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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0-230(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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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上。”李师师淡淡道。

韩嘉彦和赵樱泓一时沉默下来。

几人入了内屋,李师师奉上茶点,与二人闲谈近况。半晌,韩嘉彦忽而疑惑问道:

“尹香香姑娘呢?怎么不见她人?”

“香香她……被今上带走了。”李师师难以启齿,她与尹香香这些年的遭遇,真是不足为外人道。那荒唐皇帝,在她们这里的所作所为愈发苟且,竟想让二女同时服侍他。

她们实在是忍无可忍,最后还是尹香香提出愿意跟着赵佶搬离这里,才化解了难堪。李师师虽然时常与在相州的长公主夫妇有书信往来,却始终不曾提起此事,因为实在是难以启齿。

“荒唐!”赵樱泓愤怒地站了起来。

韩嘉彦拉了她一下,赵樱泓咬牙,最后还是愤懑地坐回原位。

“今次我们来接手汴梁的济慈事务,这些年辛苦你了师师姑娘。”韩嘉彦开口道。

“谈甚么辛苦,我的家在这里,叔叔一家人是我在世唯一的亲人了。为了他们,这口气我也得忍。为了侄儿未来的前途,我委屈自己又如何。我若是反抗,他们势必要被牵连。本来荒废的染坊好不容易做起生意,还有那些可怜的济慈院里的孩子,我放不下他们,他们都是我的心里的支柱。”李师师云淡风轻地说道。

“师师姑娘,我们知道你的顾虑。但我们仍然希望你能为自己考虑考虑,你若愿意,我们眼下就可以将你接走。”此事,韩嘉彦已然不是第一次与李师师提起,但李师师的回答总是拒绝:

“不忙,再过两年,待我将侄儿送入翰林图画院,谋个画师职位,我便打算退隐,远离汴梁。我人老珠黄,想来那皇帝也该对我感到厌弃了。”

三人一时陷入沉默。韩嘉彦看了一眼身边的妻子赵樱泓,赵樱泓明白她的意思,她们早先曾秘密商量过一件事,就是要制造一件让赵佶再也不敢来找李师师的恐怖事件,此事非常冒险,但如今看来,也当提上日程了。

李师师再度打破沉默,扬起笑容道:

“近来,我家侄儿也交了个半师半友的大画师,名叫张择端。”

韩嘉彦顿时讶然:“咦?我早年也与择端相识,当时他对绘画就痴心迷醉,我丝毫不怀疑他会有一番成就。他那幅《清明上河图》,真全然是他的风格,细致到了极点。”

李师师一眨眼,笑道:“服侍皇帝还是有些好处的。那幅画被皇帝拿来我这儿炫耀,当下还存在我这儿,你们想看吗?”

第二百二十四章

韩嘉彦和赵樱泓只在画谱之上见过《清明上河图》摹绘的片段,不曾想真迹竟然就在李师师这里,自然要一睹为快。

李师师在几张方桌拼成的长桌之上,将画卷缓缓展开。韩嘉彦与赵樱泓低头仔细看,不一会儿就沉浸在了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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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分明就是汴梁城最真实的写照,每一处屋瓦、每一座桥梁,甚至店头的旌旗,行人面上的神色,都栩栩如生。

瞧着瞧着,赵樱泓竟然热泪盈眶,正是这些活生生的人,组成了她热爱的国朝。赵樱泓想要让他们过得更好,只可惜今上昏聩,奸佞当道,而她却无力扭转这一切,倍感痛心疾首。

世事无常,人生几多坎坷,终究是不如愿为常。四海一统,物阜民丰。这简简单单八个字的梦想之遥不可及,也许不仅仅终她一生无法实现,甚至耗费无数代人,也无法实现。

王朝兴替,究竟何为长久?

