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40(2 / 2)
凌安的指尖覆上一点寒霜, 蔓延开来,一整张纸在?彻骨寒意之中?皱缩, 冻成了指甲盖大的一点冰球,甩在?地上, 成为了齑粉。
他鄙夷燕曦对扶澜的情, 迁之于旁人,只要和她相像, 便都可?以当做是她吗?
凌安来到了熙宁宫。
燕曦坐在?上头, 见他来了有些意外, 不耐烦见到此?人, 拨了拨手边的香炉,“你又来做什么?”
凌安直接道?:“听闻七殿下近来囚禁了一个凡人, 不知那凡人犯了何?等过错,竟然?引得?七殿下恼怒至此?,本?殿今日前来,是想要七殿下,放了那凡人。”
空气忽然?凝滞。
燕曦忽然?笑了:“这是本?殿的私事,六殿下管的未免太多。抑或是……殿下想要芙澜?”
燕曦的眼渐渐寒了下去。
凌安唇边亦荡开笑意,他笑得?温和,而非燕曦阴冷,“殿下敏锐,本?殿想要扶澜,不错。”
劲风拂来,黑影闪过,燕曦陡然?瞬行至凌安面前,如一条毒蛇阴鸷地盯着他,“你想死。”
燕曦的挑衅没让凌安神色有任何?变化,他似笑非笑:“我的人,只能是我的。”
空中?两股灵力交缠在?一起,难分胜负,针锋相对,帷幔如漩涡中?的水草剧烈摇动,窗棂哐哐作响。
赤昌静静地矗立,冷漠、高傲,像一只清冷白鹤,仿佛燕曦对于他,什么都不是。
燕曦瞧着赤昌,仿佛在?看凌安,恨意愈深,然?而这术法,和他分不出高低。
凌安用的自然?是这具身体的魔息,作为神族,本?来不该如此?熟练的,就好比习惯用右手做事的人,一朝只能改用左手,理当需要很久的时间适应,然?而凌安天资聪慧,无?论练什么都很快,径直省略了适应的过程。
便是用魔息,也足够对付燕曦了。
燕曦本?就猜疑心重,眼下赤昌去了趟神界,此?刻又找他要人,要的还是扶澜,他有些怀疑。
“你到底是何?人?”
凌安扬起下巴,从高处睨着他,道?:“七殿下打不过本?殿,就要质疑本?殿的身份吗?”
而后嘲讽似的笑了。
燕曦眸色渐凝,召了青玦,这是先海神之物,四千年前的珍宝,蕴含无?穷神力,青光大作,那神力似乎有灵,在?面对凌安之时,陡然?变得?凌厉,化为一柄剑,朝他刺去!
黑眸映上青光。
青色长?剑破开魔息,贯穿了他的胸膛!
之后青光消散。
长?剑刺他的位置,和当年他刺扶澜的位置,一模一样?。
凌安低眸,嘴角流下一条血线。
燕曦笑得?畅快:“六殿下还要人吗?”
话语落毕,凌安身形有些不稳,不知是被?伤的,还是思及过往,心绪烦扰。
他耳边嗡鸣,仿佛又见了飞花漫天,她在?他面前消散,他肝胆俱裂。
外面的侍卫见灵力消散了,连忙冲进来重重围住凌安,纷纷拔剑指着他。
凌安抬起眼,一双眸中?充斥着红意,以及砭骨的寒意,如一把?刀剜在?燕曦身上。
他往外走,侍卫一边围着他移动,然?而他的视线始终不曾放在?任何?人身上,只是遥望着天边,不知在?想着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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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殿下离开了,燕曦坐下来,眼神微凉,召来一个人,“去查,赤昌去了神界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
……
神界,北凉山。北凉山荒冷,如一座死气沉沉的坟,少有灿烂绚丽的花朵,只萧索矗立着几棵常年缀雪的树。
少璇的父亲和母亲都是普通的底层神族,她自小就被?教导,若要快活行于世,需得?争、需得?抢,所有的资源,无?论灵物、法器、神力,她样?样?都要做到极致,非巅峰不可?。
因此?,她逼迫着自己不断努力,凡事都要惊艳于人前。
而少璇确实做到了,在?大梵神座下,和凌安同样?耀眼,让人仰慕、爱慕。
若是有求而不得?的东西?……
不,她不可?能有求而不得?的东西?。
只要她足够的努力、足够有手段,这世间的一切,都可?以属于她!
