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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二郎斟酌了说:“青秞下帖子请佩兰原是孩子们闹着玩的,若要请温家大娘子,倒不用下帖子了,便叫元妈妈带几色自己家做的糕点去请了便罢。”
李氏应了,遂叫元妈妈去请。
温氏得了请甚欢喜,恰似瞌睡有人送枕头一般,兴头头的叫徐妈妈打点几色女孩子家喜欢的礼盒,又道:“别忘记了颜家大娘子那里。”
到了出门这日,佩兰换了衣服便来温氏院中,瞧见屋里桌上有红木雕花礼盒,正欲瞧瞧盒子里的东西,徐妈妈在一边笑了说:“表姑娘快去瞧瞧大娘子换衣服罢,正拿不定主意呢,必得你去了才行。”
佩兰笑了去看温氏,此时午后已不甚热,几人上了车从后门直接去了祥里巷子。
下了车,温氏见门前一弯清溪,不由得移步上前玩赏了会子,门口潘进早见了车子,忙去回了李氏,李氏迎到了垂花门前,秋荷扶着温氏进门,门窄只得二人并行,徐妈妈只能落在后面。
温氏进了院子,只见几杆翠竹,绿疏影斜,东边桂花树倚了鱼池,茂密的枝叶间已见点点浅黄的花苞,墙角几盆蔷薇开得正好,细长的大红色抄手游廊延伸去里面,虽连温家一半大小也不及,然恬淡干净,令人愉悦。
李氏拉了温氏同在炕上坐了,翠娘三人皆在地下的椅子上坐了,案几上几色点心都是家中所做,虽无甚稀罕物,却色色精致,温氏见了越发欢喜,端起茶啜了,面露惊喜说:“这是六安茶了。”
李氏笑说,“家中粗浅之物,不堪待客,只有这茶还将将可以,知道温家大娘子素来是见识过的,只别嫌弃才好。”
温氏笑说:“这茶不易得的,便是我家里做着茶行生意,轻易也不能用,今日倒是借光了。”又笑了问青秞说:“听说你越发的长进了,前几日竟能接了芙蕖阁的生意。”
青秞与佩兰坐在一边,两人四目对了,眼神像系了扣一般,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嘴角翘得高高的,嘴唇抿紧紧儿的, 生怕一不小心笑出了声。
等翠娘轻轻咳了一声,青秞才缓了神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说:“原是碰巧的,有客人定的衣服,也是喜庆日子里用的,又正有芙蕖阁的巧娘见过大嫂子的嫁衣,一时推荐了,不过堪堪得用罢了。”
芙蕖阁的名声在甜水镇连三五岁的女孩子都心生羡慕,那叶掌柜也不是好想与的,十三四岁的年纪得了青睐,并未有一丝得意,说话依然的大方谦逊着,温氏瞧着青秞暗里赞叹,转头看了李氏说:“你家的这两个女孩子颜色好自是不必说的,最要紧的是行事说话都大方得体,合理合矩的,谁个不敬呢,别人我不知,我是羡慕的紧的,你瞧我家的。”
佩兰斜侧坐了,正欲拉青秞的手,见温氏看过来,歪头笑了,又忙着端正。
李氏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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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罢了,她与青秞相得,此刻如同自家一般,我正是喜欢呢,到了外面我看她也是最持重的。”
温氏笑道:“罢了,你们玩去吧,别拘在这t?里了。”
三人得了这话正欢喜,翠娘又去看李氏,李氏微微颔首,三人起来行礼,欲出门,青秞最小让在一边,等翠娘与佩兰出门了,才跟在身后,过了会子,远远的就有脚步声了。
佩兰进了后院便看见一株桃树,此刻没花,只是翠绿的叶子,树根下摆了瓦盆养着的崖壁风铃说:“咦,不是那年来仪寺拿回来的吗,还养着呢。”
“好养活,随意浇浇水就成。”青秞说。
第三十五章 送鞋
进了屋佩兰左右房间都看看说:“什么味道,我觉得没有香饼子好闻,满屋子都是书,怎么和我表哥的书房一样,闷的紧,不好玩,”眼珠一转说,“不如让我瞧瞧你们的闺房去。”
青秞尚未接话,佩兰转身出来跑到楼梯边蹬蹬几步就上去了,青秞无奈跟着。
进了屋迎面嫩黄色窗纱掩着海棠花琉璃窗子,当中圆桌上天青色花瓶里插了一束粉色郁金香,隔了窗隐约可见梁河,佩兰伸手推开琉璃窗子,梁河景致落在眼里,阳光下波光粼粼,船只往来穿梭,佩兰回头看了青秞说:“这里好,真好看。”又意欲往房里跑,被青秞牵住按在圆桌前坐了说:“我做了好吃的等你呢,一会子凉了不好吃的。”
朝外面吩咐了一句,一会子桐花端了托盘上来,三个水晶碗里乳白色杏仁露,细闻有荷叶香味。
佩兰喜甜食,抿了一口欢喜道:“好吃,这股子荷花香味真是难得,用荷叶煮的吗?”