“这幅画,要传下去才好啊。”韩嘉彦此时突然出声感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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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樱泓猛一抬头看她,泪水滑落面庞。

韩嘉彦抬手拭去她的泪水,笑道:“当我们百年之后,后世子孙还能看到我们,多好。”

“嗯。”赵樱泓点头。

李师师默然望着窗外,自己一介贫贱青楼女,后世人是否还能知道自己的存在呢?人生短短六十载,百年之后的事,她也没有余力去考虑了。只有似韩嘉彦、赵樱泓这样的人,才会去考虑名留后世之事罢。

正惆怅间,忽而韩嘉彦奇怪地“咦”了一声,她发现这幅《清明上河图》画轴,其中竟然藏了一小卷字条。

韩嘉彦曾跟着师兄学装裱,养成了一个习惯,喜欢分辨每一幅画的轴头、命纸的材质,以此判断装裱的等级。

这幅画的等级颇高,轴头镶嵌了玛瑙,她刚才摸了下这块玛瑙,不知是她手劲儿太大了还是怎么回事,玛瑙突然就脱落了,里面为镶嵌而预留的槽位之中,竟然塞了一小卷字条。

她将那字条展开,愕然发现其中写了五个字:国危,从政留。

赵樱泓、李师师浑身鸡皮疙瘩泛起,登时惊骇地看向韩嘉彦。韩嘉彦眉头紧蹙,心中狠狠一沉。

……

梁从政一身低品阶内侍的服装,一手提着一个食盒,一手提着灯笼,从御厨穿过宫道往大理寺天牢行去。

时值日暮,宫灯已掌。这是他每天都会走过的道路,出来这条路,他已甚少有机会去宫中其他区域走动了。一年三百六十五日,每日早晚两回,从御厨到大理寺天牢往返,只为给一个人送饭——李玄。

自朱太妃病逝,赵桃滢下嫁,他的地位在宫中一落千丈,逐渐被以梁师成、童贯为首的宦官集团排斥。

但皇帝似乎还念在他服侍过哲宗皇帝,给了他一份清静避世的差事,就是看管仍然看押在大理寺天牢深处的李玄,照顾此人的起居饮食。

李玄在崇宁元年,因言语冒犯皇帝,被皇帝施以拔舌酷刑。如今成了哑巴,不再能说话了。

只是令人讶然的是,断舌之后,李玄反倒像是正常了起来,不再披头散发如疯子一般,她盘起一头白发,神色好似与世无争的出尘之人。每天两餐正常饮食,安心静养,除此之外只是以手指为笔,沾着牢房中的尘土,在墙面上写写画画。

起初,由皇城司盯着她的一举一动,每隔一段时间,皇城司会将她的情况告知皇帝。

得知李玄这个状态,皇帝感到有些好奇,就命皇城司的人将她每日在墙上画的画临摹下来给他看。

一开始,李玄的绘画还很简单,就是画些花鸟鱼虫。她每天用自己的饮水和出一小团泥来,沾在墙上,进行绘画塑形。

皇城司探子的绘画能力有限,并不能将她的绘画完全地临摹下来,只能画出个大概。但即便如此,也逗得赵佶心中痒痒,他素来欣赏李玄的绘画才能,哪怕知晓这是个危险人物。

在如此几个月后,皇帝终于按捺不住了。他下令皇城司给李玄送去笔墨纸,就让她在牢房中作画,每作一幅,就拿过去给他看。

如此,一连数年,李玄作了整整九幅画给皇帝。她画得很慢,每一幅画都细细打磨。一直到崇宁三年,她突然搁笔,不再作画,只是终日里如枯木一般坐在牢房之中,如何呼唤都没有反应。

皇帝派了大夫去看,说是李玄心神封闭,已然是一具行尸走肉了。也是这个时候,皇帝不再让皇城司死死盯着李玄,而将梁从政派了过去。

没有人知道李玄到底给皇帝画了甚么,那九幅画一直被皇帝锁在深宫之中,从不示人。不过,送画的皇城司探子和大理寺牢的狱卒还是瞥见过画的局部,都说只是寻常的山水画,除了画得很漂亮之外,也没甚么特别的。

起初梁从政根本就没太在意此事,因为他到李玄身边时,此人已然在牢中枯坐了半年。她本就不能说话,如今是连动作都很少,除了每日吃饭、如厕,不会做其他任何事,只是趺坐如枯木。

照顾她起居,梁从政感觉就连自己都在修在苦禅,实在是无聊至极。他每日里只靠韩嘉彦还有张茂则留给他的书籍过活,仿佛自己也成了老年的张茂则,只是在这宫中空度余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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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苦熬两年,到了崇宁五年的正月,变化陡然降临。

