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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90(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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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1 ? 遗憾

◎为什么救她。◎

魍离山的夜漫长又孤寂, 就算是昭阳殿的金光也暖不了这夜色半分。

时聆倚在软枕上,朱红的裙摆散在地上,她倾身侧目, 透过那扇微张的殿门,她看见殿外明灯晃晃, 像是燃不尽的烛光。

小鬼的嬉笑声不绝于耳, 先前有那只聒噪的兔子在,她只觉得吵闹,而现在耳边一时没了声音, 她又觉得异常冷清。

重复的日日夜夜,当真是无趣。

时聆随手画了两只花脸怪出来,又在杂乱无章的脸上戳了两点以作眼睛, 虽然模样难看了些,但勉强还能用,花脸怪扯着嗓子咿咿呀呀地唱起戏来。

花脸怪笨拙地挥舞手臂,努力学着人物的动作,恨不得将身体扭成个麻花, 看上去古怪又滑稽。

时聆举着酒盏小口地抿着酒, 待到盏里的酒见底, 她才施然抬眸,曾听人说借酒消愁, 可她却愈发清醒,甚至过往的画面更加清晰地浮现在脑海。

于是她砸了酒盏, 散了纸怪,勉强支起身子施展法术, 将自己的记忆全部附在画卷上, 然后变出笔在上面圈画着。

操纵记忆的法术, 对别的神仙来说可能是困难重重,但对时聆来说,却是易如反掌。

她徐徐翻动卷轴,目光在上面扫过,将有关辞林的画面落笔圈出,而后轻轻抬腕,那些画面便被迅速抹去。

附在她珠钗上的辞林目睹了一切,却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看着她将关于自己的记忆一一抹去,就剩下几个模糊的背影。

至少不是全部抹去,他安慰自己。

殿外传来阵阵轰鸣声,还伴随着小鬼的惊叫,如此大张旗鼓,时聆用脚想都知道来者是谁。

她不慌不忙地收起卷轴,眯着眼露出点不悦的神情:“掌灯,你好好的神女殿不待,跑我这里做甚?”

浓重的酒气扑面而来,掌灯在心里暗骂一句醉鬼,接着从袖中取出个精巧的物什,昂起头骄傲地显摆:“哼,看我新得的好东西,整个天界都没几个,你肯定没见过。”

“哦。”时聆冷冷瞥她一眼,漠然道,“你这裙子真难看,给我擦桌子我都嫌弃。”

“你!”掌灯气道,“有本事你别学我穿红的!”

“凭什么?”时聆反问,“那你也别学我穿白的。”

掌灯一时无话反驳,便举起手中的东西,在她面前晃了几下:“此物名为玲珑芥,可纳万物,无论凡物妖物,一概能入,且里面深不见底,毫无限制,怎么样,没见过吧?”

小巧圆润的玲珑芥被她捏在手中,露出半面花纹,底部的细长金链垂在半空,碰在外壁发出清悦动听的声响。

时聆换了只手撑脸,拖着长长的语调道:“哦——的确是个好东西,正好我这东西多得没处放,这玲珑芥就归我了。”

她手一伸,玲珑芥就像被吸住一样,从掌灯手中挣脱,直直地朝时聆飞去。

手中蓦地一空,掌灯怔了几秒,继而反应过来,冲着时聆气急败坏道:“你!你怎么抢我东西啊!我干了好几百年活才拿到这一个,你快还给我!”

