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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慎说出一早准备好的说辞:“……他一介平民,不懂宫中规矩,儿臣念他思念父母,才偷偷将人送出宫去。父皇若要责罚,便罚我吧。”
“原来是送出宫了,难怪淑贵妃让人去东宫传召,却跑了个空。”崇宣帝悠悠道,“淑贵妃,后宫事务皆是由你来管,以你所见,太子这罪该怎么罚?”
“回陛下。”淑贵妃道,“根据宫规,私自出宫,当罚杖责三十,禁足一月,扣三月俸禄。”
黎阮抬起头。
江慎在回来的路上就和他说过,见到皇帝之后,让他一句话也别说,江慎会替他解决。
可是他没想到,惩罚竟然会这么严重。
江慎自然知道宫规,对此早有预料,听言连眸光都没动一下。可身旁的少年却忽然说话了:“陛下,您还是罚我吧。”
江慎一怔,转头看他。
少年还跪在他身边,但已经直起了脊背。他仰头望向前方的崇宣帝,脸上没有方才装出来那副畏首畏尾的模样,认真道:“是我求太子殿下带我出去的,不能让他替我受罚,这样不公平。”
黎阮的想法很简单。
凡人那点惩罚手段对他来说其实不会带来多少伤害,只要不被人赶出宫去,罚他什么都可以。
但这件事一开始是他闹出来的,他不能全然江慎替他扛着。
江慎眉宇蹙起,听见崇宣帝问:“你说,你愿意受罚?”
黎阮应道:“嗯,愿意的。”
“杖责可是很疼的。”崇宣帝语调很缓慢,“有些和你年纪一般大,身体比你结识很多的小太监,受了那杖责之后,都要在床上躺十天半个月。”
“……你受得住吗?”
黎阮面不改色:“我不怕疼。”
说完就被江慎拽了一下,江慎压低声音:“别胡闹。”
黎阮:“……没有胡闹。”
这话说出来有几分给自己鼓劲的意思。如果黎阮法力还在全盛,直接施法护住自己,挨顿打下来是可以一点也不疼的。
但现在嘛……
疼就疼,反正不能让江慎替他挨打。
上方,崇宣帝笑起来:“瞧着弱不禁风,倒是个重性情的,那……就依你?”
江慎也直起身,望向崇宣帝:“父皇请三思。”
谁都知道,当朝太子殿下在圣上面前从来表现得都是一副孝顺懂事的模样,几乎没有违背过圣上的话。
这大概是他这些年第一次顶撞崇宣帝。
寝殿内一时寂静,片刻后,淑贵妃忽然开口了:“陛下,您就别吓唬他们了。”
她掩口笑了笑,温声细语道:“真难得,臣妾看着太子殿下长大,还是头一次见他这么着急。”
江慎抬眼看向她,那美貌年轻的妇人坐在龙榻边,神情闲适。
紧蹙的眉宇一点点舒展开。
崇宣帝却有点不悦了:“不是说好了多演一会儿,朕还想看太子要如何在杖下救人呢,怎么这就不演了?”
