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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我是听得无比代入和沉浸, 听完以后也许久都没有说话
唐约小?心翼翼地打量我、观察我,问我:“聂哥,你还好么?……”
我想了想,叹道:“不能?说不好……也不能?说好吧……”
故事真的说得很精彩,一点儿也没有觉得无聊,可?是说到后来我就?意识到他?是用了戏剧的手法把真实发生的事儿给呈现出来,我意识到他?经历的苦痛欢喜都是真实的,我就?不能?把这当做单纯的故事去欣赏了
感觉故事里的他?在难受,我也听得难受,他?在高兴,我也由衷高兴。
这难道就?是武侠世界的顶级说书人的魅力么??
我叹了口气,道:“这么?说来,你为了救你中毒的的大哥,扮成女子去盗取解药……原先是你不对的。”
唐约有些愧色地点了点头。
我又道:“所以仇炼争一开始恨你疑你,也是自然的道理,他?唯一做错的——就?是恨得太过,疑得太过,险些葬送了你也葬送了他?自己?……”
唐约只极力笑道:“那时确实万念俱灰、一心绝望,可?后来想想,若非如此,我也不能?成功盗得那解药,也不会成功走出那里,更不会有后来武功增长的一系列奇遇了……”
福祸相依,绝境之处见到人心流转,也算是主角的标准奇遇了。
我点点头,更是羡慕道:“更难得的是,你有这一份宽容的心态,这却是我无论如何也学不来的。”
唐约道:“宽容?”
我冷笑:“换做是我这样睚眦必报的性子,既然是我有错在先,那就?一错到底,既已得罪狠了他?,就?干脆想办法去杀了他?……”
唐约奇怪地看了看我许久,忽的笑出声?来。
他?不笑的时候,显得骄矜多过娇气,可?偏偏这一笑,柔化了五官中的清冷决绝,整个人都泛出了一股子又甜又媚的风情气质,那种性感小?炸|弹的感觉又在他?身上冒出来了。
我看他?笑,我也有点想笑,可?还是忍不住板着?脸道:“你笑我什么??这件事很好笑么??”
他?止了笑,忽然认真道:“聂哥还是和以前?一样,嘴上说着?最狠的话,手上却做着?别的事情……可?即便换做是你,也做不到一错到底、将错就?错的。”
我道:“你就?这么?肯定么??”
他?沉默了一瞬,无比真挚道:“你看上去比谁都豪狠,可?真的做起事来,你对自己?往往比对别人更狠一些。这样的你,又怎会真的任由自己?一错到底?倘若换做是你,你只会对自己?更加严格,若是犯起错来,只怕弥补得比我还厉害呢,陷得比我还深呢。”
他?不说还好,一说起来,我就?忍不住心软,道:“你觉得自己?陷进去了么??要不要……别人帮你拉一把?”
他?却苦笑:“陷进去当然有陷进去的好处,不然陷进去做什么??我在别人面前?都要做大侠、做别人,可?唯独到了他?那里,倒是可?以使使性子,做做自己?,你们总说我宽和,可?我有时对他?不宽和,我也想改,你们总说仇炼争不宽和,可?他?倒对我很宽和,他?也在改。我学着?在他?面前?放下,他?学着?在我眼前?收敛,我救了朋友,他?多了朋友,这不挺好的么??”
我只说了一句,他?倒是头头是道地讲了许多,而且越讲越像是在唱歌哼曲似的,很有节奏感啊。
我就?忍不住笑道:“说来也是,若非你磋磨他?这傲慢性子,也没办法叫他?学着?适当地低头和低调。我听他?这些日子为你赴汤蹈火、救人犯险,倒也觉得他?是个汉子,只是犯起浑来就?需鞭策,该狠的时候,你也可?以狠一点儿的。”
唐约笑道:“谢谢聂哥指教。”
我又问:“既然都说到了宽和……我倒是想问问,你这宽和,能?分一点儿给别人么??”
