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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熙顿了顿:“是程家的商船?他们还送这个?”
“只要是生意,什么不送?”孔嬷嬷解释,“况且渔阳少有人家饲养牛羊,以往都是从城外运来,大夏天的容易变质,后来港口建起来后,用商船运,更便捷些。”
“再过不久便是重阳祭祀了,每年这时候都会运来许多牛羊,以供当日庆典使用。”
明熙点点头,却也没了吃羊肉的性质,随意吃了两口菜,没再说什么。
又过了几日平静日子,张山长这日散学之前宣布了明日便去郊游踏青,所有人在城门外集合的消息。
自那日骑射课之后,明熙虽能骑着蹭蹭简单走一段时间,但当街纵马还是不行,当日随行的马车之中,只有她自己坐着。
渔阳的人大多自小学骑马,更何况难得一次可以跟着同僚一块儿踏青,会骑马的都不愿意坐车。
明熙一个人,有些烦闷地搭在窗边,看着刘鸢玉杉二人纵马享乐,心中暗骂她们不顾情意。
哒哒、
马蹄声自身后不紧不慢地传来,她有些好奇地回身望去,见慕箴还是穿着上次骑射课见到的那身胡服,骑着一匹高大棕马,身形挺拔。
明熙弯了眉眼:“这么晚才来。”
慕箴上前赶了两步,与她同行后便勒着马慢悠悠地走:“早上没起来呢。”
因要赶着爬山,他们没日出就要集合,明熙自个儿也差点儿没起来,但她怎么可能相信慕箴也会这样:“少来,净骗我。”
前头似乎有人看到了慕箴,遥遥喊了一句:“怎么不快跟上?”
马车自然比不上骑马迅速,明熙的小车远远落在了后面,慕箴陪着她,二人掉在了队伍的尾巴。
慕箴摇了摇手里的马鞭,没有回应,也没有急着走。
明熙见状哼了哼:“怎么不走呀?”
“许久没有骑马了,累得慌,这么慢慢骑挺好的。”
听他这么说,明熙显然有些紧张,她直起身子:“那你逞什么强呢,上我的车来。”
见她整个人都快站了起来,甚至想把身子探出来拽他,慕箴闷笑了两声,伸手摁着她的头将人按坐好,又屈指轻敲了两下她的发顶。
“坐好,别摔着。”
明熙捂着脑袋,明白他又是再拿自己打趣,皱眉想着慕箴原来熟悉了之后是这样的。
温温和和的外表下,竟还装着颗爱捉弄人的心。
真讨厌!
黛湖山下是一大片澄澈漂亮的湖,明熙下车望见的时候,还以为是澄海,毕竟一眼望不到尽头。
玉杉望了望已经开始坐下打窝的刘澍,站在原地愣了愣,停了一会儿后,还是背着包跟刘鸢和明熙告别。
刘鸢皱眉:“不是吧?你又不上去?还要钓鱼?”
玉杉扬着下巴点了点刘澍的方向:“我帮你看着他,反正我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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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乐意爬山,你们去吧。”
众人拿她没办法,只能跟她告别,转身跟着大部队上山去了。
明熙离开前,又望了眼将外衫脱了垫在身下坐着的玉杉,有些疑惑道:“玉杉真的喜欢钓鱼吗?”
“当然啊,”刘鸢不在意地说,“他们两从小就一直在一块儿钓鱼,有水的地方就有他两。”
她转头问:“怎么了?”
