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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70(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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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 (投雷加更六)

雁秋和阿青面面相觑,随即跟了过去。韩嘉彦从师兄桌案的锁屉里拿到了钥匙,开了仓库中存放最贵重物品的铁皮大箱子,从里面捧出一个画匣,放在了附近桌案上,又从画匣中取出了一幅残卷画。

这画只有尾部的四分之一,留下了画轴、镶绫的边,以及画尾一男一女两个人物,边沿断裂处有着很明显的利刃切割后的痕迹,断得十分干脆。

画尾这两个人物勾肩搭背,极富特色,正是《韩熙载夜宴图》最后出现的两个人物。这幅画最后贴了纸加长,落了一首词,落款的红章是“夜宴”两个篆字。

词则是李后主词《相见欢·林花谢了春红》:

【林花谢了春红,太匆匆。无奈朝来寒雨,晚来风。胭脂泪,相留醉,几时重。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

字非常娟秀漂亮,像是女性的字体。但可以确认,并非是浮云子、韩嘉彦所熟悉的任何字迹。

《韩熙载夜宴图》本身就是李后主为了了解重臣韩熙载传闻中糜烂的私生活,而派宫廷画师顾闳中潜入韩府窥视而作的一幅带有政治意味的画卷。画卷将韩熙载“丰富多彩”的夜生活描绘得淋漓尽致。

画的最后配了一首后主词,看着似乎正正好,可这词本身表达的意味,却与画卷的内容有些不搭界。

“阿青,你去把放大镜拿来给我。”

“诶,好!”阿青连忙去外间取,韩嘉彦则将手中那卷钟馗像也铺展开来,放在残画旁,弯下腰凑近了,仔细观察。

“六郎?这画……是怎么回事?”一旁的雁秋感到一头雾水。她目前对于韩嘉彦、浮云子等人正在调查的事还是一知半解,并没有人把事情完整和她说过。她只是知道韩嘉彦在查她已故生母和已故师尊的过往。

“我在对比这两幅画是不是出自同一个画师之手,雁秋,你也帮我看看。”

“啊……可我不懂绘画。”雁秋踟蹰道。

“没事,你女红强,眼神好,心也细,你帮我仔细观察着毛笔运笔的方向,看能不能判断此人运笔的规律来。”

“好。”

这时阿青已经快步跑了回来,手里拿着个水晶磨成的透镜,外围包了一圈藤条编织的圆框,加了个把手,以方便抓拿。

韩嘉彦又让阿青将光亮打足,俯身下来,拿着透镜仔仔细细一笔一笔地观察。约莫一刻钟之后,她心中大概有数了。不过她没有说自己的想法,反倒先问雁秋道:

“你觉得是一个人画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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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是的,感觉很像。”

“哪里像?”

“我说不上来,就是一种感觉,六郎您太为难我了。”雁秋发窘道。

韩嘉彦于是提点了一句:“你有没有看到像柳叶一般的笔锋?”

雁秋忽而双眼一亮,忙道:“对对对,就是柳叶一样的笔锋,一条一条的,仔细看能看出来,这画师似乎很喜欢这样一笔一笔地勾画。”@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是吗?哪里啊?我怎么看不出来?”阿青眯着眼凑得很近,迷糊道。

韩嘉彦笑着解释道:“顾闳中的笔法圆融,间以方笔转折。这个画师虽然极力模仿,却短时间内不能改掉自己的绘画笔法。这类笔法称之为柳叶笔,或者兰叶描,擅长勾画极为细腻的场景事物,且稠叠而成势后,可造成波浪起伏的变化,谓之为‘吴带当风’,这画师应当是学吴道子起家的。@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这两幅画都是柳叶笔为主笔,模仿的却是顾闳中、周文矩这样的南唐宫廷画师,南唐宫廷画多为精细传神的浓丽人物画。画师自己也兼具绘画工笔画的本领,所以细微处的模仿能力很强,足以以假乱真。