青秞觑了佩兰得意道:“若用荷叶煮了,怎么没有染了荷叶的颜色呢?”
温氏也正啧啧称奇说:“但凡用了荷叶的都有些颜色,这露清清白白有荷香,甚是奇特,用的什么好法子。”
李氏笑道:“有什么好法子,不过是她们淘气玩的罢了,摘了缸里最鲜嫩的荷叶,趁着这露刚离了火,便撑开荷叶盖在锅口上,等露慢慢的凉了,这荷叶的香味也就染上去了。”
“好巧的心思。”温氏笑道。
佩兰拉住青秞笑问:“好青秞,你且告诉我罢,等我回去也做做。”
青秞卖了关子就是不说,翠娘笑了说:“你问她做什么,问得她越发的得意,温家大娘子想必是知道的了。”
佩兰回过味来哼了一声说:“等回去也做了吃,气你。”
三人笑闹着又说许多没见日子里的奇闻,等桐花收了碗下去,青秞想起一事站起身对佩兰说:“你坐着等我,我有东西给你。“
说了转身进了自己的屋里,佩兰歪着头眼睛转了转,趁着翠娘不备起身也跑了进去。
凝脂露白纱帐,蒙蒙渌波绿软纱被,触手软腻,细闻隐隐有桂子甜香,青秞开了屉子正拿荷包,转头瞧见佩兰跑了进来,一时呆愣,佩兰嘻嘻一笑又探头去看开着的抽屉,眼尖,一眼瞧见了那对芙蓉玉镯子便笑问:“怎么不戴呢,可是不喜欢?“
青秞未及答,翠娘跟了进来,见佩兰问便笑道:“你可见她平日里身上戴些什么的吗?”佩兰想想,确实未曾见过青秞戴饰品,遂也不提了。
翠娘牵了佩兰去厅里坐了,青秞跟在身后,低头翻了翻手里的荷包,才也坐下说:“你和我说了几次喜欢大嫂子的嫁衣,我便照着那个样子,画了这个蔷薇图样,又叫桐花做了,特意等你来了给你的。”
佩兰喜欢蔷薇,接了荷包细看,立时挂在了腰里,顿了顿又说:“你若是不喜欢那芙蓉镯子,便给我了罢。”
青秞嗤的笑了出来,也玩笑起来说:“好个刁钻丫头,是说我没瞧上你家礼物呢,还是说你自己小气呀。”
佩兰遂笑了起来说:“不过玩笑话罢了,也当了真。”
此言一出连翠娘也呆了一呆,复又岔开话题,说起了烟柳桥里新出的膏脂,还有胭脂水粉。”
过了会子,秋荷来说温氏要走了,佩兰起身,翠娘姐妹也一并送了出去,看着车子走远了,李氏急着准备晚膳,好等颜二郎与笠哥儿回家来吃。
翠娘与青秞慢慢走在后面,青秞问:“姐姐,若是佩兰去了罗府里做客,可会闯进沅姐儿的卧室。”
翠娘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我料她不敢。”
温氏取了钗簪,散了头发,倚在罗汉床上看冬梅弯了腰在床上熏被子,问在一边的徐妈妈说:“看看今日颜家带回来的礼盒。”
徐妈妈取了盒子打开送到温氏跟前,盒子里是双秋香色绣木槿花缎面鞋子,与平常鞋子不同,鞋底薄且柔软,鞋面只有一半,露出后脚跟,温氏端详了会子递给徐妈妈,徐妈妈蹲下身,伺候温氏换鞋,温氏伸脚一试顿时明白了,难怪李氏说叫拖鞋,只适合在卧室里穿呢。
温氏下地走了几步,脚底柔软如棉,又随意轻巧,很舒适,笑了起来说:“我还纳闷,从没听过甚拖鞋,又没有尺码,巴巴的送双鞋子给我,原来这样,这鞋子起夜真是方便。”
徐妈妈看了甚羡慕说:“托大娘子的福,等下借我瞧瞧,我明日也做一双夜里穿。”冬梅忙接了话说:“哪里用妈妈自己动手,我看看帮妈妈做一双罢。”
徐妈妈笑道:“又是一个精乖的,趁势再学门手艺罢。”
李氏将四双拖鞋装进礼盒里,施家施老娘一双蓝色缠枝牡丹花纹的,罗府老太太是一双枣红色万字不断花纹,肖夫子家肖夫人是银灰色缠枝梅花的,叶家叶掌柜是紫色缠枝忘忧草的,又一一交待了清楚了。元妈妈叫了车自顾送去。
人有亲疏,元妈妈先去了施家,又说了一遍拖鞋与穿法,施老娘很是喜欢,又要留元妈妈喝茶,元妈妈辞了说还赶着要去别家,若迟了,总是不恭敬的,施老娘不便强留叫紫燕送了出去,等紫燕转回来便问:“车子去了哪里?”