“是臣妾的错。”淑贵妃道,“可臣妾看太子殿下这模样,有些于心不忍。再说了,若真赐了杖刑,棍棒无眼,万一伤着这位黎公子,殿下要怪我的。”
江慎敛下眼:“儿臣触犯宫规在前,就算真被罚也心甘情愿,不敢有任何怨言。”
淑贵妃含笑不答,朝黎阮招了招手:“孩子,过来,让陛下好好看看你。”
黎阮先看了看江慎,后者微不可查地朝他点了点头,他才起身,往龙榻走去。
没等他走近,淑贵妃便主动起身,将他牵过来。
“陛下您瞧,臣妾就说宫中传言不会有错,太子殿下带回来的,的确是个难得一见的美人呢。”
淑贵妃靠得有点近,身上的脂粉香熏得黎阮有点不舒服,但他忍住了。
他正想跪下,被崇宣帝忽然伸手扶了一下。
“不用跪。”崇宣帝对他说话时,语气听着比平日还要温和一些,但黎阮却听不出他话中有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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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亲近之意,“站着说话就好。”
黎阮低低应了一声。
离得近了,他又闻到了崇宣帝身上那浓郁的草药香气。趁着崇宣帝看他的功夫,黎阮也偷偷抬眼打量那张脸。
眉心黑气萦绕,神情极其疲惫。
是命不久矣之相。
但又有点奇怪……
“今日吓着了吧?”淑贵妃开口,打断了黎阮的思绪,“陛下不是故意吓你,是我听宫人说,太子带回来个小美人,前几日还将人捧在手心里宠着,近来却不闻不问,不知将人藏到了何处。”
“我担心,你孤身一人这深宫中会受人欺负,便向陛下提了,陛下这才想召你过来问问。”
“啊?”黎阮愣了愣,“我……我没有被欺负。”
“瞧出来啦。”淑贵妃含着笑意,又对崇宣帝道,“这哪是被欺负的样子,这分明是浓情蜜意,恩爱着呢。陛下您说是吧?”
崇宣帝淡淡应了声。
淑贵妃又道:“你才刚入宫,还不懂得宫规,又没有位份官职,这两日私自出宫的事便罢了。以后若还想出宫,尽可派人到我宫中说一声,大大方方拿宫令出去,知道吗?”
黎阮规规矩矩应了:“知道了。”
这皇帝和皇贵妃对他的态度,和他想象中完全不一样。
皇帝还算正常,除了最开始他走近时,打量了他几眼之外,其他时候神情都是淡淡的,瞧不出对他有多亲近,但也没有厌恶。
那位贵妃娘娘就很奇怪,好像极喜欢他似的,拉着他一会儿问他家事父母,一会儿又问他怎么与江慎结识。好在这些事江慎之前都和他说过,黎阮按照,两人商量好的答案,一一答了。
在不面对江慎的时候,黎阮就连撒谎都比平时顺畅得多。他一一答完,面前这两人也没有要怀疑的模样,淑贵妃甚至还体贴地问他,想不想将养父母也接进宫里来住。
被黎阮以老人家更适合宫外的生活而拒绝。
该问的都问完,崇宣帝终于精神不济,挥手让他们下去。
直到走出宫门,淑贵妃还拉着黎阮的手:“以后要是被下人欺负了,你就去我那里。旁的不敢说,这后宫内的宫人,我还是管得了的。”
黎阮应道:“好。”
淑贵妃又抬眼看向跟在他们身边的江慎。
江慎道:“今日多谢淑贵妃,替儿臣解围。”
“谈不上解围。”淑贵妃道,“陛下时常念叨,太子殿下至今尚未成婚,他放心不下。殿下如今难得动一回真心,为爱所困办出点糊涂事,是情有可原。何况黎公子这性子我很喜欢,模样也生得好看,舍不得罚他的。”
江慎垂眸不答。
“还有……”淑贵妃顿了顿,又道,“殿下年纪已经不小了,宫中也该有个太子妃,臣妾会在陛下面前美言几句,让殿下早日得偿所愿。这也是……完成了您母后的遗愿。”
江慎眸光微动,低声应道:“那便多谢淑贵妃。”
淑贵妃乘坐凤辇离开,江慎却没让人叫来车辇,牵着黎阮慢慢往东宫的方向走。
走到前后都没人,江慎才低声问:“累了吧?”
“累。”黎阮长长地舒了口气,往江慎身上靠过去,被他搂进怀里,“和那些人说话也太累了。”
江慎低笑一声:“听明白她是什么意思了吗?”