明熙觉得有点不对劲,又想不通,于是摇头:“没什么,咱们走吧。”
明熙和慕箴都是书院里有名的体弱,二人远远落在最后面,刘家兄妹陪着他们,一步一步慢吞吞地上山。
黛湖山地势高,也陡峭,明熙十步一喘,觉得自己天黑了也爬不上山。
她看了眼在一旁散步模样的刘家兄妹,觉得有些不好意思:“阿鸢,要不你先走吧,我,我实在累得不行。”
刘鸢也想着上去烤肉玩,她看着明熙满头的汗:“还可以吗?不然我背你上去好了。”
“不用不用,”她连忙摆手,“我走着歇着就行,你们先去吧,不用管我。”
这个“你们”所指代的,都有谁呢。
在场除了随口一说的明熙,其他人都是低眉垂眼地思索,刘鸢笑了笑:“那我先上去给你烤肉吃。”
她瞥了眼刘澈,自己走了。
刘澈望了望妹妹,又看了眼此刻累的正扯着慕箴的袖子低头擦汗的明熙。
像是不想脏了她的衣袖,慕箴从怀中掏出锦帕替她擦着额角。
明熙一点不抗拒,微微仰着头方便他操作。
二人永远都是这么和谐,又让人无法插足的亲密。
刘澈苦笑,沉默地离开了。
追上刘鸢的时候,她瞪了自家哥哥一眼:“怎么不留在那?多好的机会啊。”
也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知道自己的心思的,又或许是自己的眼神总是太过直白。
他摇头:“算了,她有自己依赖的人,我又何必去打扰他们。”
刘鸢恨铁不成钢,她这个哥哥自小便懂事的狠,习惯照顾弟妹的他总会将身边的好东西让给他们。
这样的习惯造就了温吞性子的他,不愿争也不会抢,让人看了就火大的隐忍。
可喜欢这件事也是可以隐忍,退让的吗?
刘鸢忍不住冲他发火:“喜欢就去争取呀,明熙此刻又没开窍,她不懂喜欢的。”
“我懂呀。”
刘澈安静地望着她,眼底落寞又无奈:“阿鸢,你和她不明白,我是明白的,明熙与慕二相互喜欢,谁也没法让他们分开。”
第44章 许愿
自家兄长的神情实在是太难过, 让刘鸢说不出话。
良久之后轻叹了一口气,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走吧,让老妹我给你抓只兔子吃, 补一补受伤的小心脏。”
另一边,明熙坐在一个树桩上,望着树根附近的一串蘑菇,正自顾自地愣神。
她想到之间自己还认为洁癖的慕箴一定不会陪自己挖蘑菇,然而眼下,她看着一手挽着袖子, 一手拿着铲子小心又笨拙挖土的身影, 还是有些恍惚。
方才她挖累了, 慕箴便让她休息一会儿,自己接过工具替她接着挖了。
明熙出神地望着他好一会儿, 才噗嗤笑出了声:“铲子只能挖土, 你铲蘑菇的话会把它弄坏。”
她上前, 蹲在慕箴身侧, 见他如玉的指节毫不在意地拂去泥土,明熙问:“不嫌脏吗?”
慕箴笑笑:“不会, 而且挺有趣的。”
他根据明熙的指示小心翼翼将一株山阳菌采下,又拍了拍顶端, 慕箴知道明熙喜欢采蘑菇后, 自己也读了不少这方面的书, 知道采下来后要拍两下, 在原地留一些菌子,才能更好的维护生态平衡。
二人就这样一路走一路采, 期间还找到不少渔阳没有的药材。
明熙望着杂草丛中的一片泛青的草叶,自言自语:“釉群青?这个时节就长了?”
她望了望天色:“是不是要下雨了。”
慕箴问:“为什么这么说?”
“釉群青只在多雾潮湿的深秋季节生长, 这个时候还算不得冷,可能是过几日有场大雨。”
她只寥寥解释了两句,将这些草药也尽数挖走:“没想到还有意外收获,釉群青治风寒有奇效,我想着等入冬了才能屯一些呢。”
明熙随身带的小箱子很快就满了,她也就此收手,慕箴用自带的水壶在山野的清泉中接了些水,让明熙伸手。
清澈寒凉的泉水落在明熙手心,将她激得打了个寒颤。
“冷?”
她摇头。
慕箴将锦帕沾湿,细致的将她的一双手擦干净,捏着她的指节揉搓着指缝,温柔的触意让明熙有些发麻,她又没忍住抖了两下。
动作停了,抬头果然见慕箴一脸无奈地看着自己:“还嘴硬。”
迅速将她的手洗干净再擦干,慕箴今日没穿大氅,只能抓着她的手替她暖着。
一开始明熙还没觉得有什么,直到慕箴见她的手总是暖不热,将手拉到自己唇边,呵了热气。
短暂的暖意后,是有些潮意的湿润,手指不自觉地抖,碰到了一片柔软。
明熙抬眼去看,见自己指尖正抵着慕箴的唇瓣,他没有动,反而微微启唇,源源不断地呵气,为她暖着手。
指尖一瞬间发麻,就好像自己正按着的是虎口狼牙,她整个人都开始有些僵硬。
叶明熙这才发觉,慕箴已经长得那么高了,自己垫脚也只够的到他的肩头,站在身前时,能把自己整个笼罩住。
她默不作声地抽回了手,捏了捏发麻的指尖。
“怎么了?”慕箴见她神色不对,“不舒服?”