紫燕回:“瞧着是罗老爷家的方向。”
施老娘便有些面露得色说:“我家这个亲家娘子人是极能干的。”
今日正好请安的日子,安氏与薛氏正在老太太屋里陪着说笑,有小女使进来回说,颜先生家的妈妈来送礼了。
元妈妈进了屋挨次交手福礼问安,双手奉上礼盒说:“是自家做的拖鞋,给老太太在卧室里穿的。又细细的说了一遍拖鞋的用处。
别人还罢了,罗老太太最是欢喜,人年纪大了夜里难免起得频繁些,人不胜又浮躁,就是脚底这一点舒适却缓解了心情,怎地不喜。
安氏接了看,触手绵软如云,心里也喜欢,就笑眯眯的看了薛氏,俩妯娌一向是有些默契的,薛氏当下笑了说:“知道了,这就叫刘妈妈进来,拿钥匙去开了库房,挑最细软的缎子再多做些,每个房里都送。
罗老太太听了欢喜便逗趣说:“你这是拿了公中的钱做礼了。”
薛氏平日里最得罗老太太欢心,抿嘴笑起来:“瞧老太太说的,这几个钱就疼了我不成,不过这鞋子却要算在各房份例里的,不是我小气,这是有缘故的。”
“瞧这人小气,还偏要找出个说法来。”罗老太太一句话,说得屋子了大大小小都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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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氏难免也奉承了几句,才解说道:“我瞧着这鞋子是个要常常更换的,若洗了便不软和了,既是日常用的,就要立起规矩来,不能应小事乱了规矩。”
安氏自是明白的,偏还要笑话薛氏道:“知道你能干,但要说的这般仔细,想来就是笑话我这笨拙的罢了。”
安氏啐了,又笑做一团。
佩兰这几日有些百无聊奈,说好的去米家点心铺子,温云洲又说学里如今忙碌了许多,课业也紧,只是叫小六带了自己去,佩兰去了,觉得新出的点心没有以前好吃了。
又去茶楼坐了,并没有新故事,还是一般的《武松打虎》或者《思凡》,看客也不过是图个热闹,偶尔听上两句,叽叽咋咋的都说甜水镇新出的拖鞋。
甜水镇小,凡有个新事必得得趣说上几日,以解枯燥。
扔了几十文钱带着秋荷出了茶楼,满大街人来人往,俱行色匆匆,佩兰觉得就自己闲着,越发无趣,平日里出门都要带些有趣玩意的或者好吃的给温氏,今日也忘记了,怏怏的走后门进去,回廊上,冬梅低了头手里拿了双拖鞋在做,佩兰回了屋子,一时想打包回石楼村去,又觉得家里更烦躁,无奈,只得耐下性子来。
每每佩兰来了便是秋荷伺候的,眼见佩兰如此便出主意道:“表姑娘,我瞧着咱家的荷花缸里有新长出来最鲜嫩的荷叶,虽出了伏也还是闷热,坐着背上湿粘,不如做些荷叶杏仁羹来,我馋了好些日子了呢。”
佩兰欢喜,带了秋荷去摘荷叶,温氏在屋里瞧着佩兰带了秋荷在荷花缸那里鼓捣,问徐妈妈说:“佩兰又淘气什么呢?”
