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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一章
门外传来了一连串的脚步声,跟着陈敬的声音传进堂内:“陛下,仵作已经完成了查验。”
“嗯,”齐子元和孙朝交换过视线后,才又道,“请进来吧。”
京兆府的仵作年岁已经不小,须发花白,精神却很矍铄,据说已经在京兆府待了二十余年,经手查验过成百上千具死法各异的尸首,经验丰富,手法老道,让孙朝这个京兆尹都敬佩不已。
到底是经验老到的老仵作,进门后看见坐在堂中的齐子元也不慌张,学着陈敬的样子恭恭敬敬地施了礼:“陛下,孙大人。”
大热的天气,在那间狭小的屋子验了这半天的尸,老仵作身上的衣服都已经被汗水浸透,一张脸也晒得发红,齐子元瞧在眼里,不由皱眉:“辛苦了,先喝些水再慢慢说。”
话落陈敬便倒好了水送到了跟前,老仵作也不客气,接过之后一口气喝光了盏中的水,而后长长呼了口气:“多谢陛下。”
“无妨,”齐子元摇了摇头,又示意他入座之后才又开口,“尸首查验好了,如何?”
“回陛下,死者的死因是乌头中毒,属下在其床边喝过的水盏里验出了毒,还在其怀中找到了一张白纸,纸上残留的粉末正是乌头粉末,”仵作回道,“据宿卫说,近日来并无人进过死者房间,送到死者屋里的饮食也事先经过验毒,所以属下推测毒药是死者自己私藏,并且加到水盏里以自尽的。”
听完禀报,又问了些细枝末节,齐子元便让陈敬将老仵作带下去休息,自己思索着向孙朝开了口:“看来和我们预料的差不多,周济桓思虑确实周全,既给自己准备了从案件中抽身之法,也料想了一旦事发如何能让自己死得更体面。”
“确是如此,”孙朝点了点头,略沉吟后开口道,“陛下,既如此,再加上先前那份供状,便可认定周济桓是畏罪自尽,那此案便可就此结案了。”
“那便辛苦孙大人了,”齐子元思索道,“朕对律法不如你精通,后续就仍由你为主,经三法司核对后再行处置便可。”
“臣遵旨,”孙朝应声后,又有些许犹豫,“不过若按律的话,周府上下还有一些紧密的亲族或多或少都会受到些牵连。”
“连坐之法本就不合理,借此改了也好,朕相信这次众世家不会再反对了,”齐子元徐徐道,“周府上下,凡有确凿证据涉及此案又或者近段时日查出的过往其他案件,按律处置就是,其他无辜者,不管是家眷、亲族还是府中的仆役,让他们离了周府自寻出路吧。”
孙朝起身拱手:“陛下宅心仁厚,是万民之福。”
“若真的是万民之福就好了,朕其实清楚为君者不可过于良善,应该更杀伐果断些,可还是……”齐子元说着摇了摇头,“不过也没关系了。”
孙朝眨了眨眼,语带困惑:“什么?”
“没事,”齐子元道,“朕只是突然生起了一点感慨。”
齐子元既这么说了,孙朝也不好再问,看了眼他仍发红的两颊:“今日天气太热了些,臣让人去弄些冰饮过来,陛下在这堂内稍歇一阵?”
“不用麻烦了,”齐子元顺着孙朝的目光,抬手摸了摸自己一直发烫的脸,“你还有结案的事要忙,朕就不打扰了。”
“也好,京兆府内人多眼杂,又连间冰室都没有,陛下确实不宜久留,”孙朝说着,躬身施礼,“那臣恭送陛下。”
回程的马车依然是闷热的,纵使敞着车帘,也没感觉到一丁点的微风。
不知是在太阳下走了太久,还是来回奔波有些疲惫,齐子元只觉得恹恹地提不起精神,积压了太多事的脑子昏昏沉沉的,明明想借着回程的路好好思考一下周济桓临死前说的那番话,却发现没有一点思绪,不自觉地就合上了眼帘。
“陛下?”瞧着他的样子,陈敬小心翼翼地开了口,“您还好吧?”