那一日是正月十七日。牢房之中来了一位许久未见的熟人——皇城司管勾冯谦。这位冯管勾熬过了新旧交替的朝臣变换,被当尽皇帝留任至今,算是整个皇城司资历最老的人。

他不是一个人来的,还带了一个年轻的书生模样的男子。此人做了自我介绍,梁从政才知道他竟然就是最近大名鼎鼎的画师张择端。

张择端手中持着一沓折子画,一张张打开来,与那李玄对峙。

“你这画得是不是辽国舆图?这三幅画凑在一起,就是完整的辽国地形图。”

“这里面分明藏了辽国军队的分布,你居心何在?”

“这个我也比对过了,这是女真部族的分布舆图,对吧?”

“还有这个,这幅画之中的这首诗,里面是不是藏着一个姓名——马植?”

“马植是谁,在哪里?”

一连串的问话,未曾得到李玄哪怕动一动眼皮子的回应。冯谦不由得劝说道:

“张先生,您是不是太敏感了,也许是您看错了罢。”

张择端怒道:“不,绝不会错!这画中画骗一骗外行人还行,想骗过我的眼睛,绝对不可能!”

“可是,张先生,官家似乎也没看出那些画里面有什么问题。前日上元,官家欢喜,将那九幅画全部拿出来与众官欣赏,大家谁也没说里面有问题呀。而且官家自己还对着那九幅画临摹了这些折子画赐给了先生……”

“不不不,你不懂,官家一定看出来了,我敢肯定。只是他不明说,这更危险!”

“张先生,咱们当下就很危险了。我冒着风险将您带到这里来,若是传出去,官家怪罪下来,那可如何是好?这李玄这些年枯坐在此,早就没了动静,任你磨破嘴皮子,她也是不会回答你的。”

“那我问你,为何官家迟迟不杀了她?”

“这……”冯谦一时语塞。

“冯管勾,官家心中已被她勾起了不该有的想法。如今女真崛起在白山黑水间,与辽人对峙。官家被她这几幅画勾起了灭辽之心,我猜恐怕是要联合女真,南北夹击。这是很危险的,殊不知唇亡齿寒,若是辽国没了,女真人同样能势如破竹南下,这是与虎谋皮!”张择端急道。

“张先生,您多虑了罢,这都是没个影子的事。”冯谦挠头。

“冯管勾,您掌管皇城司,应当知道这些年我军的情况。你看看他们哪里是能打仗的样子?如今除了部署在西边的西军还算能打,对辽的军队全是草包饭桶!”

“嘘你小点声张先生。总之,今日就到这里,这些事也不是你一个画师能管得着的,咱们走罢。”

“可是!”

“没有可是!”

张择端被冯谦强行拉走了,独留梁从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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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旁心惊肉跳。他望着牢狱之中的李玄,颤声问道:

“方才那位先生所言,当真?”

李玄唇角勾出了一抹似有似无的笑容,这笑容让梁从政打从心底生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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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从政心想这可不行,必须得把这个消息传出去。他心中唯一值得托付的求救对象,就是韩嘉彦和赵樱泓了。

可是他在这宫中,已然失去了出宫的机会。只能想办法拜托方才那位张先生传达消息了。于是他大着胆子去了翰林图画院,却乍闻张择端被派往余杭采风去了。

他一时胆寒,本想就此做缩头乌龟,却不曾想回到大理寺牢,被冯谦逮了个正着。梁从政本以为冯谦要害他,却不曾想冯谦拉着他悄声道:

“你写个字条,字越少越好,我帮你传给韩管勾。”

梁从政起初不信,冯谦急道:“是我提议张择端主动向官家提出去余杭采风的,以他这耿直的性子,必定会在官家跟前露馅。此事必须尽快处置,你我都无能为力,唯有请韩管勾想办法,韩管勾是官家在这世上唯一害怕的人。你不要再犹豫,我不会害你,害你对我没有任何好处,我只是想救国!”