“此外在设色这方面,我注意到这画师似乎不能分辨赤青二色,你们看这韩熙载夜宴图残卷上最后这个男子,真画上此人穿着的是青袍,但此处用的是墨黑。你们再看钟馗的正红袍,用的却是雄黄的橘红色。这说明画师能意识到自己必须要小心使用颜色,也知道自己该用哪种,却还是用得不准确。不能分辨清楚赤色和青色。

“这画师是个瞀(音同茂)视之人。且此人大概是独居,绘画也是一人完成,故而画作用错色彩也无人纠正。”韩嘉彦下了推论。

“瞀视之人?”阿青问。

“对,夫瞀視者,以黈(tǒu)为赤,以苍为玄。”韩嘉彦说着又将那幅钟馗像提着,往后堂而去,与后堂挂着的她母亲的那幅画像进行对比。

这幅画像的所有者本来就是杨璇,是韩嘉彦从她的遗物中找到的,她儿时压根就没有见过这幅画,第一次见时非常震惊,她完全不知道娘亲还藏着一幅别人送的画像。

她又仔细比对一番,确认这幅钟馗像与娘亲的画像也是出自同一人之手。不过她娘亲这幅画像并未有设色之上的误差,因着画师采用了淡蓝晕染的方式上色,娘亲这幅画像整体上色十分淡雅清新。

如此一来,基本就可以确认绘画这幅钟馗像的画师,就是夜宴。只是尚不能确认夜宴是否是害死龚父的凶手。

这夜宴的画作连番出现在一些意想不到的场合,总让韩嘉彦心中感到十分蹊跷。这画师的身份必然不一般,且可能卷入了某些复杂的事端之中,而这事端同样也将自己娘亲杨璇和师尊平渊道人卷了进去。

此人到底是谁?也许查清楚夜宴的身份,也是一条调查路径。她看了一眼漏刻,想着时间还来得及,不若先往太学画院走一趟,问问张择端是否识得夜宴。

她在太学大半年时光,张择端是唯一交到的好友,她也寻不到其他人帮忙了。

于是带上钟馗像,匆匆忙忙离了铺子,跨上马,又打马往太学赶去。

……

浮云子抬头打量着眼前一间商铺上挂着的匾额“秦氏医馆”,看向身侧的曹希蕴道:

“就是这儿?”

曹希蕴点了点头,她还是那身玄袍女冠的打扮,漂亮的面庞上神色平淡无波。

浮云子捻须笑道:“你啥也不说就把我带到这来,考我呢?我可是知道这家医馆的背景的,这是太医官秦价家里开的。怎么秦家还有人参与了那起落水案的后续处置?”

曹希蕴淡然解释道:“秦价的父亲秦缪是楚秀馆出身,有改换容貌之能。那起落水案并不单纯,据说尸体的面庞被毁了,原本的容颜难辨,且全身赤-裸,没有任何东西可以证明身份。

“开封府压了许久,后来是某个朝中重臣托关系找了楚秀馆背书,楚秀馆让秦缪出手恢复了尸体的容貌,才弄清楚尸体的身份。这事儿是甄道人告知我的。”

“你居然和甄士清那家伙也有联络,你这人脉也太广了。”浮云子摇头。

“甄道人也是个好交朋友的人,我与他几年前就认识了,还是他主动联系上我的。他就是贩卖消息为生的,他的人脉可比我广。”曹希蕴的神色依旧无波无澜。

“那你这次帮我打听这事儿花了多少钱?你尽管说数,我让韩六给你,反正她有的是钱。”浮云子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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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道。

“没花钱。”曹希蕴道。

“啊?不能罢。”

“我给他写了幅字。”曹希蕴眼皮都没眨一下。

浮云子嘴角抽了抽,心道你曹道长的字画都快成硬通货了。

“话说回来,这秦缪居然还活着,算算年岁该有八十多了吧,可真是长寿啊。”浮云子道。

“不仅长寿,而且驻颜有术。”曹希蕴说罢就跨门而入,浮云子跟着她走了进去,“我听甄道人说他鹤发童颜,见过的人都称颂为在世活仙人,只是他为人极其低调,深居简出,很少有人能见到,他儿子名声反倒更大。”