“听不明白。”黎阮脑袋在江慎肩头蹭了蹭,“只是感觉没安好心。”
凡人心思复杂,黎阮很多时候都猜不出他们心中所想,但一个人待他是不是真心,他是看得出来的。
至少在那位淑贵妃身上,她就瞧不出有多少真心。
“你明白这些就好,别与她走得太近。”江慎搂着他慢慢往前走,低声道,“她给我们下套呢。”
黎阮抬头:“什么意思呀?”
“原本的那些责罚,受了,其实比免了好。”江慎道,“你初来乍到,犯错是在正常不过的事。我宠你,所以愿意替你受罚,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但她如此替你求情,说服圣上给你免罚,是坏了后宫的规矩。”
黎阮还是没听明白,懵懵懂懂地看他。
“后宫中没人敢怪罪淑贵妃,也没人敢怪我这个太子,那你觉得,这破坏规矩的罪责,要怪到谁头上?”
黎阮茫然地眨了眨眼,抬手指了指自己:“……我?”
“嗯,是你。”江慎觉得他这模样尤为可爱,在他脸上轻轻捏了一把,“表面看上去她卖了我个人情,实际是埋下了隐患。让人觉得,你刚入宫几天就破坏宫规,错而不罚,长此以往怎么得了?”
“……哪怕是最受宠的后妃,都不该有如此待遇。”
黎阮还是不明白:“那皇帝为什么要答应她呀?”
“那就是我父皇这些年的行事风格。”江慎轻嘲一笑,“他乐得看手下的人争来抢去,只想看人如何出招,如何应对,却不想插手替人解围。从来只有笑到最后的赢家,能入得了他的眼。”
黎阮有点沮丧:“那事情变成现在这个样子,麻烦很大吗?”
其实麻烦不算大。
今日这事说来只是件小事,不至于因为这样,就让黎阮在宫里的日子变得多差。比较麻烦的,是另一件事。
淑贵妃想让黎阮嫁给他做太子妃。
这事如果黎阮不反对,江慎当然乐意之至。
但提出这事的是淑贵妃。
她一心只想自己的儿子与江慎争夺皇储,不可能是真心为了江慎好。
江慎身为储君,一直以来最不利的一点,便是他始终没有成婚,也没有子女。相反,四皇子江衡,膝下却已经儿女成群。
如果这时候,江慎再娶一名男子为妃,便更难有子女。
四皇子竞争储君的筹码便多一分。
所以今日她在圣上面前说,担心江慎会对黎阮不闻不问,说的应当是实话。这世上,最希望江慎和黎阮能成的,恐怕就是淑贵妃。
当朝男子之间可以成婚,可男子因为不能生儿育女,不能作为正室。如果淑贵妃真将此事办成,民间对黎阮这位太子妃的态度恐怕不会太好。
连带着也会影响江慎的声望。
而如果没办成,圣上只想将黎阮封为侧妃,难保不会同时逼着江慎再娶一位正妃。
淑贵妃知道江慎肯定不会同意。
这是挖着坑等他往里跳呢。
江慎眸光暗了暗。
他一直知道淑贵妃的心思,但念在对方是长辈,加上江衡很早就表示愿意退出储君之争,他从未想与淑贵妃为敌。
可这次,她算计到了他的小狐狸身上。
江慎在心中思索,触及对方望向自己的视线,笑了起来:“不是什么大事。”
江慎安抚道:“今日这本身就是一件小事,而且你方才在圣上面前表现得很好,挑不出什么错来,不用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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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吗?”黎阮眼神亮起来,“那就好,我好担心又害到你……”
江慎只用这一句话就让他精神松懈下来,黎阮脑袋上忽然噗的一下,发间露出一对兽耳。
“哎呀!”