“你为何不自己去向韩先生报信?”梁从政问。

“我走不了了,我已被监视。那日我带张择端来监牢看李玄的事,还是让官家知道了。我与韩管勾相交尚浅,他未必信我,但一定信你。这里都是官家的眼线,我刚将人支走,你动作快。”

梁从政一咬牙,豁出去了,于是飞快地裁了一小节纸条,在其上匆匆写下:国危。从政留。

冯谦将墨迹匆匆吹干,就揣进了袖子里离去。

这一转眼,三个月过去了,却是一点消息也没有,冯谦再也没有来过。梁从政心惊胆战,不知何时灾祸就要降临在自己头上。

他思索着过去的这些事,满心忧虑地返回牢中,刚将食盒放在牢门口,忽而有人拍了一下他的后背,轻声唤了一句:

“从政,好久不见。”

他惊愕回头,差点叫出声来。

只见眼前,一个周身黑衣,黑布蒙面,背负长剑的夜行客无声无息地站在他身后。她蒙住了身上所有的特征,但唯独露出的那双眼眸,梁从政太熟悉了。

他几乎要哭出来,颤抖着跪下,无声地向黑衣人叩拜。

他苦苦期盼的韩先生,终于来了。

第二百二十五章

韩嘉彦收到字条后,没有太多犹豫,换上夜行服就冒险入宫了。她并未做燕六娘的装扮,只是一身黑衣,黑布包头蒙面。就连背负的潜渊剑都是用布条包扎起来,不显山不露水。

由于大理寺天牢在外朝偏远角落里,远离宫中守备最为森严的区域——中朝及后宫,会关押在这里的囚犯一般只有犯了重罪的高等级臣子、王公和需要大理寺审结的极其复杂案情的罪犯,故而大理寺天牢并不像是一般地方监牢那么鱼龙混杂,一年之中也关押不了几个罪犯,遇上大赦,更是直接放空。

如今这大理寺天牢之中,就只有一个李玄一直被关押着,牢中狱卒多少都有些懈怠,韩嘉彦也不是第一回 到这里,故而还是很容易就摸了进来。

她此番过来,只是想摸清楚情况。“国危”的概念实在有些模糊,韩嘉彦不能相信好端端的,国朝就陷入了危难。就算是当今圣上做了甚么荒唐事,惹得民怨四起,也有一个过程。

只是听完梁从政讲述完前因后果之后,才真正体认到了事态的严重性。如若当今圣上真的糊涂到要找女真人南北夹击辽朝,那可真就是与虎谋皮了,国朝好不容易稳定了百余年的北境,恐怕就要彻底陷入战火之中。

“你将牢房门打开,我进去和李玄谈谈。”

“先生……”梁从政感到害怕,韩嘉彦在这多留一刻,就多一分被发现的风险。

“放心,就几句话,我说完就走。”韩嘉彦道。

梁从政只得给韩嘉彦开启了牢房,韩嘉彦步入其中,看着李玄道:

“元符三年我亲手把你送进来,到如今六年过去了。托你的福,娘亲和爹如今跟着我们过得很好。”

李玄默然看着韩嘉彦,虽无法言语,但眼神传递出了很多的情绪。提到杨璇,她仍然还有反应,只是那一瞬眼底亮起的光,最终还是沉入了更深沉的晦暗之中。

“李玄,你该放下一切了。你做的这一切,毫无意义。”

李玄没有给出任何回应。

“我问你,你如今苟活在此,是为了甚么?为了亲眼看到你想要的三国之灭亡吗?你当真觉得,当今圣上会按着你的意愿去行事?你真以为自己可以如此控制人心?”韩嘉彦继续质问。

“到底是谁害了你们李家?你难道分不清楚吗?冤有头,债有主,你的复仇对象,是毒杀后主的太宗,而不是他无辜的后世子孙,更不是这一整个国朝的百姓!

“你的执着复仇,会让无数的无辜百姓付出生离死别、家破人亡的代价,你找错了复仇的对象。”韩嘉彦紧蹙眉头道。

见李玄还是没有任何反应,她最终道:“你对章素儿,是有孺慕情的,我知道你并未彻底泯灭人性。念在你尚存一丝善念,我请你收手罢。现在收手还来得及,告诉我马植是谁?”