时聆接过玲珑芥仔细打量了一番,旋即不以为然地笑了笑:“啊,那你挺辛苦的,回去好好休息。”

掌灯双手叉腰,扯着嗓子道:“你简直不可理喻,我懒得跟你计较,你最好早日给我还回来。”

说完,她气鼓鼓地转身离开昭阳殿。

眼中闪过一丝笑意,时聆目送她离开后,用手碰了下玲珑芥,清脆声入耳,她勾起唇角,连带着心情都好了许多。

她不是看不出来,掌灯压根没有想把东西要回去的意思,若是掌灯不愿,这东西她根本拿不过来。

此时一个小鬼从外走了进来,他相貌丑陋,常别其他小鬼欺负,因此脸上布满了伤痕,他埋着头站在殿中,说话的声音沙哑难听:“姑…姑娘……”

时聆敛去面上笑意,收起玲珑芥淡声道:“十三,在我面前不必犹豫,有话可以直说。”

十三这才开口:“山…山上……有个老妇和女孩求救……青荧…让我来问姑娘的意思……”

“哦?人?”时聆意味不明地道,“人的生死皆是命数,我向来是不插手的。”

听她的意思是不准备救,十三正准备离开,又听时聆开口道:“不过呢,我今儿心情好,就勉为其难地见她们一面,至于救不救呢,就看她们的本事了。”

“是。”十三躬身道。

“等会。”眼见十三要离开,时聆叫住他,随口问了句,“你脸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十三默了回道:“摔的。”

见他不想说,时聆也没多问,只指着身下的软榻,吩咐道:“顺便帮我把这榻搬出去。”

时聆挪到外面的时候,青荧还未上来,她闲着无事,就散了两团鬼火出去。

半晌之后,青荧终于领着人上来,时聆一眼就注意到老妇身后的那个女孩,想看又不敢看,怯怯的眼神躲闪着,她吓得不轻,拼命地往老妇怀里缩。

她的动作和眼神,让时聆无端地想起了灰碳,曾经的它也是这样胆小,遇到事也只会往她怀里躲。

所以才会渡不过天劫吧,她心想。

她托着脸靠在软枕上,漫不经心地问:“你叫什么名字?”

女孩伏在地上,磕磕巴巴地道:“我…我…我叫见月。”

拨云见月,是个好名字。

可女孩却说,她的母亲是低贱的乐伎,所以叫贱乐。

低贱?

时聆默念这个词。

人真奇怪,强者凌驾于弱者之上,并将他们称之为低贱之人,若按这个说法,那掌灯和灰碳,不都是低贱?

山鬼有时候也会欺负别的鬼怪,譬如十三,时常受到别的小鬼欺负,但都止于口角和打闹。

人为何会将刀刃挥向自己的同伴呢,时聆想不明白。

这世间肮脏恶浊,罪恶的深渊中有无数双手,将世人拉入泥沼,在无尽欲念中沉沦不得清醒。

但终有一轮明月,能驱散云雾黑暗,在这贫瘠的土地,落下皎洁的月光。

时聆缓缓走向她,抬起她的脸,让她注视空中那轮明月,告诉她在晦暗夜色中,它才是唯一的光亮。

为什么想救她呢?

大抵是因为,这个女孩,让她想起那个曾经想救而不能救的遗憾。

82 ? 天雷

◎可是,她心有不甘。◎

夜色如墨, 离天亮还有些时候,时聆无聊地拨弄着手中的玲珑芥,将顺手拿起的东西都扔了进去。

青荧低着头站在殿中, 禀报着从李婆子那听来的换命之术,本该身死的人换上别人的命数, 就能继续活下去, 听上去荒谬至极。

“换命?”时聆嗤笑,丝毫没将这事放在心上,“世人贪心愚昧, 竟想出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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狠毒的法子。”

青荧犹豫了会儿道:“那姑娘……见月她……”

眼前的小鬼似乎对那个女孩格外上心,时聆手里的玲珑芥拆了又装,装了又拆, 她掀眼看着青荧:“就算这邪术再邪门,只要是凡人自己弄出来,我就无法插手。”

人间的事,不是她一个山鬼能随意干涉的。

换命之术本就逆天,就连天界的神仙都不敢轻易使用, 因此她一直认为, 李婆子口中的“换命”, 不过是施家为了满足一己私欲,胡乱弄出来的东西。

直到后来, 女孩被悄无声息地带走,她才在察觉出不对, 等再见到她,却是为时已晚。

此时天庭内, 宋云深高坐云台之上, 漫不经心地垂下眼, 看着洁白的佛昙在他手边缓缓舒展开花瓣,露出鹅黄的花蕊。

初绽的昙花周身散发着幽微的白光,宋云深伸手拂过,那点微弱的光瞬间消失,仿佛从未出现过。

不多时,一道身影从他身后走出,辞林整理着自己的衣袖,离开身体太久,他一时有些不适应。

纤长的五指穿过袖口,他拢起宽大的衣袖,走到宋云深身旁,状似不经意地问道:“这么急着将我唤醒,所为何事?”

