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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70(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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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队替补,”邵战思忖着说,“没有范围,强者。”

“就那个……”秦川隐晦地提醒他,“不再考虑考虑?”

始终在闭目养神的杜长城睁开眼,问起邵战:“家里知道你受伤的事吗?”

转换的话题,也意味着对之前决议的态度。尚有些情绪的秦川只好收起心里的想法,跟宣发部门沟通筹备招人的事宜。

他一边留言布置任务,一边不死心地凑过来,脑袋在两尊大神之间,像拨浪鼓一样左右摇摆着:“我说,就不能打个商量吗?”秦川川气恼不已地说,“你们两个老混蛋,就不能为了战队牺牲下吗?”

“牺牲,怎么牺牲?”小会议室的转椅上,邵战似笑非笑地询问着,“是献身吗?肉偿我无所谓的,关键看他要不要。”

秦川打了个激灵:“老玻璃,别乱放电!”他抱着胸气了好一会儿,在心里琢磨着,那杨飒钢枪保不齐是钢铁直男呢,不然怎么三年前跑得这么彻底呢,想到这儿,八卦之魂不顾自身死活地燃烧起来,“战,所以三年前你到底怎么他……”

“好汉不提当年勇,”因为打着石膏,邵战把能动的那只手枕在脑后,像坐摇椅似的一晃一晃的,“或许,”他眼里冒着恶趣味的光,“今晚你来我房间,给你演示下三年前的晚上……”

秦川捂着耳朵,砰地一声撞出去,一面逃一面嚷:“我不干净啦,我脏啦,我脏啦……”

见怪不怪的杜长城端起养生茶喝了一口,烫嘴,偷偷把枸杞吐回去。转头发现刚刚的小动作被邵战看在眼里,有些尴尬地点了下秦川离开的方向:“你就非得皮这么一下吗?”

邵战受伤,整个战队情绪低迷。他只敢在心头唏嘘,表面上却是不以为然。

他是星海主将,是战队老板,更是众人的主心骨。从小爷爷就告诉过他:“一个人可以被战胜,却不能被打败。”

他孤注一掷闯进电竞领域的那一刻,就做好了心理准备。《老人与海》里的这句话,他曾在无数个艰难的时光里反复咀嚼。

杜长城看不惯某人的洒脱态度,出了天大的事儿,在他那儿好像只是点错了夜宵那么大点的麻烦。不过他了解自己的队长,是凡事都放在肚子里的类型,也不多说什么,只是问起案件的调查情况。

邵战难得收起轻浮的做派:“秦川那边跟着呢,”他本意是想叫杜长城不必担心,专注养病,出口的却是,“管好你自己的菊花就得了。”

气得杜长城干瞪眼,想揍人,又轻易抬不起娇嫩的臀部。隔着桌子,刀人的心情是藏不住的。

“什么时候去你爷爷哪儿?”杜长城压下满肚子的怒火,好商好量地问。

“要不是被你拉来开会,”邵战哼了一声说,“我老早就吃上家里的饭了。”

“滚滚滚滚,”杜长城喝干了杯里的水,毫不客气地撵人,“赶紧滚,最好永远别回来!”

邵战难得展现大将风度,懒得和菊花残的病人计较,推开椅子往外走,刚一拉门,一张肥硕圆润的脸,带着惴惴不安的神情挤进来:“队队队……队长……”胖汤圆捧着心口,“你还好吗?”

离得太近,邵战被他脸皮上的油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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晃了眼,揉着眼眶对着在门外探头探脑打探他情况的家伙——

“爸爸还没死呢,皮肉伤而已,都给我滚回去训练。”

上手拎着胖汤圆的衣领,一脚把球状人踢出门外:“胖胖加练。”他俯身对着肉乎乎的大脸,“心疼爸爸不是吗,好好训练,好好比赛……”就在众人屏气凝神,等待着他说出什么感天动的话时,邵战缓缓吐出九个字,“多给爸爸赚点医药费……”

那点心痛的情绪在资本家的盘算下瞬间烟消云散了,胖汤圆招呼着队员:“走了走了走了,我就说资本家没有心,你们非要来,非要来……”

第五十六章 嘴上跑火车

“等等, ”邵战叫住正准备离开的队员,“杨飒那儿……”

“怎么了?”胖汤圆闪电一般跑回来,看热闹不嫌事儿大一般催促着, “你快说。”

“别去打扰他。”

等了半天就等来这么一句, 胖汤圆抬手给自己扇风:“我都懒得戳穿你, 心里没有鬼的,谁去打扰他……”