李玄终于动了,她迟缓地舒展开趺坐的双腿,颤巍巍地扶着墙站起来。

她的身躯已然枯槁腐朽,多年的颠沛流离,无规律的生活,疯癫与理智交替并存的精神状态,呕心沥血的揣测人心,制定阴谋计划,这一切早已将她的身子掏空。

再加上六年前她自己服毒企图自尽,被杨璇的丹丸强行抢救回来,又过了六年的囚牢生活,她早已是油尽灯枯。

她扯过一张纸,抄起架在笔山上的毛笔,蘸了半干的墨,在纸上颤抖着手写下几行文字。韩嘉彦站在她身侧看着,眸光震动:

“四十年来家国,三千里地山河。凤阁龙楼连霄汉,玉树琼枝作烟萝,几曾识干戈?一旦归为臣虏,沈腰潘鬓消磨。最是仓皇辞庙日,教坊犹奏别离歌,垂泪对宫娥。”

她搁笔,招手让韩嘉彦凑近。韩嘉彦靠近她,就听她用气音和口型艰难地说出一句含混的话来:

“宋帝为臣虏,复仇当了结。你的国朝,不是我的国朝。宋民亦不是我的子民。我的复仇,没有宋帝则无法实现。若实现了,便是尔等自找,怨不得我。”

说罢,忽而裂开嘴怪笑起来。

韩嘉彦心中寒凉,她知晓此人的复仇之意志坚定,已经持续了几十年,根本就不是她几句话可以撼动的。哪怕在这方寸之地整整六年,她也不曾动摇过信念,一直在尽全力实现她的目标。

“我看得到,看不到,都不重要了。”她忽而飞快地说出了一句话,还未等韩嘉彦辨析出这含混的发音到底说的是甚么,李玄忽而出其不意地扑了过来,一指点在她肋下。

她猝不及防,顿时腹部刺痛难当,佝偻弯腰,被李玄一把抽出了后背的剑来。

不好!韩嘉彦当即反手夺剑,却被李玄拼尽全力一撞,向后趔趄了一步,剑也顺势被抽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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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韩嘉彦还是强忍疼痛,后腿一撑止住倒退的身子,左手一探,以大拇指和食指侧面夹住了剑刃,狠狠往后拽。李玄抓着剑柄却抢不过她,被她这一拽,剑脱手而去。

韩嘉彦抛剑,探出右手抓剑柄。可还未等收剑,李玄却再次奋不顾身扑了上来,双手探出,一把抓住剑刃,顿时双手被割破,鲜血淋漓。

李玄早已没有多少气力,但她夺剑并非是要杀韩嘉彦,而是一心求死。故而,她根本不怕疼痛,双手抓住剑刃对着自己的喉咙干脆利落地割了进去。

韩嘉彦愤然抽回自己的剑,李玄便就此倒在了她的脚边,鲜血汩汩的从她脖颈处流出,她眸中的光芒逐渐消退,涣散,直至彻底湮灭。

韩嘉彦默然提着剑,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心中之复杂,难以言表。而牢外目睹了这一切的梁从政,死死捂着自己的嘴,不让自己叫出声来,浑身已然吓得发抖。

完了,彻底完了!李玄死了,这下根本无法交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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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爆发出了这些日子养精蓄锐储存的最后的生命能量,一心求死。而韩嘉彦准备不足,最终还是眼睁睁看着她借了潜渊剑在牢狱之中自戕。

或者应该说,韩嘉彦并非是准备不足,而是无法预判这个人的行为。从始至终,都无法判断。此前她咬毒自尽,却随后在牢狱之中搞出这些幺蛾子来,韩嘉彦本以为此人压根就并非真心求死,否则,杨璇的药根本救不了她,她也不会在牢房之中如此苟活。

她以为这一切都是她的计划。却不曾想,她当真是要求死的。

她与她,就像是参与商,永远难以存在于同一片天空之中,也无法理解对方的想法和行为。

罢了罢了,终究是一种了结。

韩嘉彦甩掉剑上的血渍,收剑回鞘,快步走出牢房,抓住梁从政道:

“你随我走,我带你出宫,这里你算是待不下去了。”

