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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郝奕, 我先走了,拜拜。”
吕宇峰收拾好书桌,跟他同桌招呼了一声便兴冲冲地走了。
其他同学也陆陆续续地背着书包离开教室。
今天是期末考试最后一天, 刚刚结束最后一门考试,明天开始放假, 大家都比较兴奋,一考完试, 就兴高采烈地收拾书桌飞奔回家。
郝奕坐在书桌前一动不动, 同学们都走完了,他还在座位前呆坐着,不知坐了多久,外面的天色暗了,他才缓缓地起身,拎着书包往外走。
走到楼梯口, 他往(1)班教室方向望了一眼,片刻后, 收回目光神色黯然地走下楼梯, 朝学校门口方向走去。
到了校门口停车棚, 他取了自行车,也不骑,推着自行车慢慢地走着。走到一半他像是下意识地往后望了望, 后面除了有几个骑着自行车或者电动车的陌生人快速地往他这边驶来,再急速地从他的旁边经过, 再无其他人。
他难掩失落地转回头,低着头继续推着自行车往前走。
平时最多只要二十分钟就能骑到家, 他今天用了将近一个小时才走到家。
小区院子里,昏黄的灯光下, 几个小朋友正在开心地玩耍,一个小女孩向他奔来,仰着漂亮的小脸蛋问他:“郝奕哥哥,最近怎么没有见方哥哥呀?他是不是搬家了?”
小女孩正是之前经常跟方承熙分享她学琴成果的小女娃萱萱。
听到女孩突然提到方承熙,郝奕的眼眶迅速红了,他强忍着泪水,哑声“嗯”了一下,回答女孩刚才问他的问题。
“那他搬去哪了呀?还会再回来吗?”萱萱有些难过地问。
郝奕悲伤地摇了摇头,他也不知道方承熙去哪了,也不知道方承熙还会不会再回来。
锁好车子,郝奕迈着沉重的步子,一步一步地走上楼梯,他多么希望等他迈上最后一个台阶,拐到走廊的时候,他能看见那个熟悉的身影站在走廊里不经意间扭头望向他这边,就像当年他们初见的那样。
可是没有,楼道里空空的,一个人影也没有,只有清冷的月光照着空寂的长廊。
郝奕很难过,沿着长廊走着,经过他家隔壁时,他停了下来,站在门口望了很久。
“咔嚓!”门突然开了,一个陌生的女子出现在门后面。
女子搬来有两个月了,认得郝奕是隔壁邻居家的孩子,起初她和她爱人刚搬进来的时候,经常看到这个孩子每次经过他们家门口时都要停留片刻,往里望着,眼神充满哀伤。刚开始他们还有些犯嘀咕,他们租的这个房子是不是有什么不吉利的地方,后来打听才知道,他们现在租的这个房子以前租住着一对母子,这个男孩和上一任租客家的孩子一般大,玩得很要好,后来也不知道什么原因,那个孩子突然搬走了。
知道事情的原委,女子挺同情,每次见到男孩往他们家门口望的时候也没再犯嘀咕,反而多了一份理解。
这次看到男孩又痴痴地望着他们家门口,女人和蔼地问道:“放学了?要不要进来坐坐?”
郝奕感激地摇了下头,黯然神伤地走到自家房门前,拿出钥匙打开房门进了屋。
屋里冷冷清清,没有一点人气。
望着空空荡荡的房子,郝奕悲从中来,想起了他的父亲,不禁潸然泪下。
第二天开始放暑假,刘瑞文来找郝奕一起去打篮球。郝奕没有心情,不想去。
刘瑞文知道他刚刚失去亲人,安慰他,同时问他怎么没有看到方承熙。
郝奕没有说话,只是眼睛红了。
刘瑞文一看,吓了一跳,不解地问他:“怎么了?他搬走了?”
“转学了。”郝奕哽着声音说。
刘瑞文挺惊讶,更让他惊讶的是他好兄弟的反应,认识他好兄弟这么长时间,他还从来没有看到他好兄弟因为哪一个同学转学走了这么伤心难过过的,他在心里琢磨着,隐隐琢磨出来一点原因了。
两日后,到郝奕十八岁生日。
今年的生日,他独自度过。他一个人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行走,不知不觉走到了他初中上学的学校,他在初中校园附近转了转,转到了梁家面馆,他走了进去。
梁师傅看到他来了,热情地招呼他:“来啦。”然后往他身后看了看,随口问,“那个孩子呢?今天没跟你一起?”
