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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一章
孙庆忠本就是从黑队的左翼冲杀进去的,迅速甩掉了还没反应过来的左翼前锋和最近的中锋,犹如一把血色利刃直切黑队左后翼。
韩嘉彦却丝毫不惧,直直迎了上来。
孙庆忠唇角扬起张狂的笑容,好个韩六,竟然有胆量直接迎战!还愁你躲闪呢。
他凶狠地以月杖击打马球,直直冲着韩嘉彦撞去。手中月杖不断挥舞,带着一股狂傲的杀气。
韩嘉彦却神色平静,策马冲到与孙庆忠近乎只有不足一丈远时,她已然将一切情况预判结束,只见她忽而出了一招神乎其技的控马术,忽而马儿身子微一侧,偏开前冲方位,在孙庆忠的右侧与孙庆忠的白马擦身而过。
孙庆忠手中的月杖呼啸着从骓云背上马鞍的上空挥舞而过,韩嘉彦整个人却从马侧俯下身去,右手自马腹下方灵巧又精准的一勾,就将滚在孙庆忠战马马蹄之下的球截断,揽在了自己杖下。@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双马闪电般接触,又迅速擦肩而过,韩嘉彦已然如黑色闪电一般,带着球直插红队而去。
孙庆忠吃了一惊,他本意是想用月杖使点小动作,给韩嘉彦使个下马威。马球赛有规定不允许以月杖打人,但以他的经验,方才那种状况裁判是看不清他的动作的。
然而,就像全力挥出了一拳却砸了棉花上一般,谋算落空,他浑身难受,连忙调转马头去追,眸光沉凝,心中再不敢小觑韩六。
“好球!”“精彩!”“好”四周爆发出震惊无比的欢呼声,周都头整个人顿时陷入惊呆的状态,随即连忙大呼:
“前冲!掩护!”
黑队此时终于稳住阵脚,眼见韩嘉彦已然单枪匹马冲了出去,黑队成员们顿时精神大震,纷纷纵马随后前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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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台之上观战的官家整个人从龙椅上惊得站了起来,满目炯炯的盯着场中的情景。太皇太后抬头望了他一眼,唇角扬起了一丝微不可查的笑容。
“哇!姐夫!姐夫!冲啊!”眼尖的桃滢眼看着韩嘉彦神乎其技地截球前冲,整个人顿时兴奋到了极点,在廊下蹦跳不止。
赵樱泓亦浑身紧绷地站起身,凑近了栏杆,眸光灼灼。
“师朴兄,你家六郎竟有此等本事,从未听闻呀。”公卿百官的座位之中,坐在韩忠彦身侧的苏辙惊喜地向韩忠彦询问道。
“他自幼确实打过马球,在龙虎山上也练了几年功夫。”韩忠彦只能尴尬地解释道。实际连他也不清楚韩嘉彦竟然有此等本事,他现在也处在震惊之中。
韩嘉彦身子伏得很低,双足牢牢踏稳马镫,下半身微微抬了起来,整个人无比和谐地在马背之上配合骓云的奔跑律动着,手中长长的月杖如臂使指,那马球就像粘在杖上一般,稳稳当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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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队大惊,己方大将冲入敌阵,却被截球反冲,他们一时间无人指挥,有三名队员凭借经验和悍勇,一起上前来堵截韩嘉彦。
一群呆傻之人!还不快躲!
