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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对他没有刻意隐藏自己的走路声,方才撞门那么大的动静,裴放却只是抬了抬头。
按照这人以往的警惕性来说,在他靠近门一米之内,屋内的裴放就该有防备动作了。
颜束目光凛凛,盯着那张平静到难以为继的脸,煞白如纸。
这时候他才突然发觉,地板上明明是湿的,有被擦拭过得痕迹。
明明是刻意的若无其事……他怎么还可能觉得这王八蛋还好好的!
“你怎么了?”颜束快步走上前,拉过裴放搁在桌上的胳膊。
那人被他这么一拽,即便颜束那个下手没轻重的东西已经很小心了,但裴放的眉头还是皱了皱。
他没力气反抗,也没劲挣脱开来。
裴放身前那大片大片触目惊心的血迹就这么闯进了颜束的视线里,刹那便染红了他的眼睛。
怎么流这么多血。
裴放挣动了一下胳膊,然后有气无力地抓住了颜束的手:“没事,我死不了”
但颜束没给他把话说完的机会,立刻把人架着背了起来,就往门外冲。
哪来那么多废话,要给他找东西地方先止血!
暮色四合,山谷重新笼罩着黑暗。
颜束背着裴放身处其中,不断加快脚步,耳边是薄弱的呼吸声,絮絮叨叨地在说些什么。
可他望着这样的黑夜,从未如此心惊肉跳过。
第54章 解释
“别说话了,别再说了!”
颜束此刻什么也听不进去,他只觉得裴放呼吸间微热的气息萦绕在他的耳边如同一张时时刻刻燃着的催命符,烧尽了就会化作一把灰。
然而这人实际上说了些什么,是交代遗言后事还是趁机表露心迹,到了颜束耳朵边好像都自动屏蔽成了蚊子叫声。
他一个字都没听清楚,并且死心眼地认为,只要自己听到了,这些话就真的是最后一遍似的。
冲出这片山坳便是寨子里的人住的屋子。
那些用来充数或者营造氛围的无攻击性NPC倒也不是全无用处。
可是这寨子里,每家每户的灯火在天色刚刚暗下来的时候就会熄灭,这种约定成俗的事情,谁会冒险去打破。
所以颜束敲了许多扇门无果之后,打算来个杀人越货式的硬闯。
这时,一间房屋里突然传出了响动,颜束警惕地转过头,里面的人也打开了门。
看到颜束的一瞬间,打开门的那人有些防备地怔了一下,随后便看到颜束背上的人,皱起眉急忙往前走了几步。
颜束条件反射之下往后撤了一步,对面的人也刹住了脚步。
“他怎么了?”那人问完摊开双手以示友好,“也许我能帮上忙。”
颜束也不再拖拖拉拉:“受伤了,你有办法?”
“先进来再说。”
这时候,哪怕前面百分之百是个陷进,颜束大概也会赌那百分之一能救裴放的机会。
何况这个人十分的面熟——正是那位已经刷过好几次存在感的“花褂子”。
进了屋后,裴放已经不省人事了,被颜束放到了床榻上。
花褂子不由分说地开了灯,亮光一下充斥了这个不大的房间,颜束眼睛被刺了一下,跟着眨了两下。
“手臂、胸前、腹部,都有利器留下的伤口,还好都不深,没有伤到脏器。”花褂子两三下就把裴放的上衣扒了下来,“所幸我这儿有药。”
颜束的视线落在裴放身上那些触目惊心的伤口上,脸上阴云密布。
花褂子一边处理伤口,一边不经意地问:“只是外伤可能不太会造成昏迷,他是不是还出过什么事?”