黎阮连忙伸手去捂,好在这附近并没有旁人,漫长的宫墙下撒了满地月光,空荡荡的听不见一点人声。
江慎抬起手,帮黎阮拉起斗篷后的兜帽,盖在他脑袋上。
鲜红的兜帽挡住了头发和兽耳,只露出一张五官精致,肤色白皙的脸。
江慎眸光软下来。
他注视着那双在兜帽下依旧明亮的眼睛,伸手替他理了理衣襟,又轻轻拂去他脸颊旁的碎发。正想牵着他继续往前走,却被后者拉住了衣袖。
“江慎。”少年轻声唤他,“我的尾巴也露出来了。”
江慎往他身后看了眼:“无妨,看不出来。”
他早就担心黎阮可能坚持不到回东宫,所以特意替他准备了带兜帽的斗篷,可以遮掩一二。
但少年还是没动,低声道:“人形也快维持不了,要变回狐狸了。”
说话时,那双眼仍然专注地望向他,仿佛是在期待着什么。
江慎猜到了他在期待什么。
小狐狸今晚对付那群人精累着了,想从他这儿讨点好去。
他略微贴近了些,声音里含着点藏不住的笑意,却仍装作不经意般问:“坚持不到回寝宫了?”
少年也笑起来,模样有点坏:“坚持不到啦。”
“好罢……”江慎叹了口气,像是觉得有点好笑,却又拿他没办法。
接着,他抬起少年的下巴,温柔地吻了上去。
他的小狐狸啊,小心思越来越多了。
第33章
小狐妖哪有什么坏心思,不过是方才在城外没亲够,想找江慎讨回来罢了。
他极喜欢江慎吻他。
江慎亲吻他的时候比平时还要温柔,先是很轻很轻的试探,再慢慢加深,却不用什么力道,好像在触碰某种很容易碎掉的东西。可这么轻的动作,带来的却是极为特别的感觉,好像有一股暖流从脊髓上升到脑后,酥酥痒痒,连带着全身都滚烫起来。
黎阮有点怕这个感觉,但又很喜欢。
唯一的问题是,他总是在这种感觉里走神。
“你根本就没有在吸取我的精元吧?”片刻后,江慎放开他,似笑非笑的。
“我、我有的!”
黎阮整个人都软在他怀里了,脸颊滚烫,还在强词夺理。
真奇怪,他在旁人面前是会说谎的。今天面对崇宣帝和淑贵妃,他撒起谎来一点都没犹豫,说起江慎给他安排的身世时,绘声绘色,说得自己都快信了。
但到了江慎面前,他就什么谎都说不出来,好像欺骗他是一件很不对的事。
他面对江慎说谎时的心理负担太大,因而也骗不了对方。只见江慎微微一笑,落在他肩头的手滑下去,隔着薄薄一层袍子,准确无误地摸到了那条狐狸尾巴。
江慎问他:“吸取了精元,怎么尾巴还是收不回去?”
黎阮被他抓着尾巴,不安又敏感地挣扎了一下,脸颊仿佛更烫了:“再……再来一次就能收回去了。”
就是这么坏,被戳穿了还要哄着人再来一次,怎么都不亏。
“真坏啊……”
江慎压低声音感叹着,低下头,又吻了他一次。
从乾清宫到太子东宫,这不长不短的一段路,两人黏黏糊糊,走走停停,花了足足两倍的时间。刚走进寝宫,江慎便觉怀里一轻,怀中的少年噗的一声消失在原地。
他蹲下身,从落地的层层衣物里,捞出了那只圆滚滚的小狐狸。
他今天维持人形太久,是真的有点累了。
何况现在夜色已深,本也到了该睡觉的时候。
江慎把小狐狸抱回床榻上,摸了摸他的脑袋:“早些休息吧。”
但小狐狸睡不着。
方才的兴奋劲还没过去,他满脑子都是江慎的亲吻,在床上翻来覆去滚好几圈,感觉身边没有江慎的味道都睡不踏实。
可江慎已经坐在桌边,处理起事务来了。
他总是有很多事要处理,黎阮都不知道他在忙什么。
但他今日稍微知道了一些。
就像给黎阮准备身世,这几天,江慎分明天天留在寝宫里陪他,却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安排了这么多事,又安排得这么妥当。
这样的事,他每天不知道要做多少。
显得黎阮每天只想和他黏在一起,只想让他陪自己玩,有点不懂事。
但他是一只狐妖,本来也不需要太懂事。
黎阮毫无负担地想着,跳下床榻,悄无声息往桌案走去。
他从桌案下方钻进去,蹲在江慎脚边,伸出前爪抓了抓对方衣摆。
江慎没回答,身体往后倒了些,给小狐狸留出一些空隙。小狐狸抓着他的裤腿往上爬,一直爬到了腿上。
江慎摸了摸他:“还不想睡吗?”
