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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西陵蹙眉,“疼?”
萧暥意识恍惚间道,“别人碰不疼,你碰就疼。”
魏西陵心中隐隐一震。
他沉声道,“你这伤莫不是和当年有关?”
当年的事萧暥一直决口不提,问就是不记得。在安阳城都逼他到这个份上,生死攸关依旧咬死一个字都不肯说。
魏西陵剑眉紧蹙,刚想追问,就见萧暥靠着池壁虚弱地喘着气,神色清惨。
此刻他只觉得往事翻转间心绪不宁,长久被他压下来的病痛又有发作之兆,胸中血气翻涌,他再也没心思想作弄魏西陵了。探出手就胡乱去抓岸上的衣衫。
夜间的山风吹得他浑身一颤,他还来不及系上衣衫,身子就是一沉。
……
鸾城郡守府。
军中的菜都是大菜,做得虽然糙,但是量足,这一回管吃撑。
虽然最终萧暥没有搞到酒,大伙儿竟然也吃得热火朝天。
“喂,小公子,你急什么,你家主公还在洗浴,你去做什么?”刘武大着嗓门嚷嚷道。
云越正要出门,忽然站住了,眼中顿时闪过一丝阴鸷,疑惑道,“你怎么知道主公在洗浴?”
刘武道:“我当然知道,我推荐他的地儿。就在后山上。”
“你说什么?”云越细眉竖起,眼中顿时怒意横生,“你让主公去野外洗浴?!”
刘武大咧咧道,“野外怎么了?兄弟们不都这么洗,他一个老兵油子,谁要看他?”
云越简直不想跟这厮说话,转身就要往后山去。
“喂,小公子,我主公也在那里,别说我没告诉你。”
云越顿时脚步一滞,他以往见魏西陵一直有点发憷。
他直眉瞪眼看着刘武,“你说什么?”
刘武理所当然道,“哦,他们一块儿洗浴,军旅中哪那么多讲究,都是男人又没姑娘。”
一起?洗?
魏瑄刚捧着给某人准备好小灶走进来,听到这话顿时整个人僵住了,睁着一双墨澈的眼睛,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就在这时,魏西陵疾步进来,怀中还紧抱着一人,乌黑的发丝带着湿气如垂云流瀑,遮住小半边脸,露出清削的下颌,雪白的衣衫松散,紧闭着眼,隽秀的容色苍寒凄清,哀艳绝伦。
魏西陵面如寒霜,“军医何在?”
第193章 养病+番外
他安静地靠在魏西陵胸前,身上只裹了件长袍,那衣袍宽松地垂落着,下摆漏出修长的小腿,脚踝骨感清透,没有穿鞋。
洗去了一身的血污,他的脸容娴静秀美。
魏瑄第一次看到萧暥这副模样。整个人都懵了。发生了什么事?
云越已经急步上前,“魏将军,主公怎么了?”
