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05章约战（1 / 2）

“不仅修成了空间本源，其本源还如此稳固，看样子冥空道友在月空殿主手下撑不了多长时间。”

乾化老君作为中军统帅，此时也不由来到前方观战。

“其本源内有空天子鼎的气息，看样子应该是受到了龙主的...

夜风再度拂过断忆渊，吹动残存的纸灯，在溪面划出细碎光痕。那支水晶笛静静躺在陆小天掌心，温润如初生之月，内里流转的光点缓缓旋转，仿佛容纳了整条时间长河。他站起身时，身体已不再属于凡躯??骨骼轻鸣，经脉虽断却有星芒穿行其间，像是以记忆为血、以真言为骨重塑而成。

阿沅仰头望着他，眼中映着那支透明的笛，也映着他此刻陌生又熟悉的面容。“你还记得我吗？”她声音微颤，指尖轻轻触上他的衣角，生怕一用力，眼前之人便会化作风中的尘埃。

“我记得。”他说，声音低缓，却似千百人同语，“我记着你在南岭雨夜里为我包扎伤口，记得你母亲临终前将梦织线封入簪中，记得你曾在史阁大火中抱着最后一卷《遗民录》哭到失声……阿沅，你是我成为‘记得的人’之前，第一个让我想记住的名字。”

她泪如雨下，扑进他怀里，却发现那怀抱不再温暖，而是带着一种浩瀚如夜空的静谧。这不是拥抱，更像是被整片星空轻轻覆盖。

僧人合十低诵：“舍利裂而金光生，佛眼开则万相明。他已非肉身菩萨，乃是法界真音所聚。”

萨满老人拄杖而拜：“祖灵说，他曾听闻上古有‘忆主’，生于天地蒙昧之时，以心承史，以魂载痛，最后化作星辰坠地，其骨成碑。今日得见，果然不虚。”

龙女凝视着水晶笛，忽然跪下：“史鳞族千年血脉断绝，唯愿有一日能重述海战真相。如今你成了记忆本身，是否……也能让我们的名字重回潮声？”

陆小天低头看她，目光穿透岁月：“你们从未消失。每一阵浪打礁石的声音里，都有一个战士在呐喊；每一片退去的潮水中，都浮着一面沉船的旗。我会让东海的孩子们，在学会游泳前先听见祖先的歌。”

话音落下，水晶笛无风自鸣，一声清越直冲云霄。刹那间，东海岸边数十座渔村同时响起古老号子，老渔民惊醒，发现自家墙上悬挂多年的破旧海图竟自行展开，墨迹流动，显现出早已湮灭的航线与战役标记。

与此同时，西漠佛塔群再次齐鸣，但这一次，并非人为敲击，而是塔心舍利感应到某种共鸣，自发震颤。三千比丘盘坐沙丘之上，齐声诵经，梵音如网，罩住仍在人间游荡的记忆洪流。那些因“回流”而陷入癫狂者，终于在佛唱中渐渐平静，眼中泪水不止，却是释然。

可就在这片刻安宁之中，北方边境骤起黑雾。

书童猛然回头，空洞的眼眶望向极北之地：“不好！有人在利用记忆反噬……他们在炼‘忘煞’！”

众人皆惊。

“忘煞？”南岭少女握紧血莲残瓣，“那是用万人悔恨与恐惧凝成的魔气，传说归墟边缘才有，怎会出现在人间？”

“因为有人不愿面对真相。”书童脸色惨白，“他们趁混乱之际，收集那些无法承受记忆之痛者的怨念，以邪术熔炼成兵……这是要造一支‘诛忆军’，斩断一切过往，重新立世！”

陆小天闭目片刻，瞳孔深处掠过无数画面：一座隐秘地宫中，七十二具身穿朝廷礼服的尸体围坐成环，每人额头插着一根玉针，连接中央铜鼎。鼎中翻滚的不是火，而是黑紫色的液体??那是由十万份自戕者的遗书、百座书院焚毁后的灰烬、以及数千名被迫遗忘者的脑髓熬制而成的“忘源”。