刹那,颜束的目光像是化作一把实质的冰棱,刺向了问出这话的人。
“医者父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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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褂子笑了笑,“这不也是为了他早点好起来。”
“跟你无关。”颜束难得没蹦出脏字,跟平常相比,语气也不算恶劣。
然而,那花褂子像是个不会看人脸色的二愣子,完全没体会到颜束的意思,接着说:“伤口流血过多虽然也会让人虚弱,但是他的状态很奇怪。”
像是某种附加的精神创伤,并且伤得不轻。
同样的话提醒一次就够了,颜束买那个耐心和好脾气再重复,所以几乎是眨眼间,他的手掌就逼近了那人的脖子。
花褂子身形下意识想往后撤,但是偏偏顿在了原地,被人扼住了咽喉。
“你是什么人?”颜束冷声问道。
脊梁骨撞墙的滋味不好受,花褂子疼得面部有些扭曲,一时之间又急速缺氧,根本反应不过来,张大着嘴却说不出一个字。
而颜束似乎也没打算给他开口的机会。
“颜束”
此时,一道气息很重的声音止住了颜束想要直接把人脖子拧断的冲动。
裴放胳膊用力撑了一把,坐起了身,刚刚用纱布包好的伤口便又渗出了血。
“乱动什么。”颜束松开手,把人放了下来,然后蹙着一双冷清好看的眉目看向了裴放。
裴放手掌摁着太阳穴,语气很缓:“说了没事。”
这边颜束还没开口,那位刚刚差点被掐死的花褂子又十分勇敢地发言了。
“你那还叫没事?受点破伤人都要晕一会儿,虚成什么样了。”坐在地上咳嗽的花褂子用力拍了两下胸口,讥笑道。
裴放用眼尾甩了他一眼,下令:“滚出去。”
“得!好心当驴肝肺。”花褂子冲颜束翻了个白眼,然后拍拍衣服跑了出去,还不忘把门关好。
颜束听着关门的声音消失,抿着唇思索。
这人很奇怪,跟这里其他NPC的行为规则也有很大的出入,倒像是……
“先坐。”裴放平静得不像话,就好像差点被纱布缠成木乃伊的人不是他。
“站一会儿死不了。”颜束毫不客气,“总得先听个解释。”
他想听什么呢?昨天没吵起来的架,还是早上不合时宜的发脾气?
裴放一时半刻间也拿不出什么更好的解释,于是暗自斟酌了一会,才分外慎重地开口:“你说得对,我不能把你强留在我那里,没人想天长地久地留在系统内,所谓互利共赢也都是为了自己铺路,与其死一个难缠的对手,不如多一个强劲的助力,这道理我明白。既然我说过能让你出去,不是开玩笑。但一个人成为负累的时候”
“你闭嘴!”这些话颜束越听越不耐烦。
花褂子刚才给裴放缠伤口的时候,是不是连他的脑子也一起缠了,这人胡言乱语说些什么东西?
然而,方才被颜束着急忙慌地一通拎出来,裴放心里是热的,在被问到解释的时候,他内心翻江倒海才展露出的那么一点微妙的、从未示人的情感,便被这个冰做的棒槌堵了回去。
这会儿,倒真是窝火:“那你想听什么?”
“说重点。”颜束直视着他,“怎么受伤的,又是什么人动的手?”
裴放倏然愣住了,他看着站在窗边的颜束,好一会儿没有言语,只觉得胸腔鼓噪,吵得人更头疼了。
但这反倒也让人觉得自己原来活着,跟什么人牵连着,所以心脏不允许他自己做主了。
颜束见这人不说话,又是气不打一处来:“打架把脑子打坏了么?说了半天废话,连人都没记住,怎么去把人弄死?”