“朕睡会,”齐子元含含糊糊地应了一声,“回了仁明殿再叫我。”
因着不想打扰到睡梦中的齐子元,陈敬早早拿了令牌,让马车一路顺利地进了皇城,最后停在了仁明殿门前。
齐子元还靠在车壁上睡得无知无觉,陈敬凑近了些刚准备将他唤醒,瞧见他发红的脸颊不由皱眉,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如所料的感受到了微烫的温度。
“陛下?”
陈敬急忙开口,连唤了几声,在睡梦中的人才勉强掀了掀眼皮,涣散的目光在陈敬脸上慢慢汇聚,意识也稍微回拢了些许:“陈敬,怎么了?”
“陛下,我们到仁明殿了,”陈敬道,“奴婢摸着您身上热得很,看起来也不怎么精神,还是叫太医来看看吧?”
“不用……”齐子元下意识拒绝,刚要起身下马车,便感到一阵头晕目眩,又坐回了原处,让自己稍微缓了缓,“朕还真是有些难受,可能是这一来一回地折腾,中暑了。”
“那奴婢……”陈敬知道齐子元平日里最不喜见太医,尤其不喜喝药,犹豫了一下哄劝道,“陛下,还是让太医来看看的好,若您不喜太医开的药,奴婢去永安殿请江公子过来?”
“你是要去请江公子还是要跟皇兄告状?”齐子元晃了晃发晕的头,“虽然朕不喜欢吃药,但现下这种情况,还是请太医过来一趟吧。”
陈敬稍稍松了口气,朝着马车外吩咐之后,又浑身扶住齐子元的手臂:“奴婢扶您进去。”
齐子元虽不愿意,奈何实在头晕乏力,只能借着陈敬的力慢慢起身,小心翼翼地下了马车。
暖阁内早早备了冰鉴,让蓦地从炎热的室外进到其中的齐子元感到了难得的凉意,但还没等他走到冰鉴前,一旁的陈敬先开了口:“陛下才沾了暑气,不好再受凉。”
“也是。”
齐子元应了一声,由着陈敬扶着自己歇在了软榻上。
片刻之后,太医跟着前去请人的小内侍匆忙而来。
齐子元继位半年多,除了前段时日不能安眠只病过一次,还是在行宫里由江维桢诊治的,平日里除了定期的请脉,几乎不和太医们照面,此刻躺在软榻上,看着须发花白的太医跪坐在旁边,小心翼翼地替自己诊脉的样子不由皱眉,刚想起身,那太医已经放开了手:“陛下确是中了暑,臣这就去开方,陛下还须多加休息才是。”
“嗯,”虽然躺着,齐子元身上依然没有多少力气,“母后今日如何?”
“回陛下,臣今晨去请脉的时候,太后的脉象已经十分平稳,”太医立刻回道,“连早膳也比前几日吃得多了。”
“那就好,母后身体为重,朕中暑的事儿就不要再惊动她了,”齐子元说着,又转向了一旁的陈敬,“带陈太医去开方吧,天气炎热,冰鉴里备着的冰饮记得给陈太医带一份。”
陈敬应了声,引着陈太医退了下去。
暖阁内又只剩下齐子元一个,大抵是在马车睡过的缘故,虽然依旧头昏眼花,意识却十分清醒,再没有分毫的睡意——许是因为方才提起了周太后。
自周济桓出事以来,周太后虽然不闻不问,但从她一直以来对周济桓的信任,和这场突如其来的病也看得出来对这个人的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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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是青梅竹马的情意,也曾起过懵懂的情愫,若被周太后知道周济桓的死,总归还是要伤心一场的。
虽然那是周济桓选给自己的结局。
这么想着,对已经死了的周济桓,齐子元愈发的不能原谅。
明明家世显赫、前途无量,却偏偏谋害了宋清,也将自己陷入了这样无法回寰的境地。
想起周济桓临死前说的话……或许他真的是想让齐子元坐稳这个皇位,一步步地成为大梁真正的主人,但他也确确实实是从未把齐子元这个血脉不明的小皇帝放在眼里的。
他大抵是想要弥补一点年少时的遗憾,想要将年少时最在意的那个人和她最在意的“儿子”送上这天底下最尊贵的位置,掌控无尽的权势。
却从未真的在意过他们母子究竟想要什么。
自以为是的牺牲和奉献值得人为之动容吗?