一旁的赵佶见状连忙策马躲开,能躲多远躲多远,他已经怕了这位韩先生了,对方在文武两道全面碾压他,让他无比服气的同时也心生畏惧。但虽然他躲开了,却忍不住扭头去看后方韩嘉彦的状况,韩师这策马的身姿,太美了,太俊了,真是让他两眼放光,无比欣赏。
韩嘉彦的应对策略再次出其不意,她选择了避开三人围堵的锋芒,手中月杖往后一勾,头也没回,球却精准的传到了身后已然追至的周都头杖下。
赵佶被她这一手操作给惊呆了,他感觉自己的眼睛都快跟不上韩嘉彦的动作了。
而漂亮的还在后头,她偏转马头,做了个要将球往前打的假动作,将那三人晃了一下,没看清球在哪儿,就纷纷挥舞手中月杖往她杖头来堵。这么一耽误,眨眼间,周都头已然带球从那三人旁边的缝隙中穿插了过去。
猝不及防之下,红队防守不及,周都头在与另外一位骑术了得的队友的协助下,互相配合传球,最终直冲到红队球门之前,门将如临大敌,连忙来挡,奈何左支右绌,无法判断球会从谁手里打出。
最终周都头经验丰富,月杖一敲,球从一个刁钻的角度穿过门将战马的马腿,滑入门中。
场边校尉举起红旗示意进球有效,高台之上立刻响起了鸣锣之声,黑队拔得头筹,插上了红旗计分。
场边的欢呼声响彻云霄,观众们压根没想到小打赛一开场就如此出人意料,来了个精彩的大反转。官家大笑起来,桃滢拉着长姊的手蹦蹦跳跳无比兴奋,赵樱泓终于露出了笑容,眼眸弯弯地望着场间。
“漂亮!太妙了!师茂真是好身手、好风姿啊!”苏辙激动地站起来鼓掌,欢欣地对身旁的韩忠彦大加夸赞道。
韩忠彦眸光却愈发沉凝了下来。今次韩家人其实都来了,只是家眷都在外围的看台之上,无资格上宴殿。估计此时整个韩家人的反应,都与韩忠彦如出一辙。
韩嘉彦在一片惊疑不定的目光之中镇定地提杖回马,返回己方半场。彼时被她远远甩在后面的孙庆忠才拍马赶到,眼见韩嘉彦已然回马,他用审视的目光打量韩嘉彦。随即蹙着眉头又往宴殿高台之上看去。
韩嘉彦注意到了他这个往高台上望去的动作,心中如明镜似的,已有所判断。
王诜一个落魄驸马,就算想使手段报复,又哪里能驱使孙庆忠这种等级的禁军将领,他不过是个顶在台前背黑锅的家伙,敢于对付韩嘉彦这个韩门六郎、与官家最亲的驸马,自然要有更高更硬的后台。
孙庆忠果然是受到了太后向氏的指使。
看来今次金明池春游大会,有人专门为我设了局啊。她唇角挂上冷笑。
来者不善,但韩嘉彦半点不惧,保持头脑清醒,眼观六路,耳听八方,静观其变。
“韩都尉!这球传的漂亮!”周都头策马到韩嘉彦身侧,笑着喊了一声。韩嘉彦摇了摇头,周都头则转而道,“看来你本事很强,但还是要听指挥行事。”
韩嘉彦无辜道:“我听指挥行事了啊。”
“啊?”周都头懵了。
“你不是要我注意防守,拿球后尽量传出吗?我这不就是防守,传球了嘛。”韩嘉彦笑道。
周都头顿时大笑出声,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哈哈哈哈哈韩都尉,您可真是个妙人!”
孙庆忠见他们欢乐笑谈的模样,微微眯起了眼。
击球比赛继续,孙庆忠突然变得谨慎了许多,不再左突右冲,而是有序地组织起红队开始反攻。韩嘉彦截断对方的下马威之势,使得比赛就此陷入了双方激烈拼抢的阶段,这是极为考验马术和驱使月杖的本事的,没有经年累月的练习,这帮王孙公子之间也很难拉开差距。
比赛一时陷入胶着。
但韩嘉彦则是其中异类,她本就有功夫在身,虽然她专精剑术,但枪术也不弱,只因平渊道人的剑法本来就脱胎自一套未名枪术。韩嘉彦在习练剑法的同时也研习枪术,借此钻研剑术。那一套枪术还是马上枪术,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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须要配合骑马使将出来,才能将威力发挥到极致,故而她在龙虎山中也没少习练马术。
对她来说,这月杖比马上枪术简单太多了,实在是如臂使指。
师兄浮云子曾说,平渊道人的这一套马上枪术,乃是战场上从尸山血海中淬炼出来的杀伐绝技。改成了剑术,藏却了杀伐血腥气,多了几分仁爱潇洒。
只可惜浮云子内力不足,习练不了。
韩嘉彦心想师父平渊道人难道曾上过战场?或者曾跟随过哪个将军习练过武艺?这个念头当时在她脑海里一闪而过,也未曾太在意。如今回想起来,恐怕所差不离。
忽如其来的传球打断了她的思绪,她此时已然跑位到了红队靠近球门的场边,接过球就直接打了出去,以至于前来截球的红队队员猝不及防,眼睁睁看着那球飞过一道漂亮的弧线,穿过门将的后背,落入了球门。
黑队再下一球!