这白眼狼难得有一次良心,张口闭口就是把人弄死。
裴放失笑,神色也慢慢认真下来:“这件事有些复杂,你不用管。”
颜束眼神一变。
敢情闹了半天,是他自作多情了。
“”他站在原地半晌,才迟钝地崩出一句话,“我走了。”
“颜束,等等。”裴放自觉说得太绝对,于是叫住他另起话头,“水晶兰应该是出事了,我的通讯程序已经搜索不到她了,你先不要轻举妄动,再说”
只见颜束本来打算往出走的身形骤然顿住,手掌已经握成了拳,没等裴放继续说下去,一阵风似的掠到那人跟前,攥起他敞开衣服的领子:“我不是你的人,不需要你来指使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行,那我是你的人。”裴放拖着调子,笑得很是放肆,“我以前对着月亮发过一个誓,谁背我,我就是谁的人。”
颜束:“”
“这件事也没什么好拿出来炫耀的,以前的仇家找上门,不过他也没讨到好处,但你知道得越多,牵扯越深,会不安全。”裴放悠悠道,三言两语拨了过去,好像颜束才是那个闹脾气的三岁孩子。
“不安全”这三个字听到颜束耳朵里,就自动转化成了“不信任”。
他应该还没废物到需要别人替他考虑周全的时候。
显然,裴放不清楚颜束那些九曲十八弯的心思,自顾自地继续问:“你见到那所谓的大族长了吗?”
问到正事,颜束只好先忍下脾气:“见到了一个假货,至于真的,不知所踪。”
“哦?”裴放把颜束刚刚拽歪的衣服重新扣上。
“甚至不能确定,那到底是不是大族长原本住的地方。”颜束说,“里面更像一个祠堂,中间放着一张又像床又像座椅的东西,非常古怪违和,我进去的时候,里面只有两个人,那个冒牌货和一个侍女,我亲眼看着那个侍女走到了帘子后就再没出来,但是我后来再去看的时候,后面却只有一堵墙。”
“有机关吗?”裴放忙问。
颜束摇了摇头:“检查过了,普通的石墙,而且连着山体的岩壁,是实心的。”
他说完又从口袋拿出了一个小罐子:“那个冒牌货挑的很不走心,年纪不大很容易露马脚,还是个死的,被人用蛊虫控制着,如果我没猜错,那个侍女应该就是当时控制这蛊虫的主人。”
裴放扣紧衣服后就打算下床,看起了像是恢复了一样:“大族长失踪,这可有点意思,五日后就是大祭,总不会再请个傀儡上来主持。”
“大祭?”颜束疑惑。
“嗯,这次我们作为塔格里苏外出的族人回到寨子里,就是为了这个二十年一次的大祭。”裴放说,“我能肯定的是,在大祭之前,水晶兰应该不会有生命危险。”
颜束抬了抬眼皮:“怎么说?”
“大祭之前的七日内,要斋戒、沐浴、不得杀生。”裴放站起身,“包括我们这批进来的人。”
所以这就是他明知自己如今的状况,还会跟人不知轻重动手的原因吗?
因为他在赌不被杀了的可能性。
这人还能再疯点吗?
颜束冷着脸瞥了眼侥幸中带着狂妄的裴放,心想他的担惊受怕确实是没有道理的。
这个人在系统里待了多少年,各种规则玩弄于鼓掌之间,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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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惩罚区也不能把他整死,何况是一个所谓的仇家。
受伤对裴放来说,或许是权宜之计,又或许是下一个阴谋。
“走,咱们现在回去,说不定还能碰到什么精彩的事情。”裴放脸色并不好,没什么血色,有气无力的样子仿佛一脚就能被踢飞。
但他眼睛里还闪着狡诈的光。
门外的花褂子正在摸黑戳地上的蚂蚁洞玩,看见裴放好像没事人一样出来,连忙站起身扔了手里的棍子。
裴放盯了他两眼,问:“什么时候进来的?”
“我可没敢什么非法闯入的事儿,也就比你早了点吧,倒霉悲催的,居然跟你这种自杀狂碰到一起了?”花褂子有些无奈地一拨头发,“我都把自己搞成这样了,你怎么认出来的?”
“你来敲门的时候,我正在搜索水晶兰的牵引定位,却发现了异常的熟悉波动,看来你隐藏的技术也没多纯熟。”裴放脸上表情很是无所谓,好像眼前的人根本没有记得的必要,他也没什么认出来的必要,只是被碰瓷了而已。
“”花褂子顿了顿,“水晶兰也来了,没见”
“人丢了,想见自己去找。”颜束不耐烦地接话,随后问裴放,“还走不走了?”
