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节(2 / 2)
也就是这个池塘里的池水到底该被染成什么色彩的问题。
在有了深渊这么一个大敌的情况下,天理如果还准备要对付他,那就是真的不太聪明了。
所以一切的前提还是通过追杀博士取得武学的进步。
而沈稚珪也确确实实得到了进步。
此前他一直对“照我满怀冰雪”的重新解构没有什么的思路,但当他成功杀死博士的切片两次之后,他对“浮生若梦”的理解就更深入了,同时也就能对“时空”这个视角的切入更加游刃有余,于是他就得以推进自己的进度,虽然最终其实还是被达达利亚从“照我满怀冰雪”的招式中挣扎中来,可到了那种时候,达达利亚显然就已经是强弩之末了。
所以追杀博士的切片还要继续进行下去。
等到他彻底学会“浮生若梦”,自然也就不必担心天理的问题。
如果刻晴无法再元素体系上更进一步,他大不了就一直用“上穷碧落下黄泉”来维持刻晴的生机,让她一直维持这个状态下去,虽然无论怎么看,让刻晴这种政治生物拥有这种状态似乎也是在打破什么平衡,不过钟离跟甘雨此前也一直都是这样吧?虽然就算这样,刻晴也依旧需要面对磨损的问题。
不过他相信他以后也可以找到办法。
而刻晴并没有想到这个向来谨守分寸——其实也不好那么说,但这个少年对她的态度虽然在言语上相当冒犯,但在肢体的接触上一直都相当有边界感,此前最过分的那一次,也不过是因为他在那个洞天被制造出来之后因为过于高兴所以像现在这样抓住了她的手而已,而且他好像对谁都是这样,有时候刻晴甚至会以为沈稚珪其实是那种更崇尚精神上的恋爱的人。
当然他们这种样子,似乎也并不能称之为恋爱。
她只是沉默了片刻,也没有抬头去看少年的眼眸,因为此时此刻的她就和那次一样,心跳快得出奇,脸上也肯定是一片殷红如血的颜色,所以她的体温正在迅速升高,但她并没有像上次一样想要抽出自己的手,不想让少年发觉,倒不如说她现在也不觉得自己的心思应该继续隐藏下去,所以她只是低下头,小声地说:
“你凭什么这么说?”
“因为我的武学啊,玉衡星大人你不是早就已经清楚,我在武学上的天赋了吗?”沈稚珪就只是说,“假若我能复活死人,那么延长活人的寿命,其实也不在话下吧?”
刻晴这时候才终于抬起头,看向他的眼眸,这个少年就算是在说这种话的时候也依旧是那种心不在焉的神采,似乎说出来的言语也只是街头巷尾随处可见的话题一般,让她根本无从窥见他到底是真心还是实意,不过,他说实话的时候,确实就只会是这个样子吧?
所以刻晴也不免有点哑然失笑的意思。
“玉衡星大人?阿晴?”
沈稚珪不免还是习惯性地用了那个称呼,然后又改口。
刻晴也实在不想纠结那个问题,在这样的距离下,她只是随意地呼吸,就能闻到少年身上的气息,虽然绝对不能说是清新的草木一般的芬芳,但也不至于是恶臭,倒不如说,她其实有点喜欢这种气味,因为这样的气味才能证明沈稚珪并不是像申鹤那样的如同居住在云端不染尘埃的仙人一般,而是和她生活在人世中的一部分。
第三十二章:画图省识春风面(下)
可明明沈稚珪此前就是在说那种近似于仙人事迹一般的言语。
但刻晴还是直视少年那双漆黑的眼眸,轻声地说:“我相信你,我相信,你能保证我不会先你一步离开这个世界,虽然即便是出了意外我离开了这个世界,我也不会有什么怨言。”
沈稚珪听到这话,顿时也不好多说什么。
于是他也只是沉默地看向少女。
转而他又意识到继续抓住刻晴的手好像不太好,顿时就想要放开,同时转移了话题,说:“好像偏题了,最开始好像是关于我为什么要杀达达利亚的问题吧?实际上,就是因为愚人众想要通过我去要挟稻妻的雷神,让她交出神之心,所以他们就想要绑架我的朋友来要挟我,于是我就杀了愚人众的第六席,他们还不打算收手,于是我现在就准备让他们付出代价,好让他们知道知难而退。”
虽然沈稚珪的主要目的其实还是博士。
不过博士显然死有余辜。
所以他倒也没有什么心理负担。
至于除去达达利亚,只不过是警告而已,警告愚人众别动他的朋友而已。
虽然沈稚珪的朋友基本上都有神之眼。
少数那么几个,如望舒客栈的掌柜淮安,在魈的保护之下,愚人众也不会轻松得手,至于像是凝光或者刻晴这种高层这种就更不必说了。
他这么跟刻晴解释的同时,想要若无其事地抽回手,不料刻晴却反过来捏住了他的手,即便透过那双真丝手套,沈稚珪也能感受到刻晴高得有些不太正常的温度,于是沈稚珪就不免低头去看少女的眼眸,而少女也只是眼神发亮地看他,就像是根本没有听到后来他说的那些关于愚人众的言语一般,只是自顾自地说:“所以,即便你能做到那种程度,你还是不觉得人治好过神治吗?”