全场沸腾了,官家都顾不得仪态,在宴殿高台之上啪啪直鼓掌,笑得像个孩子。
孙庆忠毒蛇一般盯着她,韩嘉彦决定集中精神、提高警惕,虽然队友开始不停地给她传球助攻,但她却逐渐开始满场绕行,尽量避开与红队的近距离接触,免得被人暗算。
“进攻!韩都尉!进攻!”周都头见她拿球后全传了出去,开始着急起来。韩嘉彦却置之不理,只做了个安抚的手势。
这须臾间,忽而红队抓住了一个反扑时机,带球猛冲,终于打破黑队球门,扳回一城。
周都头气不打一处来,奔马到韩嘉彦近前,督促道:“拿球就进攻!机会稍纵即逝!”
韩嘉彦却忽然一扯他手臂,拉着他趴下身子,下一刻有什么东西呼啸着从他们头顶飞过去,仔细一看原来是马球。
周都头吃了一惊,他们眼下身在场边,这会儿正是两队回防之际,红队此时应该带球向黑队半场进攻才对,他们所在的位置也没有红队队员在,球怎么会飞到红队半场的边缘来,还飞得这么猛,简直就像是往他们这里打来的。
他眸光向场中望去,红队队员一个个都在策马小跑,往黑队半场而去,似乎谁也没有打出那一球,他觉得万分诡异,一时难以理解。
“小心被人暗算,我们求稳,好好防守,保持领先就行,不要这么着急。”韩嘉彦镇定解释了一句,便策马去自家半场防守。
周都头心中多少有些察觉到这场比赛的异常之处了。韩驸马似是被针对了……
他不禁开始盘算小九九,眼下情况不明,他要做的就是保持住黑队的优势,稳扎稳打,至于甚么暗算、甚么针对,与他无关,权当没看见。他可不想卷入某些水面下的争斗之中,否则只会被吃得连骨头都不剩下。
小打赛的时长为一炷香,无中场休息,香灭得分高者为胜。眼下过去了半柱香的时间,周都头开始组织黑队队员进行防守反击,而韩嘉彦犹如鬼魅一般穿梭在场上,从不多在一个位置上停留。周都头不再管束韩嘉彦,任她自由发挥。
比赛愈发胶着,看台上的观众本来亢奋的情绪,也逐渐因为拉扯的僵局而陷入沉闷。就在香只剩下小半截时,场中情况终于为之一变。
红队队长孙庆忠忽而发难,只因此时球传到了十二皇子、普宁郡王赵似的杖下,他狠狠冲向赵似,暴力截下了他杖下的球,并且带球突围,直逼黑队门下。
赵似的月杖都被他勾得脱手而去,整个人从马上翻倒而下。他所骑的小马还年轻,性子不够沉稳,顿时受惊,扬起前蹄,眼瞅着就要踩到赵似身上去。即便是小马,这一蹄子下去恐怕赵似也得肋骨尽断,如果踩踏到了脑袋或者脖颈,人就要没了。
“十二郎!”宴殿廊下,朱太妃心悸到要晕厥过去,赵樱泓、赵桃滢顿时失声惊叫。
“!”官家大惊失色,脆弱的心脏顿时一阵绞痛。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黑色闪电忽而从场边飞奔而来,马上人将月杖夹在左臂腋下,整个人从马身右侧挂下,双腿牢牢夹着马腹,探手一捞,堪堪将赵似带起,躲开了马前蹄的践踏。
“吁!”韩嘉彦左臂痛苦扯动缰绳,将马速降了下来,随即控马,提着吓得缩成一团,近乎晕厥过去的赵似来到了场边。
“十二郎!你可有大碍?”韩嘉彦高声呼喝道。
赵似吓得说不出话来,整个人都是呆滞的。
“十二郎”韩嘉彦猛地摇晃了一下他,赵似终于回过神来,开始剧烈喘息,面色煞白。韩嘉彦见他没有被吓傻,顿时放下心来。
“你立刻下场休整去。”
因着这一变故,裁判吹动号角暂停比赛,赶上前来问询。但在他喊暂停之前,孙庆忠已然带球突围,将球打入了黑队的球门。
二比二平,因着球是在暂停之前进的,进球有效。
场外观众顿时炸开了锅,有人说孙庆忠使阴招,这一球不能算,有人说各凭本事,十二皇子技不如人,凭什么不能算。
裁定权,落在了白衣裁判身上。
裁判询问赵似是否有大碍,是否有受伤,确认无碍,只是因为拼抢不过而被带下了马匹,而非是孙庆忠犯规。故而裁判打手势,示意此进球有效,比赛继续。