徐妈妈出门瞧了瞧回来说:“t?摘荷叶,说要煮杏仁羹。”
温氏也还惦记着,隔了窗子说道:“佩兰,多做些,等下学了,叫你表哥也尝尝,那个下暑气的。”
佩兰应了,越发来了兴致。
等晚间温云洲下学了,果然是喜欢荷叶杏仁羹的,又叫添碗,乐得佩兰笑了说,“明日再做罢,还要晚膳呢。”
又说起荷叶杏仁羹的做法,温云洲觉得甚是新奇有趣,温氏说起是颜家的法子,又说起新得的拖鞋,温云洲便叫冬梅拿来看。
温氏啐道,上了脚,脏的看什么,冬梅便去针线萝里淘出双新的来给温云洲看,温云洲抢了说给自己。
冬梅故意逗笑说:“这是徐妈妈的。”
温云洲犹自不舍得递出去,温氏笑道:“徐妈妈的早做好了,这是给你做的,几日了,她若不做好,徐妈妈怕不把她耳朵念出老茧子来。”
母子俩又凑堆去看那双新做的拖鞋。
第三十六章 王员外
王三原本是下河村的细民,家里两三亩地着实难得生活,就赊了些钱置办了付担子贩了油各处叫卖。要说王三也是个肯下力气做事的人,但凡在他这里买过一回油的,必记清楚了日子,又估算这家的油能吃多久,等差不多的日子了,就到门前去叫卖,熟了还肯饶上一文半文的,一来二去的,就有些人家等着王三送油去了。
如此勤勤恳恳的经营了几年便在甜水镇置下了铺面,开了家粮油店,还是一般的雇了人往各村里送油,又将村里的米收回甜水镇来,虽少赚些,但是量大,一年的利润比别的家就多了许多。
等他儿子出生那年,一年就赚了好几十两纹银,就给儿子取名王十金,家里渐渐的富裕起来,也穿起了长衫,一般的有人伺候,人前人后都称呼员外。
王员外很羡慕温家那样的富商之家,也想做些体面的生意,便斥巨资买了烟柳桥的铺面又叫人好好的收拾,兴致勃勃的准备大干一场。
未曾料,生意大了,便不是仅有些小心思就够的,开了一年没有赚钱不说还赔上了许多,王员外也是个狠的,知道自己做不了这行,便准备高价卖了铺子出去,至少能不陪钱便好,时间白搭了也没法子。
颜二郎绕着铺子转了几圈施施然走了进去,近些日子问价的人少了,王三也有些心急,见颜二郎进来,只当没看见一般自顾坐了斟茶自饮。
颜二郎也不在意,自己在店里左右瞧瞧,又看了王三的茶壶说:“碧螺春用井水不好,用雨水味道才醇。”
王三瞪了眼问:“你懂茶?快请坐。”站起来迎了颜二郎坐下。
两人说起茶道来,听颜二郎说何种茶用何种水,又甚至一株茶树,不同位置采摘的,也要用不同的水煮,就连用什么炉子,用什么木炭都极有讲究,王三目瞪口呆,竟是听也没听过的事,原想着茶楼是个体面又极容易的事,不过是烧水泡茶,谁个不会。
到了此刻才知自己是个井底之蛙,也着实做不了这行,试探着颜二郎如此懂行,是不是想做这行,或者可以两人合伙了同做。
颜二郎哈哈一笑,坦言自己这点道行与那些积年在茶叶里打交道的人比差之千里了,实在做不得这行的,说买了这处想转行做其他。
王三无趣,便报了个二百两的价,不肯降价,颜二郎也不气恼,拱手告辞了去。
王三沉了脸思忖方才那人,凡是甜水镇有势力的人,王三皆花了钱叫人指点悄悄认过的,像他这样没有根基的,最怕得罪了人,坏了生意,有如今的风生水起,见风使舵,点头哈腰王三最是在行的,那人想必就是附近的穷酸秀才,怎么勾了来给自己做了掌柜才好,合伙?!,做梦的吧。
又拿了钱叫小厮去打听了颜二郎的来历。
佩兰在家磋磨了几日总算叫她想起个好玩的去处,回了温氏说快十五了,想起来仪寺求和签。
温氏允了,只说不许坐船,叫家里小厮驾了车,令秋荷服侍了去,一路小心不许淘气,佩兰只要温氏许了,皆欢喜的一一应下。