他?眉心微微一动?:“聂哥说的是……”
我本来不想说,可?话到了嘴边自然而然地就?滑了出来,很难再收回去。
聂家和许多帮派的大战一触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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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我当然不担心楚容,可?是我担心……有人会找聂云珂的麻烦。
我知道他?从前?跟着?楚容、保护楚容,也定然得罪过不少?人,可?如今他?弃暗投明?,可?还会有第二?次机会可?走?
唐约想了想,道:“聂云珂并非首恶,也没像聂家其他?人那样参与过灭门案,屠戮过无辜弱稚,我想,我可?以尽自己?的努力说服其他?人,让他?们网开一面,但我能?影响一些人,不能?影响所有人……”
我叹了口气:“你能?影响一些人的想法都已经很好了,我会让云珂积极配合你们,争取将功赎罪……”
唐约笑道:“那就?再好不过了。”
我想了想,又道:“还有一件事……”
唐约道:“嗯?”
我道:“如果你得到了楚容的行?踪,能?不能?……告诉我?”
唐约忽然警惕了起来:“聂哥,你在他?的事上已经做了很多了,为了你的安全,你还是不要牵涉过深的好。”
我似乎读懂了他?脸上的犹疑和担心,只道:“你想多了,我并非是想救他?,只是希望……若有一日他?真的走到了穷途末路之时,我还能?去见他?最后一面。”
唐约沉吟片刻:“好,我会尽力。”
我暗暗地松了口气,可?对方话锋一转,又笑问:“聂哥怎就?这么?肯定——赢的一定是我们呢?聂家的势力虽然有所衰颓,可?毕竟还是在各地盘根错节,你就?不怕我们……”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若有深意一般地捏着?他?的肩骨,半是鼓励半是肯定道:“赢的不一定是我们,但一定是有你在的那一方。”
唐约被?我说得都有点受宠若惊了:“啊?”
我站起身来,叉了腰,半得意半自豪道:“你这几?年做的事,尤其是最近这一年给聂家造成的麻烦,我可?是从梁挽那边听得清清楚楚,我有理由相信——你一定会是那个串联起所有势力的关键之人,你是那个能?把聂家带向应有结局的人……”
唐约闻言却看向了我,漂亮的脸蛋上满满洋溢着?感动?和欣然。
“不管最后是不是真如你所说,我也希望你知道一点。”
“什么??”
他?也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走过来,轻轻抱住了我。
“不止是我,还有老仇、亮明?哥、梁挽、阿渡、冯璧书、高悠悠、郭暖律,还有很多很多的人,都在推着?聂家走向那个结局!”
“而开启这一切的人,其实是你!”
我一愣:“我?”
他?道:“如果没有当年的你,就?不会有聂家衰颓的开始,若是你当时没有出手,就?不会有如今的梁挽,更不会有如今的我……所以不管发生什么?,不管在什么?地方,什么?时候,我们永远都是朋友,是兄弟!”
在这大战将起、烟波弥散、七情不定的前?一刻,还有什么?比这样肺腑中酝出的热言诚语更温暖人心的呢?
我心中暖洋洋地无处可?说,胸腔之间顿时充溢出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欣慰和骄傲,不由得爽气地笑出声?儿来,坚定地回抱了他?!
我原本还以为这场势力和势力之间的争斗,会是一场的旷日持久的消磨战,可?我马上就?见识到了人心一边倒的威力,短短半年的时间,江湖风云就?翻覆了几?层天。
首先是那个阴魂不散的曾雪阳,最后据说是死在了唐约、仇炼争、老七和另外一个高手的联合围剿之下的。
这老不死的终于死了!
普天同庆!
