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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箴望着不远处蹦蹦跳跳的姑娘:“真好。”
“嗯?”怀生偏头,“公子说什么?”
他摇摇头,只是在心中喟叹。
有她在身边,真好。
*
金鸪楼前几日被贵客包场,许久不对外开放,如今重新开门,接连几天都座无虚席。
叶明熙感慨:“渔阳真是富庶,这酒楼昂贵,便是我家也不能常来,我以为生意不会好,如今看来还是我愚昧了。”
闻冬也道:“是呀,都说汴京繁荣,但除却亲王宦官,寻常人家过得哪有渔阳这边舒坦。”
慕箴的马车刚停下,便瞧见叶明熙朝自己跑来,衣裙散开,在风中如同展翅的蝴蝶。
她皱着眉:“今日我们来迟了吧,人这样多恐怕没位置了。”
好不容易让她开心一次,怎么可能会叫她失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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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箴淡笑:“无事。”
便领着她进门。
怀生走在最前,外出的时候他便是代表慕箴说话之人,完全没了在明熙面前插科打诨的模样。
他身形挺直,显得贵气了些,从怀中掏出一张玉牌递给跑堂。
跑堂的接了,“哎哟”了一声,将两手擦了擦,毕恭毕敬地将玉牌还给怀生,朗声道:“慕公子,您随我来。”
他这声喊的明亮,大堂周围的几桌人都遥遥望过来。
被几道视线注视着,叶明熙有些紧张,不自觉捏了捏指尖。
慕箴垂眸,觉察到她动作,上前两步站在她身侧,挡住了那些人若有若无的目光。
温和问她:“走吧?”
叫他习以为常的样子,叶明熙反倒为自己的大惊小怪感到羞赧。
跑堂的小二将他们上楼,这金鸪楼面积极大,除了刚进门的主楼,四边都有宽阔的楼梯通往高处。
四个方向的大楼与主楼之间的二楼装有护栏的凌空飞桥,又相互连通,十分气派。
再往上的楼层便是包间厢房。
可能本想带他们去包间,慕箴却停了脚步,指了二楼一处宽阔大桌:“就这吧,此处没人定吧?”
跑堂的连忙道:“没人没人,那您先坐着,看看要吃点什么。”
品秋望了望四周,觉得这慕公子当真和闻冬说得那般体贴,不想让她们姑娘在大堂挤,又不去包间,二楼此处不仅幽静,三面都被栏杆围起,楼下人稍一抬头便能瞧见他们几人身影。
不会平白落人口舌。
她看了眼自顾自兴奋的叶明熙,又在内心想着,可惜她家姑娘愚钝,看不出这些弯弯绕绕。
慕箴体贴地用壶中沸水给二人餐碟都烫了一遍,见明熙扒着栏杆往楼下望,开口问道:“要不要餐牌,看看想吃什么?”
他们坐的位置极好,视野开阔,左边是大开的窗户对着热闹的市集,右边是高高隔起的红木栏杆,栏杆下便是大堂热闹的宾客。
叶明熙扒着望了会楼下桌上的餐食,用手指点了几个看着便好吃的,小声凑到慕箴耳边道:“要那个鸭,那桌的鱼,还要那个金灿灿的叶子菜。”
慕箴一一看了,记在心里,将菜名报给小二,又问:“喜欢吃鱼?这家还有道长桥飞鱼,也好吃的。”
见叶明熙连连点头,他又加了几道招牌菜,最后叫了个西湖牛肉羹。
叶明熙粗略一数,有些惊讶:“点了这么多,吃的完吗?”