魏西陵道:“洗浴时昏过去了。”
云越神色几变。
这时,医官提着药箱匆忙进来。
鸾城里坚壁清野。云越片刻间就收拾出一间房间,铺上军中的被褥。
被褥又冷又硬,并不舒服。魏西陵让萧暥躺下,乱世辗转间,一切都就简。
火盆生得很旺,窗缝里夜风刮过,发出凄厉地呼号。
萧暥躺在床上,容色苍白。军医一言不发在给他把脉。这位军医名叫孟书,和纪夫子一样都是谢映之的徒弟。谢映之让他随军作为军医。
魏瑄站在榻边,神色忧郁,紧张得呼吸都轻不可闻,目光片刻都不离开萧暥。
另一边,云越冷冷剜向刘武的目光简直要把他的脸戳十几个窟窿。
刘武有点趟不住了,低声嘀咕道,“兄弟们都这样洗的,也没见哪个就洗昏过去了。”
然后又看向面色似冰的魏西陵,“主公,你们做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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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
魏瑄睫毛微微一颤。
就听军医道,“温泉水热,这一冷一热之间,血流加快,心悸不宁,主公身体虚弱,就更容易昏厥。并没有大碍。”
众人顿时都松了口气。
他边说边给萧暥盖好被褥,“但是主公不能再军旅奔劳了,这半月以来马不停蹄,主公的身体已经到了极限,加上今天魏将军来了,他精神松懈下来,这十多日来积压的疲惫和病痛也就全涌了上来。反倒就发病了,先服几副药下去,接下来这段日子主公要好生将养,不能再鞍马劳累了。”
魏西陵道:“有劳先生。”
军医转身出去煎药。
魏西陵吩咐道:“看来得在鸾城驻扎一阵,离此处不远是富平县,刘武,你去置备些被褥棉毯,生活起居用品。”
他说着看了眼榻上紧闭着双眼的人,“还有新鲜的炒货甘果。”
“将军,还是我去罢。”云越道,遂看了眼刘武,
魏西陵点头,“也好。”
药煎好了,魏西陵让他靠在肩头,喂他吃下药。
萧暥咳了几声,“唔,西陵……苦……”
魏西陵剥了片蜜橘,送到他口中。
某狐狸舔了舔嘴唇,吃得心满意足,又感觉到身边那人在,安心地睡了。
魏西陵把余下的半个橘子放在案上,魏瑄看着那个金黄的小橘子,神色有些复杂,低声问,“皇叔打仗还带这个?”
魏西陵道:“他小时候就喜欢吃,六月的青梅,十月的蜜橘,今年蜜桔熟了,就带了一些。”
魏西陵看向榻上那熟睡的人,想起他小时候生病了,吃药,就是这样。每次都要有好吃的哄着。
而且,他还装病。
冬日的早晨,呵气成霜。
萧暥卷在被窝里:“西陵,我肚子痛。我起不来。”
魏西陵早就穿戴好了,“阿暥,忍一忍,我去叫大夫。”
“呜…不要…”被褥里探出一只小手扯了扯魏西陵的衣摆,“你给我揉揉。”
魏西陵:……
魏西陵只好坐下来,手探进被窝,给某只小狐狸揉肚皮。
他蹙着眉,“还是得找大夫诊治,开点汤药。”
萧暥舒服地眯起眼睛:“我大概是经水不调……”
魏西陵一愣,错愕地看向萧暥,“你……什么?”
“西陵,不用找大夫了。”萧暥脸埋在枕头里,只露出眼梢微微撩起,“只要拿汤炉子暖暖,你再给我揉揉。喝点红糖蜜橘茶,血气通畅就好了。”
他还知道挺多的。
魏西陵简直要被他气笑了。
这小狐狸大概是从哪里听来,一知半解。都不知道男子根本不会有经水不调。
“西陵,我肚子痛,今天不去学堂了。”
果然。
……
不知不觉夜色已深,魏西陵道,“你们都累了,去休息罢。”
其实刘武早就在外间鼾声如雷了。
魏瑄轻声道:“皇叔,我不累。”
他快速看了眼萧暥,“我……我想陪皇叔坐会儿。”
魏西陵道:“明天军报就该到了,你们都养足精神,回去休息。这是军令。”
魏西陵常年治军,自有种说一不二的威严。
魏瑄当然不敢违抗。应了声,又再悄悄看了眼萧暥,才出门去。
“云越,你留下,我有话问你。”魏西陵道。
云越心中一沉。
他刚才见魏西陵屏退其他人,就隐隐感到有情况了。
“你跟我来。”魏西陵说着站起身来走到窗前。
窗前有一张坐榻,魏西陵让云越坐下,他自己抱着手臂,靠窗而立,居高临下看着云越,整个人凛冽如剑。
云越仰头看向魏西陵,心中七上八下。
他一见到魏西陵就心底有些发怵。平生最不愿意的就是和魏西陵单独相处。这个人不苟言笑,目光寒彻骨髓,站在那里自然有一种让人不敢仰视的威仪。
以前魏西陵和萧暥对立,他怕魏西陵。现在魏西陵和萧暥和解了,他还是怕魏西陵。
魏西陵单刀直入问道:“你说实话,萧暥左胸心口上那点梅花形的伤痕是怎么来的?”