言罢,她便带着梁从政飞快的偷偷混出了大理寺天牢,趁着夜色浓重,又带着梁从政翻越宫墙,避开巡逻的禁卫,最终险之又险地逃出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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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一口气跑回了长公主府,赵樱泓、雁秋和翟青见到梁从政出来,都惊喜非常,可见到二人煞白的面色,却又察觉到大事不妙。

韩嘉彦将最亲近的亲友们集合于杨璇和刘兴武的房中,在听二人讲完事情的全部经过后,众人登时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半晌,杨璇长叹一声,眸中有释然,也有悲伤:

“死了好,死得好啊。死了就不用再活受罪了,就不必再被执念所困了,但愿她来生能做个寻常人,平安喜乐一辈子,无我无执。”她叹道。

“只可惜,我并未探明马植是谁……”韩嘉彦擦了擦额上的汗道,“还有,娘,此事后续该如何处理?”

杨璇沉吟,刘兴武云淡风轻地道:“李玄已死,今上就成了她复仇计划的最后一环,我们自然只有对今上下手了。”

众人一时都打个寒颤,对今上下手……这是要弑君造反吗?

“马植……此人会不会是个牵线联络人?”赵樱泓突然开口道,“否则,李玄不会将此人藏在画中诗里,让今上知晓。此人势必会在联络女真人之事上发挥重要的作用才是。”

“樱泓,你说得有道理。”韩嘉彦点头,“如果当真是个牵线人,那么此人势必要有女真背景,能往来于女真和我大宋之间。”

浮云子捻着胡须思索道:“来往女真和大宋?这只有走海上才行,走陆路势必要被辽国拦截。”

“我还想到了一个人,就是尹香香。她不正是女真人吗?如今被官家带走了,也不知行踪。”赵樱泓又道。

“尹香香本就是李玄招来的,此人立场一直模糊不清,只是后来跟着李师师做善事,我们逐渐对她放松了警惕。难道说她其实一直都是李玄隐藏的推手?藏在李师师那里,也是为了接触今上而早有预谋的?”韩嘉彦分析道。

众人闻言,皆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看来,找到马植和尹香香,这件事迫在眉睫啊。”浮云子叹道。

杨璇此时开口了:“你们还记得,当初李玄落网,牵出来了一系列在汴梁城中与她有关系的人物,其中有一个人,是辽国使馆的僚属。此人姓甚名谁,当下在何处?”

韩嘉彦回道:“此人名叫周存勖,是辽国汉人。由于是辽使,有豁免之权,朝廷并未杀他,将他遣送回辽了。但不排除这名字是个假名。”

“要查这个人,这人恐怕与那马植有千丝万缕的关系。”杨璇道。

韩嘉彦点头。只是此人如今已然在辽国境内,她当如何去查,才能找到此人?恐怕不亚于大海捞针。

“这件事我去罢,师妹走不开,一大家子都得靠她,我去找这个周存勖。”浮云子主动请缨。

“师兄……”韩嘉彦顿时想起他那回南下中毒濒死的恐怖回忆,这回可不会再有一个楚秀馆西派宗师刚巧在身边了。

“没事,我会低调谨慎行事,找到周存勖和马植,对其一击必杀,然后便即刻回撤,你信我。”浮云子道。

梁从政顿时懊恼道:“都怪我不争气,如今我已不在宫中,不然还能去找尹香香下落。”

“从政,此事怎能怪你?何况,尹香香应当不在宫中,否则宫中突然多出一个与皇帝有染的妃嫔,不可能一点消息都没有。”韩嘉彦出声道,“我猜测今上将她藏到了别处。”

“此事,梁师成恐怕很清楚,是否要从他口中逼问出来?”翟青磨刀霍霍,他一直对这些奸佞小人的行为看不过,早就想动手了。

“逼问是不可能的,但设局让其上钩,主动交代尹香香下落是可能的。”韩嘉彦思索道。

杨璇道:“这个局不若直接将今上也套进来,让他主动将那九幅画带出宫来,然后半道埋伏,将那九幅画夺走销毁。此外,要对他进行恫吓,让他再不敢起联合女真的念头,如此,这个问题当可解决。”@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当真能解决吗?若此念根植于他脑海,我们就算下功夫销毁那九幅画,除掉马植和尹香香,也无法避免他之后再兴联合女真的想法。任咱们有通天的手段,也无法改变一个人内心深处的思想。”赵樱泓不无忧虑的说道。