宋云深换了只手托脸,懒懒地掀眼看他:“你可知那个小鬼,在下面做了什么好事?”

知道他说的是谁,辞林撩衣在他对面坐下,不太确定地道:“我方才离开的时候,山里还是一片祥和,并未见她惹出祸端啊?”

佛昙自宋云深手边飞出,飞过的地方隐约泛起水波,不多时,空中出现一副巨大的棋盘,明洁的昙花立于中央。

棋盘之上缓慢浮现出时聆的背影,气息奄奄的女孩躺在她的怀中,伤痕遍布其身,看不出本来的样貌。

下一秒,容色姝丽的女子抱着阮琴走来,蹲在时聆面前,不点而红的嘴唇微张,似是在于她交谈。

时聆垂着脸看不清神色,她在原地默了片刻,而后指尖亮起微光,轻轻点在女孩额间。

辞林只觉得有些眼熟,但一时没认出这是何种法术,他凝视着其中的画面,蹙了下眉道:“这是……”

“换命之术。”宋云深单手背在身后,表情变得凝重,“世间众生皆有着各自的命数,如今她擅改天命,可知会面临怎样的后果?”

辞林下意识开口辩驳:“她虽行事任性,但并非不知轻重,想来其中必有隐情。”

宋云深摇着头道:“可她换命是真,扰乱世道也是真,就算有无数理由,也不该如此行事。”

透过天庭的大门,依稀可见殿外天色昏沉,还伴有轰隆的雷鸣声,宋云深收回视线,淡声道:“眼下天雷已降,正朝着她的方向追去,这般情况,就算是你我合力也护不住她。”

天雷掌罚,自主而生,不由天界神仙执掌,根据受罚之人身份不同,落下的天雷道数也不尽相同,在天雷降完之前,任何人不得打断。

就连天君也不例外。

宋云深挥手拂过棋面,画面便如云烟般消散,佛昙舒展着洁白的花瓣,又顺势飞回到他手中。

朝着辞林的方向望去,便见他双眉紧蹙,脸上是掩不住的担忧,他敛眸似是陷入了沉思。

宋云深抚弄着昙花的花瓣,语气淡定:“我劝你别想着替她受罚,那天雷又不是傻的,哪能轻易被你糊弄过去?”

“要我来说,这天雷于她而言,或许是个契机。”宋云深眸色微沉,出声解释道,“我瞧她身上的佛骨一直是若隐若现,虽有隐隐佛光,但并未显形,说不定受了这一遭,能使她佛骨初成。”

辞林思索着他的话,悬着的心还是放不下:“可那毕竟是你推测,若是这雷落下去,非但没助她修成佛骨,反而将她佛骨劈碎,那该如何是好?”

“成与灭,皆在一念之间。”

宋云深扬手,那朵昙花便轻飘飘落下,停在辞林面前,顺带着低沉的话音从上方传来:“还记得吗?佛前有花,名优昙华,千年而生,弹指即谢。”

面前的昙花缓慢转动着,过了盛开的时辰,伸展的花瓣开始逐片掉落,辞林抬手接过,盯着花瓣若有所思。

宋云深接着道:“是历经千年终得绽放,还是只得刹那芳华如过眼云烟,都在她一念之间。”

“嗯。”

辞林随口应了一声,施然转身朝殿外走去,凋零的昙花就跟在身后,他忽而停下脚步:“我竟不知,你在佛文上也有如此造诣。”

宋云深身形微顿,继而坦然一笑,意有所指道:“略有所知罢了,倒是时聆悟性极高,连我都难及一二呢。”

甚少从他口中听到这种话,辞林略微侧身:“能让天君出言称赞,属实不易。”

想起时聆昔日所言,宋云深唇角微勾,眼中浮现出微弱笑意:“她心大着呢,还扬言要我把天君之位传给她,你说,我要不要依了她?”