“无事,”他招呼怀生他们都坐下,“吃不完也可以带回去。”
一开的大桌,五人坐着也宽敞的很。
菜上的很快,基本是这边点了那边便下锅。
叶明熙:“堂下这么多人,我以为要等上一会呢。”
怀生给众人倒茶,闻言笑道:“慕家是金鸪楼的东家之一,这点子特权还是有的。”
又是东家。
叶明熙瞪大了眼:“难怪那小二那么恭敬呢,慕二少真是了不得,什么店都是东家。”
慕箴笑笑:“这不是我家的产业,家父那会儿有些闲钱,什么店都喜欢投点玩。”
他用公筷每道菜都夹了点放在她碟中:“尝尝吧。”
闻冬品秋二人也不敢多吃,只一个劲地往明熙碗中布菜。
她虽贪吃,但食量小,每道菜吃了两口便没什么肚子。
又接了慕箴为她盛的一小碗牛肉羹,捧在手里边望着楼下风景,边慢条斯理地喝着。
堂下不仅仅有食客,还有不少衣着简朴的人游走在各个饭桌之间。
头上缠着花布的妇女斟酒,换碟,身形高大的壮汉来回搭话,热闹的很,掌柜的也没有驱赶。
“这是做什么呢?”
慕箴抬眼望了,解释:“渔阳会有些人在饭桌之间寻活,妇女斟酒,壮汉跑腿,金鸪楼规模大,富家人也不少,有时随手给的赏钱便够一家吃上几天的了。”
明熙讶异:“掌柜不管?这不会很乱吗?”
慕箴摇头:“不过是讨生活的一种方法罢了,他们虽不宽裕,也是凭本事吃饭,况且带动了周边的服务,只要不是太混乱,一般都不会管的。”
她听在心里,再一次感慨着渔阳的随性与包容。
这要是放在汴京,早便被老板寻官差来赶人了。
叶明熙有些新奇地看着,望见一年轻人挎着一篮子的水果来回售卖,她笑得眉眼弯弯:“渔阳真好啊,吃个饭还有水果送到跟前。”
慕箴暗暗瞥了眼怀生,便见怀生一抹嘴,噔噔跑下楼,将那人带了上来。
那少年年幼的很,看着跟明熙一般大,他可能也知道金鸪楼楼上都是非富即贵之人,紧张得满头是汗。
明熙凑上前看了眼,发觉竟还有名贵的荔枝。
她挑了些水果,见慕箴又要给钱,急忙推了推闻冬:“你请我吃饭,水果我请你好了。”
闻冬拉开小荷包付钱,因方才也听了一耳朵,知道规矩,给了不少赏钱。
慕箴也不推脱,只淡笑:“好。”
怀生将人带下去,下楼时见二人看不到了,掏出了一整锭的银子。
少年连忙摆手:“方才那姑娘已经给了……”
“嘘。”怀生示意他小声,笑得张扬,“姑娘开心,我们公子便开心,公子一开心,爱赏多少赏多少。”
沉甸甸的银子,够他们一家今年好好过个暖冬了。
这哪是什么姑娘公子,少年有些恍惚地想,是下凡的一对小菩萨才是。
第23章 牙疼
怀生上楼时, 见他家公子正给人剥着荔枝。
渔阳的荔枝果甜,壳却硬的很,明熙手指嫩, 让品秋剥给她吃。
慕箴却一言不发接了过去,剥得认真。
她也没什么反应,好像在她心里看来,慕箴对她再怎么好都不会惊讶。
她吞了一个,鼓在颊中,舌尖甜津津的, 捧着脸道:“渔阳不是盛产柿果嘛, 怎么方才没看见呢。”
慕箴道:“柿果软烂, 不易拿到市场兜售,一般都是定好直接送到府中去的。”
“哦, ”明熙应了声, “那你今年吃了没?甜不甜?甜的话我也叫祖母弄些。”
慕箴手指动作顿了顿:“没有。”
他敛眸回答:“我已经很久没吃了。”
“嗯?”
叶明熙一怔, 吃荔枝的手都停了下来:“为什么?我记得你以前不是很爱吃吗?”
这可是她对于慕箴, 为数不多的印象中,唯一记忆深刻的了。
慕箴没回答, 只是沉默了很久。
“不喜欢了吗?”