“……没。”郝奕忍着眼泪说,“一碗牛肉面。”
“好嘞。”梁师傅应道,瞧见郝奕表情有些悲伤,知道少年心情不好,他温声说道,“坐这边吧,这边安静。”
“嗯。”郝奕哑声点了一下头,坐到梁师傅给他安排的座位上,呆呆地望着熙熙攘攘的面馆大厅,一幕幕回忆涌上心头,不觉地湿了眼眶。
面条做好了,他拿起筷子低头吃起来,吃着吃着,眼泪落了下来,落进了碗里,他不想让其他顾客看到他哭了,他就这么埋着头,一边流着泪,一边吃着面条,从来没有觉得面条那么咸,那么苦……
吃完饭,他回了家。路过方承熙曾经租住过的房子,他不由地停了一下脚步,泪眼模糊地凝望着那扇门,他想起了他15岁生日的时候,方承熙给他弹了一首曲子,还送给了他一支钢笔;16岁生日时方承熙送给他一个保温壶;17岁生日时方承熙送给他一双球鞋,这几年生日,方承熙都在身边陪着他,可如今18岁生日,方承熙又去了哪里?他要去哪里找方承熙?
次日,他又到街上乱逛,到处寻找,找遍了整个市区,找遍了市里的大大小小的学校,都没有看到方承熙的身影,方承熙可能已经不在这个城市了。
想到这,郝奕的心就疼如刀割。
7月15日,学校要求返校补课,郝奕回了学校,开始参加暑期补课,除了补文化课,郝奕还要参加体育训练。教练训练他们长跑速耐,他绕着操场跑了一圈又一圈,教练喊停他也不停下来,拼命地跑着,最后跑不动了,他弯腰喘着气,看到脚上穿的篮球鞋,他绷不住了,泪水混合着汗水一滴一滴地滚落下来,砸到了鞋面上……
暑期训练结束,九月份,郝奕正式成为了一名高三毕业班的学生,学业更加紧张,除了学习,就是训练。
这天下午放学,他一个人背着书包走出学校,走到校门口突然看到门口站着一个穿着得体气质优雅的女人,看到那个女人,他的身子猛地颤了一下,嘴唇哆嗦着叫了声:“妈。”
女人正是他十年没见的妈妈,徐蕙淑。
徐蕙淑看着眼前高瘦挺拔的少年,要不是这一声“妈”,她都差点认不出来这是她怀胎十月生下来的亲生儿子,十年没见了,没想到儿子都长这么高了,脸型也长开了,比小时候长得更加帅气硬朗,徐蕙淑仔细端详着儿子,泪眼婆娑地喊了声:“小奕。”
郝奕没想到他妈妈突然回来了,可能是这段时间发生的悲伤的事情太多了,猛然看到他妈妈回来了,他并没有表现出极大的欢喜,只是呆愣着望着他妈妈。
徐蕙淑看到儿子非常高兴,高兴得都哭了,她抹了抹眼泪,双手握了一下郝奕的手,和蔼地问:“放学了吧?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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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你去吃饭,好不好?”
“嗯。”郝奕茫然地点了一下头,跟着他妈妈走了。
他妈妈带他去了一家装修精致的饭店,点菜的时候,他妈妈问他想吃什么。
“随便。”郝奕平静地说,可能是担心他这个回答有些太冷淡让他妈妈误会,他解释说,“我不挑食。”
面对如此懂事的儿子,徐蕙淑很愧疚,面露愧色地说道:“妈妈记得你小的时候喜欢吃水煮鱼,来一份水煮鱼吧?”