“怎么能这样!”小桃滢愤愤不平,朱太妃却松了一口气,感念神佛般默然念诵佛经,拨动手中佛珠。此时韩嘉彦这位本不很起眼的女婿在她心目中已经上升到极其重要的地位了。
赵樱泓却眼含担忧,她已察觉这场比赛不大对劲,那孙庆忠似是一直在针对韩嘉彦,对付十二郎也是冲着韩嘉彦去的。
官家喘息了一下,平复心脏的绞痛,面色苍白地望了一眼身旁的太皇太后,以及太皇太后另一侧的向太后,见她二人皆如老僧入定一般,神色无任何异常。最终他只是将手边茶盏中的茶水饮下,甚么也没有说。
万幸十二郎无事,若是有事,这口气他绝不能忍。
他扭头望了一眼自己左手侧百官行座之中的韩忠彦,韩忠彦彼时面色有些难看,他似乎也看出了一些什么。
比赛重新开始,还沉浸在刚才那场意外中的众人,忽而看到了令人震惊的一幕。刚刚还在场边照拂十二皇子赵似的韩嘉彦,忽而提杖上马,策马急奔,身下骓云带起一片尘土,头也不回地向着红队后场疾驰。
身后正在持球准备进攻的黑队队长周都头见状,立刻悟到她要做甚么,大吼一声:“接球!”
接着用尽全力狠狠一杖击出,将球挑得极高极远。韩嘉彦纵马疾驰,双目已然牢牢锁定那球的位置,月杖高高举起,自半空之中如抛袖揽月一般将球轻盈干净地接在杖下,人与马已然杀到红队门前。
“啊!”孙庆忠怒吼着策马狂奔追击,红队其余人都已然傻在了原地,压根没有几个回防的。
红队门将大骇,情绪霎时失控,判断失误,整个人策马前出,打算正面迎击韩嘉彦,却忘了韩嘉彦在马上到底有多灵活。
此时全场鸦雀无声,场外观众连欢呼都忘却了,震惊地望着场中的景象,屏住呼吸。宴殿之上,官家、后妃、公主、百官全都不自觉地捏紧了拳头。
眼见着两匹马压根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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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住,就要撞在一起了。韩嘉彦压根就不算勒马减速,杖下球忽而被挑起,自马儿腰间击出,穿过红队门将腋下,径直飞入球门。
而她整个人自马上飞跃而起,一个筋斗翻过红队门将的头顶。
前冲的骓云与红队门将和马匹撞成了一团。红队门将在冲撞之中惨叫一声跌下马来,被早已稳稳落地的韩嘉彦拽住衣领拉了开来,免得被践踏。
眼见着反应迟钝的红队在孙庆忠的怒吼声中姗姗来迟,她微微一笑,扬起手中月杖指了一下高台。
“铛!”的一生清脆的铜锣声响,号角响起,一炷香燃尽,小打比赛结束了。孙庆忠的面色顿时变得无比铁青,却也不得不勒住马缰,不再前冲。
黑队在韩嘉彦这个神将的带领下,三比二赢得了比赛。
“好!漂亮!”全场响起了热烈的呼喊和经久不衰的掌声。
第九十二章
魏小武与岳克胡急急忙忙共骑毛驴往金明池赶去,却不曾想,半途之上突然遇见了拦路虎。
几个泼皮破落户在西大街御史台附近的街道路口一把拽住他们的毛驴,几人手中还有棍棒,二话不说,就往二人头上招呼。
二人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一时没防备,双双中招。魏小武头上狠狠中了一棍子,头晕目眩,摔下驴子,随即脚踝一阵剧痛,他顿时惨叫出声,原是有个泼皮恶狠狠地踩了一下他的脚踝,直接将他踝骨踩断了。
紧接着脊背之上,棍棒雨点般落下,砸得他毫无反抗之力。只能抱住头部保护要害。
岳克胡到底是禁军,不是白白训练出来的,他挨了几棍后就稳住阵脚,用随身携带的短棍开始防守,他棍棒功夫很不错,啪啪啪几下闪电般的出手,不仅将那些泼皮的棍棒全挡了下来,还顺势狠狠砸了其中两人的脑袋,导致对方倒地不起。
“小武!快跑!去报信,我给你挡着!”