“不想。”小狐狸抬头在他颈边蹭了蹭,“我陪你吧。”
江慎应了声,一只手轻轻抚摸他,只用一只手翻动书信。
其实小狐狸还是很乖的,除了总是喜欢黏着江慎之外,在他做正事的时候几乎不怎么打扰他。大多时候,他只是安安静静窝在江慎怀里,不吵也不闹,陪他一起看书信。
“你在找大夫?”黎阮看着江慎手里那封书信,没忍住开了口。
黎阮认识字,但江慎在做事时从不回避他,有时候黎阮好奇他在做什么,他还会耐心解释给他听。
“一直在找。”江慎并不隐瞒,“太医与我直言,如今用的药只能为我父皇勉强续命,却不能治好他的病。若再这么下去,他恐怕撑不到一年了。”
“我觉得也是。”黎阮道。
他今天见到崇宣帝,一眼便从他脸上瞧出了衰败和枯竭。
那是只有人之将死才会出现的情形。
但是很奇怪……
小狐狸两只前爪搭在桌上,像是陷入沉思。
江慎注意到了他的异样,问:“你想说什么?”
小狐狸问:“你知道他是什么病吗?”
“太医查不出来。”江慎道,“我父皇在患病前身体一直很好,但就在两年前,偶感了一场风寒。自那之后,他的心力便急速衰竭,身体一日比一日差。”
这种情形,在一些年迈的老人身上很常见。
仿佛身体飞速枯竭,生命力不断流走,无论喝再好的药,吃再多的补品,也补不足那亏空。
亏空到一定程度,身体各处都会出现问题,再细究是什么病也就没有了意义。
“可是……”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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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有点犹豫,但还是说了出来,“可是你爹看起来,完全不会是短命之相呀。”
江慎蹙眉:“不是短命之相,是何意?”
黎阮低下头。
他本来不应该告诉江慎。
识人面相,普通人倒是无所谓,但面对皇室,他其实什么都不应该说。
因为稍有不慎,可能会使整个天下发生重大变化。
比如现在皇室之中争斗得那么厉害的储君之位,黎阮知道最后当皇帝的一定是江慎,因为那几位皇子中,只有江慎才有真龙天子的面相。
可他不能这么早就说出来。
这是天机。
皇帝能活多长时间,江山能稳固多长时间,这些也是天机。
江慎注意到了他的犹豫,问:“你是不是……不能说?”
他知道在一些玄学方术中,有不能泄露天机一说。
他曾听说过,在本朝开国不久,京城有一游方术士当街斥骂,说前朝命脉未尽,开国皇帝推翻前朝皇室是逆天而行,必要付出代价。
在那之后,开国皇帝果真身患重病,命不久矣。
重病在床时,他派兵四处搜捕,誓要找到那游方术士的踪迹。可人没找到,只找到了那人的尸身。
死在了一个破庙里,浑身焦黑,露出森森白骨。
是被雷劈死的。
找到尸身没多久,开国皇帝的病奇迹般好了起来,此后无病无灾,寿终正寝。
当时坊间传闻,是因为这游方术士泄露天机,被罚以命换命,替皇帝挡了一劫。
这故事算是皇室秘辛之一,真假无从探究,但江慎不希望黎阮承受泄露天机的风险。
“哪有这么严重。”黎阮听完,却不以为意,“就算真是也没关系呀,我又不怕雷劈。”
“你啊……”
“但你爹的病真的有点奇怪。”黎阮道,“寻常人身体变得那般衰败,应当是寿数将尽时才会出现,可你爹正值壮年,又不是短命多病之相,怎么会忽然变成那个样子?”