“好。”郝奕鼻子有些酸楚地点了一下头。
徐蕙淑又点了几个菜,都是凭着模糊记忆点了几样儿子有可能喜欢吃的饭菜。
点好餐,母子二人面对面坐着,都没有开口说话,郝奕其实有很多问题想问他妈妈的,想问他妈妈为什么当初不带他一起走,为什么这么多年没有回来看他,以前他一直纠结于这些问题,现在看到他妈妈似乎过得挺好,他突然间释怀了,那些问题也没有意义了。
倒是他妈妈沉默了一会儿之后,主动跟他说起了她当年离开的原因。
徐蕙淑说,当年她因为郝永富老是喝酒,一喝酒就打她,刚开始为了儿子有一个健全的家庭她只能忍了,后来被家暴的次数多了,加上前婆婆各种刁难,郝永富又比较愚孝,忍无可忍就提出了离婚。
起初郝永富不愿意离婚,保证会改,可是后来还是又对她动了手,这个日子实在过不下去了,她坚持要离婚,找律师起诉,由于她没有保留有效证据证明郝永富存在家暴行为,起诉不成功,没有离婚成。她哭着求郝永富放她走,郝永富见她执意要走,就发狠话说,她要真想走,可以,但是儿子不能带走,她离开了这个家,以后永远也不要再回来,他也不需要她给儿子抚养费,他一个人养活儿子。
那时她是纠结的,想带走儿子的,可是她没有能力跟郝永富争夺抚养权,加上她父母也不同意她离婚了还要带孩子走,担心她带着孩子以后不好再嫁出去,思虑再三,她只能狠心答应了郝永富的要求,郝永富也才同意跟她离了婚。
离婚后,她就离开这里了,后来很快遇到了一个真心对她好的男人,她又结婚了,不久生下了一个可爱的女儿。这几年因为要照顾年幼的女儿,又要伺候年迈的公婆,她没有时间回来看她儿子,而且也不敢回来,怕郝永富说她出尔反尔,不守信用,所以就一拖再拖没有回来。
前段时间她从朋友那听说郝永富病逝了,她很震惊,放心不下儿子,这才赶了回来。
说完前因后果,徐蕙淑流下悔恨自责的泪水,对郝奕说:“是妈妈对不起你,妈妈请求你原谅。”然后她问郝奕,“妈妈现在想带你走,你愿意跟妈妈走吗?”
郝奕心里五味杂陈,他不怪他妈妈,他妈妈也是有苦衷的。他以前恨他爸爸,他爸爸走了,他也不恨了。现在他释然了,也长大了,他妈妈好不容易找到幸福,他怎么可以去打扰他妈妈的生活,郝奕摇了摇头,说:“我不跟您走了,我一个人在这里过得挺好的。”
徐蕙淑哪放心让儿子自己一个人留在这里,继续劝说。
郝奕以明年就要参加高考为由,婉拒了,他不想离开这里,他要留下来经常给他爸上上香,他还要留下来继续寻找方承熙。
以前他妈妈刚刚离开的那几年,他几乎天天出去找他妈妈,盼着他妈妈回来带他走,盼了这么多年,他发现最近几年有方承熙陪着他,他已经慢慢不再执着找他妈妈了,心里早已被那个少年填满,他现在唯一的念头就是找方承熙,找到他,跟他说,“我没有不喜欢你,我喜欢你,很喜欢。”
徐蕙淑见劝说不了儿子,只好无奈放弃,吃完饭,徐蕙淑给郝奕留了一些钱,让他好好照顾自己。
徐蕙淑现在已经有自己的新家庭了,郝奕不好意思拿徐蕙淑的钱,把钱推回去,说:“我爸给我留的有钱。”
说到这,郝奕眼圈红了,他爸临终前把房子和存款都留给了他,存款总共有十万块钱,这些钱他爸不舍得给自己治病,却都留给了他,说留给他以后上大学用。
或许他爸不是个好的父亲,但不可否认他爸是真的爱他。
徐蕙淑听到儿子说前夫给她儿子留的有钱,脸上有些动容,心里也有些惭愧,这些年她前夫没问她要过儿子一分钱的抚养费,都是她前夫自己挣钱养活儿子的,徐蕙淑更加觉得对不起儿子了,把钱硬塞给了儿子,用不容置疑地口吻说:“拿着,这是妈妈应该给你的,以后有什么困难随时跟妈妈说。”
“……嗯。”郝奕含泪收下了钱。
从饭店出来,徐蕙淑把儿子送回了小区,站在小区楼下,郝奕问:“上去看看吗?”