至于她爱慕的人,也自然?要是最好的,这样?才能凸显她的能力,她的地位。
少璇坐在?树下,面上笼着淡淡的忧愁。
降娄空闲的时候,便往这里跑,他知道?少璇肯和他多接近,不过是因为他是凌安手底下的人,心里不平也是自然?。
面对面塞冰雪,琉璃观音似的神女,降娄压下心中?对凌安那股淡淡的不满,道?:“神女莫要太过挂心。”
“我如何?能够不挂心,你说凌安过了如此?之久,渡劫之时的心思,早该淡了,为何?还如此?记挂那小仙?”
降娄道?:“神君的心思,我等也不可?揣摩,但神女何?必拘于神君,强扭的瓜不甜。”
少璇执迷不悟:“我不管,放眼这神界,哪里还有人能比得?上他?”
地位、容貌、灵力、权力,毫无?疑问,凌安都出类拔萃。
可?凌安的身世,是杀神和凡人之子,一介凡人的血脉罢了,只不过得?了天道?庇佑,又得?了大梵神的教导,才有了今日。
降娄心里不服。
若是有人觉得?旁人不如自己,大抵是因为嫉妒,嫉妒他的才华与天赋,只有贬低他,才显得?自己是优异的那个。
欲受天道?庇佑,必先将自己炼成一把?剑,一把?能够配得?上所谓的“庇佑”的剑。凌安能坐到星伽城星神的位置,自然?明白为世之道?,他够狠,敢对自己下手,为修剑道?至极付出几多心血。
但降娄不明白。
他只能看见凌安外表的光鲜,却不见凌安在?黑暗中?用鲜血铺出一条道?,十年洗髓只为淬一身神骨。
这就是凌安,生来就受庇佑,又有足够的实力征服一切的不平。
降娄比不过凌安,只要和凌安放在?一处,他永远都是被?忽略的那个——或者说,无?论是谁,在?凌安这颗星辰面前,都要黯然?失色。
如何?不令人艳羡?
降娄刚要开口?,身边用来沟通十二星宫的玉佩忽然?亮了,鹑首传来消息:“神君在?魔荒负伤,是为四千年前海神留下的青玦所伤,玄枵,速伪装成魔族形貌,将凝清露送往魔荒。”
少璇忽然?开口?:“不必了,我去。”
降娄劝,少璇打断他,“我亲自去找凌安。”
……
魔荒,昌永宫。
大殿门被?侍从叩开之时,凌安正在?翻药经,没抬眼,随手一点,侍从袖中?的盒子飞出来落在?手中?。
过了会,那人没走,凌安方抬起头,竟见到一张熟悉的面容。
凌安蹙眉冷道?:“为何?是你?”
少璇走到他身边,思念几乎从眼眸溢了出来,“我放心不下你。”
“我不需要。此?处是魔荒,你要任性,便易暴露。”凌安冷着脸道?,“既然?你来送药,我便道?声多谢,神女请回。”
“为何?你如何?绝情?”少璇带了几分哭腔。
凌安却淡笑道?:“你我之间,本?没有情,何?来绝情?”
少璇真是对他又恨又爱,心里酥痒,每回来找他,就像是踩在?了棉花上,有一种无?力之感。
他继续道?:“神女请回罢。我此?生只有扶澜,你莫要再三纠缠,否则我不会念及同门之谊。”
“一个死人,也值得?你如此?吗?”少璇愤愤道?。
“我会让她回来。”凌安凉薄的眼中?似乎燃烧起一团火焰,提到她,他便变得?偏执起来,“不惜一切代价。”
“可?你以为她还会爱你吗?”少璇笑了,“你做过的事,还有我做过的事,都忘了吗?她怎么可?能还爱你?”