沈稚珪实在没想到刻晴到了这种时候居然还在想这种问题,就只是叹了口气,说:“但我已经说了,不说未来的我,就是现在的我,也差不多快要异化成非人的物种了,你真的觉得现在的我还能被称为正常的人类吗?而如果我延长你的寿命,那时候的你,还能被称之为人类吗?”
而他的成功未必是可以复制的。
毕竟别人又没有开挂。
虽然就算沈稚珪没有考虑到像是“上穷碧落下黄泉”跟“玉垒浮云变古今”这类的武学有所谓的“禁忌知识”之嫌,直接公开这几门武学,能够看懂并且学会的,整个世界估计也没有几个,更不必说能像他这样在看懂的基础上还可以继续推进下去了,别的不说,正常人想要推动“上穷碧落下黄泉”的进步,要么是通过折磨自己,要么是通过折磨别人,可折磨自己的进度慢得吓人,折磨别人——
整个提瓦特有多少人类能被当成耗材这么折磨。
至于“玉垒浮云变古今”这种武学若不是沈稚珪在机缘巧合之下才能看懂,只怕到现在都还在被束之高阁。
刻晴听到沈稚珪这么说,一时间几度想要说话,又几度咬伉住了嘴唇,握住少年的手也在不断用力,当然她的这点力气对于现在的沈稚珪来说只不过是在挠痒痒而已,所以沈稚珪也任她施为,不过很快刻晴就从自己的思绪中抽离,看向少年,想了想,就说:“那,到时候,你准备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
沈稚珪奇怪地看她。
“我是说,到时候,你觉得我应该继续坐在玉衡星这个位置上继续工作比较好,还是到了一定的年限,就放下工作,把这个位置交给另外的人比较好?”
沈稚珪沉吟片刻,然后摇头:“这不是看你个人的想法吗?虽然我本人肯定是选择不工作的,但你好像是需要通过这样的工作来实现自己的价值,通过得到别人的认可来让自己变得开心吧?既然甘雨也都已经这样做了几千年了,再加上一个你,其实也不是什么问题吧?”
刻晴顿时就更用力地捏住了少年的手:
他似乎从来就没有考虑到两人的未来,似乎就只是觉得两人就应该永远维持这种状态下去。
所以刻晴难免有些生气。
明明都已经说出那样的话了,到了这种时候,却又开始装傻!
这时候就算沈稚珪再迟钝,也察觉到了刻晴在生气,不过他向来是不会在自己身上找问题去迁就别人的那种人,虽然真要让他迁就刻晴也不是不能接受,但最起码刻晴要直接说出来,而不是通过这种小动作来暗示他,更不必说这种小动作对他来说其实也没有什么麻烦可言,所以他就问:
“难道我说的有什么不对吗?还是说你觉得甘雨做得不够好?”
“跟甘雨没有关系。”
刻晴就伸出脚,踩了沈稚珪一下。
沈稚珪就只好叹气:“那跟什么有关系?总不能跟帝君有关系吧?”
说起来,这位玉衡星大人好像是个隐藏的帝君厨,帝君的手办都收集了不少了。
虽然其实是那个龙形的手办。
而不是钟离本人的手办。
当然沈稚珪也清楚这种情结,他当初也想收集领袖的画像,虽然实际上,领袖的画像在纸币上随处可见,简直亲切到不能再亲切,所以他也绝了这样的心思,而在他看来,刻晴的心思跟他的心思也差不多,所以他也不至于会有什么多余的想法,可此刻他实在猜不透她现在的想法,也就只好拿这个出来说事。
“跟帝君也没有关系!”
刻晴就更生气了,那双高跟鞋使劲地在沈稚珪的脚上碾来碾去,但对于沈稚珪来说自然只是不痛不痒,虽然他也不太喜欢这种做法,于是就抽回了脚,不让刻晴继续那么做,而刻晴一时间没有注意到,没控制好平衡,就借抓住的手整个人往沈稚珪的怀里靠拢过去,这时候,两人的距离无比接近,沈稚珪甚至能看到少女颤抖的睫毛,而就在这时,刻晴忽然闭起了双眼,那张精致的小脸微微仰起,像是在等待什么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