徐蕙淑仰头望了望那个熟悉的房门,良久,说道:“不了,你自己要照顾好自己,有什么事随时跟妈妈打电话,你上去吧,我走了。”
“好,那你慢点。”郝奕哑声说,转身朝楼上走去,走到家门口时,他扭头望了一眼楼下,他妈妈还站在楼下的院子里静静地望着他。
郝奕眼睛一红,最后一次望了一眼他妈妈,随后扭头进屋,关上了门……
星期一早上,郝奕一个人孤单地上学,考虑到他家的情况,老师问他愿不愿意住校,高三学习紧张,住校更方便训练学习。
郝奕拒绝了,他怕他住校,万一哪一天方承熙回来了,他不知道而错过了,所以他宁愿辛苦,也要选择走读,只为了每天都能回家看看,看看会不会再让他看到那个少年。
然而没有,那个少年好像从他的生活里消失了一样,再没有出现过。
他每天一个人孤孤单单地上学,再一个人孤孤单单地放学回家。每次经过他家隔壁的房门前,他都会不由自主地停一下,心也跟着揪一下。每次经过小区院子,看到院子里的那棵柿子树,他的心也会疼一下。小区院子里的柿子树果子已经成熟了,可他再也没有爬上去摘过柿子,因为那个让他甘愿爬上高高的树枝上摘柿子的少年已不在身边……
第52章
时间总是在不经意间流逝, 转眼来到来年的三月。
方承熙是去年阳春三月不告而别的,已经过去整整一年,这一年郝奕不知道是怎么熬过来的, 除了昏天暗地的学习,没日没夜的训练, 其他时间他都是在思念与悔恨中度过。
这一年里,他一有空就去街上寻找, 虽然他知道方承熙很大可能已经不在这个城市了, 他还是抱着一丝期待去街上看看,总想着万一让他碰见了呢,然而总是一次次的希望落空,又一次次的不肯放弃。
他的口袋里总是装着纸和笔,走在路上的时候总是时不时地回头望望,眼底布满了思念和痛苦。
他每天都在想着方承熙到底去了哪里, 为什么他到处找总是找不到,后来有一天他忽然想到, 方承熙会不会是跟着他妈妈回娘家那边上学去了。每一年过年方承熙都会跟着他妈妈回外公外婆家过年, 方承熙应该是跟着他妈妈回去定居了, 可是方承熙的外公外婆家在哪里?他只知道方承熙的外公外婆家在外省,具体在哪里,他从来没有问过方承熙, 那么大的一个省份让他去哪里找,他特别后悔, 为什么之前没有多嘴问一句,现在茫茫人海让他去哪里找?
唯一的方法就是他要考上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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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 考上方承熙有可能去的那所大学的城市,在那里期待能和方承熙重逢。所以他开始发奋学习, 勤加训练。
三月底时他参加了体育特长生统考,体育是他的长项,发挥还算出色。统考过后,他就开始专心复习文化课,不停地刷题,熬夜看书,终于在六月如期迎来高考。
考场上,他沉着应战,奋笔疾书,只有一个念头,他一定要考到那个地方,那个方承熙很有可能去上大学的地方。
还算幸运,他稳定发挥,如愿考上了他想要去的大学。
然后在那个蝉鸣聒噪的夏天,领完录取通知书之后,他离开了那个有着他和方承熙很多点点滴滴回忆的城市,来到了陌生的地方。
一上大学,他就买了手机,拿到手机就开始在网上森晚整理输入方承熙的名字搜索,想看看那几所大学有没有出现方承熙的名字。还真是有,他找了过去,然而只是同名同姓,并不是他要找的那个少年。
他不死心,换另一种方法寻找。他拿着他和方承熙仅有的一张合照,也是他们的初中毕业照,拿着照片去各个大学打听询问,然而他翻遍这座城市大大小小的大学校园,问遍所有的老师同学,都说没有见过他说的照片上的这个学生,他们学校没有方承熙这个同学。
没有人能体会他那一刻的心情,他拿着那张照片站在陌生的校园里,泪湿了眼眶。
找不到人他开始静下心来学习,大学也没有想象中的轻松,尤其是体育院校的学生非常辛苦,经常训练,经常参加比赛,刚开学没多长时间,他就被选拔为校篮球队的队长,经常带领团队参加比赛,拿了几次团体大奖,他个人还荣获了一枚最佳得分后卫奖牌。
周末一般没有训练,周末别人都是出去约会逛街,郝奕都是出去找人,要么在宿舍自学手语和唇语,他还利用课余时间去当地的聋哑学校免费当志愿者,偶尔还会去打一些零工,打工挣来的钱都捐给了聋哑学校的孩子们。
他把自己的生活安排得满满的,不让自己有一点的空闲时间,日子在忙碌中过得飞快,一晃一个学期就过去了。