在邵战阴沉的脸色变得无法收拾之前,江然然和庄柏, 一左一右架着嘴上跑火车的胖汤圆远离即将爆炸的火药桶。

危险的火药桶在基地晃荡着, 极其随意地绕到了厨房, 然后更加随意地问起了队员们的饮食情况,尤其是几位来基地做客的朋友。

当得知一直没出屋子那位什么都没吃过后, 让阿姨做了碗鸡蛋面,单手端过去。

在给教练儿子预留的, 还贴着咸蛋超人贴纸的房门外,邵战放轻脚步:“是我。”

无人回应的寂静里, 响起邵战锲而不舍的:“杜教练让我来, 看看你在这边有没有不适应的, ”他紧贴着门缝,里面仍旧没有半点儿回应,“我还端了碗面。”他脚下故意踩了个趔趄, 叫嚷着,“好烫好烫。”

下一秒,面前的房门开了个缝,伸出一只修长的手, 扶住邵战手里的汤碗,稳稳地接走了。整个过程快到让人眼花, 随即试图在对方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关闭沟通的渠道。

奈何邵战早有准备,用一只脚抵住门缝,然后不顾对方的意见厚着脸皮挤进门去。

床品整洁干净,干净到不像休息过。房间的摆设简单,杨飒回到电脑前头敲击着键盘,头也不回,好像只有架子上琳琅满目的手办人偶对来者展示善意。

邵战歪着手腕,嘴里发出吃疼的啧啧声。另一个人却决意不在再上当似的充耳不闻,隔了没多久,一小瓶治疗跌打损伤的喷雾朝门口的方向飞过来。

邵战接住巴掌大的瓶子,有些无奈,更有些自嘲地说:“谢了,我只有一只手,恐怕用不上。”他恋恋不舍地放下喷雾,期期艾艾地说,“辜负你的一番好意了。”

这话说得哀怨又卑怯,明知道他是装的,杨飒却没办法对这个人视而不见,虎着脸转过来,抓着喷雾瓶子给他喷药。

有些辛辣的药水味儿在狭小的室内空间里弥散开来,杨飒准备回到电脑前,被邵战抓住:“面还没吃呢。”

杨飒转动手腕,试图收回手:“我会吃。”另一只手却角力般不准备放开,邵战抿着嘴角,等待对方的回答。片刻的对峙过后,败下阵来的杨飒,“我吃,现在就吃。”

邵战松开手,并不准备离开,拉了个椅子在桌边,静静地看着他吃。

面条里撒了虾米皮,配合着酸甜口的汤头,意外地地鲜。浓汤下肚,让原本拒绝吃饭的人食指大动。

杨飒慢条斯理地搅着面条,并不抬眼:“你要看到什么时候?”

访客收敛起心神,从口袋里取出把崭新的折刀搁在桌上:“这个,不适合你。”

“你怎么知道不适合?”杨飒的脸,被热汤熏出微微的粉红色,在白皙的皮肤上格外明显,好像涂了一层蜜色的胭脂。

“会玩刀吗?”相对于杨飒的压抑、紧张,邵战则是随意的慵懒,长指勾起刀柄,折刀在他指尖上下翻飞,好像银色的蝴蝶。

杨飒小口地喝着汤,不理会对面的花活儿。

“是因为我,才去银帝堵人吗?”银色的蝴蝶在他指间停顿,现出原本的锋利轮廓来。

杨飒垂着头,见汤水上浮现出有些仓皇的神色,很快把那一丝外露的情绪收敛干净。

见他不回答,邵战也不问,只是提醒他面要趁热吃。

直到杨飒把碗里的汤水喝光,不再会映照出他的倒影,邵战念出一串数字。将手里的折刀和早就准备好的U盘放在桌角。

在心里默默记下,杨飒却没有这没头没尾的话题是为什么。

还是邵战主动坦白:“刚是基地的开门密码,想把你的指纹录进去,估计你不乐意。记下这个,你可以自由进出,不用麻烦周伯。”然后他分别又报出两串数字,“是星海总部的进门密码和我十一楼的开机密码,配合着密钥。”他把桌上的U盘朝前一推,“你可以查询星海俱乐部创立以来所有的核心资料……”

某人的声音很近,却又很远似的在耳边回荡着。

杨飒压抑着心里的情绪,安静地坐着,好像是什么情绪都没有的布偶。

邵战原本也没指望能有什么回应,交代完后起身离开,临走前回头跟房间主人交代说:“我回去我爷爷那儿,他年纪大了,说话啰嗦,可能晚点回来。”