她摇摇头,嗫嚅半天说不出话来,磕磕绊绊:“我们耽误很久了,还是快点上山吧。”
慕箴看了看天色,觉得还会冷,懊恼自己没多带一件外衣。
他担心明熙又冻着,再染上风寒就糟了,于是他建议:“我背你上山吧,咱们尽快上去,也尽快回,不然等天黑了,你会冷的。”
说罢也不等明熙反应,就直接半蹲在她身后。
明熙:……
她咬着唇,慢吞吞地趴在他背上,动作带着小心翼翼的笨拙。
“背我上山,会不会很累啊?”她轻皱着眉头,有些小声说,“你身体也不好,不要勉强。”
慕箴没有立刻回答她,只是将她往上颠了颠。
“不勉强,更何况有你在呢。”
明熙掐了掐他的耳尖:“不许奉承我。”
她看不到他的表情,只能通过他背部传来微弱的抖动隐约猜测,慕箴好像在闷笑。
察觉到这事的时候,明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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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觉得好奇怪。
心口处闷闷涨涨的,头脑也跟着晕乎,就像是喝醉了酒一样,整个人都开始发热。
她突然觉得慕箴像个火炉,与她接触的每一块地方都是炙热的滚烫,他挽着自己的腿弯的小臂,伏着自己的后背,还有自己紧搂着的肩颈,都隐隐感受到触感分明的肌理,与绵软的自己不同,烫得她发抖。
很奇怪,明明慕箴之前也总是背自己,再往前数的童年时期,二人也经常抱抱贴贴,但从来都没有现在这样,让她浑身不自在。
明熙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有些疑惑地想,难不成真的着凉,受了风寒吗?
可是她也没觉得冷啊?
于是明熙问:“慕箴,你热不热?”
“不热啊。”
“山路陡峭,你要走慢一些。”
“放心,我会走得很稳的,不会摔到你,别害怕。”
“什么啊,我又不是担心这个!我是怕你受伤!”
“好好。”
慕箴就这么一步一步地,坚实而稳重地将明熙背到了山顶,一路上女孩的各种无聊闲话,他也一句都不落的给了回应。
这一段路好像很长,她担忧着慕箴的身体,想着山顶怎么还不到,闹了几次要下来。
这段路又好像很短,短到明熙感觉还没说多少话,就看到书院中的众人。
他们到了很晚了,同僚们已经将肉烤的差不多了,见到姗姗来迟的二人,众人都朝他们看去。
羞得明熙在他背上蹦跶几下,像尾挣扎的鱼,恨不得抓紧跳下来。
慕箴抓了她的腿,怕她摔下来,慢慢半蹲下身,将人稳稳放下。
二人的互动众人根本不在意,或者说,在书院见多了他们的亲密,青鹿书院中谁不晓得那个新来渔阳的娇娘子与神秘又富贵的慕家哥儿关系好。
好到就算看到刚才那些画面也见怪不怪。
只有几个爱慕明熙或慕箴的人见了,有些沮丧地低眉垂眼。
自然也包括刘澈。
见自家哥简直快要哭出来了,明白他虽选择放弃,但暂且还是过不了心头那一关。
刘鸢轻轻叹气,将明熙二人拉了过来:“你们来的也太慢了,我们都吃过一轮了。”
明熙好奇张望,见到周遭有许多火堆,上面架着野鸡野兔,还有学生自带的牛羊肉。
她很少吃这种炙肉,之前也只跟着刘鸢在纵山吃过一次,觉得肉柴的厉害,只是尝了几口就没再吃。
看到有不少学生带了羊肉,皱眉问慕箴:“这段时日渔阳羊肉这么多吗?”
怎么家里在吃,学生们也有在吃的。
他猜到明熙想问什么:“是程家的商船带回来的,他们好像改良了冷鲜处理的方式,也是为了过几日的重阳祭祖准备,这一次带回来了大量的冻肉。”
“怎么了?”