佩兰拾阶而上,景色依旧,虽已入秋,一路行来,额前微微出汗,再转头看秋荷亦双手空空,未曾带得遮阳伞,团扇等遮蔽之物,只得拿出绢帕自己遮了,也无心看风景,一路径直往上爬去。
等到了山顶却见香客甚多,问了才知今日初一,初一、十五持斋之日,佩兰有些后悔没选日子。
无奈,总不能白白来一趟,怎么也要求些荷包,挂件的,也只能随在香客身后排队进殿,好容易等到了,上前敬香叩拜,礼敬毕,又与人挤挤擦擦好一会子才得出来。
低头看了自己手里抓着的几个荷包挂件才算松了口气,佩兰左右看了,总算瞧见个小沙弥,上前行礼问可有歇息之处,小沙弥合十说:“今日香客甚多,所有歇脚亭皆满了。”再看两个小姑娘,脸有疲惫之色,猜测大约是附近村子里好不容易来的,便打起精神往人堆里瞧去,忽而伸手一指喜道:“姑娘,那边石桌空出来了。”
小沙弥将两人引致石桌边坐下有说:“婆婆在那边摆了茶摊,若口渴时可去求一盅罢。”说了又合十匆匆告辞了去。
好容易坐下,佩兰只觉口唇焦躁,打发秋荷去讨一盏茶来,周围树木翠绿冲天,遮阴蔽日,倒是凉爽舒适之所,又取了绢帕拭汗,瞧左右香客,皆有人陪伴,或喜悦,或希冀,或忧虑,却总有温馨流转,思及自身,娘去了,姐嫁了,爹另有怀抱,唯自己孤单一个,虽及笄了,却不知以后身归何处,也并无人替自己细心打算,不由得感慨光阴虚度,岁月空添,眼中流下几滴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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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来爽朗之人,倒一时在此伤春悲秋起来。
今日早起要出门时陈氏忽觉有些不适,胡嘉宁便不肯叫她一起来,只说自己求了素斋回去,陈氏此时也不敢莽撞,自然应了。
胡嘉宁在房中等待素斋,一时静极思动,想看看普通百姓过的日子是何等模样,便带了女使芜青信步出来。
果见大殿前香客接肩挨背,有粗布裋褐的汉子牵了妻儿的,亦有簪红戴绿的姑娘与伴相携,还有绫罗遍身的富裕之人,或虔诚,或祈求,眉底亦有疲惫,故人有求所以便难免辛苦,与贫富无关耳。
张眼四处瞧着,只见不远处有个姑娘独自坐了,背人拭泪,桃夭粉的衫裙外穿了牙绯色褙子,有几分俏丽,一时好奇不由得移步上前。
佩兰垂目瞧见有女子过来,以为找坐的,思及今日人多,便掩了泪,略略欠身说:“姑娘,这处坐罢。”
又举目瞧来人,鎏金珍珠簪挽了青丝,耳边垂了累金丝珍珠耳环,栀子黄牡丹纹绫滚米白暗纹绫边襦衣配霜地满栀子纹绫子百褶裙,玲珑金丝嵌珍珠腰带,容色白皙细致,五官却平常,浅眉细目,嘴唇圆润,颧骨处点点雀斑,佩兰瞧衣着饰物皆非平常所见猜度来人不凡又恭谨一礼笑说:“今日天闷,人又多,姑娘且安坐歇息罢,我已叫女使去找茶了。”
胡嘉宁微微颔首谢了说:“我在远处瞧姑娘自己坐了伤感,才过来略坐坐。“
佩兰听着彼此姑娘来,姑娘去觉得有些好笑便启唇笑起来说:“我叫佩兰,是甜水镇温家的,温家大娘子是我姑母,方才让姑娘见笑了。”
瞧着佩兰爽朗胡嘉宁也略带了几分笑意说:“我今日得了一坛好泉水,请你喝茶罢。”说完瞧了芜青。
芜青忙躬身下去了。
胡嘉宁笑了说:“我初到的,咱们甜水镇可有什么好玩的,新奇的事吗?”