他神色如常,辞林也看不出他是否生气,只能低声道:“戏言而已,陛下又何必放在心上?”

宋云深不置可否,只是叮嘱道:“对了,雷罚过后,就让她离开魍离山去外面看看吧。”

“欲成神佛,必先成人,她虽一心向善,但身上的‘人’气太淡,也就难以理会百姓所求为何。”

辞林又应了一声,接着便转身离去。

待他的身影消失后,宋云深敛去面上的笑意,手边倏然出现一朵佛昙,舒展着洁白的花瓣,俨然是盛开的模样。

他轻碰了下昙花的花蕊,垂下眼呢喃自语:“你说,她会选哪个呢?”

佛昙抖动着花瓣,似是在无声回应。

魍离山上乌云密布,轰鸣的雷声响彻云霄,弯曲的雷电撕开黑暗,直直地阵中的女子劈去。

电闪雷鸣间,时聆提剑硬生生抗下这一击,她被逼得倒退几步,步伐有些踉跄,她不得不将剑撑在地上,才能勉强站稳。

无论是神仙妖魔,只要犯了错,都会受到天雷的惩罚,她逆天改命,干扰人间世道,天雷自然不会放过她。

可是,她心有不甘。

施家不过寻常人家,根本无法炼出如此邪术,这背后分明是邪祟作恶,若这世道本就是乱的,她的所为,又何错之有?

长剑划过,挡下一道又一道天雷,强劲的力量顺着剑身传来,震得她虎口发麻。

握着剑的手一松,头顶的天雷趁机落下,狠狠劈在时聆身上,长裙瞬间被撕开一道口子,边缘处烧得焦黑。

时聆痛得闷哼,脸色开始发白,右手微微颤抖,险些握不住长剑,但她还是忍着痛嗤笑一声:“我说,你有这功夫来劈我,还不如找到那作恶的妖物,竟敢教凡人如此邪术。”

似是听见她的话,远处天雷骤停,天地间陷入短暂的沉寂,旋即一道毫无感情的声音从云端上传了下来,不辨男女,不知年岁。

它的语调陡然变换,时而低沉暗哑,时而尖锐刺耳:“妖物祸世,自有天道去收,与你无关,你擅改天命,自当受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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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聆闻言轻笑,有些不屑:“天道?天道现在连那妖物的影子都没看见,我于危难中救下那女孩,不就是维护了人间正道么?”

漫天乌云中,混沌的天雷聚在一块,语气几经变化:“你若再她死前救下,我尚且能饶你一回,可你明知她身死,却还是执意将别人的命换到她身上,这便是你的不是。”

的确是她换了见月和阮娘的命,时聆抿紧唇不再辩解,只握紧了手中的长剑。

但如果她早点察觉出施家的异样,赶得再快些,是不是结局就不是现在这样了?

怪她去得太迟。

见她不语,成团的天雷四散而开,道道天雷劈下,落在时聆身上,剧烈的疼痛席卷而来,如浪涛般将她淹没。

紧接着又是一道雷降下,根本不给她喘息的机会,一时间天旋地转,她终于撑不住倒在地上。

她数不清劈了多少道雷,只记得那夜的月色阴晦昏暗,直到微弱的日光破开黑暗,轰鸣的雷声才停下。

好痛,浑身都痛。

如果山鬼会流血,那此时肯定是血流满地吧,她心想。

视线模糊不清,她依稀看见一抹玉色衣角,身边还跟着朵洁白的小花,带着幽微的清香。

身上疼得厉害,不容她过多思考,她的思绪开始放空,恍然间好像有人抱起她,在耳边发出一声轻叹。

好熟悉……

但她想不起来。

再睁眼时,入目便是昭阳殿熟悉的景象,青荧守在床边昏昏欲睡,察觉到她醒了,忙抬头道:“姑娘,您醒了?”