“没什么,”明熙说,“冻肉还是应该少运些,很容易变质的。”
天色在篝火的映照下渐渐走向昏暗,太阳下沉时,那绚丽的日光浸染了周边的云彩,形成大片大片颜色昳丽的晚霞。
就像是倾倒了一瓶彩墨在水中,明亮的颜色铺洒开来,轰轰烈烈的壮观。
日落的美景只在一瞬间,还没等这群学子从屏息的震撼中缓过来,带着凉意的夜色便缓慢将他们笼罩。
“我要考到汴京!我要平步青云!”
倏地,有人对着脚边逐渐亮起的渔阳城镇大喊着愿望。
爬了一整天山,再加上他们本就是意气风发的少年郎,见识了如此瑰丽壮阔的风景,谁能忍住不大喊一声呢。
有人带头,很快愿望就此起彼伏的被喊了出来,在空旷的山林回荡。
刘鸢也跟着大喊:“打遍天下无敌手”
明熙在一旁听了,很不厚道地笑了一声,想着她一定与赵姝意有很多共同话题。
慕箴一直盯着她,安静地陪在她身边,见她笑,声音柔和:“要不要喊?”
“我才不要,”她笑得满眼星光,晃得慕箴心头微痒,“太傻了。”
“真的吗?可我也想喊。”
“喊吧,”明熙赶忙笑着去拍他,想到一向温润君子模样的他,也要跟着他们在山间大喊,就觉得好好笑,“你喊,我一定不笑话你。”
虽是这么说,但她掩饰不住的唇角已经笑得很开心了。
慕箴好像有点苦恼,歪头想了想:“那,我就喊给你一个人听好了。”
他弯腰,整个人离明熙极近,凑到她耳边,鬓边垂下的发丝落到明熙脖颈旁,养得她不自觉又往前走了一步,更像是自己主动又将耳朵凑近。
慕箴的气息喷洒在她耳旁,带着一股木香的温暖。
她听见少年一字一顿,带着温柔的笑意和虔诚,在她耳边祈求。
“我要明熙,快乐一生,平安顺遂。”
啪、
不知渔阳谁家放起了烟花,升到高空绽放时,就像绽放在山顶上的众人眼前。
绚烂的火光照亮了天空,也照亮了在黛湖山顶上的每一个心怀抱负,神采飞扬的少年。
当然还有因为慕箴短短一句话,而莫名脸红心跳的明熙。
她不知所措,只好转头去装作很认真的看烟火,慕箴见她抿紧了唇瓣,以为自己又说错了什么话惹她生气,有些急促问:“怎么啦?”
他说这话时,身子没动过,依旧是贴着明熙的耳根说的。声音又急又快,气息打了些,又惹得她脖颈有些痒。
明熙心跳得更快了,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也不去想,只能下意识地往旁边站站,还幼稚地用手捂住了耳朵,好像这样自己就能不受他的影响。
她这一系列动作顺畅无比,慕箴看在眼里,以为她是被烟花的声音吵到了。
见她眉头都皱起来,慕箴问她:“要不我们先下山?”
明熙想着这会儿人正多,提前走这样回去的路也不挤,于是她点点头,跟刘鸢打了个招呼提前走了。
夜色深了,脚下的路已经看不真切,慕箴从随身的包里拿出了个火折子,一吹就是明亮的火光,足以照亮脚下的路。
他向明熙伸手:“抓紧我。”
山路陡峭,万一失足摔了可不是开玩笑的事。
明熙抓着他的手,本来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后来觉得自己离他近时,总会觉得热,就故意走得慢些,远远地牵着他。
走了一会儿后,她突然听到淅淅索索的声音。
明熙有些奇怪地望向脚边的草丛,见微弱的光亮下,有什么东西极快地从自己鞋面窜了过去。
“呀——”
她吓得惊叫,整个人蹦到慕箴怀里,力道大的差点把他撞下去。
但是慕箴稳稳地接住了她,见她害怕,还将她整个人搂在怀里:“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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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熙有些哆嗦,眼泪都快掉下来:“有东西,有东西从我脚边跑过去了,是不是虫子……”
话还没说完,便是浓重的哭腔。