人脾气大,发作完根本不等裴放回应,大步流星头也不回。
裴放笑着干咳了一声,跟在后面悠哉悠哉地走了。
花褂子满脸震惊。
荼蘼这货以前总在囚笼空间里勾搭别人,带出来就不管了,他是知道的。
但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要老脸了,当着他的面秀!
第55章 误会
两人走远之后,颜束浑不在意地开口:“唔,他也是仇家?”
“猜到了还装。”裴放低头笑了一声,“你真这么在意那个仇家,我带你去看他。”
“看他做什么?”颜束一脸不屑。
裴放眉尾扬了一下,揶揄地看着颜束:“不亲眼看看他惨样儿,我怕你晚上睡不着觉。”
这人什么怪病?
颜束义正言辞,眼神丝毫未变地拒绝道:“看秽物脏眼,不去。”
一个多小时后,两人蹲在了东边山坳处的某屋子房顶上
视线不偏不倚,正顺着房顶的缝隙往里观望。
颜束手里拿着刚刚从房顶上卸下来的木头,掂量着这玩意儿扔下去到底能不能把床上躺的那“秽物”砸死。
裴放瞅了眼他嫉恶如仇的脸色,像是看穿了这人那点心思,拉住他的手腕摇了摇头。
大祭之前,不得杀生,畜生也不行。
颜束脑子里回转了几遍这句话,然后轻拿轻放地把卸下来的木头放回了原位,眼神斜瞥了一眼,示意裴放撤退。
说是去看看,两人还真的只是去游览似的看了一眼。
那位身上本来就没二两肉的鬼脸确实如裴放所说,躺在那儿一动不能动,大概是骨头断了不少。
这边的山坳旁边尽是树林,两人摸黑钻了进去。
今晚是下弦月,并不明亮,树林里没得到月光的多少照顾,大概是这里背阳潮湿,一到晚上,还起了层雾气。
“怎么结的仇?”颜束跟他并排走着,突然问,“也是像追杀我一样,追杀他吗?”
裴放手里一边把玩带着刀鞘的匕首,一边回答:“不是,你以为追杀令谁都有资格上吗?”
“嗯?”颜束有些好奇。
追杀令,这种东西又为什么会落到他的头上?
但裴放也无法回答这个疑问,他也无从得知,鹅裙依五而尔期无吧椅这是系统经过检测和确认后下达的命令,而他们也只是执行者。
于是他避重就轻地开口:“系统内的人,大多都为了活命,但像你这种仿佛天煞孤星一样,独闯囚笼的人毕竟是少数,更多的人在经历过某个囚笼的生与死之后,往往会选择结伴,久而久之,他们便形成了各种各样的组织。”
颜束点点头:“合理,人是群居动物,这是系统内发展的必然趋势。”
“这些组织刚形成的时候,各区的生存率直线上升,一年内就提高了百分之三十七。”裴放说,“所有人好像都看到了活着出去的希望,如果他们能一直同仇敌忾,但很快系统为了平衡囚笼空间的存活率,进行了一系列的改革政策,第一条便是战力值过万的人,便能被赋予出入权限。”
战力值过万,那不只有罂粟和荼蘼,排行榜上只有这两个人。
颜束按下心绪:“重赏之下必有勇夫,真是打破平衡的一把好手,人是利己的物种,何况是在这有了上顿没下顿的地方,已然如同野兽,一旦闻到味儿,便会不顾一切地扑上去撕咬。”
“你说的没错,这第一条一经发布,各组织的和谐立刻被彻底打破。”裴放脚步显得很沉,“而战力值不能掠夺是公开的信息,但却可以自愿赠予。”
“所以各组织不仅没有破裂,反而是改变途径,开始大肆招人了,逼着普通人画押?”颜束不置可否地一笑。
裴放接话:“对,一些组织带着进囚笼,这些人出来便要向上‘交税’了,这算比较温和的,还有一些能力出色的人形成团队,对其他组织进入囚笼的人进行围剿,强制自愿,还有一种更毒的方式,便是与囚笼内的主要NPC进行交易。”
“哦?”颜束饶有兴致,“什么交易?”