他抢过其中一人手中长棍,将这些泼皮拦腰截在了巷口之中,任对方对他拳打脚踢,棍棒相加,额头开花流血,愣是支撑着不退。
魏小武顾不上脚踝的剧痛和头疼,头晕眼花,挣扎着爬上了驴子,一边催使驴子快跑,一边呼喊着救命。
“救命啊,杀人了啊!当街杀人了啊!”@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魏小武凄惨的呼嚎并非毫无作用,开封府中还是有不少义士的,附近一家肉店的店主顿时提着刀杀了出来,对着那帮泼皮破口大骂:@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一帮腌臜玩意儿,光天化日的怎敢当街殴人,洒家看不过去!”
那帮泼皮见着店主人高马大,一身壮实的黑肉,这个天赤着上身,满身血污,犹如杀神,顿时怕了,纷纷丢下棍棒逃跑。
而岳克胡此时已然被打得神志不清了,只是一直依靠着绷紧筋肉僵持立在原地。那些泼皮一撤,他就栽倒在地,头破血流,彻底晕厥过去。
“救人,救人啊!”魏小武呼喊着,看到那肉店店主顾看住岳克胡,这才放心地骑着驴子往前赶,不理会那肉店店主在后面的呼喊。
他必须立刻去报信,可是……他怕自己支撑不到金明池去。而且就算到了,他这副模样,禁军也不会让他进入。
怎么办……快想办法……魏小武强忍着针刺一般的头痛,几乎难以辨清方向,只是催促着毛驴向前跑。
直到他突然看到了汴河南岸的钟楼,才想起来自己身在何方,随即他猛然灵光一现,连忙催促毛驴继续沿河向西,终于找到了兴国寺桥,上桥过汴河后,他一路向北。
骑在驴子上,他不停回头,好在并未有人追上来。
于是他终于将驴子停在了万氏书画铺子的门口,一头栽下驴子,他几乎是爬着来到了书画铺的正门口,啪啪拍门,口呼:
“万掌柜!万掌柜!救命啊!”
门吱呀一声开了,开门的却并非是万掌柜,而是他曾见过的那名在店里务工的女子。
“哎呀!这是怎么回事?”雁秋看到栽倒在门口,满脸血污的魏小武,惊呼一声。
“救命,救命……”魏小武猛然哭啜泣起来,只能说出这两个字。饶是他机灵聪慧,但还是人生第一回 遭遇这样的惨痛经历,被摁在地上狂殴时,他真的以为自己要死了。
“你等一下……”雁秋慌张地去找出一床被褥来,铺在店铺地板上,然后费尽九牛二虎之力,将魏小武抬过门槛,拖到了被褥上躺下。
这会儿翟青不在,外出跑单去了。店里只有她一人看着店,没人能帮她处理当下的情况。
“你……你的脚……”雁秋被魏小武左脚踝那诡异的弯折角度给吓到了,煞白着面色道,“我去给你请大夫。”
魏小武却拼尽最后一丝力气,抓住雁秋,道:“不要管我,立刻去金明池报信,找驸马……报信!”
“报信?”雁秋懵了。
“告诉他,有人要害他,公主府被盯上了……还有,提防水军将领,姓孙,是孙绍东的堂兄,千万不要参加……竞渡!”说完这些关键的信息,他再也支撑不住,一下晕了过去。
“喂!”雁秋晃了晃他,而他已然没有任何反应。
六郎有难?雁秋顿时紧张起来。她连忙扑到柜台边,抄起纸笔,留下一封言简意赅的信给翟青。然后带上一些碎钱,将魏小武就留在铺子里,出了门将门反锁好,然后急急忙忙要往金明池去。
本打算赁个马车,却打眼瞧见魏小武骑来的那匹毛驴,正呼哧带喘地立在门口休息。她立刻骑上毛驴,催促毛驴往城西疾跑。
六郎……千万不要出事啊,她焦急万分。
……
“韩都尉,好身手!”比赛结束,韩嘉彦正策马离场,却被孙庆忠追上搭话。
韩嘉彦没有回应,权当没看到他。
“敢不敢再与我比试比试?”
韩嘉彦仍然不回应,直接加快马速,打算甩掉这个家伙。
她跑出去几米远,忽闻身后孙庆忠拔高声音,阴阳怪气地喊了一句:
“韩都尉身手这么好,怎么长公主好像不甚喜欢的样子?是不是不行啊?”
