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节（2 / 2）
沈稚珪就说。
“三大奉行之中，掌控社奉行的神里家确实是出淤泥而不染的异类，”雷电真也只是点头，“若是稻妻的上层都是这种青年俊彦，只怕阿影就算真的一直都躲在一心净土中，对稻妻来说也未必是坏事，坦白说，我也对你说过的摩拉克斯的设想很感兴趣，只不过稻妻也没有那个基础照搬璃月的做法就是了。”
沈稚珪也没有要点评稻妻时政的意思。
反正这堆烂摊子实在太过于混乱，无论日后稻妻未来要用什么样的方法来继续治理这个国度，现在都必须要有一个名正言顺的人站出来收拾，而这个人选八重神子当不得，社奉行也不够格，举国上下，也唯有那个现任的雷神才能担此重任，也唯有她能顺理成章地处理勘定奉行跟天领奉行，处理愚人众，压服反抗军，令海祇岛臣服，不再作乱，稻妻的关键问题也从来都只是这个雷神的放任自流而已。
“不过，”雷电真在看到那个白鹭公主有礼有节地劝说沈稚珪，说他这么我行我素会吓到在祭典上游玩的旅人，所以为了其他人的体验，为了不至于破坏民众的心情，所以她想让沈稚珪收敛一下形迹，或丣者让她来招待沈稚珪去喝茶，也只是点头，但还是看向沈稚珪说，“若是你也能留下来帮我，那就更好了。”
沈稚珪就有点奇怪地看她。
她这副顺理成章地觉得她肯定会复活并且在之后也肯定能顺理成章地掌控幕府的姿态也实在太过于自然而然了一点。
当然沈稚珪是相信她能做到的。
毕竟雷电影就是那种样子，都离线几百年了，就算她能站出来处理问题，也不过是勉强能处理几个罪魁祸首而已，那个现任雷神原本也不是善于治政的文人，而是只会打打杀杀的武人，若是雷电真确实可以复活，那么从雷电影手中从容取得主导权也不是什么难事，但真正的问题在于，连他自己都不确定这个雷电真是不是真正的雷电真，雷电影又怎么会承认呢？
“可说到底，即便我是虚假的幻影，是旧日的画像，可阿真不就是需要我这么一个慰藉而已吗？她不就是因为失去我跟她的友人之后，才会变得如此消沉吗？可见即便我是虚假的，她也不过只是从沉溺在一心净土中转变为沉溺于我这个幻影而已，当然，我也希望她能继续向前看，可若是她做不到，那你不也可以通过我来控制她吗？”
雷电影面不改色地说出了这番话。
沈稚珪心里就不免想到你不要说得我好像真的那么野心勃勃地想要控制一个神明！
“可像阿影那么心思单纯的神明已经很少见了吧？甚至可以说，她就只是个根本不会也赶不上时代潮流的乡下土妹子而已，你要是努力一点，说不定也可以一举把她拿下，到时候让她来为你和我的武学进步保驾护航，你也就不必那么担心来自这个世界的敌意了。”
这段话的槽点实在太多了一点。
而且怎么感觉这位前任雷神是在卖自己的妹妹一样。
“我只是想让她不那么寂寞而已，她不就是因为不想再接纳新的朋友，新的伙伴，所以才那么寂寞，才会选择那么做的吗？”
第八十二章：梦幻露电泡影（上）
“可说不定对于你那个妹妹来说，她就是因为太过于看重已经被自己接纳的朋友和伙伴，也许在互相接纳的过程中确实有过刻骨铭心的欢愉，可到最后，她还是不可避免地失去，而对她来说，接纳的时候的欢愉越是甜美，失去的痛苦就越是痛彻心扉，带给她的磨损也就越多呢？而她又不像你这样，可以坦然面对失去和别离，可能在她未来的时光里，也许永远都没有办法适应那种别离，那么，你让她接纳新的朋友和伙伴，不会觉得那很残忍吗？”
沈稚珪却依旧还是心不在焉地说。
而一边的神里绫华听到那个少年根本没有听她说话、也没有接受她的邀请去某处室内的场所喝茶的意思，只是继续站在那里旁若无人地说话，虽然他说的那些话听起来她半懂不懂，可眼下那些心思幽微之处又有点触动她这种年纪的小女生——
毕竟神里家的大小姐平日里就被人看成是高岭之花，也就没有什么交心的好朋友，也找不到说这种话的对象。
当然那个少年说那种话的对象也并不是她。
她也觉得自己就这样站在这里偷听他跟那个鬼魂的对话有点失礼。
可为了祭典的治安，她又不能轻易放任眼前这个少年离开她的视线，到时候有些不开眼的人闹事，以这个少年的实力，直接动手杀人只怕社奉行倾尽上下的人手都找不到他在哪里，所以她也就只能磨在这里，而那个少年的态度也不像是之前那般锋芒毕露，虽然看他话里话外的意思，就好像他还想继续利用她家来插手稻妻的事务一样。
所以于情于理，于公于私，她都不好离开。
也就只能继续站在这里。
然后那个少年的言语又不知为何转变成了八重堂刊载的那种情感问答栏目一样的对话——
当然神里绫华对此也确实有点兴趣就是了。