齐子元摇了摇头。
最起码他是不会的,周太后……应该也不会吧。
一道刻意放轻的脚步声进到暖阁内,齐子元微阖着眼帘也懒得睁开,不怎么情愿地开口:“药这么快就煎好了?”
“是我,听说你上午出了门,想着过来看看,”清润的男声突兀地响起,带着毫不掩饰地担忧,“怎么病了?”
“皇兄?”齐子元睁开眼,看着齐让在软榻边坐了下来,迎上那双分外温柔的眼睛,不知怎么的就委屈起来,“我好难受啊,皇兄。”
少年的声音比往日更低了几分,尾音却不自觉上扬,带了几分撒娇的意味,让齐让没来由地觉得心口发软。
他伸出手来,摸了摸齐子元发红的脸,在这么炎热的天气里依然微凉的手掌感受到的热度更甚,不自觉就皱起眉头来:“怎么这么热?”
“是啊,”对方微凉的手对齐子元来说却正合适,他弯了弯眼睛,“不过现在这样好多了。”
第八十二章
在齐子元印象里,像自己这种程度的中暑其实算不得什么事,及时通风降温,多补充一点水分,再休息一阵也就能恢复了。但这里毕竟是医疗技术落后的古代,自己又偏偏占着个‘贵重’的身份,自是无人敢忽视。
尤其还有齐让在场。
因而当陈敬捧着自己守在药炉前亲手煎好的药而来时,虽然光是闻见扑面而来的草药味,齐子元就已经皱起了眉头,却还是没有任何犹豫和纠结的接过药碗一饮而尽。
“苦?”眼见那张小脸上的五官都皱成了一团,齐让立时递过了水盏,看着齐子元一口气喝下半盏后,又从陈敬捧着的小碟里拿了一颗蜜饯喂到他嘴里,“吃了就不苦了。”
“好,”齐子元乖乖点头,将蜜饯含在口中,感受到草药的酸涩味道慢慢淡去,神情也轻松了一点,虽然整个看起来还有点蔫,一双眼睛却仍是明亮的,笑眯眯地看着齐让,“谢谢皇兄。”
“药是太医开的,蜜饯是陈敬找来的,”齐让说着话,从陈敬手里接过沾湿的布巾,替齐子元擦了擦脸,“有什么可谢我的?”
“唔,我也不知道,可能光是看见皇兄坐在这里,就能让我觉得安心了。”说到这儿,齐子元垂下眼帘,声音低了几分,“皇兄,周济桓死了。”
齐让的动作微顿,目光落在齐子元脸上:“上午的事?”
“嗯,一大早孙朝让人传信过来,说是周济桓招认了,我便想着去看看,”齐子元轻轻地叹了口气,“他事先藏了毒药,当着我的面服毒自尽了。”
“他既害死了宋清,过往又有诸多的错处,这样的死法已是便宜他,”齐让将湿布巾递还给陈敬,看着他退出门外,又转回视线看向齐子元,语气和缓了许多,“吓到了?”