身上的疼痛已然消失,也未留下明显的伤痕,仿佛之前的一切都是梦境,那深入骨髓的痛楚也都是她的错觉。

“我睡了多久?”她撑起身子问道。

“约莫十几日。”青荧瞟了眼殿门,扶着时聆小声道,“这些日子,见月每天都守在殿前,等着要谢姑娘呢。”

时聆轻咳两声,扶着她的手站了起来:“忽然换了个身子,她可适应?”

青荧道:“一切如旧。”

“那就好。”

时聆坐在妆奁前,铜镜中的自己面色苍白如纸,她抹上口脂道:“如今我有伤在身,需离开山中,去寻灵力充沛之处,这些时日,魍离山便交给你了,十三虽然沉默寡言,但却是个有耐性的,有些事你可以交给他去处理。”

青荧默了片刻,而后低声应道:“是。”

嘱咐完之后,时聆取出一顶素白帷帽放在身前,向着沉重的殿门走去。

随着殿门一点点打开,见月放下手中的东西,走至殿前长跪不起,以手触地深深叩拜。

在女孩笃定的声声誓言中,时聆缓缓带上帷帽,遮住略显苍白的面容,唇角不自觉地上扬。

昭阳殿下檐铃轻晃,风吹起那抹绛红的裙摆,略带笑意的话音从帷帽下传来:“我离开些时日,希望回来时,能看到你修好的庙。”

见月拼命点头,眼神中满是坚定:“会的!”

时聆向她摆手,然后一步步朝山下走去,直到纤瘦的背影消失在青翠山色中。

她终于离开魍离山,走入浮世三千。

作者有话说:

活了活了我活了!

83 ? 谎言

◎“他一直在骗你。”◎

银白的神珠飘在空中, 过往的画面一一浮现,离开魍离山的四百年,时聆走过万水千山, 看过人情冷暖,见过世态炎凉。

正凝思间, 天庭的门“轰”地一声打开, 时聆这才回过神来,转身望向殿门的方向。

只见季陈辞一身玄袍如墨,长发高高束起, 袖口的金丝云纹格外惹眼,他趋步而来,清润的话音在殿中响起。

“固然这样不是很礼貌, 但你们这商议得是不是太久了些?外面一众神仙还都等着开宴呢。”

先前的景象犹在眼前,时聆有着片刻的晃神,一时不知该如何面对他,只能低下眼错开视线。

“急什么?”

宋云深不动声色地收起神珠,旋即冲着时聆温和一笑:“忘记跟你说了, 柳儿此人, 没有前世和来世, 如今下落不明生死不知,天界事务繁忙, 我不便出面,柳儿的事就劳你多费心思了。”

时聆冷哼道:“看来天君的本事, 也不过尔尔。”

她语气不善,宋云深也没恼, 只一笑而过, 径直走到辞林面前, 用袖子掩着塞了个东西给他,话却是对时聆说的:“就算不能将那家伙直接揪出来,但这些年救下不少孩子,也不算太差。”

时聆默默无言,她远行的四百年间,施家的事都是宋云深在处理,他贵为天君,很多事情不便亲自出面,只能暗中派神君下来打探,虽不知如何破阵,却也想法设法救了许多女孩。

时聆也去探过数次,施家的阵法复杂多变,难以窥见踪迹,但以天界众神的法力,强行破阵也未尝不可。

得知她的想法后,宋云深叹道:“你想得太简单了。”