“曹道长!”取药的柜台后,一位掌柜模样的中年男子一眼就认出了曹希蕴,疾步而出,前来迎接。

此人名唤秦儋,是秦价的二弟,秦缪次子。目前这家秦氏医馆,就是他在看顾全局。此番前来查问当年的落水案,曹希蕴也早早就向秦家人打过招呼了,没想到秦缪非常喜欢曹希蕴的字画和诗词,听闻曹希蕴要来,当即痛快应承下来。

“秦掌柜,冒昧打搅了。这位是浮云子道长,这位是秦儋秦掌柜。”

“见过道长。”秦儋揖手。

浮云子揖手还礼,笑而不语。

曹希蕴接着直入主题,道:“不知现在可方便?”

“方便,方便,家父也等候多时了,二位请随我来。”他一扬手,领着二人往里面去。

不多时,他们在内堂见到了秦缪。果真如甄士清所言,秦缪驻颜有术,八十余岁鹤发童颜,眸光清灵,口齿伶俐,全然不显老态。

这楚秀馆也太可怕了,随随便便一个外门弟子,竟然有这等本事……浮云子心里泛起嘀咕,想起自己这个外门弟子的弟子本事也不小,心中不由得对楚秀馆这个神秘的庞然大物又升起一重敬畏。

“哎呀,希蕴道长,实在是蓬荜生辉啊。老朽真是没想到,希蕴道长竟能驾临寒舍。”秦缪笑呵呵揖手道。

“秦公太客气了。”曹希蕴郑重还礼,“今日冒昧前来拜访,实在是我的不是。”

“我知道,曹道长要帮人查案子。”他的目光随即落在了浮云子身上,笑着揖手道,“要查这起案子的,便是这位道长吧。”

“贫道浮云子。”他自我介绍道。

“浮云子道长……”秦缪打量了一番浮云子的面庞,笑道,“道长可是和老朽的师门有些渊源?”

浮云子眸光一凛,竟不知这秦缪是怎么看出来自己和楚秀馆的渊源的,难道是内功气息?

他幼年随师傅入门练功,练的就是楚秀馆的内功心法,奈何心法不全,他练了一半就没了,后续年纪大了才拜入平渊道人门下,想要再改内功路径已然很是困难,所以他的内功差了师妹韩嘉彦一大截,也没办法修习与内功搭配的剑法。

见他一时未曾答话,秦缪笑呵呵地岔开了话题,未曾在这上面纠缠。

“二位想要查的那起案子,恕我不能说明当年委托我修复面容的人是谁,这是师门规矩。不过,其他的我都可以说说,这不妨事。”

他请二人坐下,又有药童上来奉茶,等屋内清静下来,才继续道:

“二位想知道些什么,尽管问。”

曹希蕴看向浮云子,示意他来问,浮云子于是开口道:

“我想知道那落水的歌伎,叫甚么名字,是哪家妓馆的歌伎,具体有怎样的人际关系。”

秦缪眼中闪过回忆的光芒,说道:

“那歌伎名唤李冥,这个名字不好听,故而她有个艺名叫做岚蝶儿。她曾经挂名在白矾楼献艺,后来嫁了个商人做妾,就淡出了。

“开封府也曾调查过那商人一家,彼时商人正在外地走商,将三个儿子都带在身边,家里只有女人。商人的正妻是从很远的外地嫁到汴梁来的,体弱多病,根本不接触外部,身边也没有亲属,不可能杀害岚蝶儿。家里几个小厮、丫鬟也都没什么嫌疑和动机,到底是谁杀了她,至今还是个谜团。

“开封府猜测可能是她此前的某个恩客,见她嫁人,出于妒忌心将她推下了河。只是这歌伎接触过的人成百上千,实在是查不过来。也可能是曾经和她一起卖艺的某个歌伎,毕竟毁掉容貌这种举动,证明凶手十分嫉妒她的容颜,这更有可能是女性所为。”

浮云子不禁问道:

“这岚蝶儿的长相您可还记得?”