虽然她听不到另一个人的回应：
“或许吧，或许真的如你所说，阿影从始至终都无法从容看待别离和失去，所以即便她从那个一心净土中走出，多半也只是不远不近地站在人群之外，但是，如果她所接纳的人，是那种绝对不会先她一步离开的人呢？”
沈稚珪听得出雷电真的言外之意：
“你也太看得起我了。”
他现在虽然隐隐有点思路，但还有一个让他非常在意的问题困扰他，导致他虽然有那个想法，但也没有迫切到那种程度。
当然，如果天理真的追杀过来了，那么饮鸩止渴也不是不能考虑。
可眼下还没有弄清楚隐患，他自然也就不必那么急于求成，改造自己的神魂结构。
雷电真当即只是摇头：“可即便是阿影那样的人，即便她想要把关于我的记忆中的那个形象具现出来，让那段记忆中的我陪伴在她的身边她都做不到，而这样的事情你都可以做到，那么我为什么不相信你呢？”
“有一说一，如果只是将记忆和梦一起具现，或者说一直生活在梦里，须弥那边的技术其实比我的还好，虽然她估计还不清楚须弥的技术已经发展到什么程度了，要不然我让愚人众的内应顺便告诉她这个消息，让她直接去找须弥的教令院，喝令他们交出神之心制造出来的虚空及其相关的技术，好让她可以永久地生活在梦里？常人无法支持相应的推演和计算，也需要现实中的能量供应形体才能继续维持生命，可对于那位雷神来说，似乎并不需要吧？”
旁边的神里绫华听到沈稚珪居然又把话题转到这种方向，实在不免要惊叹这个人的思路到底是何等的天马行空，以及他本人的见多识广，当然，他的这番表现也似乎更加表明了若非他那一身实力，他就真的非常像是那种只会陷在自己的想象的世界里的精神病！
又或者说，唯有成为精神病，才能攀登到那种顶尖的武人境界吗？
神里绫华一边悄然偷听他的自言両自语，一边想。
还是说，这是攀登到那个境界之后就必然会有的体验？
据他所说，当然他们神里家也有发觉，将军大人不就是一直都陷在自己的精神世界里，只派了一个自己制造出来的人偶来管理稻妻吗？
就在神里绫华止不住自己的胡思乱想的时候，雷电真却说：“可你自己也需要一个证明吧，证明我不只是你的幻觉，证明我是一个真正存在过的生命，而不是只存在于你的精神世界中，只存在于你的记忆里，你需要触摸到我的真实的形体，感受到我的真实的温度，听到我的真实的心跳，闻到我的形体的气息，才会真的确认我地存在，而不是一直都以为我只不过是你的幻觉，是提瓦特的世界的意志对你的干扰而已，而既然你能让我也被外人感知到，即便我未必是真的，你也能继续留下假的你来陪在她的身边吧？”
沈稚珪当即就像反问那有什么意义。
假的他又不是真的他。
可实际上他很快就想明白了，她考虑的也不是他的处境和愿望，而是雷电影的处境和愿望，因为她认为雷电影只是需要别人陪伴她，就算陪伴她的人只是虚假的、被制造出来的幻影，是旧日留存的记忆，她也不觉得那有什么问题，或许她只是觉得，雷电影终究还是需要一个对外界的接口，而无论这个接口是虚假还是真实，只要她还在继续接触外在的世界，说不定就迟早有一天可以笑着面对离别。
从这个角度来说，这个或许未必是真实的雷电真大概是真的爱那个妹妹。
所以才会以那种角度来帮她考虑。
虽然她也不确定自己到底能不能称得上真实。
可这份情感也实在说不上是虚假的。
沈稚珪想到这里，顿时也懒得继续深入想那些所谓近似于克隆人的伦理问题，也只是说：“也许你说的确实是对的，但我没有兴趣那么做，更不必说，我其实也没有必要那么做。”
第八十三章：梦幻露电泡影（中）
“能得到‘真物’的话，确实不需要‘伪物’。”
沈稚珪听到雷电真的这句话，顿时就差点维持不住自己脸上的神色了：
怎么一下子从克隆人的科学伦理话题转变成青春校园恋爱日常轻小说了？虽然现在稻妻确实是有八重堂在出版轻小说，但学校这类社会机构稻妻似乎也没有多少吧？倒不如说，这种题材的小说最适合的背景不是须弥的教令院吗？他还记得某次游戏里的活动中那对研究针对沙虫的毕业生其实还挺有那种轻小说恋爱喜剧的感觉的。
虽然他本来想的也是他还不至于为了给别人心里安慰制造一个虚假的自己。
尽管他现在确实还有点如履薄冰地在天理跟深渊的对立中间地带试探，但假若他没有长生久视的野心，没有要取得绝对自由的想法，又何必这么积极仕进取呢？凭他现在的武学境界，安分地在璃月当个不怎么管事的千岩军教头其实也未必差到哪里去吧？又何必不远千里跑到这里来杀人，然后又让自己陷入这种境地呢？
绝对自由对于他来说，始终是个难以摆脱的妄想，或者说执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