大一的第一个寒假,郝奕没有回家,坐着火车来到了方承熙外公外婆家所在的那个省的省会城市,由于他不知道方承熙的外公外婆家具体在哪个城市,他只能先来省会城市寻找,他大海捞针一样的寻找,没有找到,他又去地级市找,找了整整一个假期,连过年都没有回家。
年前的时候,他妈妈给他打电话,问他要不要去她那边过年,他婉拒了,他妈妈无奈给他转了几千块钱作为新年红包让他收下,他不好意思收,他妈妈坚持给他,说她平时给他转的生活费他都不拿,给的新年红包他再不收,她会很难过。没办法,他只好收下了,然后祝他妈妈新年快乐,他妈妈也祝他新年快乐。
可是他一点也不快乐,除夕那晚,万家灯火,处处团圆,只有他一个人在寒冷的街上走着,寻找他那盏灯火……
苦寻了一个假期没有找到人,郝奕带着沮丧的心情回了学校。不久开学了,他一边上学,一边继续利用课余时间寻找方承熙,他经常在网上输入方承熙的名字,只要看到哪里出现方承熙的名字他都会记下来,再想办法联系过去,可是都不是他要找的那个人。
就这样寻寻觅觅、寻寻觅觅地找着,转眼一个学期又过去了。
暑假的时候他回了家,一年没回来,家里已经落满了灰尘,他拿着扫把开始打扫,打扫完就坐在沙发上呆呆地望着冷冷清清的家,望着望着眼泪就落了下来,他想他爸爸了,这两年他无时无刻不后悔,如果他当时没惹他爸爸生气,他爸爸是不是还可以多活几年,每每想起的时候就很痛恨自己。好在他爸爸走的时候没有责怪他,要不他会一生都没法原谅自己。
即便是这样他还是很后悔,后悔以前没有早早发现他爸病了,如果早早发现他爸病了,那日他就会控制自己不惹他爸生气了,可是世上没有后悔药,就像他后悔艺术节那晚他要是不说那些气话,方承熙也不会生气不告而别,至今也不肯原谅他,不肯回来跟他见一面……
太后悔了,悔到肝肠寸断,呼吸一下浑身的每一个细胞都是痛的。
次日,吃过早饭,他去了墓园,给他爸上了上香,站在他爸的坟前久久没有离去。
傍晚他回了家,回到小区才发现小区里很多老的住户都搬走了,他也才知道小区即将要被拆迁,很多住户已经腾空房子接受拆迁补偿条款搬走了,回迁房还在原址,不过至少要五六年才能建好。
得知小区要被拆迁,郝奕很震惊,也很伤心,他舍不得离开这里,离开他从小生活的家,以前他以为这个家是他的牢笼,迫不及待地想要逃离,可是现在却是他最不舍的地方,因为这里有他和方承熙很多美好的回忆。而且如果拆迁了,万一这几年方承熙回来找他,看到小区已经没有了,方承熙上哪去找他?
想到这,郝奕就更不舍得小区被拆迁了,虽然不舍,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他也没办法改变,只能含泪签下了拆迁协议,收拾东西,搬了家。
离开前他又看了看隔壁的房屋,还有院子里的那棵柿子树。
站在柿子树下,他凝望了很久,脑海中清晰地浮现出一幕幕他和方承熙一起摘柿子的画面:在那个洒满金色阳光的午后,一个穿着蓝色校服的少年,站在高高的柿子树下,满眼关心又十分欢喜地望着站在树上摘柿子的他……
那么美好的画面,已成为遥远的回忆。
眼角有一滴眼泪溢了出来,郝奕抬手擦了擦,随后背起行囊转身往小区门口走去,身后的那棵柿子树还有那栋老旧的楼房离他越来越远,最后没在了一片昏黄的黄昏下……
第53章
六年后
十月, 秋高气爽,阳光正好。
附中校园里,红绿相间的操场上, 一帮排着整齐列队的学生正在一动不动地望着站在他们前面的体育老师。
体育老师很年轻,长得很帅, 据说也是从附中毕业出去的,当年在校的时候还是个风云人物, 曾经在校运会上轻轻一跃就打破了学校二十几年都没有人能打破的跳高记录, 最后又创出了2米08的最新校记录,至今他的校记录还没有人打破过,依然保持着最高的跳高记录。
这样一个风云人物,长得又高,样貌又出众,还这么年轻, 当然很受同学们的喜欢,可是同学们却不敢主动跟老师亲近, 主要是这个体育老师太严肃了, 从来没有见他笑过, 同学们私底下都在议论体育老师到底会不会笑,有没有人能让他开心地展露过笑颜?
“这节课主要学习障碍跑,100米跨栏, 学习之前咱们先做一个热身运动,绕操场跑三圈。”
郝奕望着一帮学生说道, 英俊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啊?!跑三圈啊。”
他刚说完,场上的学生纷纷小声抱怨, 有胆大的学生试着开口跟老师商量:“老师,能不能少跑点?”
郝奕神情没有任何的松动, 拿起口哨吹了一声:“全体听我口令!向右––转!起步——跑!”