再来就?是以许亮明?的动?明?帮和仇炼争的意气门为主,联合了大大小?小?的帮派门派,其中大部分都出自于之前?“天胜庄”的抗聂联盟势力,怀着?深仇或者?义愤,对着?聂家各地的分舵发起了时间规模不一的总攻。
一开始有胜有败,有流血有牺牲,可?仇炼争所代表的意气门杀得最为狠绝激烈,唐约与他?一起,便是冰火齐发,几?乎是杀神降世,在几?次分舵的大战之中表现出色,大大打压了聂家的气势。
唐约的结拜大哥——动?明?帮的帮主许亮明?,更是个有计划的,他?先按着?我给的建议,削了几?个势力大的聂方分舵,把龙头打得七分八裂,又在聂云珂的指导之下,团结拉拢了一些摇摆不定的小?帮派,靠着?梁挽的游走四方、多处联络,又叫许多人如云珂一般弃暗投明?,贡献情报和人力。
多米诺骨牌的效应一起,效忠于聂家的小?帮小?派有七成陆陆续续地跳反,剩下两成作壁上观,唯有一成还在负隅顽抗。
到了最后,不知是不是聂家这些年来积攒的仇恨太多,达到了一个阈值,渐渐使得人心的天平在倾斜,连一些在观望的中立门派也加入了战斗,胜利便终于光顾了抗聂联盟的一方。
而在聂楚容被?众叛亲离之后,他?终于逃出了自己?依赖了一辈子的聂家势力范围,到了一处隐居盛地——“越盈庄”。
我和梁挽根据一个手下给出的情报,找了过去。
庄内由于少?人打理,如鬼宅一般地潦倒荒芜,杂草丛生,青藤遍地,老树枯断,而昔日能?容下几?百人的庄子里,也不过只剩下了寥寥十几?人的护卫,其中一半的人还负着?伤。
枭雄末路,大抵如此?
梁挽一直以关切的表情看着?我,而我怀着?各种复杂的心情,翻了墙,越了室,到了几?个下属守卫的房间面前?。
他?们见我们二?人忽然出现,警惕愤恨之色一起,本要拔剑的拔剑,拔刀的拔刀,可?房间里却忽然传来了一声?儿咳嗽,一点儿轻叹。
“放五少?爷进来吧,我等他?很久了……”
五少?爷?
我已经多久没有听到这个称呼了呢?
而更让人心惊的是,这声?音的主人听起来已经是如此虚弱喑哑,像是几?天没有吃过一碗好饭的人在干咀着?什么?。
我想一个人进去,梁挽却十分担心地皱了皱眉,想拉住我,我却对他?笑笑:“放心吧,没事的,我只是想和他?单独谈谈……”
事到如今,聂楚容身边几?乎已经没有高手了,也没有杀死我的理由了。
梁挽只是关切道:“我不担心你的身手,可?我担心,你会被?他?的言语所伤,你真的可?以……”
我笑道:“我可?以的……我真的已经准备好了。”
梁挽见我如此坚决,便也深吸了一口气,努力把担心和恐惧都吞咽回去。
到了这一刻,他?却没有任何大仇得报的欣喜,只是想把对我损伤减轻到最低。
而我冲他?点了点头,只让他?在外面等我,而等我进了房间一看,更是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是什么?。
聂楚容瘫坐在一张轮椅之上,整个人几?乎已是形销骨立,深深凹陷下去的脸窝仿佛是极度虚弱的证明?,可?乍一看,不似是人,更像是一张薄薄的纸片儿连了些许的薄肌和腐肉,即便用丝绸的衣衫去掩盖着?,也还是能?在他?身上闻到一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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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物死亡之前?的腐气。
我目光复杂地看着?他?,想说话,却像是一颗火炭堵在了喉咙口,肌肉是烫得骇人,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了。
聂楚容看向我,那腐骨般的面孔微微一动?,宛如面肌分离了之后又在某一刻汇合,眼神里稍微透出了点儿光,手在轮椅的把上稍微摩了一动?,仿佛在怀念着?自己?曾经不需要这些支撑的时候。
“你总算来了,准备好杀我了么?……”
我深吸了一口气,道:“你这个样子还有杀死的必要么??”
聂楚容苦笑道:“所以……你连给我一个痛快的死都不愿了么??”
我心中酸涩无比,只道:“到了这一刻,你可?后悔和知错了么??”
聂楚容沉默片刻,忽道:“……重要么??”