江慎若有所思:“你的意思是,圣上这病另有隐情?”
黎阮没有回答,又问,“他是什么时候生的病呀?”
江慎想了想:“最早病倒,应当是两年前那次巡游。”
那是皇后病逝没多久的事。
圣上那段时日情绪消沉,便想出去走走,散散心。那次巡游前后共耗时三个多月,游历了数个州府,还去探望了许久未见的肃亲王。
可归来后,却不知怎么患上了风寒。
从那之后,便一蹶不振。
圣上也曾怀疑是否有人投毒暗算。那时的圣上手段雷霆,来来回回查了无数次,几乎将京城和游历过的那些州府上下全清洗了一遍,仍然没有查到任何结果。
渐渐地,许是他精力不佳,又或许是自知时日无多,便没再继续查下去。
到了近年,甚至开始放纵手下肆意行事,作壁上观,变成了如今的模样。
江慎道:“这些年,太医院一直在广招名医,我还去民间寻访过几次,至少能断定,圣上不是被人投毒。”
说到这里,他略微一顿。
先前一直查不出任何病因,是因为他们始终探查的是药毒。可他现在才知道,人外有人,这世间能让人生病的,并非只有药毒。
江慎将手中的书信放下,低声道:“小狐狸,你觉得圣上有没有可能……是被人用法术所害?”
黎阮仰头看着江慎,如实地摇了摇头:“我看不出。”
就算最初真是被人用法术所害,如今两年过去,施法的痕迹早就消散了。现在的崇宣帝,身上没有法术的痕迹,也没有任何妖气,他没办法判断。
他只知道,按照常理来说,皇帝这个年纪是不会病到这种程度的。
这场病来得不正常。
“无妨。”江慎安抚道,“你能告诉我这些,已经是帮了我很大的忙了。”
“有帮助就好。”小狐狸收回前爪,在江慎腿上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舒舒服服趴下了,“可惜我现在法术还没有恢复,不然说不定能试着帮你爹治好呢。”
江慎问:“能治好?”
“当然能了。”小狐狸摆了摆尾巴,“每个凡人出生时便早已定好寿数,可他们还是会遇到各种各样的意外,让生命提前终结。但只要寿命还有剩余,便能救得回来。”
寿数多少他看不出,但崇宣帝不是短命之相,如果找到方法医治,他是可以继续活下去的。
比如阿雪的续命丹药。
但……
他的病要是好了,江慎就暂时没办法当皇帝了。
就算要治,也等他退位后再说吧。
黎阮带着自己的小心思,在江慎腿上翻了个身,把肚子露出来:“我现在有小崽子了,不能用消耗这么大的法术,要等到以后。”
江慎摸了摸他的肚子,配合道:“好,那就等以后。”
他现在已经完全适应黎阮时不时提到肚子里的孩子,还会十分配合地给他摸摸肚子,黎阮对此的解释是,这样能让崽子多吸收些他的精元,早日长大。
但江慎不敢问黎阮觉得小崽子什么时候能长大。
从知道黎阮患了癔症开始,他就在担忧这件事。
正常女子怀胎十月,江慎不知道狐妖是不是也这样,但“孩子”迟早会有出生的那天。甚至不用等到出生,再过几个月,黎阮发现自己的肚子不会大起来,可能就会意识到他没有怀孕。
不知道那时候,他会不会再次受到刺激。
江慎对此十分担忧。
但到底该如何告诉小狐狸真相,而不刺激到他,江慎还没有想好。
小狐狸很快被摸得昏昏欲睡,在江慎腿上习惯性蜷起身体。江慎继续用一只手摸他,另一只手翻开其他书信开始阅读。
至少现在,他不会急着戳穿。
他希望他的小狐狸能再多开心一段时间.