他们在明,对方在暗,如果个横空出世的魔头,不说人界,恐怕整个六界都要陷入混乱之中,倘若贸然破阵,只怕会打草惊蛇。

彼时的时聆却没想那么多,她只知有无辜的女童因此而遭受迫害,死不瞑目。

可宋云深看上去并不关心,相比于这诡异的邪术,他更在乎六界的安危存亡,至于那些女孩,他虽惋惜叹然,却没打算出手相救。

毕竟六界在前,牺牲几个孩童,于他而言并不是什么大事。

但人间世道被扰乱,有邪物作祟,他还是要管的,若能顺手救下那些孩子最好,救不下他也无可奈何。

“要尽早抓住他才是。”时聆道。

这时站在一旁的季陈辞蓦然开口:“施府的丫鬟柳儿,怕是早就被杀害了吧。”

当时在地下,那位“神”曾降下旨意:杀张柳。

依施怀仁所言,他的确杀了张叔和柳儿,只是柳儿并非常人,是真死还是假死,那就不得而知了。

想到施怀仁身上咒术未解,还在日夜承受烈火焚烧之痛,于是时聆思索片刻道:“我等会再去施府看看,说不定能从他口中打探出柳儿的下落。”

“也好。”宋云深点头道,“万神宴尚未开始,你们要不歇会再走?”

时聆推辞道:“不了,我先回魍离山了。”

她动身离开,季陈辞也不出声,就默默跟在她身后。

恍然间时聆脚步微滞,脑海中闪过一个荒唐的念头,她回眸看了眼宋云深:“你……”

他徐徐抬眼,有些疑惑道:“嗯?”

时聆按捺住心底的疑惑,摇着头轻声道:“无事。”

应该是她想多了。

此时天庭前聚着一众神仙,纷纷伸长脖子往前探,想偷听里面的谈话。

忽然殿门一开,时聆从中走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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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仙们面上划过几分尴尬,故作镇定地跟她打了声招呼,然后飞速散开。

待他们走远后,时聆才继续往前,余光瞥见季陈辞低着头闷声不吭,她轻哼道:“什么时候想起来的?”

季陈辞抬眼看她,眼中有一瞬间的迷茫,没明白她的意思。

时聆睨着他,又问了遍:“我说,你的记忆,何时恢复的?”

之前在山中见到他,只看出是个法力尽失的重伤道士,有一丝莫名的熟悉,但她并未多想,也完全没将他和千年前的神君联系起来。

直到那日在施府,本该飞向施怀仁的鬼火却突然打在他身上,转眼间他的身子就开始消散。

再出现,就是光风霁月的辞林神君。

如今仔细想来,当初的那团鬼火,应该是他自己卷过去的,为的就是让凡体消亡,好让神魂归位。

季陈辞打量着她的神情,放慢了语速道:“我也是出了幻境后,才慢慢想起来的。”

与此同时,他又不免惆怅,在人间他并未变幻容貌,声音也不曾改变,可时聆却没认出他半点,仿佛只是初次遇见的陌生人。

但他心里也知道,时聆早在百年前,就将关于他的记忆划去,只留下唉几个模糊的背影,自然是认不出他的。

想到这,季陈辞顿时感到失落,深深的无力感涌上心间,眸光暗了暗,没再说话。

时聆脚步微顿,摸了摸耳垂,不自然地道:“夜间风凉,河水也冷,反正我那偏殿也空着,不如给你。”

“你别多想啊。”时聆仰着头道,“不过是看你可怜罢了。”

听到这话,季陈辞的眼神倏地亮了起来,正欲开口,却被一道清越的女声打断,语气有些急。

“时聆!”

听见有人叫她,时聆循声瞧去,只见掌灯一袭白衣站在花树下,表情凝重地望着她。

时聆向她走去,伸出手想要拂去她肩上的落花,漫不经心道:“怎么了?”

在她靠近的瞬间,掌灯立即将她拉到身侧,目光在她身后流转,看到不远处的季陈辞,掌灯脸上登时浮现防备的神情。

“小心天君。”掌灯凑到时聆耳边,压低了嗓音,生怕被旁人听去,“他一直在骗你。”

时聆长睫轻颤,忽而想起司泽宁也跟她说过同样的话,之前她不知为何,也就没放在心上。

眼下听掌灯也这么说,时聆双眉紧蹙,心中疑虑更甚:“你如何得知?”