“完成NPC的心愿,只活交易者一人,好处是得到这场囚笼内所有人的任务总值。”裴放说,“这是无人生还的豪赌。”
“那要是没完成呢?”颜束问。
裴放看向他:“那你就留下来,陪NPC在这儿玩过家家。”
颜束没被这个没技巧的笑话感染,反而沉默了下来,半晌后才眯着眼重新开口:“既然方法这么多,心狠手辣者应该能更快爬上来吧。”
这人的话听着不对劲,就好像在讽刺谁似的。
裴放瞥他一眼,也不打算解释自己那上万的战力值,只是回答:“确实有很多人逼近过这个数值,但你别忘了,系统内还要个惩罚区等着他们。”
这也太阴狠了,简直要把所有人困死在这里。
颜束的心往下沉了一分,难怪他刚一进来就上了什么追杀令,因为过万的战力值在这里代表着无法掌控,他不像裴放为系统所用,合该被抹杀在系统里。
“你从E区传送桩进入的时候,应该已经知道新规定了吧。”裴放问。
颜束点点头:“随即分配,听说系统刚搞出来的东西,放在E区进行实验执行。”
裴放毫不避讳,停下了脚步:“那是我搞的。”
“你?”颜束有些怀疑。
他做这么个程序为了什么?
在他不知道刚才裴放说的那些事之前,这么随即分配的东西,只会让颜束觉得这是故意在降低生存率,因为谁都知道“人多力量大”这个事实,活命也是同样的道理。
但如果普通人被迫加入各种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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榨型的组织,那么跟送死的炮灰有什么区别,这么想来,随即分配的程序倒更像是为了保护普通人而设定的。
对着第一次见面就你死我活的裴放,颜束显然是抱有怀疑的态度。
主控所是系统分化出的实体监测和操控的产物,裴放身为主控所内部一手遮天的存在,又有上万的战力值能够出入,有什么必要跟系统作对呢?
“怎么?我这一身的伤还不足够让你相信吗?”裴放失笑,“颜束,我违反系统下达的追杀令,在海底自愿钻了你的圈套,把你带回去你觉得事到如今,我还有什么好瞒着你的,我跟鬼脸的仇,就是当初我暗自扫荡各大组织时结下的。”
“你一个人?”颜束眉尾微动。
“还有他们几个帮倒忙的。”裴放说。
颜束忽然就想起来,钩吻曾经对着这人求爷爷告奶奶,让他收敛点,别再惹是生非了。
他心里蓦然动摇了一下,视线又扫到这人身上,脑海中便是他看见裴放浑身是血的那一幕。
颜束叹了口气:“那什么僵尸脸的身板不过一个竹竿,你也”
他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后面下意识趁机嘲讽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就见裴放突然往后倒去。
颜束跟着脸色一变,连忙扯住他的胳膊往回拉了一把,裴放整个人就这么轻飘飘地往他身上靠了过来。
可他毕竟不是什么好骗的十八九岁傻白甜,当即反应过来什么自己又被作弄,黑下脸想把人推开。
但下一秒,裴放的下巴已经垫到了他的肩膀上,一只手轻轻环上了他的腰。
颜束身体瞬间有些僵硬,耳边传来了两声极浅的低笑,裴放十分坦然地不要脸:“我怎么?我被人打成这样了,你还要欺负我吗?”