“也不算,就是有点……”齐子元微闭眼,“从得知他是害死宋清的凶手起,没有一刻不想杀了他给宋清报仇,但瞧着他就这样死在我面前,又一时……不知道要如何形容,既觉得这是他的报应,又难免会唏嘘。”
说着话,他睁开眼,眼底带了迷茫:“我是不是有些矫情,没事儿在这儿自添困扰。”
“没有,这样很好,”齐让看着他认真道,“没有因为仇恨失去本心,有矛盾有纠结,这样才是活着。”
齐子元安静地听完齐让的话,眉眼弯了弯,突然间就觉得因为周济桓的死而积压在自己心间的那丝困扰好像也没什么关系了。
在这个生存模式、观念、制度都跟过往迥然不同的时代,不管发生了什么,都有一个人可以理解支持和保护自己,已经足够了。
很多积压在心间的疑问突然也没必要再问出口了。
他有自己的固执和追求,齐让亦然,一如自己的来历是不能对任何人提起的,齐让自然也有他不能袒露的心迹。
纵使有所隐瞒,齐让依然是他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里最信任的人。
除了浅浅的笑意,没有得到任何回话,齐让却也不在意,而是又伸手摸了摸齐子元的脸,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觉得比先前凉了些,便稍微放心了些许:“还难受的话就睡一会,睡醒起来就好了。”
“嗯,”齐子元应了声,“那皇兄呢?”
“反正闲来无事,”齐让收回了手,缓声道,“我在这儿守着你。”
齐子元开心起来,又开口:“那把冰鉴挪得近些,这天气怪热的,皇兄别再中暑了。”
“知道了,”明明自己难受成这副模样,却还忘不了这些细枝末节的小事,齐让忍不住失笑,心口却又觉得格外柔软,伸手安抚一般拍了拍少年的手,“睡吧。”
“好,”明明答应了,齐子元却依然睁着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齐让,“皇兄……”
“嗯?”迎上那眼巴巴的样子,齐让声音都轻了几分,“睡不着?”
“是有点,刚刚回来的路上睡了一会,”齐子元睁大了眼睛,带了期待,“不然皇兄给我讲个故事?”
“像你给许戎讲的那种故事?”齐让轻轻摇头,“那我可不会。”
“这样啊……”齐子元抿了抿唇,一脸失望的样子,“那算啦,我自己闭上眼睛躺一会,也许就能睡着了。”
“你啊,怎么病了还喜欢撒娇了,”明知道他是故意这副神情,齐让依然无可奈何,“我平日里哄许戎睡觉都是给他念些晦涩难读的书,你要不嫌枯燥,我念给你听?”
齐子元下意识朝着书架上看了一眼,又看了看面前的齐让,莫名觉得这说不定真是一种哄睡的好办法,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好。”
不知怎么,齐让总觉得他这幅样子和许戎不想午睡的时候莫名的相似,轻轻笑了一声后才又道:“那闭好眼睛。”
“好!”齐子元应了声,这一次终于闭上了眼睛,“可以开始讲了。”
“我想想讲什么……”齐让说着话,下意识地朝齐子元看了去,目光落在那微微颤动的睫毛上,而后沿着高挺的鼻梁向下,最后凝在因为生病而有些干涩的唇上,莫名觉得自己也有些口干舌燥,端起放在床边的水盏喝了一口,才终于开了口,“乾,元亨利贞,文言备也……”
齐让的声音极低,却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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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的能让齐子元心安,再加上确实是晦涩难懂的内容,还真的让齐子元生起了困意,意识愈发涣散,而后慢慢睡了过去。
少年清浅的呼吸声打断了齐让,他垂下眼眸,看着齐子元睡得无知无觉的脸,良久,长长地舒了口气。
齐子元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只觉得这一觉睡得格外踏实,连星星点点的梦都没做一个,更没想到睁开眼的时候,看见的依然是齐让的脸。
暖阁内光线昏暗,四下里静悄悄的,让齐子元一时间分不清时辰,他也并不急着分辨,圆睁着一双眼睛,用目光描绘着伏在自己枕边安睡的人的轮廓。
不知道齐让到底睡了多久,但时日久了,互相的了解让齐子元十分清楚,这人素来浅眠,哪怕是自己现在坐起身来,也能将他从睡梦中吵醒,但瞧着他这样坐在地上,上半身伏在自己身边的睡姿,又总觉得有些心疼,犹豫间正睡着的人突然睁开了眼睛。
四目相对,齐子元有一瞬的惊愣,更是难得地从那双总是清清冷冷看向自己却又十分温柔的眼底见到了些许的茫然。
却也只是一瞬,目光落到齐子元脸上的时候,齐让便回过神来,坐直身体,先伸手摸了摸齐子元的脸,而后点了点头:“好多了。”
“嗯,头不晕了,”齐子元说完,往外看了一眼,“我怎么睡了这么久,天都要黑了。”
“不是天要黑了,是要天亮了,”齐让跟着向外看去,“应该已经过了寅时了。”
“寅时?”齐子元瞪大了眼睛,“那皇兄你就这么在这儿坐了一夜?”