慕箴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背,将火折子举高了些,望了一会:“是野兔。”
他拍拍怀中女孩的肩膀,温声道:“明熙别怕,是兔子。”
明熙听不到他在说什么,黑暗中的山林无限放大了她的恐惧,她也顾不得自己奇怪的地方了,鸵鸟一般埋进慕箴怀里,只恨不得整个人都嵌进他体内。
见她抱自己抱得紧,根本听不见自己的安慰,慕箴浅浅叹了口气,再次将她背了起来。
他将火折子递给明熙:“帮我照着路吧,别怕了,我背着你。”
明熙抽泣着搂紧他脖子,将火折子往下举,好照清山路,又害怕烫着慕箴,时不时地抬头看他一眼。
走了没一会儿,正偷偷哭鼻子的明熙听见他在轻巧地哼着童谣,曲调悠扬缓慢,像是哄孩子的。
她心里没滋没味地想,自己又紧张又害怕的,他心情倒好,还唱起小曲儿来了。
但是明熙听着听着,也慢慢放松了下来,也不哭了,安静地伏在他背上,听着慕箴哼着童谣,安安稳稳地带她回家。
第45章 事变
许是夜晚漫过山林的秋风太过惬意, 又许是慕箴哼的曲调十分柔和。
明熙心绪逐渐平稳下来,她擦干净脸上的泪,安静地将脸贴在了他的背上。
她忽然明白, 慕箴已经不再年幼,也与自己印象中羸弱的形象分离。
她记得前世在汴京相遇时,慕箴身形瘦得就像是一截青竹,面带病气,连唇角微笑的弧度都显得那么浅弱。
而如今可能是因为自己连续不断给他灌药,慕箴虽不健硕, 却也如松柏修长, 宽肩细腰, 整个人是健康的窄瘦身材。
就连伏着明熙的背,都是那么的坚实平稳。
真好。明熙心想, 她希望慕箴可以永远这么健康下去, 就像方才他所许愿的一般, 平安顺遂。
第二日便是重阳, 书院放了三日的假。
祖母一早就让闻冬将她喊起来,明熙昨日疯了一天, 腿酸得不行,将头埋在被子里哼哼唧唧, 就是不愿意起来。
平常上学也就算了, 明明今日放假, 却还要早起, 这是什么道理?
闻冬过了一会拿着衣服进来,连她又睡着了, 上前叫她:“姑娘快起吧,老夫人说今日普觉寺的头香许多人抢呢, 还有平安福,听说每年去的晚了都没有呢。”
平安福?
明熙这才混混沌沌地想起来,祖母之前跟她说过,渔阳每年的重阳节都是要大办一场的。
从一早的烧香祈福开始,居民们可以为家人求得象征平安的小香包,这些香包都经过普觉寺主持之手,很是灵光,每年都要靠抢。
想到这些,明熙猛地坐起,也开始着急:“快快快,随便扎下头发就行了,我们快走。”
今日天气寒凉,闻冬给她加了件冬日的狐毛比甲,绒毛把脖颈护得严实,一点儿风都吹不到。
出门后,见祖母已经在马车里坐着等她,便急吼吼地上去。
等坐稳了,才往普觉寺赶去。
周氏将人拉到自己身前,一边揉捏着她的小手,一边问了些她在书院中的事。
祖孙二人亲密了一会儿,到普觉寺后,天还早的很,山下就已经有零散的人了。
明熙乖巧地跟在祖母身后,取了头香,虔诚地跪拜。
她很贪心,给很多人许了愿。但愿望也只有一个,就是平安。
祖母给家中人都要了平安福,亲手给明熙挂上的时候,她看了眼,小小的香包里塞着符纸和香料,四周的红丝汇在平安扣中,垂下一绺流苏。
很精巧好看,怪不得人人都想要。
她也认真地给祖母挂在腰间,祈愿她能陪自己长长久久。
离开普觉寺时,明熙顿了顿,让祖母等自己一会儿,又折了回去。
祖母看明熙奔跑的背影,不免叹了口气。
孔嬷嬷笑道:“姑娘长大了,自然会有在意的人。”
平安符除了相送家人,还可以送给心仪之人。
她二人知道明熙心中重要之人,祖母周氏摇头,眼底满是担忧:“慕二是个好孩子,就是……”
话没说完,但言之已尽。
慕家,终究不是个好归处啊。
明熙不懂长辈们的心思,她重新排队,掏出自己的小荷包,重金买了一个。
正要离开的时候,她想到了什么,又连忙道:“不好意思,麻烦再给我一个吧。”
她想,殷寻总是为慕箴做着危险的事,他也应该保一下平安。
将两个香包妥帖地放在怀中,明熙追上祖母,二人打道回府。
早上起的太早,她困得枕在祖母肩上打瞌睡,想着回府要好好睡个回笼觉。
不料在走到一处僻静之地时,马车猛地颠簸了下,将她整个人都震清醒了。
“怎么了?”