刘兴武笑了:“所以我一早就问,是否是要对今上下手了,你们给个准话,我去做准备。”

“爹……”韩嘉彦声音在颤抖。

“我是个西夏人,我在宋境几乎不曾得到过正当的明面身份,无根浮萍一般。没有你娘和你,我对这国朝不会有任何归属感。这件事我来做罢,你们心中都不要有负担。”刘兴武道。

“不!”韩嘉彦坚定出声,否决了刘兴武的提议,“弑君是非不得已而为之的行为,杀了赵佶,后续当如何善后?是否有可以继位的明君?是否有可以临朝的贤后?是否有可以辅国的良臣?如今都没有!主少国疑,再加上奸佞当道,赵佶一死,国朝将立刻陷入大乱。我们不能做不负责任之事。赵佶虽昏聩,但却是我们如今唯一能做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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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这件事您不必出手,交给女儿吧,燕六娘……这个身份尘封十多载,终究还是要请出来了。”

第二百二十六章

崇宁四年四月末,夜,韩嘉彦在书房与师兄浮云子、父亲刘兴武和翟青最后一次商量完行动计划,便回房去看赵樱泓。赵樱泓彼时还未睡,靠在床头,一面看书,一面等她。韩嘉彦走过来,将她手中的书拿走,安顿她睡下。

“你先睡,我一会儿就来。”她放下床帘,但只放下了一半,就被赵樱泓抓住了手。

“你去哪儿?”她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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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去看看孩子。”韩嘉彦温声道,随后坐在了床沿。

赵樱泓明白她心思,道:“是去看诫儿和继和罢。”

“嗯。”韩嘉彦点头,扭过头去,视线看向别处。

“这两个孩子……是我们的孩子,你莫要多想。”赵樱泓掰过她肩头,让她面对自己,“去看过孩子就赶紧回来休息,明天是关键的一日,你得养精蓄锐。”

“放心,我省得。”

“你的装备箱子,师兄和翟青已经帮你送过来了。衣服媛兮会给你熨平整,面具也会清理干净。”

“好。”

“明日早上,我帮你更衣。”

“……好。”

赵樱泓总算放她走了,韩嘉彦步出雪蕊院,一路往不远处孩子们居住的青云轩而去。

如今孩子们基本都大了,也不需要奶娘了,除了夫妻俩亲自带孩子之外,杨璇夫妇、雁秋、绿沅和浮云子也会帮忙。

年纪最大的韩恕,今年已有十二周岁,正是发奋读书的年纪,性格成稳可靠,心中一片热忱。

十岁的韩继慈,醉心武学,每日跟随刘兴武习武,已然有所小成。她好强勇猛,一心想学唐初的平阳昭公主领兵打仗。

八岁的韩诏也已然开始发蒙读书,每日跟随着大哥进进出出,文质彬彬,小小年纪就有君子之姿。最令人惊奇的是,这小子颇有智慧,善奇谋,时常带着孩子们将大人们玩得团团转。

年纪最小的继和与韩诫姐弟俩,今年也有四周岁了,正是活泼好动、对什么都好奇的年纪。白日里,这龙凤姐弟会将整个府邸闹得底朝天,除了韩嘉彦和赵樱泓之外,也就只有杨璇能镇住他们。

不过这俩孩子最爱跟着浮云子身后跑,浮云子总会弄一些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儿逗孩子。每天晚上,这两个孩子都是最先累得睡下的,因为白天玩得太疯了。

韩嘉彦抵达青云轩时,韩恕还在挑灯读书,其余孩子们都睡了。韩嘉彦于是先去看了一眼韩恕,劝他早些歇息。

然后才转身去了继和与韩诫姐弟的房间。

这两姐弟因为是龙凤胎,自小感情就非常好,形影不离。因着当下年纪还小,大人们也没有给他们分房,分两张榻睡在一个房里,也方便关照。

令大人们感到颇为感慨的是,这两个孩子,都在文书绘画方面表现出了十分明显的天赋,两孩子都天生喜爱绘画,经常会在地上胡乱图画,天马行空,颇有创造之力。

子女效父母,真是无论如何都无法改变的铁律。韩嘉彦和赵樱泓的孩子都不曾继承她们的血脉,但不论是韩恕、韩继慈还是韩诏,多多少少都很像她们之中的某一个,也承继了她们身上的特质。