“记得,印象深刻。不仅如此,我当时给她修复好面容后,便有开封府第一等的画像师给她画了一幅人面像,真是传神至极,以至于开封府后续没费多少功夫就查清楚了她的身份。我后来便问那画像师要了一幅人面像,算是留作纪念。此等经历十分奇特,我素来有记日记的习惯,所以想留下画像以作凭证。”秦缪解释道。

“我们可否看一看?”

“可以,你们稍等。”秦缪起身去了书房,不多时带回来一本线装的册子,他翻开到其中一页,有一张叠成方块纸的画像被浆糊粘在了其上。将纸展开,一个女子面容便印入浮云子、曹希蕴眼中:

一双丹凤眼,一对柳叶眉,唇如薄冰,鼻如刀。颧骨微隆,面颊凹陷,神色冷漠,有种漠视世间一切的傲骨嶙峋。她无疑是美的,但却美得与众不同。

“这可真是……好特别的一个美人。”浮云子喃喃念叨着,将画像刻入了脑海。

第六十二章

韩嘉彦扑了个空,她赶到太学画院时,张择端正好不在。这孩子特别爱到处跑,满汴京城地寻找地方测绘,故而他不在太学画院的时候居多。

此事隐秘,韩嘉彦不想让更多的人知晓,故而也未曾找画院的其他人,而是迅速离开了画院返回撷芳小院。时辰已然不早了,再有一个时辰太阳就要下山了。

明日是初十旬休之日,春社、轮空加上旬休,韩嘉彦正好得了个三日连休。她打算明日一大早去画院找张择端,眼下需要先为晚间给长公主针灸做准备。@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她回小院时,师兄浮云子已经回来了,且已然备好了饭食,就等她回来边吃边谈。

韩嘉彦饥肠辘辘地坐在餐桌边开始吃饭,吃下去大半碗,喝了口汤,才算和缓过来。浮云子询问她查得如何,韩嘉彦将事情的来龙去脉都详细说明。

浮云子沉吟道:

“又是夜宴……这个画师可真是神秘,现在可以确认,他与茶帮、师尊和你娘亲乃至于开封府都有牵扯。”

“你那边查得如何?”韩嘉彦放缓了吃饭的速度,询问浮云子。

“查到了那个歌伎的身份,叫做李冥,冥冥之中的那个冥。她有个艺名,叫做岚蝶儿。”一边说着,他从自己袖子中取出了一幅临摹画,展示给韩嘉彦看:

“我看到了秦缪收藏的当年开封府绘制的画像,但那画像秦缪不外借,这张是我凭着记忆画下来的,差不离,就长这样。”

“看上去很是傲骨嶙峋,有种凌厉的美感。”韩嘉彦形容自己的感受。

浮云子笑道:“英雄所见略同。虽然这秦缪藏着掖着,不肯告知我们到底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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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是哪位朝廷重臣委托楚秀馆出手修复岚蝶儿的容貌的,但我猜也能猜出来,就是文彦博。否则没法解释他为何会在那前后买下了念佛桥边的宅院,举家搬了过来。也不能解释一个不信佛不信道的儒门之家,为何会一直布施当年的目击者——元达和尚。”

韩嘉彦蹙眉,疑惑道:“可文彦博为什么要请楚秀馆修复岚蝶儿的容貌?还要一直布施元达和尚?”