“这不重要,那什么?重要?”
他?苦笑:“你能?来看我一眼,便是这一刻最重要的了。”
我没有说话,都到这一刻了,我们之间隔着?那么?多人的死,夹着?那么?多无辜之人的逝去,我难道还能?给他?什么?好脸色看么??
可?是看见他?这副人之将死的模样,我却也实在拿不出坏脸色。
心中酸楚痛恨、难过惋惜,想杀想揍,想骂想叱,什么?都想,什么?都有,可?到了这一时一刻,偏偏我又什么?都不想做,什么?都不想说了。
也许只有一句话可?以问。
“……为什么??”
“为什么??”
而他?喃喃地重复了这三字之后,看向我的神情,忽的惨然一笑,“为什么?沦落到这个局面?为什么?到了这一步还不肯去反省,不肯去忏悔?为什么?还想看见你?”
“这些我已经想过了……如今能?在死前?见到这世上最在乎的人,我不想再说这些烦事了。”
我目光复杂地看着?他?:“你若不肯反省,那即便是你死,我也绝不会原谅你。”
他?想了想,苦笑道:“不原谅……就?不原谅吧。”
聂楚容俯下身来重重咳嗽了几?声?,咳得撕心裂肺之余,又接着?收拾了情绪,抬起头来,冷峻道:“你既然愿意单独见我,一定是还有些话想问我……”
他?看向我,目光平静道。
“楚凌,你想问我什么?呢?”
聂楚容的结局是
我推着聂楚容的轮椅, 让他?到了一扇窗户旁边,透过这疏离错落的?光线,我第一次正式问他?。
“聂家背后的保护伞,到底是谁?”
聂楚容想了想, 道:“爹爹在世时, 曾与林相有些交情,曾替他?秘密铲除过一些作对的官员。对于这些人, 聂家能帮忙贿赂就去?贿赂, 不能就去?绑架威胁, 威胁不成便?只剩了暗杀,也不知多少清流名官,就这么败在刀下。”
渣爹当年居然是背靠奸相?
难怪能如此猖獗。
聂楚容又继续道:“爹爹去?世不久, 林相也倒台了,为了不被清算,我也只能另寻靠山,其中一位,便?是当今陛下的?新宠近臣,紫金司司首——堂堂三品大员, 人称“小?潘安”的?哥舒秀哥舒大人。
我当即猛吸了一口凉气, 几乎不可置信道:“哥舒秀?紫金司的?头号人物, 朝廷密探的?首领哥舒秀?”
那可是个位高权重、心狠貌美的?大人物!
聂家居然能和他?搭上联系?
聂楚容无?奈道:“时势推人罢了,他?需要有人在武林为他?冲锋陷阵、扫清政敌, 我需要有人在朝廷之中为我们遮风挡雨、打通来?路。我们都?需要彼此, 就这么一拍即合了。”
我还以为聂家扶持各种小?帮派的?首领, 已经算是一种代言人战争了, 可没想到聂家本?身就是某位大人物在武林之中设下的?代言人,这大代言人带着小?代言人, 真是一套夹一套的?连环套啊。
可如果哥舒秀是幕后的?庇护者,为何聂家受到围攻到现在,他?没有出手干预,也没有帮忙阻止?
聂楚容听我问出这话,也只是自嘲而苍凉地笑了一笑,推测道:“我想那位大人找到了更好、更合适的?打手,又或者是,聂家这些年所惹下的?事?儿,已经让他?觉得有些烫手了,再去?庇护就不合算了。”
我只讽声?儿道:“被他?抛弃,你似乎并不觉得惊讶?”