“没有……”慕箴神情变得有些奇怪,抿着唇, 唇下的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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痣显眼了些。
他别扭道:“会弄脏衣袖。”
叶明熙有些奇怪:“吃什么都会弄脏啊, 脏了换一件不就行了。”
她思忖了片刻, 哦了一声:“吃腻了直说嘛, 那之前的点心我就不用柿果做了。”
见她这么说,果真是不记得了, 慕箴叹了口气。
“以前年幼在汴京时,有次我弄脏了衣袖, 你看到,一整天都皱着眉头看我。”
荔枝被他干干净净地剥出,放在白瓷碟中,慕箴诉说着过往的故事,语气中带着些隐晦的委屈。
不自觉地抠着坚硬的荔枝壳,将手指扎的痛了也没注意:“那时我想,还是戒了吧,不然总被你嫌弃也不好。”
啊?
叶明熙有些错愕,他说的这些,自己怎么一丁点印象也没有。
“不对,”她神情严肃地反驳,“一定是哪里弄错了。”
慕箴怔怔地抬头望她。
“虽然我现在记不起来这事,但我当时一定不是嫌弃你。”
见慕箴仍没反应过来,叶明熙想着。
怎么会嫌弃他啊?
虽说她小时候对他印象确实不好,那也只是因为某些事赌气罢了,怎么可能会嫌弃啊。
那时自己幼时亡母,他又就住在隔壁院子,可能是他母亲嘱托要好好照顾这个体弱的小妹妹,慕箴自小便对她体贴入微。
再加上他本就是华贵一身,模样昳丽,功课又最是好,简直就是整条街区父母们眼中的模范。
她叶明熙哪来的自信,嫌弃他?
于是她信誓旦旦:“虽然我不记得了,但不会嫌弃你的,永远不会。”
慕箴听闻她言,本就形状下弯的双眼愈发温和,愉悦的情绪释放得过于明显,整个二楼都熠熠生辉。
“嗯。”他应声,又接过葡萄动手剥了起来,动作麻利,渗透着欢喜。
“哎别弄了,吃不下了,”明熙叫他动作飞快,根本来不及阻止,又松了口气,“还好你没变。”
面对慕箴疑惑的眼睛,她笑笑:“我学做的都是柿果的点心,你若是不爱吃了,我又要重头学了。”
慕箴又想到先前吃的点心,咬了咬唇:“不会。”
他低头动作,任由汁水沾湿手指:“用什么做,我都爱吃的。”
声音沉闷低微。
随从三人都眼观鼻鼻观心,不敢轻易出声。
只有叶明熙这个不开窍的,闻言随口接话:“好啊,那更方便啦,省得我再去学新的。”
闻冬:……
笨死算了啊姑娘!
*
众人将菜吃的差不多了,明熙本以为会剩下许多,没想到怀生跟品秋都是能吃的。
怀生就不说了,品秋看着瘦瘦弱弱的,竟是将半盆的牛肉羹都喝了。
见姑娘目光讶异,她没好意思地挠挠脸:“我们练武之人,胃口有些大。”
“先前怎么不说?”明熙问她,“岂不是之前在叶府都饿肚子?”
品秋嗫嚅半天,没好意思说,确实是这样的……
叶府不同赵家,将军府多武夫,餐食一般都准备的多,叶府上下都文弱秀气的,她吃不饱一点。
叶明熙不赞同:“既然跟了我,有什么事就跟我说呀,以后我吩咐小厨房,给你的餐食多备些。”
品秋嘿嘿一笑。
时间还早,慕箴问她:“回书院歇一会吗?”
还要在那坐一下午,现在哪里愿意回去,明熙飞快摇头:“我想逛逛。”
渔阳这么繁盛,她来这都没怎么好好逛逛。
“这个点基本都在吃饭,也没什么热闹的,你若不想回去,那我便陪你消消食,等过两日中秋了,再好好逛。”
是啊,叶明熙这才想起,已经快到中秋节了。
前世这个时候也回京了,今年还是她头一回在渔阳过中秋呢。
她高兴道:“渔阳的中秋热闹吗?”