“蹊跷就蹊跷在这里,接下来太难查了,要么就找文彦博问清楚,要么就往开封府架阁库看卷宗,搞清楚岚蝶儿在嫁给商人之前,到底接触到了甚么人甚么事,为何会引来杀身之祸。

“这些内容,当年开封府应当是查过的,十五年过去了,我们现在恐怕很难再查清楚了。总之就这两条路。楚秀馆或许知道什么,但这条路别想了,就凭我们的力量对付不了楚秀馆。”

“怎么能找文彦博问清楚,这事不到万不得已不能做。还是先夜探开封府罢。”韩嘉彦沉吟道。

找文彦博问清楚,就要确保他会开口,而且说得是实话。

如果以黑衣蒙面人的身份去夜探文彦博,逼问当年的事情,哪怕是性命相要挟,也不能保证他说实话。文彦博在朝堂上翻云覆雨多年,常青不倒,心机城府可不是一般的深,即便是韩嘉彦也很难从他口里套出甚么话来。且他知道韩嘉彦是要从他这里得到某些消息,在此之前不会伤他性命,他就更是有恃无恐,不会说。

而严刑拷打,以皮肉苦痛逼迫文彦博开口,且不论此举绝非韩嘉彦的行事风格,首先就行不通,文彦博已然如此年迈,拷打他若是失了分寸,恐怕他就真的一命呜呼了。

若想让他开口,就必须要亮明身份,说明原委,才有可能使他开口相告。但这样一来,身为驸马的韩嘉彦一直在调查当年生母溺亡之案的事,就瞒不住了,必然会招致许多不必要的非议。而且,韩嘉彦很可能还会被文彦博拿住这个把柄,受他驱使。这是韩嘉彦绝不想要的。

浮云子道:“所以,到底甚么时候夜探开封府?我可是一直在等你定时间啊。”

“最近不行,最近七天我得为长公主针灸,夜里不得空。此事就定在……十五日那一夜罢。”

“好,一言为定,我这就去做准备了。”浮云子点头道,随即他又笑道,“你好像和长公主处得不错嘛,前夜还一起与看社火。”

韩嘉彦苦笑了一下,道:“甚么处得不错,我这个驸马到现在和公主都没见几面呢。燕六戴着面具,更是一面都没见着。长公主不过是好奇心强,等新鲜劲儿过去了,也就厌烦了。到时候我差不多也能把她医好了,燕六就能功成身退了。”

“功成身退……嘿,那你加把劲儿。”浮云子意味深长地一笑。

韩嘉彦瞪他:“你啥意思?”

“没啥意思,嘿嘿,就是你得加把劲儿,不然没法功成身退。”

韩嘉彦真是一头雾水,怎么自己每次和他提起公主,他就总是这样言辞古怪,似讥讽又似藏了什么话不说清楚一般。

但韩嘉彦今日没空和他辨析清楚,她匆匆收拾碗筷,随后准备沐浴更衣。因为知晓要上长公主的床榻针灸,她害怕自己的夜行服弄脏了被褥,因而还专门清洗了衣服,换上了一套备用的干净夜行服。

“你怎么这么爱干净?这夜行服你就穿两次就洗了?出汗了?”待她沐浴更衣完毕,刚准备提着剑出门,就听坐在廊下嗑瓜子儿的浮云子笑问。

韩嘉彦:“……”她有些来火,反问道:“我以前不爱干净吗?”

“那倒不是,就是没这么爱干净。而且沐浴也太频繁了,大冬天的一天一次,多浪费柴火和水啊。光是我带过来的澡豆都被你用了一大半了,还得再添置。”浮云子又道。

“不用你添置了,我自己下次带来就是。”韩嘉彦气鼓鼓道。

“哎?怎么说着说着还气上了?”

“师兄你到底怎么回事?你心里有什么话就直说,别总是这样刺挠我。”韩嘉彦忍无可忍,总算把话挑明了。

“我没刺挠你啊?”浮云子一脸无辜。

“你!”韩嘉彦欲言又止,最后不理他,扭头离开。

“哎!你不骑马去吗?”