凌安似乎是被?刺痛,瞳孔骤然?一缩,之后渐渐冷静下来,死寂的寒冷充斥着他的眼,望向少璇的时候,如一湾寒潭。
他低喝:“那也容不得?你来说。”
少璇被?他看得?一个激灵,跌坐在?地,十分狼狈,凌安的眼光落下来,几乎是逼着她走。
就差对她说“滚”了。
少璇的眼泪霎时溢出来,踉跄着离开,消失在?大殿中?。
凌安呼出一口?浊气,揉了揉眉心。
他望着高高的壁板,想的是扶澜、扶澜,她到底去了何?处?她就这么恨他,连一缕魂魄都不愿意留给他吗?
……
燕曦去了趟黎朔那处,往回走,漫漫黄沙之中?,忽然?瞥见一道?素白的身影。
有几分眼熟。
定睛一看,竟然?是妙璇。
妙璇不应该被?扶澜刺死了么?
燕曦隐去了身形,站在?一棵遒劲的枯树之后。
只见妙璇掩面哭泣,望着六殿的方向,依依不舍,那情形,真是闻者伤心。
而后闪身,消失在?了黄沙之中?。
正是时,一道?传音给燕曦。
“殿下,查过了,六殿下去了神界之后,有一段时间,与星使降娄单枪匹马对战,再回来时,便要退回魔荒。”
“本?殿知道?了。”
燕曦的眼逐渐眯起来,像是毒蛇竖起的瞳孔,让人觉得?后背发凉。
难怪对扶澜的表现如此?异样?,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好一个赤昌。
好一个凌安。
为何?天上地下,都能和他对上?
凭什么他又要来要扶澜?他有什么资格?
燕曦冷笑一声。
“再去查查,神界和凌安相干的,有没有叫妙璇的人。”
“是。”
毋相忘(七)
少璇回到北凉山之后没过几日, 神侍来报。
“神女,这里有您的传书。”
少璇接过来卷起来的纸张,上面字体狂狷,寥寥数行, 一边看, 秀眉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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渐拧了起来, 直到落款,她猛地捏紧了纸, 闪身消失在北凉山。
梧桐渊。
梧桐潇潇, 满山苍翠, 这里离神界和魔荒的交界处很近。
一暗紫的身?影矗立在梧桐树下, 阴影如水在他身?上游动。
少璇见到熟悉的面容,面色冷了下来。
燕曦却却笑?道:“好久不见, 师尊。”
少璇语气疏离:“俗世之事?已罢。你信上所言, 可?是真的?”
燕曦笑?, 看来查得不错,少璇对凌安很?是上心?, 上心?到愿意独自赴他一个魔族的邀约。
“这是自然。扶澜没?死,否则凌安怎么会找不到她的魂魄呢?神女想, 若是凌安得知扶澜还活着……”
“住口!”少璇厉声打断他。
扶澜居然没?死, 她心?里又怕又慌。
燕曦笑?意愈深,“我?想要扶澜, 神女想要凌安, 我?们?各取所需, 并不冲突。”
少璇毕竟是神女, “你是魔族,我?不会和你合作。再者, 你伤了凌安。”
燕曦不急不缓,“但神女可?知,凌安是为何所伤?为了从我?手上要扶澜。”
瞧见少璇脸色变得难看,燕曦继续道:“若非如此,我?今日为何来找神女,自然是因为凌安或多或少觉察到异样,若是见到了扶澜,神女以为,他肯为了她入魑魅炼狱,还会多看你一眼吗?”