慕箴点头:“很热闹,观潮点灯,蹴鞠投壶,从早到晚都是活动。”
这些明熙都只在书中简单看过,汴京的中秋一般都是在侯府同那个一年见不到几次的三房一同吃一餐,晚上除非赵姝意来找她,不然她也不会出门。
从来没有参与过这些活动,光是想想就心痒痒的。
二人一路边说边笑,她走的累了才上了轿子回书院。
困意涌了上来,品秋见她眼都快睁不开,给她摇扇:“到书院还有段时间,姑娘睡会吧。”
明熙掀帘探头,见慕箴的马车就在后面跟着,安心地打了个哈欠,靠着闻冬小憩了一会儿。
到书院时,叶明熙揉揉眼,见怀生抱着个大水壶,问:“这是什么啊?”
“公子猜姑娘会口渴,叫我去买的蔗汁,是种饮品,这儿的姑娘都可喜欢了。”
他们进了屋,朱聆还没来,慕箴找了几个杯子洗净,倒了两杯。
递给明熙:“这个寒凉,只能喝一杯。”
又在朱先生位置上留了一杯,剩下的都给怀生,让他们去外面热的时候喝。
叶明熙尝了一口,冰凉凉的清甜,果真很好喝。
她歪头:“你怎么知道我会口渴?”
慕箴只笑。
在她的再三追问下他才解释:“之前应天书院,你每回午休睡醒后,便会叫闻冬给你倒水来喝。”
“刚刚吃饱又走了那么多路,你肯定要睡一会,醒来也会口渴。”
说着说着,慕箴又觉得不太好,好像自己是个一天到晚盯着她的变态一样,又渐渐没了声音。
“啊…”
叶明熙愣神:“原来你以前,这么关注我啊?”
慕箴心一顿,心中苦涩想果真如此,晦涩开口:“抱歉…若是你不喜欢,”
还没等他说完,叶明熙又神情低落:“之前我对你有些偏见,我都不记得你的事了……”
听她这么说,慕箴有些讶异抬眼。
不是因为她话中的那句有偏见,而且她话音透露出的,好似从今往后都不会再像之前那般无他疏远了。
“你……”
“来的这样早?”
二人对话被打断,朱聆踏步进来。
“休息好了就继续写吧,写完了交给我。”
朱聆严厉,学习的时候最是反感交头接耳,慕箴便沉默,二人又开始继续答上午的题。
没过多久,慕箴写完了,交上去后又自觉地坐了回去,翻了本《熹平石经》开始抄写。
朱聆走下来,静静观摩了他的字,片刻后才开口:“你的字写的愈发好了。”
“是,谢先生夸赞。”
因这段时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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篆刻的原因,他手上有力,连带着字也力透纸背,规整的字形边角藏着锋芒,整肃而平直。
他欣赏了一会儿,转了一圈,绕到明熙身后。
叶明熙察觉,紧张地直起了身,也不敢随意下笔,装模作样地盯着题目看。
朱聆顿了顿,轻叹了口气。
这气叹得,让她从耳后红到脸颊。
她有些泄气地看着自己还算整洁的书面,自己这字,也不算差吧?
等慕箴又抄了三四页的书,叶明熙才终于停了笔。
朱聆望过来:“写完了吗?”