又过了小半月,春闱会试结束,江慎终于变得忙碌起来。
为防止有人勾结舞弊,会试阅卷只能在翰林院进行,且每一篇文章都需要诸位翰林阅读后仔细探讨,才能定下能不能入选。
阅卷前后数日,这些参与阅卷的翰林甚至不能离开翰林院。
江慎倒不至于被限制自由,但他也不得不每日往翰林院跑,监督诸位翰林讨论,将那些入选的文章复选一次,最终排出名次。
阅卷的院子侍从不能跟进去,江慎独自踏入主屋,刚一进去,便险些被里面的味道给熏出来。
十几个大男人吃喝拉撒睡都在同一个院子里,翰林院又没地方给他们洗澡,几日下来会是什么模样可想而知。
江慎支着下巴坐在主位,看着堂下吵得热火朝天的众人,刚待了不到半天,便开始想念起那被留在寝宫里,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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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香香软软的小狐狸。
不过,他家小狐狸现在倒很自在。
寝宫里,一只小狐狸团在内殿的床榻上,抱着尾巴睡得正熟。
自从江慎愿意让他吸取精元之后,黎阮的法力恢复得不错,已经能够自如变回人形。但为了防止先前那样的事再发生,他在没有外人的时候,大多都以原形待着,以保存力量。
临近正午,殿门外响起些许脚步声。小狐狸耳朵一动,在有人推开殿门的一瞬间,飞快钻进了被子里。
黑衣青年端着午膳走进来,唤了一声:“黎公子,该用午膳了。”
“就来啦。”
少年清亮的嗓音从内殿传来,郁修目不斜视,将饭菜一道道摆在桌上。
江慎这几日都要去翰林院,又担心宫人进来伺候,会不小心撞破黎阮的秘密,只能将送饭的活交给郁修。
虽然郁修也还不知道自家殿下藏在殿中的少年是妖,但他对江慎足够忠心,就算有一日真被他察觉了,他也不会将秘密说出去。
郁修刚布好菜,少年便从内殿跑了出来。
他出来得急,又忘了要穿鞋,只随便抓了件江慎的里衣披在身上。少年身形娇小,那衣服穿在他身上松松垮垮,走动间露出一小截光滑白皙的小腿。
郁修余光不小心瞥到一点,立刻局促地挺直脊背,不敢回头。
郁修吞吞吐吐道:“公……公子,属下告退。”
“好,谢谢。”
少年礼貌地朝他道了谢,便没再注意他,伸手从桌上抓了只鸡腿。
美滋滋啃起来。
堂堂太子殿下身旁侍卫统领,头一次连走路该怎么走都快忘了,浑身僵硬地走向门外。但刚走了两步,想起了什么,又不得不返回来。
黎阮看他想往内殿走,便问:“还有事吗?”
“是。”郁修与他说话时语气十分拘谨,“是殿下先前吩咐属下找的话本,之前找的那些殿下几乎都看完了,便让属下又……又找了一些。”
他说着,从怀中取出几个话本子。
他是打算将这些放到江慎桌上去的。
黎阮好奇地歪了歪脑袋,朝他伸出手:“能给我看看吗?”
“这——”郁修不知为何有些犹豫,一张脸涨得通红,“您要看吗,可这些……”
“给我看看嘛。”黎阮道,“江慎从不会有什么东西瞒着我的。”
少年眸光明亮干净,声音软软的,还有几分讨求的意味。
当他用这种眼神和语气对旁人说话时,无论提出什么要求,都让人难以拒绝。
这大概便是狐妖与生俱来的天赋。
郁修几乎未经迟疑,快步走到桌边,将手里的话本子放在他面前,转头逃似的出了寝殿。
寝殿的门被关上,黎阮疑惑地眨了眨眼,不明白对方为什么好像有些怕他。
难道是因为他最近法力略有恢复,找回了一些大妖的威慑吗?