听到哨声,同学们纷纷抬腿沿着跑道跑起来,郝奕也在旁边跟着跑着,一边气息平稳地指挥:“跑快点,后面的都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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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学们又加快步伐,操场上空响起了整齐的跑步声。
跑完三圈,同学们累得气喘吁吁,郝奕让他们休息片刻又开始让他们集合,开始给他们讲100米跨栏的动作要领,亲自给他们做了示范。
同学们看着老师动作敏捷快速地从一个个跨栏上越过的时候都鼓掌惊呼了起来:“哇!老师好厉害!”
郝奕面色平静,一口气都没有喘一下,吩咐说:“好了,下来男女生各分为两组开始练习。”
同学们按着老师的吩咐开始自由分组,不过动作都比较慢。
“动作快点,一分钟后开始起跑。”郝奕吹了一声口哨严肃地说。
同学们一听,不敢磨叽,迅速排好了队,在老师的一声令下按着顺序一个一个开始跑起来。
半个小时后,下课铃声响了,郝奕召集大家集合,简单总结了一下这节课的训练成果,然后就让大家下课了。
同学们自觉地搬着器材拿去器材室放好,走之前都跟他招手说道:“老师再见。”
“嗯。”郝奕颔了一下首,握着一支有些年岁的钢笔在一张教案上签字,随后盖上笔帽,把钢笔放进口袋里,接着检查了一遍操场,确认操场上没有遗漏任何器材后,才拿着教案开始往老师办公楼那边走。
正是放学时间,路上有很多学生,不少学生从他旁边经过,都跟他打了招呼,叫了一声“老师好”。
他微微颔首回应,继续往前走着,走在他熟悉的校园里。
十年前他还是这里的一名高一的学生,如今他成了他母校的一名体育老师,他的模样没有多大的变化,只是褪去了少年感,多了几分成熟。
这几年他从来没有停止过寻找方承熙,大学那几年,每年寒暑假他都会去各个城市寻找,几乎国内比较有名的大学他都去找了一遍,都没有找到方承熙。大学毕业后,他甚至还去了方承熙妈妈的老家省会城市工作了一年,就为了工作闲暇之余找方承熙,每个地方都找遍了,还是没有找到。
后来他灵机一想,方承熙会不会回L市工作了?毕竟L市也是方承熙从小生活的地方,从小在那个地方生活,已经适应那里的气候环境了,没准毕业了还会回来找工作上班,所以他就回来了。回来正好看到他们高中学校公开招聘一名体育老师,他自己本身就是名牌体育院校毕业,又有教师资格证,各方面条件都比较符合,然后他就参加考试面试,应聘上了,回到了母校当了一名体育老师。
如今他已经在这里教了快两年学了,平时除了给学生上课,课余时间他都会去街上走走逛逛,就想看看能不能让他看到那抹熟悉的身影,可是回来两年了他还是没有找到那个熟悉的身影,那个人的一点信息也没有打听到。
方承熙到底去了哪里?有生之年还能让他再看到他吗?
郝奕神色黯然地想着,不知不觉走到了办公楼下,往楼上走的时候,他碰到了他高中时的班主任玉凤茹老师,他尊敬地喊了声:“老师。”
以前上学时,他和班上的同学喜欢称他们班主任叫“玉姐”,现在他都是喊“老师”,这一声“老师”包含了他对他们班主任无尽的敬意与感激,感激那时在他最灰暗的那段日子,他们班主任把他拉了出来。
这么多年过去了,玉凤茹也没什么变化,可能是已经结婚当了母亲 ,身上多了些慈祥温婉的气质,她看着这个她曾经教过的学生,和蔼地说:“下课了?今天教学怎么样?”
听着老师关心的话语,郝奕很感动,恭敬地回答说:“挺好的。”
“那就好。”玉凤茹道,看到他一脸疲色,温和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忙完早点回家休息吧,老师先下班走了,拜拜。”
“好,您慢点。”郝奕道,目送着玉凤茹下了楼,才继续往楼上走去。
走到办公室,他放下教案,收拾桌子拿着手机钥匙也下班走了。
他住的地方离学校有几公里远,就在他以前住的小区附近。去年回迁房已经建好交房了,刚装修完,正在通风散味,没法住进去。他在回迁房附近租了房子,他在那块地方生活了很多年,还是比较习惯住在那片地方。
他骑着自行车往他住的地方驶去,骑在路上走走停停,目光掠过一个又一个的行人,眼底慢慢浮起一丝黯然。
正骑着车子,突然遇到一个陌生的聋哑人向他问路。这几年郝奕利用课余时间自学了手语,通过对方的手势,很轻松就知道对方想要寻求什么帮助,他用流畅的手语给对方解答了。担心对方找不到地方,特意从兜里摸出随身携带的纸笔,把具体路线详细写了下来,写完撕下纸条交给对方。
聋哑人是个年轻的男子,男子用手语感激地向他表达了谢意。
郝奕给他回了一个“不客气”的手势。
因为这么一个小插曲,郝奕对方承熙的思念又加了几分,心情也更加的沉重,他情绪低落地回了家。
回到家,他饭也没做,倒躺在沙发上,静静地躺着,悲伤蔓延了全身。
不知躺了多久,手机铃声响了,他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来电显示,随后有气无力地接起了电话:“喂,瑞文。”
刘瑞文在电话那头听到他有气无力的声音,吓了一跳,说:“卧槽,怎么了?”