佩兰当即又笑起来说:“问我是没错的,”当即如数家珍般说起甜水镇谁家的衣服好看,谁家甜点好吃,谁家茶楼唱戏说书的最有意思,林林总总说个不停。
竟都是以前胡嘉宁没听过的,觉得有趣,不觉倾了身子与佩兰说笑起来,过一会又问:“我听说李家三郎佑乔住在甜水镇的,你可曾见过。”
佩兰笑道:“那样的人物,哪里能轻易得见,我是从来不曾见过的,只我家表哥说小时见过,真的是长得神仙人物一般。”
瞧着胡嘉宁喜欢听,又说起许多关于李三郎的传说,两人年纪相仿,压低了声音说起些坊间传闻的事,竟然觉得无端亲近了起来。
芜青去而复转,身后跟了两个婆子,手里皆捧了东西,芜青恭谨上前,将宝象团花纹桌布铺在石桌上,便有婆子上前安置了黄泥小炉,另一个婆子开了松木雕花盒子,取了几块小巧的银丝木炭,再将黄泥素胎茶壶坐了上去,芜青加了水,又将八先生茶具安置好,才恭谨侍立胡嘉宁身后。
胡嘉宁瞧着佩兰眼珠有些转不动的样子遂嗔了芜青说:“不过t?叫你泡杯茶来,摆了这一套做什么。”
“姑娘素来喜欢自己动手的,我也不曾添加什么,都是姑娘素日里家常用的。”芜青不解的说道。
“罢了,说你是个笨的,你还偏爱说话。”胡嘉宁道,又与佩兰说,“日常闲来无事,就以泡茶打发时间罢了,今日便献丑了,我们投缘,想来你是不会笑话我的。”
佩兰平日里渴了,都是倒了壶里的茶便喝,至于泡茶这等事,她一向嫌麻烦的,今日想找些体面的话说,又实在不知从哪里说起,只想起一句,便说:“这是紫砂吗?”
胡嘉宁抿嘴笑了,道:“这并不是紫砂,是取了太湖深处的泥烧制的,虽平常的茶叶亦有清雅之气。”
边说手里没停,取茶冲水,行云流水一般,待泡好了,芜青上前取了一杯奉给佩兰,佩兰颔首致谢了。
两人对饮一时无话,秋荷用托盘端了两盏茶匆匆走来说:“茶摊那里人多又挤,鞋都踩掉了,茶温倒正好,快喝罢。”低头看时,秋荷果然是趿了一只鞋子,鞋面上还有些泥点子,佩兰有些羞愧,又见胡嘉宁只是低头啜茶只当没瞧见一般,欲待呵斥秋荷几句,又无话说,只得忍了轻声说:“我这里喝了茶,你自去喝罢。”
秋荷应了一声,端了茶盘四顾,并没有可放之处,只能走到树下将茶盘就地放了,自己端起一盏茶几口咕嘟了下去,嗓子里才舒适了一点,又端起另一杯,瞧了瞧佩兰想来是不用了,又自喝了。
胡嘉宁将手里的茶放在桌上,芜青又上去添了些,胡嘉宁再端起茶盏请了佩兰说:“再饮一盏罢,茶虽家常,却也可解渴。”
佩兰略有些尴尬,笑了笑,低头饮了,才起身向胡嘉宁道谢,欲告辞,胡嘉宁低头思忖了片刻说:“今日甚是投缘,你若有空了便来知画园里找我罢。”
佩兰心知是知画园的主人了,心里更觉不安,又弯腰行礼,才匆匆告辞带了秋荷离开。
第三十七章 中秋
胡嘉宁仍去房中等候,小沙弥送来保暖食盒,本欲起身离寺,又看见早上讨来的来仪寺山泉之水只剩了半翁,等小沙弥出了门,低声在芜青耳边说了几句,芜青便追赶着小沙弥出去。
追上小沙弥,拦住了求肯说:“小师傅,我不小心洒了姑娘的山泉之水,如今求你再赏一翁罢,如不然我恐要受罚。”
小沙弥今日都在大殿外迎客,是瞧见胡嘉宁煮茶的,心中腻歪,本要拒绝,又见芜青眼中哀求之色,不似作伪,出家人终是心软便说:“这山泉之水,也甚是难得,一年也不过一二十翁罢了,我去回师傅,看他老人家怎么说。”
芜青欢喜得连连弯腰合十。
房内,云逸正与人对弈,五十几的年纪,身形消瘦,一袭麻白色僧袍以青蚕丝玉带随意拦腰系了,说不出的风流气度,听小沙弥之言神色不动,依旧将手里的棋子按下。
李佑乔亦紧随落子说:“不给。”
小沙弥待要离去,云逸说,“取半翁,”小沙弥暗自松了口气,去取水。
待小沙弥离去后,云逸哂笑了道:“胡炳卫虽只四品,却是一方大员,来仪寺还是他的治下,我这里也不是真的清净之地。”