少璇心?下急如乱麻,但作为神女,她不能在魔族面前失了体面,并且需得端着神女架子,故而道:“扶澜是神界边陲的仙子,也属于我?神界管辖,她活着,是好事?。”
燕曦觉得好笑?,怎么在俗世的时候她虚伪作态,回到了神界,也一点也没?变呢?
“既然如此,那本殿便走了,本殿会想尽一切办法,杀了凌安。”
少璇眉梢一挑,神色不复冷静,“慢着,你不许伤害凌安!你到底想要我?做什么?”
燕曦笑?道:“神女心?里在想什么,本殿心?知肚明?,你我?都是聪明?人,话何必说?全,神女只需要帮我?做一件事?便可?。”
……
魔荒。
凌安将近来搜集到的线索放在一起。
黎朔抓过神界的仙子、俗世的少女、魔荒当地的女子,取过她们?的血炼化灵物,还要燕曦将先?海神的青玦押送往沙城,不料半路姬焱出手坑害燕曦,青玦有灵,流落回了先?海神掌管的沧澜海,之后被神界的人找到,根据凌安的指示,刻意让魔族之人发?现,重回魔荒。
而黎朔和姬焱同时和四殿司辰都有来往,不难猜测,司辰在酝酿着些什么。
凌安手一挥,收起写满了线索的水镜,心?口仍在作痛。
先?海神为何如此恨他?
凌安想起来被燕曦囚禁的凡人,他差遣了几个人去送了大堆的珍宝给看守她的婢女,而后递过去各种符咒防身?。
毕竟她不是扶澜,燕曦如此在意她,他没?有道理动用大兴神族的兵力攻打,只为将她救出去。
没?必要。也太耗费心?神。
星神本就无情?,能不多管就不插手,对待这凡人已经是仁至义尽。
星纪来信:“神君!降娄外出巡兵之时,经过不周山,发?现几缕残魂自上次您撞开的缝隙之中?溢出,您……”
话没?说?完,赤昌的身?躯忽然脱力,纸片一般躺倒在地上。
不周山。
凌安来到幽黑的山体前,云雾缭绕,直入云霄的山体之间一条悬针似的缝隙,缝隙外飘荡着蓝色的烟雾,如墨滴如水,丝丝缕缕。
降娄朝他行礼:“神君。”
凌安闪现过去,伸出手,修长如玉的手指轻颤,那蓝色的魂魄藤蔓般缠绕上他的手指。
阿澜,是你吗?
凌安拿出随身?携带的孟津玉发?簪,触了触魂魄,魂魄颤抖片刻,而后从簪间钻入其中?。
蓝烟一边流淌,凌安渐渐红了眼,血丝如蛛网在眼底展开,他心?脏跳得厉害,喉间宛若被扼住,喉结上下滚动。
她就这般厌恶他,他徘徊了四十九日,她都不愿意见他。
连降娄这等陌生人,都能发?现她的存在。
她是在刻意避着他啊。
凌安捧着玉簪,像是护着自己的神元似的,怕捏太紧,又怕摔了,回到了大火宫,引下一小片星河,玉簪置于其间,用星辰之力温养着她的魂魄。
他并未觉得松了口气,反而愈发?紧张,重聚魂魄过程繁琐,耗时极长。
不过他等得起。
日后还有和她的千千万万载。
在凌安瞧不见的角落,降娄传音给少璇:“神女,你要求的事?已经办妥了。”
……
魔荒。
燕曦走入熙宁宫。
扶澜的手脚皆缠绕着铁链,她趴在窗边,宛若一朵焉坏的花儿,没?精打采,燕曦来了,她头也不抬。
“澜澜……”燕曦柔声唤。
扶澜将头侧过去,不理他。
燕曦笑?:“我?想要澜澜做我?的妻子,澜澜答不答应?”
扶澜觉得荒谬,白了他一眼。
他疯了吧?