“没有一夜,先前在书案那儿看了会书,”看见齐子元的表情,齐让笑了一声,“说好了要守着你。”
“皇兄……”齐子元抿了抿唇,一时不知要说些什么,张了张嘴,最后道,“那现在时候还早,不然皇兄你上来再睡会。”
说着,他向旁边动了动,留出软榻边的位置。
齐让看着榻上的少年,眸光微闪,最后摇了摇头:“就不睡了,正好你也醒了,趁着这会还不算热,带你去个地方。”
“现在?”齐子元不由讶异,“去哪?”
“待会你就知道了。”齐让说着站起身,唤了人进来伺候齐子元梳洗。
不知道是年轻底子好,还是前日太医的那副药见了成效,梳洗过后,换了一身干净衣衫的齐子元觉得颇为神清气爽,直到听见齐让一边梳洗,一边嘱咐陈敬将煎好的药送过来,才又皱起眉头:“还要喝?”
“这方子能清热降火,天气炎热,路途又漫长,还是喝了好,”齐让道,“要是实在难喝,让维桢再过来替你开点好入口的药?”
“这么热的天,就别折腾江公子了,”齐子元抽了抽鼻子,思绪微转,“路途漫长,我们是要去……龙首山?”
“还想着出了皇城再告诉你,好留些惊喜,”齐让笑了一声,“听说这几日休朝,郑太傅也告了假,你既耐不了热,正好去龙首山避暑。”
“我是先前也动过这个心思,但前段时日案子未结,母后又病着,”齐子元轻声道,“就想着等母后生辰过了再去。”
“昨日我让人去给母后送了些东西,说是身体已经好了很多,”齐让道,“今日出发,母后生辰前来得及赶回来,不必担心。”
既然齐让已经做了计划和安排,这时候再开口拒绝,未免太扫兴了些,所以没再有任何顾虑的,齐子元点了点头:“那好,皇城里天气热,也叫上江公子和阿咬一起,若是方便的话,还有江……”
他顿了顿,扫了眼一旁的内侍,后面的话没再继续下去,但齐让已经意会,轻轻点了点头:“放心,都安排好了。”
第八十三章
天色微明,朝阳隐隐地从天际露出一点轮廓,却已经隐隐地能感受到热意,让齐子元不禁感慨,趁着这个时候出城真的是个十分明智的决定。
因着要在行宫住上几日,所以这次并未刻意隐藏行程,但随行却是按照齐子元的秉性特意从简,只带了几个内侍和随行的近卫,再由宿卫一路护送,行进的速度也要快上许多,没多时就驶出了都城,沿着官道一路进了山里。
上次到龙首山的时候还是春天,万物复苏,树木刚刚萌发新芽,而现在已是盛夏,入眼已是另一番景致,绿树成荫,郁郁葱葱地长成了一片浓重的绿,遮蔽了越升越高的太阳,连空气也更清新起来。
齐子元扒着车窗看了一会,忍不住深深地吸了口气:“还是山里的空气好,光闻着就觉得心情都跟着好了。”
“空气哪有什么味道,”齐让正捧着一本书册漫不经心地翻看,闻言失笑,“你就是在皇城里待得太久,近段时日里心事又太多,能出来散心自然会心情好。”
“那倒是,”齐子元点头,回转视线朝齐让手里看了一眼,“皇兄在看什么书?”
“维桢找给许戎的,”齐让将手里的书册展现给齐子元看,“记录了一些民间传闻还有些神灵怪异的故事。”
“唔,”齐子元探头看了一眼,更是好奇,“皇兄怎么想起看这种书了?”