这一嗓子让周围所有人都投来了目光,韩嘉彦勒住缰绳,冷冷回眸看他。
“嘿,都是男人,只打马球不够劲儿,韩都尉要不要与我来一场骁勇竞渡,我们赤膊上阵,纯拼膂力,这才是最爷们的比拼。”@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呵呵……”韩嘉彦忽而扬起笑容,轻飘飘道了句,“在下没兴趣和粗野之人比拼膂力。”
说罢再也不理孙庆忠,直接打马离去。
这要是换了个脑子不好使的男人,恐怕还真会被他激到,可男性羞辱对韩嘉彦可是不起作用的。他知道眼前这个禁军将领话里有话,意指长公主与燕六偷情一事,暗讽韩六还不如一个女人能吸引长公主。
但拿燕六来羞辱韩六,真是滑稽可笑。她脑子清醒得很,在明知道这孙庆忠不安好心的情况下,她怎么可能还被他激将。
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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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庆忠望着她离去的背影冷笑,好个聪明狡猾的韩六郎,确实不好对付。
但是,参不参赛可由不得韩六,名字既然都报上去了,要临时退赛可是会背负骂名的。骁勇赛是纯个人竞技,在军中这种崇尚绝对实力的地方,无故临时退赛就意味着怯战,是懦夫的表现,必会被军中瞧不起。
你韩嘉彦参与春游大会的目的就是在军中扬名,如此与目的背道而驰,你到底会怎么选呢?
孙庆忠决定再给韩嘉彦参与竞渡赛推波助澜一把,于是亦调转马头离去。
韩嘉彦连身上的赛服都来不及换,匆忙赶到了宴殿中辟出来的医药间看望十二皇子赵似。彼时官家、朱太妃、赵樱泓和赵桃滢一家人都在,而太皇太后和向太后来看望过后已经离去了。
赵似确然并未受伤,除了半边身子摔青了,有些狼狈之外,就是精神上收到了一些冲击,需要时间缓一缓。十岁的半大小子,第一次经历这么凶险的场面,一时之间确然有些浑噩了。
“让你贪玩!知道厉害了罢!没那个本事,你上场凑什么热闹,真是气死朕了!”官家正在愤怒地训斥弟弟。
“皇兄……别骂了……臣弟知道错了……呜呜……”赵似呜咽起来。
“官家,你莫要这般激动,当心龙体。”赵樱泓劝道,见官家脸色红一阵白一阵,她知道眼下官家已出现犯病的前兆。
她连忙与朱太妃一起将官家扶着坐下来,给他顺气。此时内侍通报韩嘉彦到了,屋内众人顿时一喜,连忙请韩嘉彦进来。
韩嘉彦本还要行礼的,桃滢却先冲了上来,抱住韩嘉彦的腰,抬头仰望道:“姐夫!要不是你,今天十二兄就没了!姐夫是大英雄!”
“瞎说甚么,我就摔了一下,也不至于没了……”旁边的赵似不满妹妹的说法,要面子地纠正道。
“你还说!还不谢谢你姐夫!”官家叱道,吓得赵似连忙向韩嘉彦揖手拜下:
“多谢姐夫相救。”
韩嘉彦扶了他一把,笑着拍了拍他肩头。
“师茂,今日多亏了你。”朱太妃亦感念道。
“太妃、官家,莫要过于担忧,击球比赛历来也会出不少凶险情况,十二郎只要没事,就过去了。”韩嘉彦揖手拜道。
“你可有大碍?哪里有不舒服的,让太医给你瞧瞧。”官家关心道,擅长跌打损伤的太医与专门看顾官家的太医今次都来了,此时就候在不远处的屏风之外。
“多谢官家挂念,臣一切都好。”说这话时她感受到了赵樱泓投来的目光,实际上自她进来后,赵樱泓的目光就一直黏在她身上,没有一刻是转移的。
“太不像话了,那个红队的首领是谁?胆敢这么比赛,不惜得伤害皇子性命,简直反了!”官家怒道,“这就宣朱少志来见朕!”
朱少志是神卫虎翼水军的都指挥,也是驻扎在金明池的禁军最高长官,当然他负责的只是平日里的训练,战时不是他带水军打仗。
“官家……切莫动怒,臣有一言。”韩嘉彦连忙劝道,“赛场拼抢凶狠,不能作为追罪的理由。那红队首领只是在完成他的职责,他尽心比赛,且裁判也未判他犯规,官家则不可因十二郎落马而追罪于他。如此,方可展现天家气度,让万众心悦诚服。”
“唉……朕都懂,可是这人……”官家欲言又止,“姐夫,你难道没看出来他在针对你吗?”