云越心中顿时一震。
恍然间,眼前就浮现了多年以前,冬日的寒风夹带着碎雪穿入军帐,火盆跟着暗了暗。
萧暥靠在榻上,脸色清惨如冰,声音虽低却不容置喙:“我强拔噬心咒之事,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云越道:“可是主公,这样的话,你做了那么多,魏将军还以为你……”
“这是命令。”萧暥断然道。
云越默默住口,薄唇都要咬出血来。
萧暥见他不肯答,静静道,“若你透漏出去,你就不用再留在锐士营了。”
言外之意,也不用再留在他身边了。
云越肩膀剧烈一震。
此刻想起往事经年,云越的眼眶依旧有些微微发红,心中阵痛意难平。
他面对着魏西陵凛冽的目光,咬牙道:“主公有令,我不能说。”
魏西陵似乎并不意外,他想了想:“这梅花形的痕迹是何物?可以说?”
云越几乎想脱口而出,那是噬心咒!
但他依旧不能说。
他抬头迎上魏西陵冷锐逼人的目光,深吸一口气道:“将军若想知道,可以去问谢先生。”
云越暗暗耍了个心眼,不是他说的就行了。
魏西陵剑眉微微一蹙,道:“好,都不能说,那我问你,他受这伤是何时的事?这总能说了?”
云越心念一顿,确实萧暥没提到这个。
“是羲和三年的事。”
魏西陵紧接着又问:“何处?”
云越一字一顿道:“离雁岭。”
魏西陵心中猛地一震,眼中有不明的情绪翻涌着。
沉默许久,他道,“好了,你去休息罢。”
云越心神不宁地走了。紧接着外面传来了刘武大咧咧的声音,“喂,小公子,谁欺负你了,怎么眼睛都红了。”
这厮居然醒来了。
魏西陵默默坐回榻前,目光深沉地凝视着那人,缓缓抬手地抚去他鬓角的乱发。
萧暥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午后。
喝了一碗魏瑄炖的营养粥,某人就觉得自己缓过来又是一条好汉了!
“这次是意外,我大概是太困了。”萧暥死鸭子嘴硬。
魏西陵依旧沉默不语,但不知道是不是萧暥的错觉,他怎么觉得那人脸上万年不化的冰霜之气好像淡去了,看他的目光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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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着一种思索的意味。
萧暥心里有点发虚,别跟他翻旧账,他什么都不记得……
萧暥正想找个话题,跟魏西陵讨论一下战局,一封加急军报就已经送到了。
魏西陵展开一看,曹满已经逃回凉州府,一边整顿余下的兵马,一边想送女儿跟巴蜀的赵崇联姻,以取得赵崇援军。
萧暥顿感不妙,曹满势弱,正当一鼓作气拿下,若让他和赵崇联合,那就不好对付了。
一念及此,他皱着眉头就想起身,他还能打仗!