聂楚容淡淡道:“政客比侠客更无?情,我也察觉到了他?近几年来?对聂家的?冷漠,我也已经开始去?寻找新的?庇护人……只可惜,还没找到就……”
说到这儿,他?忽然就重重地咳嗽了几声?,没有任何预兆地叫了一声?儿:“楚凌。”
这一声?儿叫得如此亲切自然,好像四面八方的?记忆一下子活泛过来?,如难以抑制的?深潮一般冲进我的?耳腔,恍惚之间,又好像让我看到了当年,回到了一切都?没有恶化的?时候。
可看了看他?如今憔悴阴沉的?病容,再对比一下记忆里那生命力的?笑颜,我始终难以把两个人的?形象在心中进行重合,好像小?时候那个有点子软弱,有点子娇气、还爱哭的?楚容,仍旧乖乖地活在我的?记忆里,没有走远,不曾离去?,而如今这个心机深沉、狠辣决绝的?人,这个能在谈笑间灭掉几个帮派,可以毫不在意地谋算自己?亲人的?人,好像已经是另外一个人了。
楚容见我沉默许久,忽然笑道:“在房间里憋得久了,有点闷……不如你推我去?小?院里走走吧。”
我其实不太愿意接近他?,不想闻到那股死亡之的?腐味儿,可现在他?这样看着我,对着我笑,我只是沉默地伸出手,帮他?推动了轮椅。
轮椅转动,吱吱呀呀的?声?响从机扩里不断传来?,像是一个垂死的?老人发出的?呓语,又如同一道老旧到了需要修缮的?门,在狂风和暴雨里一摇二摆,木块与木块之间仿佛缺少了润与滑,碰撞和摩擦都?显得生硬与卡顿。
也只有这个时候,我才赫然发现,他?缩在轮椅里的?样子好像一种缩水了的?抹布。
越缩越干瘪,越瘪越萎顿。
把他?推到了小?院里,楚容抬头去?看头顶的?天空,整个人像是缩在一滩阳光里,眯了眯眼,好像那些光线能猛地敲痛他?。
我奇怪道:“你很久没有见过光了么?”
聂楚容苦笑:“很久了,好像五年前你‘死’在那里的?时候,我就觉得自己?已经没见过什么像样的?光了。”
我沉默片刻道:“若想见光,为什么不早点走出来?呢?”
聂楚容只是意有所指道:“走不出来?的?,没有这么容易。”
他?目光复杂地看向我,道:“你离开了聂家,就如离了鱼缸进了大海的?鱼儿,你可以活得很好,但我这辈子的?一切都?在聂家,离了聂家,我什么都?不是,只是一个人人喊打的?聂楚容……”
我却?道:“你未免也太看轻自己?了,如果是你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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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退下来?,也能活得比许多人要好……归根究底,是你舍不得在聂家的?一切吧?”
他?喃喃道:“那你舍得你在明山镇的?一切么?”
我没有回复,他?却?笑道:“你不过经营三年,都?已如此不舍,我在聂家投入了一辈子,又怎能说走就走?”
就在我觉得他?说的?话还算是那么一丁点儿道理的?时候,他?忽然说了一句让我无?比寒心的?话。
“更何况这个家主的?位置,是我杀了大姐才得来?的?,若就这么一走了之,什么都?做不成,大姐当年岂非是白?死了?”
我登时收回了扶着轮椅的?手,声?音倒比数九寒天的?冰锥子还冷、还刺骨。
“事?到如今,你还有脸提大姐?”
聂楚容叹道:“我知道你因为这件事?恨我,可就事?论事?,正因大姐死了,我才必须得做出点什么,才对得起她。”
我冷冷地瞪着他?,同情怜悯之心忽的?一扫而空,但也有点明白?他?的?变态心理了。
他?对自己?登上位置而付出的?代价耿耿于怀,却?又同时生出了一种近乎扭曲的?自恋,好像自己?下了这么狠的?心,付出了这么大的?代价,那这代价就一定是值得的?,由此推论,杀死亲姐姐这种丧心病狂的?事?儿,定然也是一件了不得的?成就,而如果退出聂家,这一切的?代价和成就都?会反噬过来?,把他?的?骄傲给?彻底撕裂。
我只好把心里藏着许久的?话拿出来?,像把滚烫的?刀子一把把抽出来?,一句句地敲在他?的?脊梁上!