“官家,莫要忧心,臣能处理好这件事。”韩嘉彦温和笑道。
官家望着他,微微叹了口气。他心里其实清楚,针对韩嘉彦,其究其根本,仍然是针对自己。
向太后的危机感很重,太皇太后是她最大的倚靠,眼见着这位老祖身子一天不如一天,大行之日已然不远。
没了太皇太后,官家将会亲政,官家非是向太后所出,而朱太妃这个生母身子硬朗,短时间内也无法除去,身为嫡母的向太后处境就会非常尴尬。
她想要找到新的倚靠,同时还想削弱官家的权威。但她能使用的手段不多,只能对付对付官家身边的一些无关紧要的人物。
而韩嘉彦显然就是她近来盯上的猎物,只因她看出了韩嘉彦非外表表现得那般懦弱无能,且能够左右官家的想法,韩嘉彦那篇策论明明白白表现出了他的新党革新倾向,若是让他与官家过从甚密,绝不是好事。
所以她要先把韩嘉彦整下去。最好的办法,就是使韩嘉彦犯错,然后被贬谪到外地去,或者让他与长公主夫妻失和,进而失去官家的信任。
一旦沾染上政斗,可就非常麻烦了。韩嘉彦虽然化险为夷,但心中丝毫没有感到轻松,她知道更麻烦的事还在后头。
她向官家、朱太妃等请安,然后退了出去。官家亦感到不适,太医要给官家做诊疗,朱太妃寸步不离地陪在他身边。
赵樱泓随着韩嘉彦走了出来,桃滢也想跟着,但赵樱泓示意她留在母亲和官家身侧,小桃滢很听话地没有跟出来。
“你还有多少事情是瞒着我的?”刚从宴殿出来,廊下,赵樱泓拉住了韩嘉彦的袖子问道。
“长公主……在下有甚么事瞒着你了?”韩嘉彦感到不解。
“你的马术如此了得,我怎不知?”赵樱泓的眸光如针,紧紧地盯着她。
“长公主也没问起……在下总不好唐突相告。”韩嘉彦尴尬地躲避她审视的目光。
赵樱泓沉默片刻,半晌,只是叹了口气道:“你莫要再冒险了,接下来老老实实的,不出风头。眼下情况不妙,我等不可有半点行差踏错。”
韩嘉彦宽慰道:“好,在下都听长公主的,老老实实、安安稳稳,就陪着你赏春。”
赵樱泓被这句话撩动了心扉,抬眼望她,却见她温和地看着自己笑,她心口漏跳了一拍,连忙躲开视线,扭过头去,遮掩发起烧来的面庞。
“你知道就好,快快沐浴更衣去,一身臭汗。”她说着便丢下韩嘉彦,又回了宴殿去。
第九十三章 (长评加更一)
雁秋骑着驴子赶到了金明池,她在金明池抓着好几个路人打听了半晌,才知晓圣驾目前下榻在宝津楼南侧的宴殿之中,这个时辰,小打赛已然结束,正在举行大打赛。
“小娘子,你要进宴殿里去吗?那不给进的,有禁军拦着呢。”一位前来金明池钓鱼的老翁,对雁秋道。
“可我需要找一个人,得进去才行。”雁秋急道。
“那你试着上校场边专门给老百姓搭建的看台去,也许能望见你要找的人,但肯定是进不去的,除非你有关系。”老翁道。
雁秋无法,只得拜谢老翁,然后尝试着去和守卫禁军交谈,以期让人传个话。哪怕让六郎出来一下也好。
“唉!你干什么的,皇家禁地,擅闯者立斩!”雁秋正打算从禁军将士手中的哥舒棒之间偷偷溜进去,就被禁军发现并严厉制止。
“这位官人,劳烦你给曹国长公主的驸马韩都尉传个话,就说雁秋有要事相告。”雁秋乞求道。
“呵!我管你雁秋还是雁冬,你要见韩驸马,我还要见太皇太后哩!滚滚滚,离远点,真是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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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天高地厚。”这禁军将士嗤笑道。
边上的禁军将士纷纷笑了起来,都觉得雁秋大约是个做富贵梦做疯了的可怜女人。
雁秋本还想使点银钱,如今看这架势,她也不愿浪费自己好不容易攒下来的钱了。多半是使钱也办不成事。
即如此,就只能上看台搏一搏了,也许宴殿之上的六郎能看到自己。
她刚准备往看台去,却忽见一个婢女模样的女子也来到了宴殿入口处,同样被禁军拦了下来。那女子取出令牌来,脆声道:
“奴婢绿沅,是曹国长公主府的,公主派我外出办事,眼下返回交差。”
曹国长公主府?雁秋一惊,趁着禁军查验令牌,连忙上前来拉住那婢女:
“好姐姐,且等一下!”