“不要你管!”韩嘉彦远远地丢下这句话,就听一阵衣袂迎风之声,迅速离去。

“哼,还能看出来我在刺挠你,还算有救。”浮云子嗤笑一声,又往嘴里丢了颗瓜子。

……

赵樱泓魂不守舍地在府中一整日,食不下咽、睡不安寝,书看不进去,练字下笔亦难静心,脑海中满是燕六的身影。

她仿佛就在自己眼前,温柔细语,小心翼翼,她温暖的手臂有力地承托、拥抱自己,修长带茧的手心包裹着她的手,也裹住了她的心。

她晚食后就进了寝室,一直伏在窗台边观望外头的天色。约莫一更天,媛兮进来为她准备就寝,就见她这般模样。

“你少加些碳火,我嫌热。”赵樱泓吩咐道。

“怎会热呢?您会冷的。”媛兮担忧。@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我让你少加些,你听话便是。”

媛兮实在忍不住问道:

“长公主,您这是怎么了?可是生病了?”

“没有生病,我身子比以前都好。”赵樱泓回道。

“那您怎么今日一整天都……心不在焉的?”

“驸马还没回来?”她岔开话题问道。

媛兮愣住,没想到长公主会突然提起驸马,顿时心下恍然,原来长公主这是思念驸马了。她忙道:

“尚未回来,但想必明日会归。”

“准备好了就出去吧,我要早点歇息,夜里不要有人扰我。”她点了点头,吩咐道。

“喏。”

待媛兮出去,她自窗口望向外面的月色,一时恍惚。我这是……怎么了?我对燕六娘,莫非是动心了?她自问。

怎么会这样,怎么能这样?她是女子,更是个不明身份的女子,我怎能对她动心?

也许是她太过孤寂了,太久未曾与人亲近,所以产生了一些错觉。兴许并不是动心了,只是因着燕六娘象征着自己与外界的那一丝微弱的联系,她才会对她如此牵挂。

莫要胡思乱想,待她为自己针灸结束,一切也就结束了,她自没有道理再夜入公主府。到时候,她们之间的缘分也就尽了。莫忘了她去年是怎样离去的,她是那样一个水中月、镜中花般的虚幻人物,或许某一日,她就消失不见了。

尽管只是在说服自己,想到此处,赵樱泓却也伤心起来。心口的酸楚无法遮掩,是真实存在的,她明白自己内心深处是渴望燕六能一直留在她身边的。

“唉……”她轻叹,坐在床榻边,暗自神伤。

“三娘何故叹息?莫要如此神思深重,对身体不好。”熟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熟悉的黑影从夜色中走至眼前。燕六在她面前蹲下身,熟悉的傩面下,一双漆黑的眼正温柔地看着她。

赵樱泓愣神片刻,恍惚间还以为是自己产生了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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觉,半晌才意识到这是真实。

她来了,悄无声息地就进来了,真真切切地出现在了她眼前。

她禁不住探出手来,向那张傩面伸手,希望触碰那面具下的真实面孔。但尚未触及,却被燕六抬手捉住,握在掌心之中。还是那温暖的感触,掌心中的茧有些粗糙刮人,却莫名让她感到安心。

“抱歉。”燕六道歉。

“没事……但我真的很想看看你的面容。”赵樱泓诚恳道。

“有朝一日,时机成熟,你会看到的。”燕六轻声道。

有那一天吗?韩嘉彦不禁自问道。如果有那一天,那一定就是她的末日。

“三娘,我们开始罢。”

“嗯。”

一回生,二回熟,此番针灸赵樱泓虽然仍很羞涩,但好歹没有第一回 那么窘迫。燕六则更为轻车熟路,也更专心了。只是二人很沉默,除了问答下针的感受,几乎一句话不说。

待到针灸完毕,燕六照例为赵樱泓号脉,并问诊:

“三娘昨夜睡得可好?”

“好,很沉。”赵樱泓撒谎了,实际上昨夜她太过兴奋,且一夜都在想燕六,压根就没怎么睡,还是白日补的眠。白日里那场梦,也全都是燕六的影子。

燕六顿了顿,倒也没拆穿她,只是继续问:

“药可有坚持吃?”