“不答应也没?关系,本殿许你,只要你肯嫁给我?,我?便放你自由。”
扶澜道:“我?如何相信你的话?况且我?不喜欢你,我?不会嫁给你的。”
她一双杏眼警惕地看着他,他要是用强,她就跟他拼,其实她看着柔弱,骨子里是坚韧的,除非受到的伤害超出她能够承受的,她才会失魂落魄,伤心?不能自已,以至于轻生。
燕曦两手撑在她身?边,将她圈起来,笑?着诱道:“可?我?喜欢澜澜呀。澜澜不喜欢我?,有什么关系?澜澜跟着我?,不用奔波劳累,不用自己挣银两,更不用低三下四,要地位、要财物,我?都有。澜澜为何就不能多看看我?呢?”
他眯起眼,她嗅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
她低下头,想要从他臂弯下钻出去,燕曦哪里容得,将她径直环抱起来,他的气息压下来,扶澜一惊,又踹又打,像只死活不肯屈服的猫挥舞着爪子挠人。
“你滚开!”
扶澜一巴掌扇过去,燕曦嘴角渗出血珠,他回过头,反而愈发?兴奋,扶澜掐起诀,火星子登时在燕曦身?上燃烧起来,燕曦弄灭,扶澜又叮叮当当变出暗器,燕曦立起一堵结界,尽数弹开。
扶澜愤恨,燕曦寒了眼,一把?握住扶澜捏诀的手。
“谁给你的符咒?”眼神阴鸷寒凉。
扶澜咬唇,“你离我?远些!你别碰我?!”
燕曦笑?:“是赤昌给你的罢。”他忽然笑?得厉害,“你若聪明?些,就当知道,他帮不了你一世,也根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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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会救你出去,你想要自由,嫁给我?便好。”
“为何如此简单的一件事?,你就是不愿呢?”
“我?哪里不好?比神界哪个人不好?”
扶澜道:“你不可?信。”
看着她这咬死也不屈服的样子,浑身?是刺,他真是恨不得把?她一寸寸剥开,看看到底是怎样的一颗心?,她的心?,怎会如此凉薄。
燕曦好言好语凑不了效,便凭空拔地而起几根铁柱,将扶澜围起来,成为一个牢笼。
扶澜惊呼:“你做什么!”
紧接着,燕曦手中?托起一个铁盒子,盒子打开的一瞬,殿中?的光逐渐暗淡,窗边洒进?来的如金的阳光如潮水一寸寸褪去。
仿佛那盒子吸纳了光。
扶澜的视界渐渐变得黑暗。
“不,不……”她颤抖着,如一只浑身?湿透的幼兽在寒风中?颤抖。
“我?记得你最怕黑暗。”燕曦在黑暗中?笑?道,宛若一只阴魂不散的恶鬼。
哪怕没?有被魔族抓入牢狱的那段记忆,扶澜依旧对黑暗感到本能的恐惧。
“你不愿意嫁,那就在黑暗中?呆着罢。”
“你记好了,只有我?,才能给你光。”
扶澜深深呼吸,眼泪断了线似的掉下来。
她听见,外面传来声声哀嚎惨叫——那些婢女,为她送符咒的婢女,全都被燕曦杀死。
无边的恐惧与无助。
她再没?办法联系到旁人,只能在黑暗中?过着连自己的手指都看不见的日子。依旧有人给她送饭,她不愿意吃,饭菜过了半个时辰就会有人来取,被倒掉。
有婢女伺候她沐浴更衣,她依旧什么也看不见,宛若被人摆弄的傀儡。
扶澜饿到几近晕厥之后,终于开始吃送来的饭菜,饭菜比从前要粗糙许多,她饿极了,大口大口地吃。
吃了又浑浑噩噩地睡过去,不知时辰,不知过了几日。
黑暗得近乎虚无。
仿佛她不存在于这世间。
在极其安静的时候,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只有这心?跳,告诉她,她还活着。
扶澜忍不住开始哭泣。
她哭着哭着,想到了娘,她忽然想回苍山了。想苍山的草药,想草丛之中?鸣叫的虫儿……
不、不行,她不能就这么过下去!