接着就被魏西陵按着肩膀坐了回去,魏西陵道:“你且养病,凉州府我去拿下。”
萧暥心念电转,凉州府曹满驻军十万重甲,此番折损一半,那么现在曹满手中还是有五万重甲。魏西陵所率是轻骑兵,在攻城战中并没有优势。
“我带本部及攻城装备和你一起去。”萧暥道。
云梯冲车总是要有的。
魏西陵道:“不必,我攻城不用这些。给我七日拿下凉州府,七日后必回。你就在此处等我。”
三天后,凉州府被攻克。
事实证明,魏西陵不仅善于骑兵战术,连攻城战也很拿手。本来可以生擒曹满,但是曹满丧心病狂,城破之时,居然放了一把火把他自己的凉州府烧了。
隆冬时节,朔风猛烈的吹刮下,火势蔓延极快,城中顿时陷入一片混乱。
凉州府有百姓数千户,这一烧,别说是财产物资,连粮食过冬储备都没了。
魏西陵不得不率军疏散百姓,扑灭城中大火,而曹满趁着大火引来的混乱,换上便装混在出逃避火的百姓里,带着亲卫逃出凉州府。
军报送到萧暥手中的时候,萧暥暗暗心惊。
放火烧自己的首府,拉全城百姓陪葬,曹满的手腕够狠。
他心里清楚,如果魏西陵当时不救百姓,这笔帐早晚要算到他们头上。不出意外,曹氏会反诬萧暥为了攻克凉州府而放火烧城,造成百姓死伤无数。这火烧西京的黑锅换个方式又要扣到他头上了。
但是曹满潜逃,犹如放虎归山。
以曹满的手段,不出一年,他就能再次纠结起军队,或者向其他诸侯借兵,东山再起也不是难事。
萧暥凝视着墙上的凉州地图,眉头紧蹙。
曹满,会逃到哪里去?
陇上,夏阳,鸾城,凉州,雁门全部在他手中,就像一张四通八达的网,这曹满还能逃到哪里去?
就在这时,魏瑄在旁静静道,“野芒城,曹满去了野芒城。”
萧暥一诧。野芒城?
他猛然一惊,野芒城位于凉州西部,高原地带,所以一开始他们并没有将其作为攻击目标。
“殿下如何知道?”
魏瑄当然不能说,当时曹满包围鸾城,他在城头射箭的时候,悄悄地把几枚三生石射入了敌军阵中。
这三生石玲珑剔透,如冰似玉,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宝石。
曹满军中将领,甚至有可能是曹满本人回去后发现了它,并把它当成了罕见的宝石镶嵌在了剑柄或者其他什么地方。
透过三生石,苍青就能在灵犀殿里看到三生石周围的几丈内的事物。
那里天阔云低,可以看到远处积雪的山顶。风很大,吹倒一片衰草。
苍青道:魏瑄,是高原。他们应该是去了高原。
魏瑄心中一沉:那就只有野芒城了。
魏瑄道:“我派了探马跟踪凉州军。曹满一定是去了野芒城。”
萧暥微微蹙眉,其实他并不是很确信魏瑄什么时候派了探马?他怎么不知道?
但是看魏瑄神色坚决,他也许是有其他消息途径。
而且如果他是曹满,也有可能会选择野芒城,因为翻过那片高原山地,就可以绕道北狄草原。
曹满和北狄人有勾结往来萧暥是知道的,这个关头,很可能曹满想去寻求北狄人的支持。
决不能让他跑了!
云越道:“主公,事不宜迟,若曹满真的逃往野芒城,我们要立即报告魏将军。派兵追击。”
萧暥目光从地图上掠了一圈,道:“从鸾城即使用鹞鹰传信到凉州府,也要一天时间,再从凉州府发兵野芒城,即使是快马加鞭也要四五日,野芒城离鸾城近,我们直接出兵,拿下曹满。”
战机稍纵即逝,萧暥立即下令,“云越,点五千骑,立即随我追击,殿下就留守在鸾城。”
魏瑄决然道:“我和你一起去。”
两天后,野芒城。
灰暗的天空飘下了一片雪花,落在萧暥脸上,化作一片冰寒。
下雪了。
第194章 追击(上)
时近黄昏,朔风夹带着碎雪扑面而来,萧暥吸进一口凛冽的寒气,只觉得胸中隐隐发痛。
“传令,全军安营扎寨。”
营帐里,云越让人把火盆烧旺了,萧暥看着地图,眉头紧蹙。
朔北天气严寒,一旦下起了大雪,他这数万军队就有困在茫茫雪原的危险。更何况他的身体畏寒,此番刚刚缓过来一点,又马不停蹄追击曹满狂奔两天,实在感觉有点不妙,如果在这个关头再发病,数万大军谁来节制?