“你被那些叔叔伯伯撺掇着暗杀了大姐,她死后,你便?觉得自己?没了退路,又恨上了这些叔叔伯伯和哥哥,索性一条路走到黑,把他?们也想法?子剐了,可若能重新选一回,你还觉得大姐的?死能解决一切问题么?你还认为自己?的?路是对的?么?你还觉得你落到今日这个地步,不是报应么?”
聂楚容似乎感觉到了我身上的?肃杀之气,沉静的?目光已没有之前那样的?坚定。
“实话是……我不知道……”
他?惨然一笑,看着自己?袖子里伸出的?双手:“我曾经深信自己?走的?路能保住聂家,可好像,最后也没有真的?保住什么……”
所以,你终究还是后悔了么?
他?忽然想到什么似的?,抬头看我,好像看我比看光更顺眼。
“不过至少到了最后,我保住了你……”
他?话里的?欣喜和安慰让我一瞬间心酸了许多,却?咬紧牙关,让自己?选择沉静下来?,冷声?道:“我能活下来?是因为别?人,不是因为你做了什么……”
聂楚容没有纠结于此,只是忽然转了话题:“那个梁挽……他?对你好么?”
我不假思索:“他?对我,自然是极好。”
“是么?本?来?是想过要杀了他?的?。”他?苦笑,“如今想来?,也幸好我这些年没有去?动他?……”
我只提醒道:“你不去?动他?不是他?的?幸运,是你的?幸运,他?能活下来?也不是因为你的?施舍,是他?自己?的?本?事?。你若还有半点良心,便?该知道自己?欠了他?什么。”
他?只无?奈道:“我欠的?人这么多,一个个去?偿命也不够啊。”
我冷声?道:“你是不想偿命,可现在不还是要死了么?”
聂楚容看了我许久,忽然透出了点儿难得的?虚弱悲伤。
“我知道你恨我,但是,你有必要说这么多遍么……”
我忽然梗住了。
一种钝刀子的?慢痛割着心口,剩下的?话再如何理直气壮也说不出来?了。
楚容此刻虚弱而难过地着我,他?看了看阳光,又看了看阳光里的?我,看着这分明的?界限,生出了点儿茫然,好像自己?一下子成了活着的?孤鬼,插不进阳光,也碰不到阳光里的?我。
忽然,他?问了我一些戳心窝子的?话。
“如果你在聂家内乱的?时候,就知道我将来?会杀了大姐,会杀了林麒,你还会救我么?”
“你还会在聂家内乱里不惜一切地保住我么?”
我想了想,在这模糊的?沉重和无?以言说的?心酸里想了半天,只有一句话给?他?。
“……我也不知道。”
他?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再杀死大姐,我不知道自己?还会不会去?救他?……
可在内心深处,也许我们都?是知道答案的?。
他?苦笑一声?儿,道:“好,你给?了我很多实话,我也送你一件礼物吧。”
“什么?”
“聂家这些年与许多帮派首领和地方官员都?合作过,他?们收受的?贿赂、他?们见不得人的?私隐,都?记在一本?账册上。”
说完,他?认真地看我,像给?我亮了一把致命的?武器。
“我把这个账册的?地点告诉你,我死后,你去?取就是。”
我内心一震,惊异不定道:“你当真这么爽利?”
他?却?更爽利地给?我报了个地名,然后严肃地嘱咐道:“若我死了,那些曾和我合作过的?武人和官员,可能会找你麻烦,你拿着账册,对他?们来?说也是一种震慑,是一种防身的?手段。”
我道:“我不稀罕拿这种东西威胁人的?。”
楚容点头:“你也可以选择上交给?别?人,只是别?交给?陈风恬以外的?任何人,那些捕快也未必干净。”
我皱了皱眉,在一种古怪的?氛围里接受了他?的?嘱托,点头道:“可以。”
楚容沉默了片刻,又忽然笑道:“有些讽刺的?是,我查了整整五年,可直到不久之前……我才查到阿薛和诗儿的?下落……”
我赫然一惊,抓住他?的?肩头道:“你派人去?抓他?们了?”