她要振作起来!她要逃出这黑暗!
扶澜闭上了眼,努力装作这黑暗并不存在,在黑暗中?生活的第三十日,她终于想明?白了,这样下去,只能和燕曦干耗着。
不如……不如一搏。
他既然一心?要她嫁给他,那她便嫁,只有这样,才有逃出去的机会。
毋相忘(八)
神界。
滋养散去的魂魄尤其不易, 凌安在短短三日之内,几?乎去遍了整个神界,搜罗来了一众宝物,他?自己出手也阔绰, 旁人?给他?一件灵器, 他?用一整箱珍宝交换, 倒显得借灵器的人不好意思了。
更何况,这可是星伽城之主, 便是他?空手来, 神族也乐意借他个人情。
凌安进入七恶塔, 找池洲拿最后一样保护魂魄不朽的灵珠。
池洲拿的时候, 动作有些?踯躅,凌安瞧在眼里, 问:“怎么了?”
池洲道:“我倒是愿意借给你, 毕竟扶澜是我贬下凡的, 这里头也有我的责任在,但这灵珠, 是初柳当年在星野三垣赠与我的。”他?递过去,“你仔细拿着, 务必完璧归赵, 别?给我弄坏了。”
凌安道:“你既然心?里惦念着她,为何不去找她?”
刑名之神只?是摇摇头, 笑了, “她不愿意见我。我何必惹她心?烦?强扭的瓜不甜。”
凌安抚了抚袖边的银龙绣纹, “窝囊。不试试怎知能不能得甜瓜?再者, 既然能强扭,为何不强扭?”
凌安抬起眼望着他?, “再苦,苦得过生死相隔?”
池洲微微讶异,见他?眼底拂过一抹沉痛之色,便道:“抱歉。”
凌安摆摆手,离开了七恶塔。
天地浩渺,云端琼华,池洲弥望天边,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他?静静地矗立着,浮光在他?身上游走。
他?想,他?和初柳之间,已经有东西横亘太久了。
从千年前星野三垣开始。
池洲飞向司命居。
初柳恰在大殿外洒扫,姻缘树近来落了不少?叶子,一时没有发现池洲的到来,池洲便站在远处,静静地望着她。
他?望过去没多久,初柳似有所感?,手中的扫帚忽然顿住了,侧头恰好望见池洲。
之后恭敬地行了一礼,尚未打扫完,就往回走去。
池洲闪现过去,拦在她面前。
“初柳,有些?事我们还是说?开的好……”他?眼底划过几?分苦涩之意。
“神君,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说?的。千年前星野三垣一事,我已经放下了,至于神君所为,我知晓并非你本意,你失去了记忆,自然也就是另外一个人?,我不再计较。”初柳垂着眸,平静道。
池洲似乎有些?痛苦,闭了闭眼,“初柳,我从来都只?有你。当年历练之时,我并非想要利用你。”
初柳摇头,“都过去了,神君。我的灵脉再也无法回到从前。我不怪你,却也不能再接受你了,放下罢。”
池洲道:“既然如此,你为何不敢抬头看我?你的灵脉,我从星野之垣出来之后,就一直在想办法,你可知我为何会有浮屠草?因为我听闻此药有灵,或许可以?修复灵脉,故而入寒潭,只?为潭底这一株草……”
“可现在并没有办法让我回到从前,对吗?”初柳抬眼,对上他?又悲凉又愧疚的眼,只?觉得唏嘘,“你知道剜去神骨有多疼吗?”