此番他除了本部的五千精锐,还带上了一万草原收编的胡骑带上了。因为这些胡人骑兵彪悍野蛮,没有开化,如果他率锐士营一离开,魏西陵也不在,放任这些人在鸾城,必然会闹出事来。
所以萧暥把他们都带上了,一来可作为战力,二来,可以监督这群胡人,施渠他们以往吃过他好多次亏,知道他诡计多端,只要他在,他们就老老实实地。
但是万一他病倒了,那就非常危险了,云越和魏瑄都威信不足,根本压不住那帮人。
而魏西陵安顿凉州府的善后事宜,还需要一些时日,不能马上就赶到这里。
曹满这一招放火烧城实为非常狠毒。
这一把火使得凉州府的数万百姓瞬间就变成了数万难民,而严寒的天气就成了最大的敌人。朔风凛冽,冰冻三尺,光是这数万难民的安顿,搭建临时的住所,准备御寒物资都是个大问题。
最短缺的还是食物。魏西陵恐怕只有调用军粮来补给百姓。
好在之前萧暥劫掠北狄部落,获得了不少牛羊和御寒的物资,囤积了一部分在夏阳郡。所以魏西陵也许会将这些人部分迁到夏阳。
但是夏阳郡的规模不能和凉州府相比,所以余下的百姓还是需要设法安顿。
好在魏西陵不仅能征善战,他常年治理江州,管理庶务也是一把好手。但是魏西陵安排完这些再赶来野芒城,至少也要好几天后了。如果途中遇上大雪封山,那就更不妙了。
萧暥皱眉,天降大雪,气候严寒,他知道他这身体等不起,他想速战速决,解决了曹满就即刻退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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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芒城
曹满坐在炭盆前,喝着厨下做的山药肉羹,徐徐道:“你们说,萧暥这会儿在做什么?”
大将彭亢道:“在大帐里啃冰渣子罢。”
曹满皮笑肉不笑地哼了声,看向李约:“萧暥起大军来追我,我该当如何?”
李约道:“主公,这两日天气骤冷,天降大雪,此乃天助我也,萧暥的病畏寒,营地大帐条件艰苦,我料他早晚要发病,待不了多久就要退兵。只要坚闭城而不出,就能拖死他。冻死他。”
曹满点头,又问:“伯先消息了吗?”
李约道:“主公,公子应该已经到达单于王庭了,这会儿也许已经见到呼邪单于了。”
曹满道:“好,只要大单于愿意助我们夺回凉州府,我可以弋居、高平等六城相赠。”
李约道:“这六城皆是凉州富足之地,有人口数千户尽数送给北狄,我想那大单于必然心动,到时候我们就可以和北狄联兵。夺回凉州府。”
入夜,如棉絮一般的雪纷纷扬扬落下。外面滴水成冰。站在大帐门外值守的锐士,很快头盔和肩上就积了一层雪,成了个雪人儿。
萧暥倚着桌案低低咳嗽着,只觉得喉咙里血气翻涌。他脸色清惨,紧蹙着隽秀的眉,脑子里却千头万绪停不下来。
火盆烧得很旺,但是军帐不比屋子,里头还是冷得像冰窖一样。
云越一边给他揉按肩颈,一边在吩咐人多拿几个火盆来。
“晋王呢?怎么一直没看到他?”萧暥稳了稳呼吸问道,
从下令扎营到现在,夜已深沉,这孩子都没有踪影了一般,连以往每天都会给他炖的小灶,今天都没有。太蹊跷了。他心中隐隐不安,该不会出事了罢。
这里附近可都是大山,荒郊野外,总不会是下雪出去玩耍了罢?
云越道:“已经派出数十人去找了。”
萧暥紧蹙的眉间多了几道皱印,低声道,“再多派些人手去,提着灯找。”
高原苦寒地带,夜深雪大,荒郊野岭,万一这脚下一滑掉进那个冰窟窿……
萧暥觉得自己简直就像是个担心孩子深夜不归的老父亲,魏瑄就叫过他一次叔吧,他还真把自己当叔了,魏瑄没回来,他就忍不住往坏处想,越想心中越是忐忑。
云越道:“主公放心,我去找他。一定把他带回来!”