“嗯。”明熙有些惴惴送了上去,抠着手指站在一旁。
朱聆抬眼,见她满脸紧张凑在自己身前,不免好笑:“你们去外面的池子把砚台洗了,再去把院中落叶扫扫,我批一会。”
叶明熙有点惊讶,她说怎么放假了院子就这么多叶子,合着平时这些事都是学生在做。
“不要找侍从做啊,”朱聆边看长卷边嘱咐,连头也没抬,“自己动一动,锻炼锻炼。”
叶明熙的砚台没怎么用,墨渍也干了,她拿着就跟着慕箴出了屋。
院中三人可逍遥了,闻冬靠在树下昏昏欲睡,怀生一脸兴奋地看着品秋练剑。
明熙跟在慕箴身后,学着他的样子将砚台泡在水中。
小小的一个池塘,经过几天放假,池面上水源干净了许多,但仔细去瞧还是能看见沉底的墨色污渍。
二人贴着蹲在一起,就像是烈阳下依偎生长的两朵小蘑菇。
见朱聆没出来,慕箴拿过明熙的砚台,骨节分明的手搅在清水之中,丝丝缕缕的墨色缠绕在他指间。
赏心悦目的很。
叶明熙两手捧着脸,专心地看他洗自己的砚台。
静谧之间,只剩下他手下的水声潺潺。
他低眸看着手中的砚台,好像要把它擦得锃光瓦亮:“你说,你之前对我有偏见。”
明熙打了个哈欠:“是啊。”
“那现在,是不是……”
慕箴没说完,只是连抬头看一眼她都没有,仍是低着头,耳尖微红。
“哗啦——”
一阵清凉湿意溅了他满脸。
水渍顺着鼻梁滑下,落在唇瓣上,显得唇色红润了些。
慕箴抬头去看,明熙笑咯咯地张着手,衣袖都潮出一片重色。
“傻子,”她将指尖的手尽数弹到慕箴脸上,“我若是还讨厌你,怎么会跟你一起吃饭啊。”
手上还在洗着她的砚台,娇纵的小姑娘还要将水泼到他脸上,尽是水珠,慕箴也不恼,在明熙面前,他脾气总是好得吓人。
他也笑了,抬肩用外衣蹭去水渍,不再说什么。
八月初的日头正盛,将他心底也烧的暖热。
叶明熙见他毫无芥蒂的模样,不免惊奇:“你都不好奇我之前是因为什么对你有偏见,讨厌你啊?”
其实慕箴根本不在意,但见她这样,便顺着她意问:“为什么呢?”
只一想到那件事,明熙便浑身排斥抗拒,她哼了一声:“慢慢想吧,我才不告诉你呢。”
*
不同于自己的随意清洗,慕箴将她的这块砚台搓了又搓,拿惯了刻刀的手清洗起砚台来,也是能将它洗得发光。
即便是方才自己那样娇纵说话,眼前人也没有丝毫生气的模样,噙着笑意忙活。
她一瞬又觉得自己有些过分。
慕箴正用帕子替砚台擦干水分,听见身旁姑娘低落的声音。
“对不起。”
他讶然抬眼,瞧见方才还活蹦乱跳的姑娘低垂着眉眼,难过之色写满眼底,好似下一秒就要掉出泪来。
“对不起,慕哥哥。”她声音隐隐哽咽,不顾湿透的双手捂住自己的脸。
慕箴将砚台放下,擦干了手,隔着帕子将她的手拉开。
“怎么了,嗯?”
慕箴从没觉得自己耐心这么差过,篆刻玉石时,有的玉料坚硬,他刻下数百笔可能也不过浅浅一道印记。
但他从来都是日以继夜地一刀刀篆刻,百刀,千刀,一句短短的词句,数万刀都是基础。
他的耐性与坚韧的性情都是这般磨炼出来的。
然而每每看到明熙哭,他总是觉得衍悟说得不对。
衍悟教他刻玉,是说篆刻能让他在面对任何事时都能保持心如止水的平静与坚韧,不慌乱迷茫,也不轻易妥协。
但是不对。
如果真是那样,那为什么明熙只要一哭,他便如何都忍受不了,总会轻易地妥协呢。
监院说,一弹指六十刹那,一刹那九百生灭,如果能将此换算为时间的话,那他慕箴愿以自身世世代代供奉起誓,叶明熙的每一生灭,都可以欢喜快乐,永不难过。
他叹气,将面前令他揪心的小脸抬起:“为什么又哭?”
为什么?因为对不起他。
她也想问慕箴为什么,她叶明熙何德何能,能让她对自己这般掏心掏肺的好。
愿意救她于火海,为她身死,重生一世,万事万物都在变,有许多事情的变化是她叶明熙看不懂,掌不住的。
但唯有一事亘古不变,便是慕箴对自己永恒的真心。
时隔多年,他仍清晰记得自己睡醒会口渴这些微末的小事,但直到方才他问出口叶明熙才明白,他一直以为自己仍是对他心怀芥蒂,不喜欢他的。
那他这段时日,到底是在以什么样的心态对她好呢?
再反观自己,除了他爱吃柿果,又能记住他什么事呢?