李佑乔只管又落一子,收了大片河山,赢局已定,嘴角微翘笑道:“前儿官家来讨,也不过三翁罢了,胡炳卫何能?“
云逸一时不防输了棋,挥袍将棋子落了一地恨恨道:“又趁虚而入,”又说,“给了这半翁,知画园日后必不好再来讨了,官家那里却是源源不断的。”
果然胡嘉宁瞧着那泥翁里的半翁山泉之水,一时愣怔,又羞又愧,欲待分争思及这来仪寺并不是好想与之地,只得怏怏下山。
车子进了知画园,胡嘉宁下车走到台阶下又止步回头吩咐芜青说:“方才在来仪寺用过的杯子碎了罢,你去看着,我用过的,可不许流了出去。”
芜青应了。
颜二郎家院子里的那颗桂花树,绿叶里全都开满了金黄色的花朵,满院子桂花香气,青秞像个小子一样,短衣长裤,又束紧了裤腿,爬在树叶间挑了最嫩的采摘。
树下潘妈妈和桐花一左一右扶了梯子,还仰头瞧了,生怕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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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来,翠娘从屋里抱了床被子出来,正要垫在树根底下,放着青秞失手。
颜二郎正带了笠哥儿进来,今日十四学了提前放了中秋节的假期,笠哥儿今年十一岁,眉眼清俊,穿了件蓝色长衫,头发用蓝色发带绾在头顶,个子已及翠娘肩膀,才进院子早瞧见青秞爬在桂花树上,三两步也爬了上去说:“三姐,你下去,我来摘。”
青秞瞧着小框子里满框的的桂花笑道:“框子满了,咱们都下去,换了桐花上来摘会子。”姐弟俩个都爬了下来。
颜二郎瞧着做小子打扮的青秞笑道:“这么大了,只管在家里淘气。”
青秞将手里的框子送到颜二郎跟前说:“我挑了些嫩些的入茶,等做好了,爹就知道我厉害了。”
桐花又爬了上去,听得青秞的话,在树间探出脑袋问:“三姑娘,还要挑嫩的吗?”
“不必了,你只管摘了就是。”
秋日落阳穿过墙边翠竹洒在院子里,斑驳着,院里的人皆笑着看了摘桂花,笠哥儿淘气还一边喊着,指点桐花采摘。
潘进又带了人抬了两个框子进来,兴匆匆的和颜二郎说:“主君,好大的乐事呢。”
时下农人都会在水田里养些螃蟹,今年颜二郎家的地里雇农自是也养了,等收起来,发现其中有两亩地的螃蟹格外肥大,这在农家来说寓意来年这家必是风调雨顺。
颜二郎看去,一般的皆是一寸大小的螃蟹,其中一筐子倒有成人拳头大一个了,也甚是欢喜,又问李氏说:“沟子村的礼可送了。”
李氏笑道:就等着螃蟹来了,一起送呢,沟子村的并没有水田,螃蟹也是稀罕物了。
颜二郎笑道,将这大个的分一小篓子叫了跑腿的待诏快些送去罢,也送些去施家,图个喜庆,剩的全都留着自己家里人吃,另外那些小些的又叫潘进送去酒楼卖了。“
一时又想起肖夫子爱杯中之物,又说:“送些去肖夫子那里。”
李氏笑道:“螃蟹寒凉,老人倒不宜多吃,但既送去了,又不叫人吃,岂不是好笑。”
青秞听了,在一边笑道:“我有法子。”转身往厨房去了,一会子手里拿了一个精美的琉璃瓶子,里面装了些紫红色的汁水,将瓶子放在要送去肖夫子家的礼盒中间摆好了,又端详了下,点头道:“送去罢。”
李氏笑道:“放的什么在礼盒里。”
“不说”青秞抿嘴笑说。
肖夫子子揭开礼盒瞧见诺大个的螃蟹,顿时欢喜起来,举起手与肖夫人笑哈哈道:“颜谦益送来好大螃蟹,今日可得让我多喝几杯了。”
肖夫人嗔笑了说:“越发随性了,螃蟹寒凉,不能多吃。”
肖夫子只管喜得手足皆用,连连摇头说:“夫人,不妥,不妥,不能拂了颜谦益的雅意。”
肖夫人看见盒子里有个琉璃瓶取来打开了一闻,顿时嗤笑了出来,将瓶子递给肖夫子笑道:“瞧瞧这是什么。”