带回来管他是不是皇子,先揍一顿再说!
他早就知道不该带着这小子,不能帮忙光是添乱,这会儿在外面野,就是有天大的理由,你就不能说一声再出去?还是……云越的眼睛微微眯起,还是因为说了就铁定出不去,所以这小子自己溜出去了!
就在这时,帐门掀开了一条缝,一股冷风穿了进来。
云越一挑眉,回头道:“主公,不用找了。回来了!”
以及如果不是主公忧心他,云越真想立即撵他出去。
魏瑄肩上有一层雪沫子,衣衫上到处都是泥点,脸上的血污都没有擦干净,脸冻得通红,嘴唇都开裂了,也不知道这小子做什么去了。搞得跟下了地一样。
萧暥刚想问他这大半天去哪儿了,怎么弄成这样?
紧接着就看到魏瑄手中捧着个陶罐,他一双墨撤的眼睛清亮无比,“将军,我去旁边山里转了转,挖到了这个。”
萧暥瞥了眼,顿时错愕不已。
人参!?而且看上去还是数百年的老山参!
这东西大补,千金难买,寻常药农一辈子都不见得能遇到过几次,果然不愧是武帝吗?跟挖萝卜似得挖来了?
连云越都不可思议看向他:“旁边山里挖的?”
其实当然不可能是附近山里挖的。
魏瑄知道萧暥身体畏寒,这大雪天恐怕是要发病了,千年老山参补养旺气,他就让苍青在这莽莽苍苍的大山里去找。苍青原本就是灵犀宫里的青苔,对世间灵药有特殊敏锐的洞察,这山里一找还果真被找到一株八百年的老参。
但是生长在大山深处断崖之上,极难采获。纵使魏瑄修炼秘术,身手极为敏捷,也费了很大的力气才弄到了这株老参。
魏瑄道:“将军身体畏寒,喝了这参汤暖和。”
萧暥一愣,所以他顶风冒雪地出去,连个招呼也不打,是去给自己找这个了?回来连衣服都顾不得换,就立即给他熬了补汤送来。
萧暥心中颇是感慨,不知道该说什么。
喝了参汤,又睡了一觉,萧暥渐渐觉得身上开始回暖了,精神也恢复了不少。又可以搞事情了嗷!
萧暥想了想:“容绪先生送我的裙子呢?”
魏瑄和云越面面相觑。
容绪做衣服选的面料着实是好,萧暥本着物尽其用绝不浪费的原则,充作随军物资了。这行军作战难免有伤,这面料作为绑带实在没得挑。
云越道:“倒是……还有一件。”
次日,下了一夜的雪,清早雪停了,但天空依旧冻云密布。
曹满敲着锦盒笑道:“你们看小狐狸送了老夫什么?”
锦盒里是一件吊带裙。
大将彭亢当即跳了起来:“主公,给我一千人,我就出城把萧暥活捉了!”
曹满笑道:“萧暥倒是记仇,老夫上一次在城下挑着只死狐狸气他出战,想不到他以牙还牙这么快。我不跟他计较。”
然后双手一抖,展开了裙子,啧啧道,“这身段真是好,可惜老夫塞不进去啊,辜负了他一片心意,哈哈哈!”