“你是谁啊?”绿沅有些害怕地往后缩。
“唉,你这个女子,好不识好歹!”禁军见状开口骂道。
“我是……我是雁秋,我有要事要报与韩驸马知晓。”雁秋连忙抓紧时间说事。
绿沅正心想这哪来的痴女竟要找驸马,忽闻眼前这个自称“雁秋”的女子道:
“魏小武受了很重的伤,托我传话!”
绿沅顿时吃了一惊,忙问道:“你认识魏小武?”
“这驴子就是他的,他受了很重的伤,骑驴子找到我,要我代替报信。”
绿沅看了一眼她拴在后方不远处树边的驴子,好像还真是小武的驴子,但随即她奇怪问道:“他为何要找你报信?”
“我是万氏书画铺子的伙计,魏小武曾跟随驸马到铺子来,因此相识。他情急之下,估计想到了我们与驸马关系尚可,故而前来委托我们传信。只是万掌柜和他的两个徒弟都不在,只有我一人在店里,我也是无法,只得硬着头皮前来。”雁秋将情况解释清楚。
绿沅一听“万氏书画铺子”,顿时心中一凛。她这才刚发现万掌柜和驸马暗中密会,这会儿魏小武又在情急之下委托万氏书画铺子传话,这万氏书画铺子是不是和驸马关系太紧密了?
她知道此事非同小可,必须要找公主来裁夺。
“你随我来,我带你进去。”
她领着雁秋使令牌进去,这一回禁军不曾再拦,因着有绿沅这个保人在,即便出了事,责任也不在他们禁军身上了。
二女快步地往宴殿之内行去,绿沅很机灵,事先找到了下人所居的偏殿,果然寻到了陈安。从陈安嘴里得知眼下长公主正在宴殿廊下观赏大打赛,而驸马正在下榻的宴殿寝室内沐浴更衣。
他问明情况,没有去打搅赵樱泓,而是先带着绿沅和雁秋来到了韩嘉彦所在。
宴殿的每一间寝室内都辟了间浴室,内里是一方造型别致的浴池,人可以步下浴池沐浴,由管道统一供给温汤,池中都是活水。
眼下韩嘉彦就在这温汤中泡澡,不过她还是很在意私密性的,将外间门反锁,浴室门窗也全部锁死,并确保不会有人偷觑。
她的左臂方才比赛中为了救赵似,又使了一次劲,不过好在并无大碍,眼下没有任何不适。
这温汤非常舒适怡人,刚刚激烈运动过后的她泡在其中,浑身松弛舒坦,连左臂常伴的疼痛感都消失不见了。
但她并不敢在池中贪恋过多,洗浴干净,就立刻上来擦干身子,裹好束胸,将左臂也重新包扎好,然后套上袍子。
她正干发,准备挽起发髻时,忽闻外间有人敲门,随即传来了陈安的声音:
“阿郎,有一位雁秋姑娘,有要事向您传话。”
听到雁秋的名字,韩嘉彦浑身一震,顿感不妙。她匆忙将还湿漉漉的发丝盘起来,简单用发簪一束,然后连忙开了门出去迎接。
“出甚么事了?”
她望着屋外的雁秋,尽管努力克制表情,可眼神之中的惊色仍然无法掩盖,她此时此刻以为师兄出事了。
“魏小武重伤,寻到书画铺子求援,托我向您传话:有人要害您,公主府被盯上了。提防水军将领,姓孙,是孙绍东的堂兄,千万不要参加竞渡。”
此番话不曾避开绿沅和陈安,因此二人闻言顿时大吃一惊。
韩嘉彦神色却微微放松了一点,随即她询问道:
“小武可有大碍?”
“脚踝断了,头破血流的,被打得很惨。”@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他是和岳克胡一起出去的,岳克胡可在?”
“未曾见到,只有他一人来寻我。”
“好,我知晓了。陈安,麻烦你派人和这位雁秋姑娘走一趟,看顾好魏小武,找到岳克胡。我现在尚不能离去,他二人是因我受伤,必须妥善照料。”韩嘉彦冷静地吩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