她竟是在为慕箴感到不值得。
慕箴是个多么聪明的人,只稍微联想前后便能将叶明熙别扭的情绪猜得差不多。
“明熙,只要你在我身边…”他唇齿一顿,“不对,只要你过得好,我怎样都可以的。”
叶明熙最忌讳这个,她闻言立刻凶狠抬眼:“收回!”
眼眶红红,语气极重:“慕箴,我要你收回那句话!”
“我要你向我保证,未来要好好保护自己,决不能再为了任何人伤害自己,你保证!”
即便是她也不可以。
慕箴的头颅滚落在自己脚边的触感让她崩溃,只一想到那双熄灭的双眼,叶明熙就觉得要喘不过气。
叶明熙早便对自己暗暗发誓,她要守护好身边的每一个人,如若这辈子慕箴再出什么事,她不可能还有勇气活下去。
见她认真,慕箴点头:“好,明熙,我向你保证,在做任何事,都以健康为前提。”
叶明熙这才放下心来,她双目潋滟,可怜巴巴地瞧他:“慕哥哥,你要将今日这句誓言牢牢记在心底,若是让我发现你骗了我,我也不……”
慕箴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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疾手快捂住她唇,以防她又说出什么不吉利的话,他郑重点头:“你不必再说,我记住便是了。”
他垂眸,在心中默默补充着。
做任何事,都以明熙的健康为前提。
他说得笼统,主语没加这种幌子,大概也就能哄哄明熙这种小姑娘。
将明熙的名字加在其中,他这回在心底珍之又重地来回念了几遍,像要将这句话用自己最顺的那把刀,篆刻在脑中。
一旁的三人面上是在玩耍,实际都偷摸着朝这边看。
品秋不高兴道:“你们公子又惹我们姑娘哭。”
怀生喝完一整壶的蔗汁,不在意地翘着腿打着嗝:“闹着玩呢,你懂什么,马上我们公子便哄得她开怀。”
果真,还不到一刻钟时间,叶明熙跟在打扫落叶的慕箴身后,踩着落叶蹦蹦跳跳。
闻冬感慨:“你家公子怎么说也是娇养长大的贵少,为了哄我们姑娘又是洗砚台又是扫地的。”
“这算什么,”怀生嗤笑一声,“叶姑娘若有心,连慕家家产都能骗光。”
“好哇,你说我坏话。”
怀生一惊,仰靠的身子一滚,狼狈跌在地上。
叶明熙叉腰,明媚叫嚷:“慕箴,他说我坏话!”
慕箴停下动作转身望着挠脸的怀生,扬眉:“去将马喂了。”
一众幸灾乐祸的视线中,怀生认栽:“是是是……”
下午的时间过得很快,朱聆依次将二人的问题说了下,他拿着明熙的长卷,教诲着:“看得出来你在汴京的功底学得很好,便是来我们这跟进度也绰绰有余,就是你这个策论和字还得加强。”
虽说女子不考科举,在诗书礼算几门上深攻便可,但朱聆负责对待每一个学子。
“你策论的基础太薄弱了,先抄几日的优秀论文学学结构,顺带练一下你那狗爬一样的字。”
叶明熙暗暗嘀咕,自己的字虽说不上磅礴大气,但也绝对工整,怎么就狗爬了。
散学时天色还亮,怀生牵着马来的时候,她不经意撇了一眼,“咦” 了一声。
“怎么了?”慕箴问。
叶明熙这才明白为何今天一整天她都感觉哪里怪怪的:“怀生驾车吗?”
“是啊,”怀生应道,“一直都是我驾车啊。”
“怀生忙得过来吗?”叶明熙顿顿,“你那个殷寻呢?怎么不带他?”
慕箴脚步一顿,偏头凝视着她:“你与殷寻…很熟?”