李约躬身上前道:“萧暥出此昏招,应该是急于求战,恐怕他这身子经这一场大雪,撑不住了。”
曹满哈哈大笑:“天助老夫也。”
营地里。
云越端着煎好的药,刚走到帐外,就听到里面传来一阵揪心的咳嗽声。
萧暥躺在榻上,身上裹着厚实的貂皮,但是依旧禁不住不停地咳嗽。昨夜的一碗参汤似乎没什么用。
他病恹恹地问了曹满收到裙子后的反应。然后闷声不响地喝了药,窝进被褥里。
他当然知道这送裙子不管用,曹满的脸皮和司马懿有的一拼。
云越低声道:“主公,还有件事,刚才外面施渠的手下胡人和锐士营的兄弟起冲突了。说我们护短,给他们派放的御寒毡被不够。”
萧暥倒是一点不意外,他知道这群胡人以往的习惯,以往出来就是劫掠的,现在随他转战千里,什么好处都没有,心里有怨气。
云越道:“这些人怕不好约束。”
“让施渠来一趟。”
片刻后,施渠进帐时,就见萧暥靠在榻上。他没有束发,如乌云翻墨般的长发垂至腰际,火光映照中,如锦缎般盈盈流光,更衬得他的脸容苍白冰寒。
施渠管不住自己的眼睛,盯着看了一会儿,心道这中原的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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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垂发竟然也那么好看,有几分说不出的妩媚。他这念头还没转过,就对上了乌发后那双清夭逼人的眼睛,顿时心中猛地一个寒颤,万千杂念化为飞灰。
萧暥阴测测道:“明日我打算攻城,首领若能率军协助我拿下野芒城,城里面的钱粮物资,我们对半分。”
施渠一惊,他原本以为萧暥是要斥他的部下闹事,没想到竟然是这样一出。
他一时没转过神来,不知道萧暥葫芦里卖什么药。
萧暥见他不答,低咳了几声,缓缓道,“天降大雪,营中御寒物资不够,本帅打算采取我广原岭兄弟们惯用的手段,也是你们北狄人的方式……”
说白了就是打劫。
云越听得也是一愣,以往萧暥是拿下城池后,是不会以劫城作为激励士兵的方式的。难道这次是真的病重了?
而某人病得越重,做事的方式越乖邪。大有他自己不舒服,也要弄得别人都不舒服的意思。
某山大王继续道:“首领的部下敢为前锋的话,那就三七分成。我听说这野芒城是军镇,里面军械钱粮取之不尽。”
施渠出帐后,萧暥看着他的背影,微微眯起眼睛,不易察觉的寒光一闪。
云越看向萧暥,犹豫问:“主公打算强攻野芒城?”
野芒城固若金汤,又在冰天雪地里,强攻野芒城,那不是送人头吗?
这不是萧暥以往的做法。
一边的魏瑄蹙着眉,看着施渠离开的方向,默默倒抽了一口寒气。
若他猜的不错,萧暥这一招有点毒辣。
第195章 追击(下)
绵长不息的牛角号声贯彻云霄。
北狄赤火部、黑翼部等几部共一万人作为前锋向着野芒城发动了猛攻。
施渠大吼一声:“冲进城去,抢走他们的粮食物资和女人,夺走他们的一切,杀——”
在呜噜噜噜的呼号声中,潮水般的北狄勇士涌向野芒城,明亮的钢刀反射出刺目的寒芒晃乱了城下的雪原。
与此同时,城楼上第一波冰冷的箭雨如瀑布般泼洒下来。
“竖盾。”云越道,“井阑车准备!”
十多座高耸的井阑车矗立在军阵后方,每部车上有数十弓.箭手,顿时双方射出的羽箭在空中交织如蝗。
云越坐镇中军,神色冷肃。
此番因为萧暥身体有恙,所以让云越替他坐镇中军。这场仗是一场硬仗,没有丝毫讨巧之处。就是看哪一方更狠更强硬更拼命。
野芒城。郡守府邸。
曹满一身戎装登上城楼。看着城下杀声震天,冷笑道,“萧暥小狐狸半点不客气,昨天送我裙子,今天就来叩门了。”
李约笼着袖子在一旁道:“野芒城固若金汤,萧暥强攻实非明智之举。”
曹满回头瞧了他一眼:“我也觉得奇怪,萧暥诡计多端,以往每次都是设法调我出城,这回居然也会强攻。”
李约捻须道:“莫非他营中生了什么变故?”
就在这时,一名哨探小校匆忙上来报告,“主公,军师。中军主将乃为云越。”
曹满愕然:“萧暥去哪了?”