她本也该是神女啊!可惜,入了星野三垣,协助池洲完成历练,阴差阳错,却失掉了一身神骨!只?能在司命仙君的府邸上,做些?寻常小仙子的活。
池洲哑然,他?张了张嘴,说?不出话,锥心?般的疼。
初柳径直从他?旁边经过,带起一阵风,青色的发带飘扬,池洲伸出手想要触摸,细细的发带如海藻从指隙见穿过。
池洲捏起拳。
他?咽下喉间翻滚的血腥,道:“你当年送我的灵珠,我借给凌安了,他?找到了扶澜仙子的魂魄,要用它养魂。那?是你的东西,我与你说?一声。”
初柳的步子却顿住了。
扶澜的魂魄?为何凌安会找到扶澜的魂魄?哪来的魂魄?
她忽然遍体生寒,刚要转过身问?他?,池洲已经消失在了原地。
莫非扶澜出事了?不该如此,没有人?会找到她,她只?是一个死人?。可凌安做事不会出差错,他?若是说?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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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澜的魂魄,便不会出错。
初柳额间冒出冷汗。
……
魔荒。
扶澜答应嫁给燕曦之后,熙宁宫内的禁制解除了,如潮水褪去的是黑暗,光一缕缕透进来,扶澜初时眼睛刺痛,需得用一块白绫覆盖眼,才能视物。
过了几?日,她给自己弄了药,方渐渐好转。
琉璃镜子里的人?面黄肌瘦,憔悴枯槁,似是一具傀儡。
她大开窗子,眯眼对着阳光站了好久好久,照出面上细小的绒毛,眼睫毛在眼睑投下根根分明的影子,光照在身上的感?觉真好。
燕曦走进来,看着她平静温顺的样子,心?中十分满意,将青玦放在她掌心?。
“澜澜拿着它,不要动。”
扶澜对燕曦已经是厌恶至极,不知道他?又要搞什么?鬼,心?里强行压抑,作出平静的样子。
只?见他?指尖变得漆黑,在青玦上画了几?笔,如沾墨毫笔凭空飞舞,一道黑色印记盖在青玦上,青玦陡然光芒大作,扶澜尚未完全恢复的眼被剧烈的强光照得酸痛,险些?流出眼泪。
她闭上眼。
耳边听见燕曦的轻笑。
“澜澜的容貌,这般好看呢。”
扶澜一惊,陡然睁开眼,青光已经褪去,她望见燕曦眸中倒映的自己原本的容貌,纤细的手指不自主地抚上自己的脸颊,“你、你用了什么?术法?”
纪宁儿告诫过她,在俗世的时候,千万不要将真实容貌给人?看,在魔荒亦然。
虽然不知道娘的用意,但她这张脸似乎会招来祸害,谁知道燕曦会怎么?待她?
扶澜戒备地往后退,如一只?猎物在看见草丛中可能存在着陷阱时般谨慎。
燕曦却笑,“澜澜不用怕我,你该怕的不是我。你这易容的术法,属实罕见,所以?将我都蒙骗了过去,我早就知道你用过的不是真容了,既然先?前没对你作什么?,现在也不会,你大可以?放心?。”
他?要她用这张脸的时候,嫁给他?。
他?的话最多只?能信一半。扶澜侧过头去,绷紧下颔。
这张脸确实比易容的面孔要清秀姝丽许多。
来给她挑珠钗的、嫁衣布匹的,都感?叹,原来这凡人?竟然生得如此美貌,如芙蓉婷婷袅袅,又有西子之柔弱之感?,惹人?爱怜,她并非不食烟火的仙子,没有那?种?疏离的高高在上感?,相反的,让人?觉得亲切温柔。
扶澜在婢女们送东西进来的时候,漫不经心?地每样都挑了一两件,什么?珠钗什么?钗环什么?发簪,全都集齐了。
还有一些?滋补身体的灵药,她也拿了许多,放在手边的木屉里。
这些?天燕曦将要娶亲的消息放了出去,几?乎传遍了整个魔荒。
谁能想到,七殿下竟然要娶一个凡人?为妻。