他完全没必要报备,可不知道为什么,在他心里,对这个人不想有任何隐瞒。

杨飒维持着原先的姿势,没什么反应,好像没听到他的话,跟不懂话语间的隐藏含义。但只有他自己知道,此刻的心跳有多迅速。

直到确认对方离开,杨飒才朝着邵战离开的门口看了一眼。不知道为什么,他有种强烈的预感,邵战知道,他全知道。

他剑指银帝,引对方行动,谁能想到对方的行为跟十三年前如出一辙,仍旧那么卑鄙。他曾听到秦川打电话,小混混的目标原本是他,是别墅里唯一的亚洲人。机缘巧合下,邵战成了替罪羊。

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邵战被打的瞬间,虽然伤在他身上,杨飒的心却真真切切地感受到烈火灼烧般地疼痛。可是,蛰伏了十年,痛了十年,恨了十年,如今他带着满身戾气回来,真的会因为这件事拿着刀,明晃晃地去堵银帝战队的大门吗?

邵战受伤不在计划中,他去堵门也不在计划之中,但他清楚看似冲动的行动的背后有理智在支撑。他需要形象塑造,一个冲动的,不顾一切的复仇形象。为的是让对方放松警惕,挥出致命的一击。

杨飒在银帝杯报名时用的备用身份,原身是身患重病,被银帝战队拖欠工资不治身亡者的儿子,那孩子被人领养,辗转到了国外,和他的经历有些许相似。

不过他并没有试图在星海战队树立这样的形象,一则是真心不想骗他们,另一方面,他觉得邵战跟杜长城不会相信。

就好像他有九成把握邵战能看穿他伪装用的行动,另外一成,他不奢望,也不能想。邵战明明看穿他的心思,却愿意配合他行动,可他想要的东西,无疑会将星海多年建立起来的声明彻底打破。

该怎么选呢?

他放下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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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瓷勺在碗底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第五十七章 闹中取静

古拙的院子里, 花木不多,细看起来,却是被精心打理过。

这里离江陵商圈不远, 是闹中取静的意思。

老爷子盘腿坐在矮桌前, 对着桌面上一盘残局细细推敲。那桌子就摆在廊下的草坪间, 老人身下也只有一个藤编的坐垫。

邵战错过了饭点儿,就坐在廊下喝着茶水。

一刻钟后,老人伸手捻起空空如也的杯子, 放下, 又拎起轻飘飘的水壶, 放下,从棋盘上收回注意力, 对着自己的好大孙,老不客气地:“你来干嘛?”

邵战也不计较:“想您了, 来看看。”

老人家年纪虽大,反应却不慢:“光着手来的?”

见邵战大大方方地点头, 替孙子总结道:“空想?”

谁知, 邵战不仅毫无愧色地承认了, 还偷吃盘子里仅剩的两块绿豆糕。

“看过了,可以滚了。”老人摆摆手,好像没看到孙子身上的伤。

邵战耸耸肩, 告诉他爷爷不用送了,顺着长廊往外走。没多久又折返回来,没头没尾地嘟囔了一句:“爷爷,我很好。”然后, 不等回答,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他走后没多久, 老人身后颇具民族特色的雕花木门被拉开,是午睡中被吵醒的邵战的姑姑,眉眼间和外甥有三分神似,她有些嗔怪地埋怨老人家不关心孩子。

老人哼了一声,全部注意力都在棋局上,那孩子已经成年了,要他抱在怀里关心吗,真是笑话。

姑姑到底心疼外甥:“咱家孩子让人给欺负,您就真的忍心不闻不问?”

老人的视线始终没离开棋盘,良久冷哼一声马走日格,目光缓缓看过来。

他一手养大的孩子,如果这点小事都要找家里帮忙,那还真是没出息了。手尖点了点空壶,老人在散发着草木清香的树荫下,眼睑微合。

·

以往邵战出入并不会刻意伪装,只是这次受伤的事还没到公开的时候,从家里拿上口罩跟鸭舌帽,去了江陵排名前三的私家厨房。

这边极重隐私,如非会员,一概不接待。

邵战到时,他的客人已由侍者引到雅间安顿好。

“冯总监,”邵战摘下口罩跟鸭舌帽,捋了捋头发,“抱歉,我来晚了。”