裴放的声音向来不温不软,没几句好话的傲慢中带着欠打的挑衅,十分不知收敛,但他的语气一旦放得轻了,这种张狂的挑衅就离挑逗更进一步了。
某些人的耳根到脖子顷刻弥漫上了一片血色。
“不说话是默认了。”裴放环住他的那只手始终没敢太用力,松松垮垮挨着他的腰。
在裴放看来,颜束就像个不定时凭心情控制的炸.弹,不知道哪根线接得不对时就会轰了方圆百里,触目可及之处寸草不生。
所以裴放一直非常小心翼翼也许是他受伤时被颜束的急躁暖了血液,也许是颜束问“什么人伤他”时被扰乱了心脏,也许是他目前的精神状态没法让自己保持绝对的理智。
总之,裴放今天觉得自制力有些不受控了,尤其在触碰到这人的温度之后,心里破土的枝芽隐隐有了疯长的迹象。
脖颈左侧的温度挥之不去,颜束身上每一寸却都僵着,他面对拳脚刀刃时的反应堪称机器,下意识的防守反击简直无可匹敌。
然而,此刻面对这样陌生的攻击方式,他绞尽脑汁、挖空心思,却找不到一套合适的应对策略,茫然地站直了身体,任由别人砍掉他的四肢,再将他圈禁。
束缚、禁锢……
可他偏偏厌恶极了束手无策的圈禁,像是划刻在骨子里的阴影,又顺着血液流淌进全身,让人一阵恶寒。
这样偏激的感受稍一出现,便能激起颜束最强烈的反抗情绪。
明明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却无端让思绪剑走偏锋。
颜束忽然觉得浑身发冷,挂在他身上的人突然间失去了温度,像一条吐着信子的毒蛇,虎视眈眈地在他的咽喉处逡巡,可能会在下一刻猛然下口,给他一个痛快,也可能就这么禁锢着他,越缠越紧直到窒息。
“放开”颜束声音有些哑。
“什么?”裴放沉浸在自以为是的放纵之中,一下没有听清颜束从喉咙里蹦出来的字。
直到颜束手臂有些颤抖地抬了起来,推了他一把。
这一下不轻不重,却恰好碰在了裴放的伤口处,他皱着眉往后退了两步。
颜束抬着下巴看他,然后一字一句郑重道:“我想你误会了。”
“误会什么?”裴放捂着肋骨下,觉得神经跳着疼,开口便是咄咄逼人的语气。
“我并没有默认的意思。”颜束顺带看了眼裴放捂着肋骨的手,继续说,“并且给你提个醒,至于我的身份还没有准确的结论,不要把随便对谁的感情都放在我身上,即便我是他,那我也不是以前的他了。”
裴放如遭雷击,蓦地愣在了原地。
第56章 黑影
“罂粟。”
这个名字从他醒来的时候,就如影随形地绕在他跟前,挥之不去。
右手一把刀,左手一个打火机,以及系统排行榜最顶部那行灰色的名字,上面都篆刻着这朵迷人又危险的毒花。
然而他翻遍脑子,对这两样东西以及这个人却没有任何的印象。
罂粟是谁?他们以前认识吗?
大概吧,否则自己手里又怎么会有他的东西。
他死了吗?
在系统内死了的人会被排行榜自动剔除相关存储信息,显然没有死亡。
裴放无法忽视这片模糊地带,曾经利用仅有的权限查了五年,也不过知道这人曾经同样在系统主控所待过。
罂粟这个名字在系统内不算是秘密,只要在系统里待的时间长的人,基本都知道这么个战力天花板的存在,但他行踪成谜,甚少露面,只有一个名字常年挂在排行榜上。
而在系统内待的时间短的人,也被人们的口口相传所影响,最后大家也在凭空的推测中得出结论——罂粟没死,他逃出去了。
这个捕风捉影的结论对于所有人来说都是一记重重砸下来的定心石,他们从浑浑噩噩、有今天没明天的惊慌中脱离,开始相信囚笼系统内是有活路的,开始寻找罂粟的痕迹以及推演他出去的方式。
这其中,也包括裴放。
罂粟成了一个未解之谜,谜底便通往了自由之路。
可有些东西苦寻无果,久而久之也就成了人人心底趋之若鹜却在面上避而不谈的禁忌。
有人对此探查得越深,就反而越难割舍掉,几乎成了一种无法言说于口的隐形执念。
——关于逃离系统、关于罂粟
裴放的精神状态本身就在摇摇欲坠的边缘,方才被那只手不轻不重地推了一把,更是溃不成军。
以前招猫逗狗的试探过了期,被人窥见那些动机有些偏离航道的心思,点出了他自己也尚且没下定论的左右摇摆,一时就这么沉默下来了。
裴放抿着唇,视线落在颜束的脸上,目光如炬稍显凶狠,表情依旧是桀骜不驯的顽固。
他慢悠悠往前走了两步:“既然你发现了,怎么不敢承认?”