“没事,”郝奕说,从沙发上坐起来,问,“何事?“
听到他说没事,刘瑞文松了一口气,说:“明天周末不上课吧?明天中午聚聚,一起吃顿饭,来我新开的饭店,有事跟你商量。”
刘瑞文高考也考上大学了,大学毕业后,回来继承家业了,把他父母开的饭店打理得井井有条,前段时间又开了一家分店。郝奕最近比较忙,已经有一段时间没和刘瑞文见面了,这次刘瑞文约饭,郝奕没有推托,应承了下来。
次日中午,郝奕换上一套干净整洁的衣服,就出发去坐公交车赶去刘瑞文新开的饭店。刘瑞文新开的饭店在新区,离得比较远,他没有骑自行车,他有一辆小轿车,不过不想开,比较喜欢骑车或者乘坐地铁公交车,因为乘坐这些交通工具可以让他碰到更多的人,也更有机会碰到方承熙。
在公交车上他眼睛一直四处观望着,一会儿看看上车的乘客,一会儿看看路上的行人,一路上没有看到方承熙,到站了,他失望地下了车。
刘瑞文已经在饭店门口等着他了,见他没有开车,便问:“怎么坐车过来了?有车也不开。”
“不方便。”郝奕说。
刘瑞文纳闷:“怎么会不方便,新区又不堵车,我家饭店门口也有地方停车。”
郝奕没有解释,看了看刘瑞文新开的饭店,问:“最近生意怎么样?”
“生意还不错。”刘瑞文笑着说,领着郝奕往饭店里走,“咱俩好久没见了,今天一起喝两杯,我让厨子给咱们做几个菜。”
郝奕不语,跟着刘瑞文走进一间装修雅致的包间里,坐下后,刘瑞文就吩咐店员去给他们准备饭菜了。
刘瑞文今天西装革履、满面春风,似乎是有什么喜事,郝奕疑惑着问他:“昨天你说有重要的事跟我商量,是什么事?是不是要结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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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一猜就中,不愧是我好兄弟,”刘瑞文笑着说,给郝奕倒了一杯茶水,“就是准备要结婚了,想让你给我当伴郎,怎么样?不会拒绝吧?”
“不会。”郝奕说,抓起茶杯抿了一口茶,对于刘瑞文突然宣布结婚他一点也不意外,刘瑞文和他女朋友在大一的时候就开始谈了,谈了这么长时间也该结婚了,他真诚地对刘瑞文说,“恭喜,日子定在什么时候?”
“年底,到时候给你发喜帖。”刘瑞文喜不自胜,他看了看郝奕,“你呢,我都要结婚了,你还不赶紧找一个么?”