唯独龙凤胎身上表现出的绘画天赋,让她们总会感到不安。她们心知李师师已将当年白翠云出走之事的痕迹彻底抹去,赵佶无从知晓自己还有子嗣被赵樱泓收养在身边。但这总归是一根隐刺,扎在二人内心最深处。

韩嘉彦悄然步入孩子的房间,在黑暗里凝眸望着并榻酣睡的两个孩子。四岁的孩子,眉眼逐渐有了形状,似乎隐隐约约能看到赵佶的影子。

良久,韩嘉彦长叹一声,为两个孩子盖好被踢开的被,默然走了出去,悄悄带上了门。

翌日凌晨,天未亮,韩嘉彦、赵樱泓就已然起身了。

韩嘉彦不再去粘假须,洁面之后,只敷以凝脂柔润。赵樱泓拿来眉笔,将她本就漂亮的眉形勾勒得愈发英气。

末了,又拿来胭脂和口脂,要进一步为她打扮。韩嘉彦往后缩了缩,赵樱泓立刻将她拽回来:

“你莫动!”

“作甚打扮,我今日也不会以真面目示人。”韩嘉彦笑道。

“我好久没看到你施妆的模样了,难得你不用粘胡须,我想看我家六娘漂漂亮亮地出门去,只有我能看到,呵。”她颇为骄傲地说道。

韩嘉彦无奈地任她摆布,待到她终于施妆完毕,又为她结发束髻。燕六娘从来都只作男子的束发,故而坊间一直有她是个女冠的传言,今次这个细节自不会忽略。

“好了,来咱们将衣裳穿上。”

尘封多年的独属于燕六娘的夜行服被取出,早已熨烫平整,赵樱泓颇有仪式感地一件一件为她仔细穿上,系好系带,抚平领口,最后将那武装蹀躞带为她扎好。

韩嘉彦抓起了放在桌案上的傩面,戴上。又请出龙尧剑,拔剑查看,依旧剑光如水,锋锐无敌。

“六娘……”赵樱泓望着眼前的傩面女侠客,无数过往的回忆涌上心田,她不禁泪如雨下。

她抬手抚上她的面具,泣道:“我记得当年你尘封燕六娘的身份,我曾说过,我希望还能再看到燕六娘出现。只是没想到,这期盼竟然会在十多年后,以这样的方式实现。你说过侠之大者,为国为民。你是我心中,有史以来最伟大的侠客。”

“樱泓……”韩嘉彦哽咽无语,“没有你,就没有大侠燕六娘。”

二人紧紧相拥,半晌,韩嘉彦推开面具,在赵樱泓唇瓣上印下一吻,道:

“不论成败我都会回来,一定会回来,你等我。”

言罢,她强迫自己决绝地步出门去。

赵樱泓强忍着不曾回头,泪水无声地摔碎在脚下,她知道此去凶险,如果能全身而退,便是胜利。

……

天未明,烟雨朦胧之中,一驾不起眼的马车自皇宫而出,飞驰在汴梁的街道之上。

两日前,李玄毙命于大理寺天牢,看守李玄的梁从政不知所踪。

此事,震动了赵佶。他的第一反应是压下此事,严格保密,绝对不对外声张。并且,在第一时间就将冯谦扣押提审。

然而冯谦在案发时一直处在皇城司干探的监控之下,就在皇城司公房内,也没有联络过外人,他对这一切一无所知。

不明刺客能够潜入宫中,悄无声息地杀了李玄,会不会是李玄用画向他传达联合女真灭辽之事已然彻底暴露?

是否是朝中某股势力,正在策划阴谋?

并且,李玄绝命之前,留下了一首李煜的词,这让赵佶愈发感到不安。他想不明白那凶手怎么会让李玄在死前留字的,而为何李玄会留下后主的词?赵佶知道李玄是李煜后人,可她临死留这首词的意图是什么?是凶手逼着她写的吗?@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真是猜不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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