“晨起收拾行囊的时候突然看见便一起带上了,”齐让说着,目光落到齐子元脸上,“也正好你再睡不着想听故事的时候,不至于还念那些枯燥的东西。”
“我昨晚……”
想起前一日自己的样子,齐子元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头,抬眼迎上齐让的目光,却突然间不想给自己做任何的辩解。
人在病着的时候总会变得有些脆弱,想要获得更多的关心和呵护,这也没什么好去辩解的。
更重要的是,齐让都明白。
这么想着,齐子元弯了眼睛,毫不客气道:“那好啊,我等皇兄看完了讲给我听。”
齐让笑了一声,还真的点头应下:“好。”
齐子元愈发的开心起来,干脆扒着齐让的肩头和他一起看了起来。
马车摇晃,纵使齐让稳稳地捧着书,只看了半页齐子元就觉得头晕眼花,他揉了揉眼睛,又看了眼旁边还在看得专注的齐让:“马车太晃了,光线也忽明忽暗,对眼睛不好,皇兄还是等到了再慢慢看吧。”
“嗯?”齐让虽然诧异,但还是如言合上了手里的书册,跟着齐子元一起,向窗外看去。
反正无事可做,齐子元一边看着外面的景色,顺便找了话题:“江公子他们要多久能到?”
“他们先回江家接了阿瞳,”齐让回道,“大概要比我们晚上一会。”
“昂,”齐子元点了点头,声音轻了几分,却又带着毫不掩饰的期待,“江姑娘真的能来吗?”
“能,”齐让看着他亮晶晶的眼睛点了点头,“她离开都城已有十余年,身形和容貌都已发生了巨大的变化,维桢又想了些办法,让她能够顺理成章地进到行宫还不被发现。”
“什么办法?”齐子元眨了眨眼睛,好奇道。
瞧着他的样子,齐让忍不住弯了弯眼睛,故意卖起关子:“待会见了你就知道了。”
听齐让这么说,齐子元愈发地期待起来,一边继续欣赏着沿途的风景,一边在心里猜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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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维桢到底想了什么办法,倒给这本该枯燥的路途找了事做,没怎么注意,马车就已经驶进了行宫的大门。
如齐让所说,不多时,江维桢几人也到了行宫,齐子元一路的困惑也终于得到了解答。
他看着面前身穿青色小袖袍衫,长发高束成冠,显得尤为清俊的江淇,惊讶地半天没开口,直到对方拱手施了一礼,才回过神来:“这行宫里并无旁人,不用多礼。”
“没有多礼,正常的礼数而已,”江淇面上笑眯眯的,“瞧着陛下的样子,是不认识我了?”
“倒不至于不认识,”齐子元也跟着笑了起来,“就是有些惊讶,你这幅样子居然也很合适。”
这倒是实话,江淇本就比一般的女子要高一些,常年在北关的习武生活,让她筋信骨强,肤色也深了几分,再加上磊落飒爽的性格,穿上这身男装确实不见违和。
“合适吗?”江淇垂下视线看了眼身上的袍衫,“我本想着不来了,但阿让专门让维桢和阿咬来接我,便换上了这身,不被人发现就好。”
“你要是不来,江公子大概也不会来了,”齐子元一面引着她坐下,一边给她倒茶,“都城天气炎热,你整天在江府待着也怪无聊的,行宫里要凉爽的多,山上还有围场,皇兄还说要教我骑射呢。”
说完他看向一旁正喝茶的齐让:“是吧,皇兄?”
“嗯,”齐让放下茶盏,“今日一路折腾过来难免劳顿了,明日再去,如何?”
“我当然可以,”齐子元坐回椅上,看向江淇,“江姑娘呢?”
江淇捧着齐子元倒好的茶,笑着应声:“我自然也可以。”
“那就……”齐子元话说了一半,一旁正拿湿布巾给许戎擦脸的江维桢开了口,“陛下怎么都不问我?”
齐子元歪了歪头:“江姑娘去,江公子不去吗?”