他?瞪我一眼,好像有点不满:“当然没有,现在的?聂家去?接触他?们,只会让他?们陷入危难,我还没这么傻……”
我稍稍松了口气,可还是警惕道:“你忽然提到他?们是做什么?是想让我帮你传话么?”
楚容忽然放低了姿态:“我见不得他?们最后一面了,能不能帮我,把这封信交给?阿薛……”
说完,居然真的?从袖子里掏出了一封信。
但我看了看,暂时没有接。
“你追了他?们整整五年,难道就真只剩下一封信给?他?们?信上有没有下毒?你有没有别?的?谋算?”
楚容好像第一次认识我似的?这么震惊地看着我:“她们毕竟是我的?妻子和女儿,我怎么会害她们……我在你眼里是这么丧心病狂的?人么?”
我冷峻道:“除了对我,你对其他?人什么时候留过手?薛姐当年背弃了你,你难道不存着报复她的?心?”
楚容无?奈道:“我是恨过她,但除了你以外,她和诗绮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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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这世上最在意的?人。你以为我还要去?计较这些么?你若这么想我,我便?实在有点伤心了……”
我冷笑道:“谁在乎你伤心不伤心?这封信若交给?我,我是一定会想办法?看过、检过、验过的?,若一切无?事?,我才会去?带给?她看。”
说完,小?心翼翼地用布料包了信封,收到了包袱里,而楚容看到了这一切动作,仿佛才放下了悬着的?心,干瘦的?面上难得地透出了几分感激。
“多谢,她若遇上任何麻烦,也劳烦你去?看护了。”
我没有什么好脸色道:“这是自然,薛姐和诗绮与我本?就是亲人,就算没有你嘱咐,我也一定会拼尽全力护着她们。”
说到这儿,仿佛是定完了这次会面的?基调,交换完了该交换的?情报,聂楚容就像完成了什么要命的?任务似的?松了口气,第一次露出了释然的?神情。
“那么,是时候了吧?”
是什么的?时候?
其实我心里很明白?他?想问的?是什么,可这次他?看着我,却?故意装聋作哑一般,不说话了。
楚容似乎明白?了什么,苦笑了一声?:“你还是这么心软……”
不是心软。
只是不想。
他?也不与我争辩什么,只是发出了一声?儿口哨,便?有人推开了房门,端来?了一杯质地华润的?白?玉杯子,里面盛了不知什么酒液,黄澄澄明恍恍的?,好像摇曳着一种醉生梦死之际才能闻到的?致命甜香。
我闻着那味儿,当即明白?了那是什么,心里却?好像忽然被什么人一榔头下去?,猛猛地敲出了一个洞。
是毒酒!
是当年我百般纠结之下都?不想递给?他?喝,如今他?却?要主动去?喝下的?毒酒!
我想阻止些什么,手足却?发冷到好像被什么无?形的?东西给?束缚住了,可楚容却?对着我若无?其事?地笑道:“没事?的?,我自己?来?吧……”
说完,拿过了白?玉杯子,在下属颤抖悲戚的?目光之下,他?想把这致命的?酒液一饮而尽,却?忽然动作僵止。
我拉着他?的?腕子,发出的?声?调有一些难以言喻的?颤动。
“你真的?想好了么,能不能……能不能?”
能不能晚一步?
能不能赎罪了再死?
能不那去?见见梁挽再决定下一步?
我也不知道自己?这个时候语无?伦次的?想说什么,只是“能不能”三个字一出口,对面的?楚容就好像明白?了什么,脸上的?惊喜和释然一起走了出来?。
“就让我自己?走吧,楚凌,该你放手了。”
看着他?把那东西灌到嘴边,一饮而尽,喉咙涌动着什么销魂噬骨的?东西,我只是恍惚之间觉得——那该死的?酒液也滚到我自己?的?肠胃脏腑里去?了。
我的?胸腔里升腾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怒火,可手足却?冰凉到没有任何温度可言。
楚容喝下之后,却?好像疑虑尽消,忧愁渐走,还回复了几分小?时候的?生机,脸上带着一种燃烧生命般的?火热,他?拉着我的?腕子,对我笑道:“你能来?看我最后一面,我是真的?很开心,很开心……”
忽然,他?擦了擦鼻腔之间流出来?的?一抹黑血。
“我知道自己?做过许多让你伤心的?混账事?儿,我也知道,只是我不想犯错,可一旦承认,我的?前半辈子岂非都?是错了么?”