这场婚礼要筹备许久,每一环几?乎都是燕曦亲自操办,也忙了起来,偶尔会来熙宁宫看一看扶澜。
站在扶澜身后,看着镜子里倒映着的如花似玉的人?儿,他?长眸眯起,嘴角上扬,拈起她柔滑如绸缎的青丝,为她用发簪挽一个发髻。
扶澜每每强行压下心?中的厌烦,表面应和他?,嘴角凹进去两个浅浅的梨涡。
燕曦满意了,掐起她的下巴想要吻她嫣红的唇,扶澜缩了缩脑袋,微侧过头,笑道:“夫君就几?日也等不及么?。”
她身上有一股若有若无的幽香,不知用了什么?香料,催的人?头昏脑涨,燕曦想了想,也罢,也不差这几?日的功夫。
又是一番温言软语,燕曦出了熙宁宫。
扶澜在窗边看着他?的背影消失不见,方用帕子捂着嘴干呕起来,每次和他?离得近了,她就会想起那?些?在黑暗中的日子,她控制不住胃中的翻滚。
魔荒的七殿下要准备娶妻的消息,传得沸沸扬扬,传到了神界这里。
凌安正捏着几?小片星河,围在已经布置好的安养扶澜的魂魄的阵法上,银白的阵法因此而闪烁了起来,像是撒了层碎金。
听到星纪报来的消息,凌安不以?为意,“随他?去。”
反正他?已经找到她的魂魄了。
燕曦这么?个三心?二意的,迁移情爱的,他?根本瞧不上眼。
魔荒的赤昌本来就鲜少?露面,在殿中呆着不见人?也是往常有过的,因此他?回到神界这么?久,也不会有人?怀疑。
凌安毫不犹豫割开自己的手腕,将好不容易恢复的神血灌注在阵法之中,星河如漩涡般流淌起来。
动用星辰之力。
那?一瞬,天幕都颤了颤。
他?闭上眼,脑海中尽是和扶澜相处的点滴,那?个娇小的人?儿似乎已经活了过来,他?看见她在青竹间徘徊,看见她巧笑倩兮,看见她涨红了脸不知所措地捏着袖子角,还有在水中湿透的衣裳下隐约可见的玲珑有致的身躯……
他?终于能够见到她了。
心?脏狂跳了起来。
分明知道也许还有千年的时间。
而他?脑海中的人?,此刻正在魔荒的熙宁宫中,一件一件,对着上好的琉璃镜子,试着火红的嫁衣。
不知会映在谁的眼底。
不知会灼伤谁的眼。
凌安打算暂且闭关一段时日,外面忽然传来星纪急促的声音,“神君,初柳仙子到访,说?是有要事!”
凌安道:“我要为扶澜凝聚魂魄,她今日此来,想必是来质问?我。跟她说?,我此后定会护扶澜周全,过去的事,她若是想要问?责,日后再谈吧。”
“我今日不见她。”
毋相忘(九)
神界十二星宫。
初柳听?了星纪传回来的话, 急道?:“神君绝对不可闭关!事关扶澜,实乃大事!扶澜她……”
说什么?,说扶澜没死吗?
可若是这样,那先前他们极力隐瞒, 不就白费了?
但初柳作为扶澜的朋友, 绝对不能眼睁睁看着她嫁给燕曦啊!以扶澜的灵力, 怎能安然无?恙逃离魔荒?她就算会用毒,身娇体弱, 又能走多远?
燕曦和凌安相比之?下, 初柳还是更愿意扶澜和凌安纠缠, 而非一个?阴狠狡诈的魔族。思来想去, 踯躅了一宿,最终还是决定来找凌安。
毕竟, 凌安上天入地地寻她, 自然比燕曦要珍重她许多。
星纪见?她咬着唇, 似在犹豫不定,要下定决心, 便试探问:“仙子……”
“扶澜没死?。”初柳一旦作了决定,便脱口而出。
星纪并不相信, 只笑笑, “仙子还是不要开这种玩笑罢。”
神君上天入地地找她的魂魄,如今也确实找到了, 况且, 司命殿的命簿上那个?死?去的人的名?字上的朱砂线, 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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