大帐里。
一场雪后,阳光透过帐幕照进来。
萧暥虚弱地靠着榻上拥衾而卧,已经病得连东西都吃不下了。
白皙的脖颈柔顺地倚着,左侧是一年多前被阿迦罗咬的痕迹,咬得太狠还没褪尽,谢先生在襄州替他除绣纹时答应以后为他消除,但之后战事急迫,没顾得上。右侧是前几天被蛇咬了,又被魏瑄吮出一点红痕,过了几天,反倒色泽更深了,在雪白的脖颈上如同一点红豆,相思入骨深。
总之,他这脖颈算得上多灾多难伤痕累累了。
魏瑄不大敢看他,一看到就想起梦中的场景,心中隐约惶惶不安。
云越率军作战,魏瑄只有接替他,拿着勺子,一口一口喂他吃粥。
某狐狸没骨头似得躺着吃,反正是病号,躺尸躺得心安理得。
虽然他都一副半死不活状了,却偏生还不老实,一边吃,一边眼梢微微撩起,时不时瞟向魏瑄,眼色狡媚暗生,搞得后者正襟危坐颇为不自在。
萧暥心里正不着调地想着:以后回京娶个媳妇,生个儿子就要像晋王这样的,既好看又孝顺,菜还做的好吃,美滋滋,人生圆满!
他也不怕噎着。
就在这时,帐门外亲卫来报:“主公,北狄黑翼部的大巫和几位头人来了。”
萧暥道:“请进。”
大巫臧天一身灰暗的法袍像一团移动的乌云,他会说一些中原话,沙哑着嗓子道,“天气寒冷,我听说将军有恙,我略懂一点医术,不知是否需要我替将军看看?”
他边说一双浑浊的眼睛从眉毛底下抬起来看向萧暥。
萧暥气若游丝地靠在榻上,从这个角度看去,更显得脸颊清削,鼻梁秀挺,下颌尖俏,纤长的睫毛在雪白的皮肤上投下清晰的阴翳。
他自己这副样子还浑然不觉地要往魏瑄身上靠。一副见谁挨谁快要断气了的模样。搞得魏瑄紧张地坐得背脊笔直。
其实他这不叫发病,他这叫做偏瘫兼半身不遂。
魏瑄虽然被某人扰得意乱,但是面对臧天依旧声音清朗道,“将军偶感风寒,精神不济。并无大碍。军医已经看过了,多谢大师挂怀。”
臧天道:“我这里有些补血旺气的草药,待会可以给将军送来。”
“有劳大师了。”魏瑄道,他一边应付臧天,冷不防萧暥悄悄把一只爪子探了过来,大概是冷了,想蹭蹭暖暖手。
魏瑄腰间忽然一凉蓦地怔了怔,手底下不禁抖了下,一勺粥就碰到了嘴角。
萧暥很自然地舔了舔,刚好魏瑄抬手想给他揩去,结果指尖碰到温濡柔软的一下。魏瑄脑子里一空。
他闪电般收回手,手中的碗都没拿稳,晃了晃,被萧暥暗暗托住。
他低声道,“殿下,稳住。”
你这会儿把粥泼我身上,我这是起身呐?还是不起身?
这孩子平时挺周到的,怎么突然毛手毛脚了?
就听旁边的臧天道:“既然如此,我等先回去,等将军身体康复了,再来拜会。”
魏瑄正被扰得苦不堪言,强令自己凝神静气道:“我还有事,就不送大师了。”
臧天等人走后。
萧暥指出:“殿下临事还需冷静。”
魏瑄心里无奈,不是你一直在捣乱至于吗?
“将军,这些人见你病重,怕是要有二心。不得不防。”
萧暥知道他指的什么,这些刚收编胡人骑兵,人数有一万六千,而他们的锐士营只有五千人,三倍于他们。如果萧暥率军追击曹满,而把他们留在鸾城,没人约束必然会出乱子,所以萧暥只好带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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