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节（1 / 2）
而一边的绫华看到少年又变成了那种自说自话的姿态，甚至言语间还透出了“神爱世人”这样吓人的言语，以及的某人的妹妹这番话，顿时就以为这个少年或许并不是真的能看见鬼魂，而是他被崇神的残念寄生了，或者说，是他跟崇神做了什么交易！
绫华顿时就又按住了太刀。
但转念一想，眼下无论如何她都没有办法应付，因为光凭她的能力，显然并不足以压制这个少年，于是就想到了八重神子。
而沈稚亨珪看到她的神色变幻，即便不用“通幽明瞳”的视角观察，他其实也能推测出绫华的心思，毕竟在他跟八重神子说话的时候，八重神子就没少往他头上撒盐驱邪，所以他就只是叹了口气，然后继续转过视线，跟雷电真说：“但无论如何，即便她真的能从一心净土中走出，跟自己和解，决定向前看而不是沉浸在过往的记忆中，她也未必能成为一个合格的统治者吧？”
“她有足够的时间，尽管那样可能会加剧她避之不及的磨损，但她已经逃避自己的职责那么多年了，怎么能因为一时的挫败而继续逃避下去呢？这样的阿影，实在太不成器了。”
雷电真只是说：
“更不必说，她不是还有我跟你吗？”
不是，这关我什么事啊？
沈稚珪不由得转头，看向那个言笑晏晏的女子。
第八十章：阴阳风雨晦明（中）
但如果说此前的沈稚珪只是误打误撞制造出或者说“看见”了这个雷电真的幻影，也只是顺其自然地让她跟在自己的身边，但眼下他却没有办法再继续那样顺其自然下去，因为他毕竟没有真的对武学纯粹热忱到那种程度，只为了攀登更高的武学境界，就不惜抛弃自己作为正常人的情感，只是一心一意陷在武学之中什么的，说到底，他学武的初中终究只是为了实现个人的私欲，现在却为了习武把个人的私欲给磨灭了，那不是本末倒置吗？
当然他其实也可以当即就关闭通幽明瞳的视角，恢复作为一个正常人的感知，从而继续“知好色而慕少艾”，可他越是沉入那个视角，就越是明白提瓦特的元素体系在天理的掌控下的根深蒂固，甚至于这种掌控未必是出于“天理”的个人意志，而是一旦沈稚珪的武学体系壮大到某种程度，这个体系就会像是人体免疫系统发现外来病毒一样转头过来碾死他，除非他真的能做到像是“深渊”或是那篇“玉垒浮云变古今”里所说的那样，制造出自己的天命，将自己的神魂不再拘泥于这个躯体之中，到时候他就能跟癌细胞一样在提瓦特大陆生生不息了！
虽然怎么看这个做法都有点缺德。
但那句话是怎么说？
“天生万物以养人，人无一物以报天”——
不对。
那么，是“天之道，损有余以补不足，人之道则不然，人之道，损不足以奉有余”？
这又不是在练《九阴真经》。
况且即便他制造出了自己的天命，他也要解决他人认知到自己的问题，万一到时候他被天理发现了他的弱点，从而在世界树上删除他的历史痕迹，到时候不就前功尽弃了吗？
“可见‘咒印’啊不‘谷玄’还是要提上日程。”
可他本人的神魂又实在有点不怎么经用。
毕竟此前他的神魂已经经过了“世间鱼鸟各飞沉”的分裂，当然多核算法非常好用，好用到沈稚珪对此非常满意，但这也纯粹只是算法上的进步，而不是算力上的进步，实际上，沈稚珪在最近的修行之中也发现，他的神魂想要进步，其实也不过是将形体修炼得更坚固使得安居在其中的神魂得以免受更多的侵害、将真气修炼更纯粹使得御使真气的神魂可以互相反馈地改变运转的方式——
其实这就是他一直都心心念念的“炼气化神”。
只不过沈稚珪有点不满意这个进度罢了。
而想要加快这个进度，他就会更进一步地引发元素体系的排异反应，也会更快地失去自己的私欲，同时眼下这个雷电真的幻影也就变得更加真切，或许会导致他越来越深陷其中，但就此止步，谁又晓得天理什么时候会反亢应过来，直接派人来追杀他呢？
可要想解决雷电真的幻影的问题，解决自己的心理问题，他又必须先从雷电影手中拿到梦想一心，并让那个心之壁厚得堪比碇真嗣的雷电影放开自己的情感和记忆，让他读取她的关于雷电真的过往，从而完整地补完这个形象，说不定到时候就能真正复活这个人了呢？
当然，那时候，雷电真只是人而已。
至于她是不是能再次登临神位，就不是沈稚珪所能推测的了。
“不，基本上，如果我真的是因为你的武学而复活的，那也断绝了我再次登临神位的可能，”雷电真也只是说，“因为由你的造化而复活的我已经沾染了太多的关于你的武学体系的痕迹，到时候世界树未必会继续认可关于我的意志，估计也不会继续对我发放神之眼，可以说，到时候，我的生死存亡，全都是依赖于你的武学体系，而作为一个凡人的我，想要继续陪在阿影的身边，就少不了你的支持，但你也需要我跟阿影的支持，不是吗？再加上稻妻这个地方，天然就拥有得天独厚的地理优势，就算到时候你不敌天理，也可是顺势把我带入暗之外海来逃过吧？”