“你还不信我?”掌灯握着她的手腕,咬牙切齿道,“你难道不觉得反常吗?宋云深,他可是在万年前神魔大战中杀出血路的上古神祇,怎么会有他八百年都查不出的东西!”

“除非一种可能——”

时聆迟疑道:“你是说……”

掌灯的手微微颤抖,她缓了口气,肯定道:“他根本就是在说谎,这一切都是他做的,他就是施家背后的那位‘神’!”

84 ? 黑影

◎又是他!◎

时聆依旧默不作声, 见她没反应,掌灯又靠近了些,低声道:“你对他出言不逊, 还掀过他的殿,他非但没生气, 反而对你百般纵容, 你不觉得奇怪吗?”

她的声音压得很轻,像和风拂过树叶带起的细微声响,需要聚精凝神才能勉强听清。

“更何况, 你还扬言要他把天君之位让给你,他看似不以为意,说不定心里早在杀了你千百遍。”

“你是说, 他忌惮我?”时聆眨了下眼,旋即轻笑道,“以我如今的法力,他的确该忌惮我。”

掌灯登时就气笑了,她轻轻掐了下时聆的胳膊, 嗔怒道:“他都忽悠你几百年了, 你还笑得出来呢?”

胳膊处传来细微的痛感, 时聆微微怔了一下,而后她目光落在掌灯脸上, 神色复杂道:“可这个施家有什么关系,他为何要这样做?”

掌灯瞟了眼季陈辞, 又将时聆拉至树后,身影完全被树干遮住, 她才道:“施家可是城中大家, 背地里虐杀了多少女童, 怨气颇深,长此以往,必然会波及魍离山,一旦山中灵气枯竭,难保你不会受到影响,再说此事,说不定辞林神君也知道,还帮着天君瞒你呢。”

时聆垂着眼看不清神色,也不知听进去没有,鸦睫轻颤,在面上投出小片阴影,半晌后她施然抬眼:“可是掌灯,这些都只是你的臆测,不是吗?”

正如掌灯所言,宋云深贵为天君,实力自然不容小觑,可高深如他,也对施家的事束手无策。

他的表现太过淡定,时聆也曾怀疑过,可若真是他所为,又何必告诉她柳儿的事?

要是世间的事都和打架一样容易就好了,时聆长叹一声,揉着额角无奈道:“你说得有理,我会注意的。”

“那你自己小心。”掌灯眼中满是担忧,“前些日子你破了施家的阵,他定然不会轻饶你,你且多留意着。”

时聆应道:“好。”

不远处,季陈辞安静地站在一边,见她们交谈,他也没上去打扰,无聊地将自己的衣袖理了一遍又一遍。

时聆的身影被花树掩住,只露出些微明艳裙摆,忽然她从树后走出,绣鞋踩过地面的落花。

见她面色不虞,季陈辞动身朝她走去,语气温和:“怎么了,脸色这样难看?”

时聆咬了下唇,悄声道:“掌灯她,有些不对劲。”

季陈辞顺着问道:“哪里不对?”

时聆没出声,径直往前走着。

她与掌灯相识千年,对她的举动可谓是了如指掌,掌灯脾气素来不好,像个爆竹似的一点就着,一言不合就动手动脚,经常说着说着就开始掐人。

但在时聆面前,掌灯并不这样,虽然一见面就吵架,但她从未动过手。

许是无意吧,时聆心想。

神宴开场,庭中女仙翩然起舞,旁边围着几位吹箫弹琴的神君,时聆目光粗略扫过,又很快收回。

她穿过天门,慢条斯理道:“我站在掌灯面前,她居然没出言呛我,你说奇不奇怪?”