郝奕没吭声,沉默地喝着茶。
刘瑞文在心里叹了口气,认识他好兄弟这么多年,他是了解他好兄弟的,那年方承熙突然转学的时候,看到他好兄弟那么伤心欲绝,他就猜到他们的关系,后来也试探地问过他好兄弟,他好兄弟跟他坦白了,说喜欢方承熙,想把方承熙找回来。这几年,别人都忙着谈恋爱,他好兄弟一直在找人,期间他看到他好兄弟总是一个人孤孤单单的,想给他好兄弟介绍对象,当然不用他帮忙介绍,他好兄弟身边也不乏追求者,可是不管男女,人家就是不感兴趣,一心的想找方承熙,可是都找了这么多年了,都没有找到,没准人家早就有对象结婚生子了,他好兄弟还这么傻傻地找下去有什么用呢。
饭菜做好了,服务员把饭菜端上来后退出去了,贴心地帮他们关上了门。
刘瑞文打开一瓶酒,给郝奕倒了一小杯,也给自己倒了一杯,然后端起酒杯冲郝奕扬了一下下巴:“碰一杯吧。”
郝奕扫了一眼酒杯,半晌后拿了起来,跟刘瑞文轻轻地碰了一下杯,仰头喝了一小口。
刘瑞文也喝了一口酒,试着劝说道:“别找了,再找下去都该三十岁了,你有没有想过也许他已经结婚了呢,或许已经有对象了呢。”
郝奕胸口像是被扎了一下,他抓着酒杯猛灌了一口酒,放下酒杯时,眼圈红了,随后他说:“那我也要找。”
语气十分的固执。
刘瑞文哑口无言,无奈道:“好了好了,吃饭吧。”说着把他的酒杯拿到一边,说,“你心情不好,少喝点酒,多吃点饭吧,尝尝我请的大厨做的饭菜怎么样。”
郝奕很听劝,没再喝酒,拿起筷子专心地吃饭,昨晚到现在他一口饭没吃,肚子早饿了。
刘瑞文没再提郝奕那些伤心的事,陪着郝奕专心地吃着饭,一边吃一边说他结婚那天需要郝奕这个伴郎帮什么忙。郝奕一边吃一边点头,表示记住了。
吃完饭,两人坐在包厢里又聊了很久,郝奕才起身告辞。刘瑞文把他送到了饭店门口,问他:“你怎么回去?用不用我开车送你回去?”
“不用,我自己坐车回去。”郝奕冲刘瑞文挥了一下手转身就往前走了。
刘瑞文摇头叹了口气,看着他走远了才转身进饭店。
郝奕两手插兜,漫不经心地往公交站牌那边走,新区的街道都比较宽敞,路上行人稀少。郝奕心不在焉地走着,突然,他猛地怔住了,只见前面不远处的公交站台上站着一个清瘦挺拔的背影,哪怕没有看清正脸,只消一眼,他就认出来那是他苦苦找寻的人。
“熙熙!”郝奕失声大喊,拔腿就往前跑。
可是那人好像没有听到,跟着几个乘客坐上了一辆公交车,公交车缓缓启动往前开走了。
郝奕的心凉了一大截,紧紧地在后面追着,一边追一边喊:“熙熙!熙熙!”
可是他哪里追得上公交车,新区道路畅通无阻,公交车开得很快,离他越来越远,他不肯停下来,路上一时也拦不到出租车,他只能用两条腿追着。
好在他是学体育的,经常锻炼,跑步的速度非常快,他在后面紧追不舍,公交车在下一站停下来了,眼看他就要追上了,可是公交车又缓缓启动了,往前又开走了。
“熙熙!”郝奕一边跑一边喊,声音都喊嘶哑了,两条腿也跑麻了,他也不停下来,用尽全力地跑着,眼睛紧盯着公交车,生怕公交车跑没影了。
公交车在前面的公交站牌又停了下来,郝奕想要往前冲,然而还没等他追到跟前,公交车又启动了,他在后面急得大喊“熙熙”,一边喊一边拼命地追,追了一个又一个站。
方承熙坐在公交车里,眼睛出神地望着窗外,眼底布满了浓浓的哀伤。
正望着路边,他不经意间往后面看了一眼,倏然看到一个模糊的身影,正奋力地追赶着公交车,他的眼睛瞬间就红了,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想叫司机停车,可是他没法说出口,而且也还没有到站,不能临时停车,他只能焦灼地望着路上那个拼命往前追赶的人,眼泪无声无息地流下来。
到下一站的时候,还没等公交车停稳,他就冲下了车,向后跑着。
郝奕一连追了几站路,跑得气喘吁吁,实在是跑不动了,他停了下来两手撑着膝盖喘口气,胸口剧烈起伏着,额头上的汗珠大滴大滴地往下落,他喘了几口气,直起身子正想继续往前追,一抬头就见方承熙站在前面不远处,泪眼朦胧地望着他。
这么多年没见,方承熙还是少年时的模样,只是眉宇间多了几分忧郁和成熟。
郝奕望着他,眼眶一点点红了,就这么静静地望着他,不敢眨一下眼,生怕这么一眨眼,眼前的人又没了踪影。
方承熙亦不敢眨一下眼,他的眼睛已经充满了泪水,他也不敢抬手擦一下,生怕抬手这么一擦,眼前的人又从眼前消失了。
两人定定地望着彼此,半晌后,郝奕一步一步地朝着方承熙走去,走到跟前,低头看着方承熙,看着这张熟悉的脸庞,哽着声音叫了声:“熙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