“没有半点记忆的名字,有什么继续挂着的必要。”颜束回答得无波无澜,仿佛自己跟这个名字果真一点关系也没有。
这个人的冷静程度远远超过了裴放的预期,像是提前规划好的阴谋诡计,只剩下存疑的表象让人陷入这场骗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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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怕我另有所图吗?”裴放自嘲似的低声笑道。
“要看你图的是什么了。”颜束没了方才如临大敌的拘谨,放松了四肢,“你不希望合作愉快么?”
可惜裴放并不这么觉得,他正准备再开口时,这片树林深处却传来了动静。
两人的脸色同时沉了下来,互相对视了一眼,便朝着右侧那巨大石壁后面躲了进去。
那种诡异的响动还在继续,声音仿佛越来越近,那是一种风声荡在树枝之前的动静,却又不像天然的风一阵一阵地刮,这种动静是杂乱的,没有规律可言。
这动静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似乎就在他们的耳边
颜束从石壁的缝隙看出去,由于光线太暗,只能看到这片树林的枝叶之间有黑影急速掠过,不是一个,而是一群。
速度很快,没一会儿这种成群结队的景象便消失在了眼前。
“这些是什么?”颜束把眼睛从崖壁的缝隙处撤了回来,“动物吗?”
裴放摸了摸下巴,回答:“早上也没听说这里是远古时期的花果山。”
颜束:“”
他没理裴放这不着边际的猜想,若有似无地提了下嘴角,抬腿跨了出去。
裴放看着颜束的背影,心想:这人没几句好话的嘴,确实够硬。
眼下发生在林子中那诡异的一幕代替了方才的不愉快的谈话,两人不约而同地就坡下驴,轻轻揭了过去。
颜束重新走回刚刚的位置上,看起来没什么特殊的变化,就连他们俩在草地上踩出来的坑照样原封不动。
那些看不清楚形状的东西显然不包括在地上爬的,不长翅膀飞不到天上,只能在树枝间活动
裴放刚刚随意的调侃又浮了上来,颜束摁了摁鼻梁骨,万分艰难地想,除了“花果山限定特产”的那群猴子,难道真就没有别的可能吗?