他没再多想,用空闲的那只手翻开话本。
郁修原本不想把话本给他看,是有理由的。市面上能找到的志怪话本,当初郁修大多给江慎找来了,如今再次去寻,寻到的便不是些通过正规手段就拿到的话本子。
也就是,禁书。
一本书会成为禁书,可能是写书人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也可能是妄议了朝政或皇室。但作为一本志怪话本,能被禁的原因大多只有一个,那就是……写得太露骨。
黎阮一边啃着鸡腿,一边翻阅话本,看着看着,却愣住了。
这怎么是一本讲人与妖双修的书啊……
写的的确是双修。虽然什么双修功法都没提及,但黎阮又不是没和江慎双修过,这书中的主角做的事,就是他们当初做过的。
甚至花样比他们先前还多。
这种风月话本,当初黎阮在长鸣山时便看过,但那时候他心无旁骛,看完之后一点感觉也没有。
可今日,黎阮一边看,一边想起之前和江慎做过的事,看了几页便觉得浑身烧起来似的发烫。那股发烫的感觉越来越明显,一对兽耳噗的从头顶冒出来。
黎阮连忙把书丢开,伸手给自己倒了杯水。
凉水大口灌下去,才勉强压下了心里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黎阮饭也吃不下去了,抱起膝盖坐在凳子上,尾巴在身后不安分地晃来晃去,又忍不住去看桌上那话本。
江慎到底为什么会让别人给他找这种书啊,难道……江慎其实很想和他双修?
那他直说不就好了嘛。
第34章
江慎回到寝宫的时候,已经月上枝头。
寝宫大门紧闭,里头还亮着烛光。
江慎在寝宫门前停下脚步,先低头闻了闻衣服。
他今天在翰林院待了一整天,总觉得浑身上下都染上了异味。他家小狐狸最喜欢黏在他身上蹭来蹭去,不能让这味道熏到他。
江慎想了想,没急着进屋,而是转头去了浴池方向。
浴池所在的宫殿就在寝宫旁边,还没进去便能感觉到温热的水汽从屋里溢出来。江慎只当是宫人知道他回来需要沐浴,提前准备好了。
他挥退想跟进来伺候的宫人,自己推开殿门,走进了蒸腾的水汽里。
可当他脱了外衣,正想掀开内殿的帷帘时,却听见里头传来了轻微的水声。
江慎眸光一凝。
他这太子东宫戒备森严,按理来说没这么容易潜得进来。
但这种事不是没有。
前几年,甚至还有刺客偷摸溜进了圣上寝宫,险些酿出大祸。
江慎在心中略微思忖,从衣物里摸出一把匕首,悄然藏进袖中。
轻轻掀开了帷帘。
白玉雕砌的汤池极为宽敞,水汽蒸腾中瞧不清内部的情形,只能隐隐约约看见一道身形。缩在最远的角落,蜷成小小一团,几乎整个身体都完全埋进了水里。
江慎脚步一顿,收了匕首。
他绕到汤池另一边,弯下腰,将人从水里捞起来。
“你打算把自己淹死在水里吗?”江慎无奈地问他。
少年浑身湿透,不知是不是因为在热水里待久了,脸颊红扑扑的。他身体滚烫,被碰到时竟重重地颤了一下,神情有点迷离。
“江慎?”少年茫然地眨了眨眼,看清了眼前的人,忽然朝他扑上来,“你怎么才回来呀!”
少年泡在水里自然没穿衣服,湿漉漉的身体贴上来,立刻便将江慎的衣物浸湿。
江慎猝不及防被他扑了个满怀,一时没站稳,后退几步,半搂半抱着少年在浴池边的躺椅上坐下。他鼻息间尽是少年身上温热的水汽,几乎瞬间呼吸便乱了节奏,双手都不知该往哪儿放。
偏偏少年还一个劲往他身上蹭,水珠从少年的发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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