周氏有些不悦地问。
“姑娘,是,是程兴……”
明熙身子一僵,她猛地撩开轿帘,四下无人的街角,程兴带人堵住了去路,整个人大刀阔斧地拦在叶家马车前,望着她的眼神贪婪又阴狠。
程兴的穿着更加奢华,头上的发冠甚至是金镶玉的材质,在光下显得极为的耀眼。
看来程家主成为市舶司提举后,果真是又捞了不少的油水,钱气养人,前段时日被打的半死的程兴,此刻除了那条微跛的腿,面色看着滋养得比之前还要红润。
明熙知道,自己迟早要再次见到此人,但她没想到这人竟胆大如此,竟然敢光天化日之下公然拦住马车,甚至祖母还在车上的情况下。
“叶姑娘,”程兴见她不动,以为是害怕,不免冷笑出声,“我说过了,你迟早要落我手里。”
叶明熙十分冷静,她也很诧异自己竟一点也没有害怕,或许是想到了慕箴曾经的话,她甚至还暗自窥探了四周。
左右是墙,前后被堵,看明白了情势,明熙开口回应:“你想做什么?”
“你若乖乖跟我走,我还能放你家这车人平安。但你若是不肯,”
程兴手指微微一勾,围堵的人便一齐往前上了两步,本就不宽敞的路显得更加拥挤不堪。
粗略一数便至少有三,四十人,还不论后面明熙没看到的。
“那就别怪小爷我心狠。”
明熙将手伸到身后,紧紧攥了攥祖母的手,示意她安心,一边死死按着门,不让她看到外面的场景。
明熙站在车架前,居高临下地望着程兴:“你考虑好后果了吗?我爹虽然只是从五品的官员,但他也是先帝钦点继位的安阳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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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慢悠悠道:“而我叶明熙,可是安阳侯叶府与太傅之女的嫡长女,名满天下的梅太傅是我亲爷爷,你不过区区一个提举之子。”
她望向程兴,眼神突然变得冷厉:“论身份,你不如我万分之一的尊贵,天子脚下,皇家之地,你程兴胆敢以身犯险,你信不信我便能让你求死不能!”
明熙的斥骂声十分响亮,竟让程兴微微怔住,真的被她唬住了半晌。
但他向来在渔阳长大,渔阳这个地方,离汴京有些距离,平日里终究是官不如商,程兴在这样的氛围下,根本无法理解明熙口中的尊卑。
也无法想象梅太傅的震慑力。
他已经色迷心窍,无论如何也要把明熙强要到手。
至于剩下的,天高皇帝远,如今的渔阳,就是他程家说了算!
程兴狞笑:“骂!接着骂!越骂我玩着才越起劲!”
说罢,就要上前去拽高站在马车上的姑娘。
他一把攥住明熙的手,过于软嫩的触感让程兴一时晃了神,随即便是即将到手的狂喜和癫狂。
他拽着那只小小的手,死命地往下扯,恨不得将人直拽到自己怀中,好好嗅一口这温香软玉。
“放开”
一声锐利尖叫,周氏红着眼从车厢中出来,干枯的手死命抓挠着程兴的胳膊,仍在发疯般地怒喊:“你个混账!无赖!你放开我的明熙!”
“祖母!”
明熙没压住帘子,见她冲了出来,顿时慌了:“您回去!”
“老不死的!”
程兴的手背被周氏划了几道血痕,他眉心一跳,暴戾地反手就是一掌,将周氏娇小的身子直接推下了马车。
额头磕到车辙,当即昏死了过去。
“老夫人!”
“祖母”
一时之间,混乱一片,孔嬷嬷和闻冬赶忙上去扶起周氏,见额角一片触目惊心的血渍,都吓得不轻。
“你!”
叶明熙目眦欲裂,恨不得将眼前的人活剐。
她留在渔阳,与姐姐分别,为的不就是能扭转家人的结局,能让他们平平安安地活下去吗?