一句话说完,剩下的三道目光都看向了江维桢。
江维桢:“……我自然要去。”
“那我为什么还要多余再问一句?”齐子元弯了眼睛,朝着已经擦好脸的许戎张开手,“阿咬也一起去吗?”
“我要去的!”许戎立刻跑过来,扑进他怀里,“我最近跟着韩应哥哥学了好多功夫,韩应哥哥说我可以学骑马射箭了。”
“是吗?”齐子元将他抱到腿上,伸手捏了捏他的脸,“那我们可以一起学啦。”
“哥哥是应该好好学学啦,”许戎好脾气的由着他捏,一双眼睛睁得圆圆的,语气认真,“阿瞳姐姐说练武可以强身健体,这样哥哥就能少生病啦。”
“我……”齐子元失笑,无奈地替自己辩解,“我也没有总生病嘛,昨天是中了暑,但现在不也好了吗?”
“差点把这个忘了,”一直笑着听他们说话的齐让突然开了口,“等吃完晚膳,还要再吃一次药。”
齐子元沉默了一瞬,脸上的笑容都淡了些:“……皇兄可以晚膳后再提醒我的。”
“我是怕晚膳后你再借口身体已经好了,将药逃过去,”齐让道,“当着许戎的面再说一次,晚上他便会看着你。”
“良药苦口哦哥哥,”许戎听完齐让的话,立刻点了点头,还学着齐子元刚刚的样子,也抬手轻轻捏了捏他的脸,“晚上我会看着你的。”
“知道啦,”齐子元抽了抽鼻子,在那只作乱的小手上轻轻弹了一下,“药我一定会喝的,现在先去吃午膳总可以吧。”
许戎抬眼朝齐让看去,见他笑着点头之后,才奶声奶气地开口:“可以啊!”
说着话,便从齐子元腿上爬了下去,跑到江淇身边:“我好几天没看见阿瞳姐姐了,我要和阿瞳姐姐坐在一起。”
眼见江维桢挑起眉头,齐子元笑了起来:“好,那让你坐在阿瞳姐姐和维桢哥哥中间。”
江维桢:“……”
因为在山间,纵使是晌午,也能感觉到凉爽的风,齐子元嫌殿内憋闷,索性让人将午膳摆在了花园里的栖霞阁上。
山里的太阳光似乎也变得和煦起来,坐在开阔的阁楼上,既能感受到微风拂面,又能借着开阔的视野将整个花园收入眼中,齐子元喝了口微凉的乌梅汤,终于有了避暑的实感。
桌上有小朋友吃饭时,他身边的人都会比较忙乱,齐子元吃了一会,忍不住放下筷子,看着对面口口声声对许戎坐在自己和江淇中间而不满却还不住地给他夹菜、擦嘴、喂水而忙得不亦乐乎的江维桢,目光微转,不自觉地又看向了托着腮面带笑意一眨不眨地看着江维桢的江淇,忍不住也跟着笑了起来。
一块明显挑过刺的鱼肉落到齐子元碗里,跟着齐让的声音从旁边响起:“在笑什么?”
齐子元并不算挑食,但因为怕麻烦,在穿越前就极少主动吃鱼虾蟹之类的东西,穿过来之后因着不喜被人伺候,陈敬之类也只以为他是不爱吃,倒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被齐让发现,每每一起用餐的时候,他就会像现在这样,十分自然地帮忙料理好,再夹到齐子元碗里。
“我也不知道,可能是心情好,”齐子元夹起碗里的鱼肉,细细地咀嚼过才咽下,而后才抬眼看向齐让,“又回龙首山了,上次没看到的日出,这次应该能看到了吧?”
“日出?”齐让微顿后了然,不假思索道,“明日一早,我去叫你。”
“好啊。”齐子元点了点头。
第八十四章
向翠峰距离行宫并不算太远,从西北的角门而出,沿着山间的小路走上一阵,就到了这座绿树环绕的秀丽山峰之下。
“向翠峰好像比想象的还要高一点,”齐子元说着话,忍不住打了个呵欠,“不过这路看起来还算好走。”
“当初修建观云亭的时候,专门开凿出这么一条路。不过山林间难免有枯枝烂泥,现在光线又暗,还是要小心脚下,”齐让说着,将手里的灯笼朝齐子元方向偏了偏,让他能够更清楚地看见脚下的路,“一路出来都在打呵欠,昨夜又没睡好?”