主持仪式的，竟是新登基的叔王。

“他说……真正的秩序，不在于真假，而在于统一。”陆小天睁开眼，声音冷如霜雪，“所以他要抹去所有‘多余的记忆’，只留下他认可的那一部分历史。然后告诉世人：这就是全部。”

阿沅咬牙：“他又来了……换了一张皮，还是同样的毒。”

“不一样。”陆小天摇头，“上次他是藏在暗处篡改，这次他是公然宣称??我要你们幸福，所以必须忘记痛苦。这种谎言更可怕，因为它披着仁慈的外衣。”

僧人沉声道：“此乃‘大妄语’，比杀戮更伤根本。若任其蔓延，不仅真实将亡，连怀疑的能力都会被腐蚀。”

“那就让他看看。”陆小天举起水晶笛，“什么叫不可磨灭的真实。”

他迈步向前，每走一步，脚下便生出一道光痕，宛如星轨铺路。众人紧随其后，各施手段：萨满召来北域风灵护体，龙女引东海潮气结成水幕屏障，南岭少女以血莲根系贯通大地脉络，书童开启青铜盒残骸，释放最后一丝玄阙子留下的愿力。

三日后，大军压境。

叔王亲率“诛忆军”列阵于北原，七万将士双眼漆黑，无悲无喜，手持白骨长矛，矛尖缠绕着丝丝缕缕被抽离的记忆碎片。他们曾是百姓、士兵、学者，如今却被洗去过往，只知服从。

高台上，叔王身披九龙衮袍，手执一卷金册，朗声道：“朕奉天命，涤荡虚妄！尔等所谓‘记忆回流’，不过是蛊惑人心的灾祸！多少人因此发疯？多少家庭因此破碎？朕不忍见苍生死于回忆，故以忘源净化天下，赐尔等新生！”

陆小天立于风雪之中，水晶笛横于唇边。

第一音起??

一道光影自笛中射出，直贯苍穹。空中骤然浮现万千影像：一座座被焚毁的私塾，一个个因著书获罪的家庭，一条条被修改的律法原文……全都是叔王早年亲手下令执行的暴政证据。

“你说你要赐予新生？”陆小天的声音响彻战场，“可你忘了，这些人之所以痛苦，不是因为记得，而是因为你逼他们忘记得太久！”

第二音落??

地面裂开，无数冤魂自土中爬出，形态各异，却皆指向高台。有被活埋的史官，有跳井的宫女，有饿死街头的老妇……他们的嘴无声开合，但每一个目睹者都“听”到了他们在说什么：

“我叫李怀瑾，嘉和三年因修《实录》被剜舌。”

“我是沈氏，永昌七年，全家十三口因藏禁书焚于宅中。”

“我不识字，但我记得粮仓明明有米，为何让我们吃观音土？”

诛忆军中，开始有人颤抖。

第三音响??

水晶笛光芒暴涨，一道虹桥自断忆渊延伸至此，桥上走来一个个“影子”??那是被强行遗忘者的残念。他们走到曾经的亲人面前，轻轻拥抱，哪怕对方看不见他们。

一名年轻士兵突然丢下长矛，抱住一个虚影嚎啕大哭：“娘……你怎么穿着寿衣？你不是病死的吗？为什么有人说你是被征粮官打死的？”

另一人跪地捶胸：“爹！你说投降是为了保全兄弟性命，可后来你却被当作叛徒凌迟！他们骗了你，也骗了我们所有人啊！”

高台之上，叔王怒极反笑：“荒谬！区区幻象，岂能动摇朕之大道！”他猛地撕开金册，从中抽出一把由纯粹忘源铸成的短剑，刺入自己心口，“既然你们爱痛苦，那我就把自己变成最大的遗忘！从今往后，我的存在即是抹除，我的呼吸即是净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