“一直在吃。”

“今夜三娘需要好好睡一觉才是。”说完这句话,她也结束了诊脉,开始收拾身边的物品。

“你这便要走了吗?”赵樱泓问道。

“三娘可还有事?”

“我……想必你今夜不愿再带我出去了,但我想去高处看看。”她竟有些卑微地恳求道。

“你是要去多高的地方?”燕六迟疑着询问道。

“最好能俯瞰汴京城。我不求入闹市,但也想远观繁华。”

“燕六明白了,只是今夜燕六准备不足,明夜我再带你去。”燕六十分爽快地答应了下来。

赵樱泓喜上眉梢,可又很快察觉不对:“可是明夜驸马归来,这不碍事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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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只需确保和驸马不同寝,便无大碍。”燕六道。虽然这也在她的计划之内,但想着身为韩嘉彦的自己又要被继续疏远,不免只能苦笑。

赵樱泓想着自己还在经期内,和驸马不同房倒也仍是情理之中,于是便放下心来。

“早些睡,你黑眼圈都出来了。”燕六劝道。

赵樱泓抿唇,嗫嚅道:“那你能多陪我一会儿吗?”

“好。”燕六依旧答得很干脆,这给了赵樱泓一种很实在的确定感,无形中减轻了她内心的彷徨焦虑。

她钻入被窝,凝望着盘膝坐在床沿,于黑暗中吐纳静坐的身影,良久,终于满足地闭上了双眼。

第六十三章

二月初十,赵樱泓起身时已近中午,燕六早已不在。她这一觉睡得极其踏实,起来后更是神清气爽,从未感觉身子如此轻快。

想着燕六晚上还要再来,还会带自己出去,她也不暗自神伤了,反倒欢喜期盼着,心情飞扬起来。这样的日子,有一天她便好好珍惜一天,燕六想要她健康快乐,那她就健康快乐地活着。

这一日午后,赵樱泓破天荒地在雪蕊院外的花苑湖畔,与侍女们蹴鞠玩儿。

她好久没这般痛快地奔跑玩耍了,身子轻快,动起来也有劲儿,玩了好一会儿,只觉得大汗淋漓。刚想要吩咐侍女们去准备热水沐浴,一旁的侍女忽而给她传球,赵樱泓用力一踢,球却踢歪了,划出一道高高的弧线,飞进了不远处驸马的独院之中。

“哎呀!”赵樱泓懊恼地咬唇。

媛兮连忙赶了过来,道:

“长公主,奴婢去取球,您稍候。”

“我也随着去吧,你们随意入驸马的院子不好,有我在,到时候驸马若是要怪罪,也怪罪不到你们头上。”

赵樱泓取下腰间别着的巾帕,拭去面上的汗珠,理了理踢球穿的便于运动的男袍,便领着媛兮与另外一位侍女绿沅绕到独院正门。

“有人吗?”站在门口,绿沅呼唤道,“来人啊。”

院子里无人应答。赵樱泓觉得奇怪,韩嘉彦虽然不在,但他的贴身小厮魏小武应该在院子里才是。

“魏小武?”媛兮也喊了一声。

还是无人应答。奇怪,难道魏小武也出去了?

“算了,既然无人在,我们便进去罢。”赵樱泓说着,便领着两个侍女进院子找蹴球,三人在院子里转了半晌都没找到球。

正没着落,绿沅无意间一抬头,发现那蹴球竟然挂在了二层阁楼屋檐下的椽子上,蹴球外裹着的彩绳被勾住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哎呀,怎么挂上去了……”绿沅抬着头发愁道。