“唔,是有点,”齐子元说着话,瞥见齐让皱起的眉头,立刻解释道,“这次不是因为忧思重啦,是因为想到要早起看日出就觉得高兴,精神太过亢奋,所以睡不着。”
就像是小学的时候得知第二天要春游,就总会兴奋的睡不着,一会起来检查一下书包里的零食,一会趴着窗看看外面是不是有下雨。
大抵都是因为怀了太大的期望,生怕有一丁点的变故发生。
仔细想想倒是有些莫名其妙,一次日出而已,今日看不见还有明日,上次因为生病又下雨耽误了日出也没多大失落,这次倒是像个小孩一样按捺不住。
也可能是因为……
齐子元忍不住扭过头朝齐让看去。
太阳还隐在地平线下,晨光熹微,却刚好够看清那张分外精致的脸,又或者根本用不着任何的光线,哪怕是闭上眼,齐子元也能在脑海中描摹出齐让的轮廓。
虽然自己也分辨不出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但是很明显的是,一起看日出这件事,早已超过了日出本身。
有日出看固然是好的,纵使赶不上日出,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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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在山林间走一走,又或者只是在行宫的阁楼里对坐着喝上一盏茶,也会是件值得期待的事情。
原来,让自己昨夜辗转反侧来期待的其实是将要共度的时间。
思绪飘转间,齐子元的脚步不自觉地慢了下来,他身边的齐让也跟着停下脚步,举起灯笼仔细打量他的面色:“走不动了?”
“嗯?还好,也没有走多远,还不至于这么快就走不动。”
齐子元说着话,扭头看向刚走过的路,目光落在不远不近地跟着的近卫身上,不由抬手摸了摸鼻子——若是按照他的本意,是断然不想在爬山的时候还要带着近卫随行,但陈敬坚持向翠峰是在行宫之外,须得有人随护才能放心,齐子元这才不得不应下,带了两个近卫一起出了门。
齐让也跟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而后点了点头:“你这两个近卫虽然年轻,连日里看下来倒还算稳重可靠。”
“嗯,”齐子元应了声,“据说是母后专门从军中挑的。”
其实不止这两个近卫,仁明殿上下,从陈敬这个内侍总管到负责洒扫的小太监,还有日常在仁明殿轮值的其他近卫,全是周太后悉心挑选的,刚穿过来的时候,齐子元曾以为这是为了在自己身边安插人手掌控仁明殿每一点风吹草动,时日久了才逐渐确信,这只是一个母亲毫无保留的关爱。
就是不知道要是有朝一日被她知道,一直用心呵护的这个少年并不是亲生的,又会不会后悔这么多年的付出?
齐子元皱了皱眉,察觉到身边齐让看过来的目光,又立刻晃了晃头,清掉脑海里的思绪,随口问道:“阿咬昨天不是吵着要来看日出,怎么没一起?”
“和你一样,昨晚亢奋的半宿没睡着,”齐让声音里带着笑意,“我起的时候他才睡下不久,要是吵醒了,这一路都难安生。”
“那我还是比阿咬强的多,刚刚陈敬叫我的时候,都没挣扎就爬起来了,”齐子元弯了弯眼睛,又突然想到,“那要是阿咬起来发现我们来看日出没有叫他,岂不是会很伤心?”
“他这个年纪,对什么都有着盎然的兴致,”齐让笑道,“行宫这么大,他随便转一转注意力就分散了,还有维桢他们陪着,顾不上我们。”
“也是,”齐子元晃了晃脑袋,“我像他这个岁数的时候,应该比他还贪玩呢。”
齐让扭过头来看他,眉眼里带着未经掩饰的笑意:“就算是贪玩,应该也很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