前世她与祖母关系疏远,但这段时日的相处,祖母对她的涓涓关怀,无微不至。
是明熙上辈子追求了许久的家人温情。
她怎么能容忍别人毁了它。
“贱人……”
明熙头一次气昏了头脑,她望着程兴,口不择言,眉眼下压,眼神狠厉阴鸷,带着骇人的杀伐气息。
她忘了,与久经沙场的季太尉朝夕相处那么些年,自己也耳濡目染学得了三分他的气魄。
只一眼,便让程兴定在原地,就像看到了黄沙白骨,倏地冷汗连连,他不自觉地就松开了手。
明熙气昏了头,眼角淡红一片:“去死,”
她一脚蹬在程兴胸口,咬牙用了十足的力:“去死啊”
程兴一时不察,竟真的被她踹得倒退两步。
他愣愣抬头,那一瞬间,他又想到前不久被一脚踹出十几米远的慕箴。
那一脚用了明熙全部的力气,她几乎是连滚带爬摔下马车,见祖母昏迷不醒,眼睛包着泪水,唇瓣咬的发白。
心乱如麻。
“你……敬酒不吃吃罚酒。”
程兴反应过来,怒火色欲成了两道烈火,将他的理智尽数燃烧殆尽,他一把攥住明熙瘦弱的胳膊,还未等自己说什么,就是一声怒喝。
“监察御史奉命密查渔阳市舶司,请相关人员速回知府调查!”
明熙一愣,她怔怔抬头,只见刘澈站在街口,手持黄金令牌,程兴带来的人都被尽数压制。
他神色寒凉,再也没有明熙熟悉的温顿柔和,满面整肃。
监察御史?明熙呆愣住,刘澈?他是监察御史?
据她所知,渔阳并没有设立此官,但刘澈手里的令牌明眼人都看出不是假的。
官家钦点的?什么时候的事?
是在李阕来游历渔阳时,还是早在那之前就?
为什么?为什么李阕要在渔阳埋下这么一个眼线?官运航线有问题?
没等明熙细想,程兴已经甩了她的手,怒不可遏上前:“你小子以为拿着假令牌就能……啊”
一支冷箭咻然穿梭而至,径直贯穿了程兴的肩头,泪泪血液落下,他捂着肩膀痛呼:“是谁!谁敢伤我!我堂堂市舶司提举之子!程家商户继承人!谁敢动我!”
刘澈低眉垂眼,面无表情地望着他狰狞的模样,淡淡一抬手:“带走。”
手下的官兵纪律整肃,闻言一齐上前押着程兴走了。
刘澈这才上前,又恢复了原来的神情,望见她祖母:“我叫人送你们去医馆。”
“不用了,”明熙已经冷静了下来,“我诊过了,祖母急火攻心,我带她回府就行。”
额头的伤需要尽快处理,这两日伤寒的人多,医馆只怕还需要等,不如直接回府她来处理。
“好,”刘澈点点头,“那我派两人护送你。”
将人送进马车后,又叫了两人叮嘱,务必将人安全送回叶府,刘澈神色复杂对明熙道:“我…我不是有意瞒你。”
明熙摇了摇头:“这没什么,澈哥,我反而为你高兴。”
官家钦点的监察御史,可见其对刘澈的器重,明熙虽与他相处时间不长,但她明白刘澈是个正直忠义之人。
听到她还喊自己澈哥,刘澈这才松了口气,目送叶家的马车离开后,才沉着脸往知府赶。
处理了祖母的伤,见额角的伤口虽吓人,但并不严重,灌了一碗清心的汤药,见状态稳定下来,明熙才骤然松了口气。
她忍了一路的眼泪,这才终于扑簌簌地落下。
正压抑着抽泣时,窗台发来细碎声响。
她猜到了什么,擦擦眼泪,上前将窗户打开。
殷寻站在窗外,双手抱臂,看到她红肿的双眼,沉默半晌,递来一个瓷瓶。
“太清丹,给老夫人服下,明日就能醒来。”
明熙接过,哑声道:“谢谢。”
“抱歉,”殷寻淡淡说,“是我没及时赶到。”
明熙摇头,她看到当时程兴的那一箭,就是他站在高处射的。那个情况,他能来就已经很好了。
殷寻见她情绪不佳,也不再说什么,转身就要走。
“等等,殷寻。”
她第一次喊他的名字。
殷寻顿了顿,在月下回身,疑惑地歪头。
明熙掏出一直放在怀中的平安福,已经有些被捂热了,她踌躇了会,递到他面前:“这是我从普觉寺求来的,你,平日做事要小心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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