但这种可能性约等于零。
“过来,往上看。”裴放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颜束看了过去,此时裴放正站在一颗树下,忽然往后退了半步,树枝上有水从他面前滴了下来。
“雾太大了吗?”颜束皱着眉问。
这边的树林本就背阳,潮湿的空气是常态,何况是深夜,雾气大一些也属正常现象。
裴放看着他摇了摇头:“不是水,是血。”
滴答、滴答
树枝上掉下来的液体是血。
颜束随便找了一棵树查看,也是同样的情况,树枝有大大小小没有干的血迹,正顺着枝干和树叶往草地上掉。
他脑海中猛然就出现了关联的画面——屋子木门上那清晰可见的血手印。
没有脚步声,没有来的动静,一下又一下机械式地叩门。
“回山坳!”颜束脸色骤变。
塔格里苏的夜晚是宁静的,没有的灯火和声音的静,若是从山顶往下俯瞰,就好像这片住着人的房屋集体隐身,不曾存在一样。
它不是世外桃源,没有载歌载舞的热闹,反倒充斥着隐藏式降低存在感的刻意。
东面的山坳显然不同,这些人没有受寨子里不成文规定的限制,往往灯火通宵,屋子里没有亮光的也昭示着里面没人。
这并不少见,有人喜欢顺其自然,有人喜欢主动出击。
然而,躺在竹床上的鬼脸即便再想主动出击,也已经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他被打断了两根肋骨,鼻青脸肿不说,还差点被那疯子掐死他丝毫没有伤到荼蘼。
本想着报当年的仇,这下算是仇上加仇了。
鬼脸现在呼吸都得衬着劲儿,回想起白天的事情便觉得十分怪异。
当时荼蘼的状态有些不对,不知道是哪里的问题,那疯子跟他动手之前先往自己身上划了一刀。
鬼脸在系统这么多年,见过狠的,却没见过想荼蘼这样把自己命不当回事儿的,往自己身上划的那几刀堪称“伤敌八百自损一千”。
可那人到底手下留情了,不然他也不能躺着喘气儿了。
他白天从荼蘼手底下连滚带爬地溜走时,那疯子浑身是血,犹如修罗。
不对劲,哪有人平白无故给自己几刀的。
鬼脸想翻个身,疼得龇牙咧嘴。
独狼组织一向都是单人执行,不会跟着同伴,一个人九死一生,但其中获利巨大。
他其实并不适合这种类型的组织,但当年他们那一伙人运气不好,在囚笼里遇上了荼蘼。
当时系统内各种组织风生水起没多久,便被系统一条看似恩惠实则搅浑水的规定打散了,巨大的诱惑给了所有人当头一棒,没有人愿意玩团结协作的过家家了,没本事的自然只能被蚕食鲸吞。
随即便是监管处的横空出世,荼蘼这个名字响彻系统,游走于各区,开始大刀阔斧地进行暴力整顿。
与其说是“整顿”,他的路子却比系统来的更狠。
没过多久,那些拢收战力飞快的组织都在一夕之间倾覆,有多少人半夜磨牙恨他,把他当做眼中钉。
鬼脸跟他那一伙人当年与监管处作对已久,便是被荼蘼假公济私地挖坑设计,让系统扔进了吃人不吐骨头的惩罚区,后来只有他一个人从那地方爬了出来。
而后鬼脸听说,监管处以荼蘼为首逐渐有了雏形,跟系统一唱一和,大小组织的活动都被迫挪到了地下,荼蘼也是近一年才渐渐销声匿迹,那些组织才敢冒头。
不知这疯子这次来C区打什么主意,没想到能被他在C区遇到
“这么久没见,他倒是精神不正常起来了,往自己身上抡刀子,哼!”鬼脸回想着以前的事情,嘴里呜哩呜喇地念叨着。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了声音。
咚咚咚——
一下接着一下,十分有规律。
鬼脸心里突然一惊,瞬时睁开了眼睛,憋着气坐起了身。
门外的敲门声还在继续,像是随着人心脏跳动的频率,一下一下砸着。
是什么玩意儿半夜敲门?
这种情况不能应声,门外的东西有可能直接进来。
一般囚笼里有主动找上门的东西,那肯定是被什么吸引过来的。
鬼脸一边想着,那两颗眼珠子跟着在屋子里转了一圈,最后落在了屋内燃烧的火盆上。
咚咚咚——
敲门声不依不饶地催命。
鬼脸忍着疼痛爬了起来,他皮包骨的脸上已经满是虚汗,晃晃悠悠走到桌子前,一只手捂着肋骨,一只手去够桌上的茶壶。
他颤颤巍巍地揭开盖子,连整个茶壶都扔在了火盆里。
“嘶”地一声,茶水浇灭了炭盆里的火,随后几只虫子便从中爬了出来,钻入地缝不见踪影了。
原来是这些蛊虫。
鬼脸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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