另一面的杨飒用邵战给的密码在基地和星海总部间畅通无阻,不知是算作管理松散还是严谨,他进到高层专用电梯时,没有任何工作人员阻拦。

十一楼的秘书室也没有人对他的出现表示异议,只是在他经过时礼貌地询问需要咖啡还是茶饮。

杨飒婉拒了穿着浅紫色套裙的美女秘书的提议,独自来到邵战位于星海总部十一层的办公室。

输入六位密码后,门锁自动弹开。

偌大的办公室内只有实木电脑桌和一张椅子,簇新的样子,主人并不常来,也没准备在这里会见客人、听下属汇报。

杨飒迟疑了片刻,在深褐色的真皮座椅上坐下,启动电源键。

在电脑排风扇几近静默的响声中,敲下了开机密码,空间里回荡着键盘盖帽清脆的咔咔声。

·

“人到了。”

邵战收到了秘书的信息,言简意赅。陈秘书年纪虽轻,却是跟过他父亲的老部下调教出来的,跟了他几年,一直在总部替他处理杂事,为人忠厚,处事稳妥。

邵战没有回复,该交代的已经交代了,陈秘书会处理好的,至于杨飒,他把最大的选择权交给他。

从聊天软件中退出来,邵战放下手机。

在这边用餐的的客人极重隐私,请示过后,服务生退了出去。

因为右手受伤,行动多有受限,头发半白的冯总监周到地将菜品搁到邵战近前的碟子里。

“抱歉,”邵战语调客气,带着歉意,“我请您吃饭,倒叫您来照顾我了。”

冯总监连连摆手,叫他快别这么说,邵战跟他小儿子差不多大,又受着伤,他多照顾些是理所应当的。套餐上的菜品上了过半,冯总监捡了个机会询问邵战的伤:“严重吗?”

邵战仍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子,摇了摇头。

“是以后都不能,打电竞了吗?”冯总监问,他是战队老人,星海没从银帝独立出去时候的资深元老,一直负责财务,前年才从职务上退出来,据说是银内部派系斗争的牺牲品。

当年的邵总,邵战的父亲买下战队,他本想跟着一起过来,结果一念之差,落得今天的下场。尽管已经离开俱乐部很久了,刚刚邵战叫他总监,总让他回忆起曾经和邵战父亲并肩战斗时候的岁月。

“谁伤的你?”他问,开门见山。完全是长辈心疼孩子的心情,见对方没有回应,换了种说法,“伤你的人,跟银帝俱乐部有关系吗?”

良久,仍旧没有回应。

冯长山放下手,定定地望着对面——

“说吧,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第五十八章 少年信仰(入V结束)

银色的U盘在修长的手指间来回轮转, 杨飒半垂着眼眸,面上没有半分表情,跌落的U盘却显示出主人的心神不宁。

他弯腰捡起地上的流线型银质U盘, 犹豫了片刻, 推进USB接口。

他直起身子时, 电脑屏幕闪烁着浅灰色的页面,星海俱乐部的所有文件,都将展示在他面前。

原本握住鼠标的手, 却在滚轮上方握成了拳, 心跳没来由地慌乱起来。

平静了片刻, 他轻点鼠标,随着他的操作, 星海俱乐部的架构呈现在他眼底。

明明想要的东西近在咫尺,他却靠在椅子上, 尽可能地远离。

竟然是真的,对方给自己的密钥竟然是真的, 当他曾经渴求不已的东西如此轻易呈现在眼前的时候, 他忽然有些怕了。

杨飒的喉结快速滚动, 他站起身,深吸两口气,艰难地将目光从唾手可及的屏幕上移开, 抽走了闪着红光的U盘。

他步履匆忙地来到秘书室,曲指轻扣纯白色的台面:“能给我杯冰咖啡吗?”

秘书起身,脸上是职业性的微笑:“请稍等。”

·

“我没有想要从你这里拿东西,”邵战端起白茶呷了一口, “今天这顿饭就是想跟您叙叙旧。”他坦言自己的手臂是误伤,很多事他都可以不计较, 但是试图伤害他的“朋友”,不能轻易揭过。

至于银帝俱乐部,邵战没有具体介绍,只是说有牵连。接下来他的动作,可能会涉及银帝俱乐部的某些方面,希望他能有所准备。

“为什么告诉我?”冯长山紧锁着对面的人,此刻已经褪去退休老人的文雅,目光如刀,像是要剖开对面年轻人的外表检看内里。

“您曾与我父亲共事,虽然他走得早,但我知道,他心里一直将您认作挚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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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战说完这番话,微微低头,欠身离开,不再等后续的菜品。

