然下意识想都不想刷的是江寒的酒店VIP积分!
这些年梁梦都习惯了,她用江寒的东西,就像用自己的东西一样,不需要思考。
天呐!
她因为江寒离家出走,看起来很有骨气的样子,现在居然用的还是人家的酒店积分!
这不就好比……
算了不比了,没有比这更丢脸更low的事儿了!
梁梦想找个十八层地缝钻进去。
“林青!”
“怎么了。”
梁梦突然抬高的音量,把梁梦吓一跳。
“我不能住在这儿。”
“你不住这儿,你住哪儿?回家啊?”林青反问她。
“不。”
回家是不可能回家的,梁梦坚决拒绝!
“有没有……”梁梦双手撑着水吧台,沉吟着问,“便宜一点的酒店?”
“如家、汉庭、七天。”
林青随口捻来,这些酒店她都熟,出门标配。
她暑假带林妈旅游,住好一点,也就住过亚朵、全季、桔子水晶。
梁梦心一沉,没接茬,十分苦恼。
林青知道她有洁癖,这些酒店让老板去住,就跟流落街头差不多。
“现在知道有钱的重要性了?”
林青重新拎起那只透明酒瓶,递给梁梦。
这大小姐也真够傻的,钱再多,不捏在自己手里,都不能算的。
梁梦不说话,又灌了一口酒。
“一块钱工资,你还每天忙得跟陀螺一样。图啥啊。”
林青坐在她身边,嗔怪了一句。
在龙泉的一个月,林青已然看的清楚。
龙泉大梁总梁醒垂帘听政的本质,就是她完全在经济上把握了大权。
无论是公司还是梁家。
谁手握经济大权,谁就有话语权,谁就能拿捏。
虽然奇葩,但梁梦这点上就是很单纯。
“我就是想把龙泉做好。”
梁梦手握着酒瓶,垂下脸,蜷曲的头发遮住她坚毅的眼神。
“至于其他,我并没有想很多。”
梁梦微醺,将心事对林青娓娓道来:“林青,你懂不懂想把一件事做好的那种心情?就是一种心流,在这种心流里,人真的不会计较太多。”
哼,连钱都不会计较。
林青一个大白眼,鄙夷。
果然大小姐就是大小姐,梁梦的眼里只有理想的丰满,没有现实的骨感。
“我不像我姐,我姐梁醒每次为龙泉付出,总喜欢把‘守住父母的基业’挂在嘴边。我没这种想法。父母去世得早,我对他们的记忆已经很模糊了。我就是特别单纯地想把企业做好。我梁梦只对企业有使命感,对过世的父母……也就那样吧。”
从这段话里,林青第一次知道,原来梁梦的父母也是很早就已经过世了。
她心里闪过一丝“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悲凉感。
“再说,这些年,姐姐和江寒也没有亏待过我。”梁梦来了倾诉欲,抒发着过去的信任,“我姐是性情有点古怪,但有一点,就是她从来没有想过要自己独吞梁家的家业。就像林青你,你会怀疑你亲妈会勒住你的钱吗?不给你吗?”
“那可真不一定。”林青挑眉纠正梁梦,“我亲妈属貔貅。我打工的钱,从来不给她。对钱的支配权,就是对自由的支配权。”
孝顺归孝顺,钱都给亲妈,那就属于愚孝了。林青想。
“还有江寒。”梁梦瞟了林青一眼,羞愧地低下头,“这些年,买什么,我都是刷的他的附属卡……”
懂了,霸道总裁的附属金卡。
梁梦,那你倒是接着用啊?!
林青的心声都快吼爆了
“可惜……”
“可惜啥?”
“可惜江寒现在是我‘姐夫’,今天晚上……‘骚扰’了我。”梁梦的声音明显低矮了下去。
“啥?!你说啥?!”
这回轮到林青不淡定了
她一骨碌就跳到一旁的沙发上,拽住梁梦,就喊她快报警!
至此,晚上梁梦发疯的原因,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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