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三百四十章抱紧些，就不冷了（2 / 2）

九具尸身缓缓抬头，眼眶空洞，嘴角咧开，齐声开口：“欢迎归来，背叛者。”

黑牙不理，伸手欲触镜面。

刹那间，镜中倒影扭曲变形，浮现出另一个“黑牙”??年轻、狂妄、满手鲜血，正是二十年前那个屠尽守魂村的少年刽子手。

“你恨我吗？”镜中人冷笑，“若非我下手果断，你能活到今天？若非我背负罪孽，你能站在这里谈什么救赎？”

黑牙瞳孔骤缩。

这是他心底最深的梦魇：那一夜火光冲天，刀锋斩断亲人脖颈，母亲至死都不曾闭眼。他本可以反抗，但他选择了沉默，选择了活下去。

“我恨你。”他声音沙哑，“但我更恨那个不敢面对自己的我。”

他猛地一拳砸向镜面！

轰！！

镜面龟裂，裂纹如蛛网蔓延，从中喷出浓稠黑雾，凝聚成一条巨蟒般的怨灵，张口便将他吞没。

与此同时，柳七忽然闷哼一声，跪倒在地。骨杖上的干涸心脏疯狂跳动，几乎要挣脱束缚。

“不好！”她抬头大喊，“小鸢！快救人！阵法开始逆转了！”

小鸢正在割断最后一根红绳，闻言望去，只见井口已变成漩涡状黑洞，正将昏迷者的气息一丝丝抽走。她来不及多想，掏出怀中木铃，拼尽全力摇动??

叮！叮！叮！

三声清脆铃音划破长空。

奇异的一幕发生了。

所有尚未完全脱离身体的灵魂，在听到铃声的瞬间，齐齐睁开了眼睛。

他们看不见小鸢，却仿佛感知到了什么，脸上浮现出释然的微笑，然后一一闭目，气息归于平静。

而那三声铃响并未消失，反而顺着风沙传向四面八方，穿透地底，越过山岭，直抵东海深处那座海底城池。

魂归蓬莱。

镜渊之前，沈眠静静坐着，手中的魂灯忽然明亮三分。

她抬起头，嘴角微扬。

“孩子们，我听见了。”

下一瞬，一道金光自海底冲天而起，穿越万里海流，破开云层，精准落入西北戈壁的井口，与残存的天枢之力交汇！

“轰隆??！！！”

天地色变。

伪天枢崩解，九具尸身化为飞灰，青铜镜炸成碎片。黑雾巨蟒哀嚎着退散，镜中那个年轻的黑牙也在光芒中渐渐淡去，最后留下一句模糊的话语：

“替我……好好活着。”

黑牙从黑雾中跌出，浑身浴血，却奇迹般未死。柳七踉跄奔来扶住他，两人一同望向井底。

那里，原本漆黑的深渊，如今升起一点微光，如同初生的星。

“不是毁灭。”柳七喘息着说，“是净化。”

小鸢跑过来，手中仍紧紧攥着木铃。“师父，你看！”

只见那点星光缓缓上升，最终悬浮于半空，化作一盏小小的魂灯，灯芯跳动，映出三个并肩而立的身影??正是他们三人。

“天枢认下了新的守誓者。”柳七轻声道，“哪怕只有一个角落被点亮，光明就不会彻底熄灭。”

黑牙望着那盏灯，久久不语。

良久，他伸手接过铜铃，重新系回腰间。

“走吧。”他说，“黄泉坞虽破，但逆影残党未必全灭。只要还有人想篡改生死，我们的路就还没完。”

三人踏上归途。

黎明破晓，第一缕阳光洒在戈壁之上，照亮了无数沉睡的脸庞。他们依旧昏迷，却不再痛苦，唇角带着安详。

而在遥远的京城，明心司大殿内，《亡名录》最末一页悄然浮现新字迹，墨迹未干：

**“黑牙，守誓者，生于乱世，行于暗夜，终不负光。”**

与此同时，鬼骨坊桃林深处，子时钟响。

三声铃音准时响起，清越悠远。

不同的是，这一次，第四声轻轻应和，仿佛从风中传来，温柔而坚定。

仿佛有人在回应：

“我也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