季陈辞唇角轻勾,眼中浮现微弱笑意:“啊,那确实挺怪的。”

沿着云梯逐步向下,透过层叠的云雾,魍离山的景象一点点浮现在眼前,隐约有两道身影在树影中飞快穿梭。

时聆定睛一瞧,发现那在林间来回穿梭的,竟是阮娘和花枝,她们面色焦灼,伸着脖子四处张望着,似是在寻找什么东西。

时聆走下最后一阶云梯,冲着她扬声道:“阮娘,你们在找什么呢——”

听到她的声音,阮娘立即转身,朝着她的方向奔来,看上去很是焦急:“姑娘!云湄又不见了!”

闻言时聆脚步一顿,皱着眉厉声道:“什么时候的事?”

“约莫半个时辰前。”阮娘仔细回忆,“她本来在殿中待得好好的,我出去取个药的功夫,她就不见了,把这山翻遍了都找不到。”

花枝跟在阮娘身后,急得眼尾泛红,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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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眼眶里打转:“就跟上回一样,一点征兆都没有,突然就消失了,我们又出不去,只能在山里到处找。”

花枝年岁尚小,法力低微,无法离开魍离山,而阮娘又曾是身死之人,时聆顶着天雷冒死将她救下,让她以山鬼的身份留在山中,活了一年又一年。

虽拥有无尽寿命,但代价却是,她永远无法离开魍离山。

她们无法走出魍离山,更别说去天上找时聆,只能在山里反复寻找,盼着她早些回来。

时聆第一反应便是施怀仁动的手,而今半个时辰过去,也不知面临着怎样的危险。

内心焦虑不安,时聆压下烦乱的情绪,抬手用寒霜剑划了个传送阵。

霎时间金光乍现,季陈辞左脚刚迈进去,就感觉天旋地转,眼前昏黑一片,但不过片刻,那些模糊的景象逐渐变得清晰。

庭院中残花枯叶遍地,微风拂过,树叶随之晃动,顷刻间又是大片花叶飘落,纷然落了满地。

放眼望去,偌大的施府中竟看不见人影,连个打杂的丫鬟小厮没有,转角的檐廊上已经堆起尘灰,一看便知无人打扫。

昔日繁盛风光的施府,如今却是这般凄凉的模样,整座府邸都被压抑沉闷的氛围笼罩,显得死气沉沉的。

四周寂静无声,时聆不禁放慢了脚步,长裙掠过地面的落花,她谨慎地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季陈辞一脚踩在枯叶上,发出“咔嚓”的声响,他抬脚正欲开口,就见时聆侧过身,长指抵在唇前,示意他别出声。

确认府中无人后,时聆靠近池边,水中几尾锦鲤懒散地摆尾游动,荡开阵阵涟漪。

当日她破了主阵,毁了阵眼,但底下的通道依旧存在,只是少了阵法的掩护,在池中格外显眼。

这一次,时聆没有跳下去,她反手将长剑掷在池塘上空,嘹亮的剑鸣声响起,水面波澜汹涌,惊得锦鲤慌忙逃窜。

紧接着,池底出现一道微小的裂缝,而后愈来愈大,竟直接将池塘分成两半,但怪异的是,池水并未流入裂缝中,而是在缝隙边缘处堪堪停下。

随着时聆一声轻斥,裂缝“轰”地爆开,很快便穿过池塘曼延至庭院中,大片土块被炸起,通向地底的暗道立即浮现在眼前。

时聆正准备走入暗道,却见一抹玄色身影迅速从眼前闪过,瞬间跳至屋檐之上。

又是他!

上次破阵时让他趁乱跑走,此刻又出现在这里,想到那空无一物的地底,时聆转头对季陈辞道:“你快去救云湄,我来抓他。”

说完她就拎着剑追了上去,那男子速度极快,跃过一道又一道屋檐,似是有意甩开她。

与人间那些刺客不同,他没穿利落的劲装,而是选择用宽袍掩饰自己的身形,但就算这样,他的行动还是十分矫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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