“你不要说得好像我真的可以复活你一样。”
沈稚珪自己都对这件事没有什么底气。
毕竟是要去直面那个雷神。
可他已经越来越无法适应眼下这个视角了。
再这样下去，他怀疑自己真的会疯了的。
“所以，你是在顾虑我，觉得你关闭了那个‘通幽明瞳’的视角，就看不到我，于是我又会被你抛弃在那个没有人看得见的寂寞的世界里，找不到人说话，才会一直都坚持用那个视角来观察这个世界吗？”
雷电真却在这种时候忽然微微一笑，说。
沈稚珪顿时就不晓得该怎么回这句话了：
他是该说雷电真是自作多情呢，还是该说他多少也确实想过呢？但说到底，他也不过是为了自己的武学进步才那么做而已，毕竟来自这个世界的外在压力已经越来越沉重，他的观察越是细微，就越是能感受到看似平静的元素体系和深渊体系的争斗是何等的波澜壮阔，不留余地，在这种情况下，他一个第三方体系夹在这两者之间又是何等的脆弱，所以越是在这种时候，他就越是不可能掩耳盗铃，把头埋进沙子里当鸵鸟——
可就像是他此前所强调的那般，他越是沉浸在这个视角的观察中，越是体会那些更本质幽深的法则，对于皮相颜色之类的外观世界就越是失去兴趣，甚至于因为他眼下就能看见灵魂的情感，所以虽然平时都在刻意压制自己，不让自己读取他人的心思，可实际上，某些过于强烈的情绪又总是会直接出现在他的眼帘中，让他不读不行，而在大多数时候，他所看见的，又多半是恶意，而不是善意。
所以有时候沈稚珪会觉得自己是不是过于超然物外了一点。
毕竟自己周围的环境都变成了这个样子，他总不能继续生活在垃圾堆了，而不是顺手去清扫一下，好让自己的所见的世界变得更和谐美观一点吧？
第八十一章：阴阳风雨晦明（下）
但说到底，他本来也不怎么喜欢太过嘈杂的人间烟火气息，只不过是近段时日到处浪迹、短时间内所见的人太多了而已，一旦基数扩大，自然就能看到更多的污秽，而眼下，在通幽明瞳这个视角，他所能见到的可以让他觉得美好的形象又只是雷电真这个影子，可他又甚至不确定这个影子到底是否可以成为真实，所以就不免有点进退维谷。
但眼下就算他回到璃月，他也不能说稳胜过奥赛尔。
“但如果按照那个用‘死气’来施展‘丹砂见火去无迹’的思路来推进武学的话，”沈稚珪又不免自顾自地沉思起来，“眼下因为自己的算法已经进步，再加上神魂结构多少已经和‘死气’的共同运转……”
虽然就算如此，其实也未必能杀死奥赛尔。
实际上，他越是跟雷电真相处，越是清晰地看到这个一开始只不过像是个画像的昔日雷神的影子日渐一日地变得生动，他就越是明白，这个他甚至看不清楚到底是不是真正的前任雷神都是如此，那么魔神的位格绝对不是现在的他轻易就能动摇的。
凝光砸下群玉阁，也不过是再度把奥赛尔压制且封印而已，申鹤也不过是打退跋掣罢了，尽管“死气”的毁灭性质犹在诸多元素力之上，但这终究只是形而下的“器”的世界，而魔神的灵魂已经近于不死不灭，“死气”即便能短暂地摧毁奥赛尔的形体，而无法触及形而上的“道”的世界。
所以他估计还是没有办法彻底杀死奥赛尔，凭借祂的死亡将“上穷碧落下黄泉”推动到“谷玄”甚至是“冥河”的境界。
又或者说，如果他能杀死那种位格的魔神，实际上他也早就能触及到那个“道”的世界，将自己的神魂结构变成像那些魔神一样——
等等，神魂的结构？
沈稚珪忽然凝眸看向雷电真。
雷电真落落大方地站在那里，那张据说跟雷电影几乎相同的脸上也只是温和的微笑，任由他仔细观察。
而一边的神里绫华见那个少年原本像是在跟人说话，然后又忽然诡异地安静下来，就觉得一股凉气从脚底板一直沿着脊骨升到后脑处，再加上原本她就被沈稚珪的剑意压制地淋漓尽致，导致她全身上下都是没有干透的汗迹，也就更加重了这股凉意，此时被风一吹，顿时就打了个喷嚏。
这个喷嚏也让那两个互相对视的“人”都转过头来。
“说起来，你觉得这位神里家的大小姐如何？”
“年纪轻轻，忠谨奉公，心忧天下，不畏强权，能在如此处境下坚持本心，当然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之后应该要重用她。”
“所以她算是通过你的考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