“不过事?到如今,对错也不重要了,因为我知道,你其实一直想听到的?就是这句……”
他?伸手抹了眼窝旁渗出的?血,越抹越多,干脆放弃地笑了。
“对不起……”
“终究是我对不住你……我应该更早一点去?说这句‘对不起’的?。”
我抬头看着他?开始七窍流血的?凄厉面孔,看着他?的?目光在一种剧烈的?颤动之间失去?了焦距,我伸出手,想去?抹掉点儿他?脸上越流越多的?血,想给?他?留下最后那么一点儿的?尊严。
可楚容嘴里含着血沫,眼窝渗着血丝儿,在一种急促和虚弱的?喘息之中,脸颊像痉挛似的?抽搐了几下,眼里的?血丝密集得仿佛要爆出来?,可即便?如此,他?还是那样殷殷切切、愧疚难受地看着我,好像在等我消着这一辈子的?气。
“我知道你还恨我……”
“可我现下就快死了……”
“楚凌,你能不能看在我给?你这些情报的?份儿上,你能不能再叫我……”
我没听清楚啊,要我叫什么?
是楚容?四哥?还是小?时候更常叫的?哥哥?
我还在犹豫是叫什么的?时候,聂楚容却?仿佛把我的?沉默当成了否决,当成了深恨的?拒绝,他?的?嘴唇在青紫之中颤搐了几下,似乎想说点什么,可半个字说不出,最后目光悲切而绝望地看着我,血沫一流,就像一条被扔进火锅里煎熬的?虾,他?本?能地搐动了一下,不甘地僵了下去?。
他?死了。
死得比我预想得要快很多很多。
我甚至都?没有听清楚他?最后说的?是什么,就那么看着他?死在了我的?眼前。
我就那么僵硬地站在那儿,心里所有的?情绪好像都?浓缩成了薄薄的?一张纸,撑不住,展不开,没有任何厚度,也觉得周围的?时间一下子胶着了起来?。
我任由他?的?下属去?检查他?的?尸身,擦拭他?脸上的?血污和身上的?污痕,看着人来?人往地搬运他?的?尸体,听着一些悲戚的?哭声?和失去?理智的?尖叫,却?觉得一切都?不像是真的?,好像一种与我无?关的?戏剧在一幕幕上演,而我什么都?走不进去?。
我也什么都?感觉不到。
没有悲痛。
没有愤怒。
没有怨恨。
甚至连一点震惊都?没有。
天空依然明媚灿烂,空气还是那么清新自然,没有因为一地的?血污和绝望的?尖叫就改变了什么。
直到梁挽小?心翼翼地靠近我,因为我的?异常表现而恐惧不安地问我:“……小?棠?”
我才看向他?,顺便?透过他?的?身躯,看向了他?身后的?人群里……簇拥着的?那一具新鲜的?尸体。
我麻木地站着,如一条离水的?鱼儿告别?了那片命定的?湖泊,别?无?选择地僵在了干涸的?岸边,而梁挽担心至极地在后面跟着,极力安抚道:“小?棠……小?棠你已经做到最好了,这里没什么你能做的?了,我们走吧,我们一起走吧……”
我忽然想起了什么。
仿佛是十几年前的?样子,那时老二老三可劲儿地欺负人,我就带着楚容跑出了聂家,在夏日酷烈的?阳光下跑了几个时辰,累得像两条阴沟里滚过还要互相舔毛的?小?野狗,那时的?楚容也是这么疲惫地睡在我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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