肖夫子接了瓶子一闻:“紫苏姜蒜汁?!”又狐疑说:“莫非颜谦益恐我家没有姜蒜汁。”忽而明白过来仰头大笑起来,“好你个颜谦益,真是个促狭的,这是叫我少吃螃蟹呀。”
文人素来喜巧思妙意,肖夫子知其意,更是大悦,转身又去写了个帖子封好了递给潘进,“给你家主君带去。“
潘进转回奉上肖夫子的帖子,又将肖夫子与肖夫人的对话学了一遍,一家人俱忍不住笑了气来,翠娘指了青秞笑道:“你个促狭的丫头,倒叫爹背了锅。“
中秋乃团圆之日,一家子都不出门,晚膳叫潘妈妈好生做了一桌菜,又煮了大螃蟹,元妈妈敲了一壳子蟹肉奉给颜二郎,又另敲一只奉李氏,还要再瞧时,翠娘笑说:“妈妈自去后面饮酒罢,这螃蟹要自己敲了才有味道。“
元妈妈看青秞与笠哥儿都拿着剪子自己动手,便应了退下,后罩房潘妈妈早也备了一桌,有菜有酒正等着呢。
一家子欢喜团聚,渐渐院中桂树梢头已见月影,笠哥儿吵着要去宜蓁阁赏月,颜二郎说:“那里要开了窗子才有月色,河风渐凉,你母亲与姐姐可受不得了,方才肖夫子来帖子请了我们一家子明日去来仪寺赏月,十六的月色更甚,那时你只管尽情罢。”笠哥儿欢喜,才作罢。
颜二郎饮了一口温好的黄酒叹道:“今日金陵府东升巷子里有多少赶考人在忐忑不安,亦或思乡。”
“咱们学里的考生也都住在东升巷子里吗?”笠哥儿有些好奇问。
“大约都是罢,t?甜水镇已经有十几年未出过举人了,也不知这次可有得中的。”颜二郎似想起了久远之事。
青秞说:“爹,朝廷为啥非要定在十六乡试呢,如此一来远处的学子都不得与家人团聚了。”
“为官者,辗转各处任职,有谁是能守在家乡的,甚至有那自中榜后便离了家乡终身不得回者,亦是有的,这便是忠孝不能两全了。”颜二郎再饮说。
笠哥儿垂了头捏拳,松开又捏拳,终是抬起头定定的看了颜二郎说:“爹,我明年中秋想去参加乡试。”
明年笠哥儿才十二岁,颜二郎原是准备满了十四岁才叫他去试场的,闻此言颜二郎放了手里的杯子,目色淡淡的看了笠哥儿许久,直到笠哥儿觉得有些难以承受,才说:“可是打定了主意的。”
笠哥儿想了想,站起身来整了整身上的衣服朝颜二郎躬身一礼说:“爹,儿子想好了,我要参加乡试,院试,一直考到殿试,为爹,也为甜水镇争气。“
童稚趣语却也有不肯回头的坚持。
今日乌云遮了月,终是只露了一角月牙,颜二郎抬头瞧了会子,才轻声笑道:“那便去罢,只是等过了节,你便也要少玩许多了,可愿意?。“
笠哥儿犹豫了一刻,立时认真的点了点头。
那边青秞托了腮,瞧了笠哥儿长长叹了口气。
翠娘轻轻推了青秞笑道:“笠哥儿不玩,与你何事,你叹什么气?“
青秞歪头瞧了笠哥儿笑说:“我原本打算开个铺子,一家子就在甜水镇做个富家田舍翁,快活一辈子罢了,如今笠哥儿想要殿试做官,那我们一家子少不得也要陪着了,做田舍翁自然是不行了,少不得要做个皇商才行。“
翠娘笑了起来:“你当皇商是咱们甜水镇的商铺吗,你想买时便有了,说的好像你定能做皇商一样。”
青秞扯了翠娘衣角分说,笠哥儿笑着瞧了姐姐们闹着。
天空中依旧未见满月,隐隐的几分月色照着这个离上京几千里之遥的再普通不过的小小院落里,愉悦的笑声传出院子,行人侧耳细听,又恍惚未曾听见,摇头走远。
李氏满心欢喜瞧了身边的小儿女,与颜二郎说:“听说温家的孩子明年也要参加乡试,那孩子温和细致,笠哥儿同往到有照应。”
颜二郎微微颔首,仍瞧了孩子们笑闹。
第三十八章 中秋
昨日颜家都喝了些酒,今日便有些起不来,等醒来时已过了早膳时分,桐花端了新摘的桂花花水上来伺候时,青秞犹穿了身景天蓝滚了明月珰灰暗纹缎子边的睡衣抱膝发呆。
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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