“哈哈哈,长公主这一脚可真是踢得精准。”闻声赶来的媛兮禁不住笑出声来。

“去拿钩子来把它取下来。”赵樱泓瞪了媛兮一眼,媛兮吐了下舌头,忙和绿沅两人去找长杆和钩子。

然而二人翻找了半天,却只是找回来一架木梯子,这木梯子长度还不大够,似乎爬上去也不大能够着那蹴球。

“长公主,我来试试。”媛兮说着便爬了上去,伸着手努力够了半晌,却还是差了半掌距离,她都够不着,别提绿沅了,这小丫头比媛兮要矮半个头。

三人中,赵樱泓其实是身高最高的那位,她出嫁前刚刚测过身长,已有五尺二,比媛兮要高一些。

“我来罢,我个子比你高。”赵樱泓说着就要爬,却被媛兮连忙拉住:

“长公主!高处危险,您金枝玉叶,可千万别摔着了,奴婢去喊内侍来帮您取。”@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唉,不就取个球嘛,何苦惊动那么多人,我试试,不行再喊人不迟。”赵樱泓坚持道。

媛兮拗不过她,只得一个劲儿地提醒她注意安全,和绿沅一起帮她扶住梯子,生怕她掉下来。

赵樱泓却并不畏高,爬上梯子最顶端,努力就手一够,竟然真的让她抓到了那蹴球。她开心地喊道:

“我拿到了!”

刚准备将其取下,却不曾想那球勾得颇紧,她一下子没扯下来,忙又使劲儿再扯,这下力气用大了,球却轻飘飘落了下来。赵樱泓因为用力过猛,反倒失去了平衡,身子一晃,顿时脚下一软,惊叫着从梯子上跌了下来。

“啊”两个侍女吓得惊声大叫,却忽闻身后另一个声音响起。

“小心!”那人飞扑了过来,双足分开稳稳踏住地面,双臂一兜,将跌落的赵樱泓一整个抱入怀中,将将救她下来。

惊魂未定地赵樱泓还以为自己要摔坏了,抬眸一看,却看到了韩嘉彦焦急的面容:

“长公主,您没摔着吧。”

“啊……我……”赵樱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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脑海短暂地一片空白,暂时做不出任何反应。

“我放您下来,您看看脚上能不能走,会不会疼。”韩嘉彦力道柔和地将她放下,赵樱泓站起身,缓步走了两下,一切无碍,韩嘉彦松了口气。

“多谢驸马相救。”赵樱泓平复了一下心绪,向韩嘉彦施礼。韩嘉彦连忙还礼,道:

“长公主无恙便好。”

赵樱泓回首看向两个侍女,媛兮和绿沅小脸都煞白煞白的,接收到长公主的视线,媛兮到底机灵许多,去捡了掉落在了一旁的蹴球,绿沅见状又忙去收了梯子。

赵樱泓回首,见韩嘉彦的包袱丢在了不远处,身上穿着远行的衣衫,看上去风尘仆仆的。方才韩嘉彦那个温暖有力的兜抱,让她莫名想起了燕六娘。想着夜里她要和燕六私会,再看眼前满面关怀的韩嘉彦,忽而觉得心里烧得慌。

“驸马既已归来,晚上便一起吃个饭罢。”她匆匆丢下这句话,便领着两个侍女转身离去。

韩嘉彦默默立在原地,直到赵樱泓彻底消失在眼前,她才缓缓舒了口气。

回去捡起地上的包袱,拍去灰尘,她走进了已离去三日的寝室。魏小武这几日趁她不在,回韩府照顾魏大去了,眼下只有她一人在。

她将包袱里的换洗衣物拿出来,收入橱柜,又将那幅钟馗像取出,摆放进了书案旁的画缸之中。

今晨她已经找张择端问过了,小择端捧着这幅画像看了一会儿,想起什么,最后在自己的房舍里找了半晌,找到了一本画谱,翻到了其中一张,道:

“这本画谱是我的老师李柏时传给我的,专门记录本朝的有为画师。这里有记载一位画师,名叫李玄,是仁宗皇帝时期的宫廷画师。说是自学吴道子,工笔画达到出神入化的细腻境界。设色多浅白淡雅,少有浓丽,画风清丽脱俗,非常受仁宗皇帝喜爱。不知道这个人是否就是师茂兄说要找的画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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