熟,当然熟,而且是你不知道的熟。
叶明熙歪头,反问:“怎么这么说,之前不还是你让他与我交流的嘛,多亏他及时将你情况转述给我,我才能更好地调整药方,你今日看着状态好多啦。”
“没有,”慕箴抿唇一笑,没说话了。
怀生一脸困倦:“殷寻嘛,是公子自己培养的暗卫,只负责处理一些隐秘的事,平日不怎么露面的。”
“这样啊……”
叶明熙解了疑惑,笑着对慕箴摆手:“明天见啦”
慕箴从未觉得这般简单的几个字如此明亮温暖过,于是他也抬起手,左右摇晃:“嗯,明天见,明熙。”
回到叶府时,不过刚到酉时,晚膳还没开始准备。
她去祖母房中问安,将今日朱先生的教授都说了。
祖母笑道:“这青鹿书院老早之前便是学生自己打扫,这习惯竟是传到如今。”
她点点明熙的头:“叫你再偷懒,今日可扫地了吧?”
话虽这样说,还是一脸在意地掰开她细嫩的小手仔细看了。
“没有,”她如实道,“朱先生还叫了那个慕家的公子一起来了,扫地洗砚台都是他帮我做的。”
“他中午还请我在金鸪楼吃了饭。”
祖母惊讶:“那个富商慕家?他家的公子不是……”
说到这孔嬷嬷悄默地推了老太太两下,这才反应过来:“哦…是二公子。”
明熙大大咧咧,也没在意这句语焉不详的话,只是挑了桌上的葡萄吃。
“祖母,听闻渔阳的柿果是要预定送来府上的,回头上市了您帮我要一些吧。”
“好啊,”祖母捏着她的手笑眯眯地吓唬她,“不过可要少吃点哦。”
“这柿果你若是吃多了,脸可就要变黄啦。”
明熙翻了个白眼:“我都十一啦,祖母你就别拿这些哄小孩的话来骗我。”
祖母“哎哟”笑了:“看来是大了,不好骗了。”
满屋人都哄堂大笑起来。
喜乐融融间,叶明熙吃葡萄的手突然一顿。
【有次我弄脏了衣袖,你看到,一整天都皱着眉头看我。】
霎那间,叶明熙突然想到了自己年幼的时候为何会一直盯着慕箴瞧了。
很小的时候,自己嗜甜,吃坏了几颗牙,夏天渔阳送来的柿果又特别好吃,她那时被明令戒糖,便偷偷往嘴里塞柿子吃。
那时姐姐瞧见了,一本正经地吓唬自己:“明熙,柿果可不能多吃,吃过了脸也会变黄的,到时候人家都是白溜溜的,就你黄不拉几,长大也白不回来啦。”
她那时不懂事,被吓得眼泪汪汪,一口也不敢再吃。
后来听闻隔壁的慕哥哥也喜欢吃柿果,她亲眼瞧着一整筐的柿子被送进了慕府的大门。
可后来她等啊等,再见慕箴时,别说变黄,白皙的脸还透着红润,一点也没有姐姐说的吓人模样。
她怀疑自己被骗了,一整天皱着眉头,严肃地盯着他的脸瞧,想知道是不是他在家偷偷学大人敷粉,才好让自己心里因为那些错过的甜柿子感到好受些。
结果当然是显而易见的,根本就是姐姐说来骗她,不让她吃那么多再坏了牙齿的。
哪是什么因为他衣袖弄脏而嫌弃。
想明白前因后果的叶明熙噗嗤一笑,瞳孔里满是笑意,明媚娇俏。
祖母见状,问她:“怎么了这是,又乐什么呢?”
“无事,”明熙揉了揉脸,止不住笑,“想到甜柿子了。”
嬷嬷祖母闻言便笑她孩子气,净想着吃了。
只有明熙知道,自己是想到那充满谎言与甜腻的柿果,和被一句玩笑话而戒了最是喜爱之物的傻瓜,笑得她牙都痛了,痛得她眼泪汪汪。
第24章 往事
也许是今日总是聊到以前的事, 这天晚上,她又梦到了自己年幼时的场景。
叶明熙自幼丧母,父亲不慈, 她跟在姐姐跟嬷嬷身边长大,难免性子胆小。
应天书院七岁入学启蒙,当时父亲要将她送进去,还要她多攀附权贵,与大人物们的儿女交朋友。
书院之中秩序森严,排班竟是按照家室嫡庶区分, 身为太傅府与恩阳侯之后, 她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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