雅致的包房内,头发半白的中年人维持着端坐的姿势,目光复杂地随着门缝追随离去的背影。

·

虽然打了石膏,邵战仍然要定期到医院检查。原本走个流程很快的,结果小叔打电话过来说要去医院看过才放心。

毫不意外,在医院等来的是小叔的秘书。

爷爷家三个孩子,邵战的父亲是老大,可惜英年早逝,母亲悲伤过度一直在国外疗养。他在爷爷身边长大,跟姑姑很亲,想必受伤的消息也是姑姑通知过去的。

父亲离世时,比起儿子更放心不下最小的弟弟。对于整个家族,这个叔叔算是一个异类。大哥刚走,便接手了俱乐部的管理,理所当然地打理起邵家的产业。但实际上能力有限,爷爷年纪大退下来后,邵战不肯插手集团的业务,大小的决策都是姑姑在背后打理。

这次派人来拿邵战的检查报告,也不过是借机打探他的身体情况,要是让叔叔知道他伤的并不重,最多是不能打比赛,并不影响管理企业,不知道叔

叔是哭多还是笑多。

一路奔波,受伤以后邵战一直在筹算各方,还没有机会好好坐下来休息。一个人坐在回程的出租车上,想到以后可能再也不能打比赛了,不为人知的酸楚袭上心头。

这个在绝地求生战场上叱咤风云的人物,久违的,轻轻落下泪来。

黑暗的车厢里,司机察觉到后排乘客的动作,放缓车速,不去打扰乘客幽深的悲伤。

·

在离基地半个区的商业街下车,邵战在便利店买了水和简单的三角饭团。就坐在店门口的折叠座椅上,静静地看着周遭的行人步履匆匆。

从决定做电竞选手起,邵战每天都很忙碌。搬到基地后,每天处理大事小情,还要管住以胖汤圆为首的那几只,一眼照顾不到就上房揭瓦的猴儿。忙忙叨叨地被琐事填满,倒也格外充实。

他极少有机会独自外出,独自享受这初秋的夜。

象征圆满的月亮挂在天上,融融地照耀着世间的悲欢离合。月光洒在他单薄的肩上,格外的寂寥。

邵战就这样静静坐着,临走前把水和食物交给在台阶上歇脚的外卖小哥,单手抄兜,一步一步丈量着自己与基地的距离。

或许,脚下的路,也将是他与电竞的距离。明明越走越近,却又那么遥远。

·

烦躁,还是烦躁。

从星海总部出来,杨飒并没有回基地,绕道在银帝俱乐部门口转了一圈,回到山上区的别墅。

明知道不会有人,他还是拎着折刀把别墅里里外外扫了一遍。

不是怕危险,实在是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愤懑情绪郁结在心里,说也说不出,散也散不掉。

Max给他打了几个电话,被杨飒挂断,莫名地不想让人找到。

回来的路上买了一听啤酒,到山上别墅的时候已经喝光了。顺手点了外卖,外卖员到的时候觉得这个人已经喝醉了,手脚麻利地卸下啤酒箱,临走前忍不住提醒客人酒大伤身。

“酒大伤身?”杨飒毫不在意地拆开包装,从盒子里取出啤酒,手指下意识地在拉环上来回勾着。

空旷的客厅里,回荡着铝合金拉环撞击瓶口的咔咔声。杨飒突然站起身,把啤酒丢回箱子里,拿起搭在椅背上的外套快步走出了别墅。

烦躁的情绪像附骨之蛆一般紧紧抓着他的心脏,杨飒在邻近的超市买了盒烟,出来后坐上了门口等活儿的出租车。

车上,他试图捋顺这份愤懑从何而来,无果。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在星海基地门口。

付了车费,他并没有进门,更没有惊动在保安亭里打瞌睡的周伯,而是靠在基地侧边外墙上抽烟。

邵战踱步回来的时候,率先看到的是黑暗中,忽明忽然的猩红色亮点。太阳穴不由得发胀,出于电竞选手的本能,很想向标点甩个狙。

他原本没想理会,这些年来基地蹲守的私生饭也不少,自己出头反而引起对方的注意。

戴着鸭舌帽、口罩的邵战目不斜视地走过,黑暗中却伸出一只手,那手薄而韧,勾住他的手臂把他带进浓重的黑暗里。

第五十九章 少年的吻(三合一)

没有防备的邵战怒极反笑, 他是赛场上的老将,也是俱乐部的负责人,处理过无数个危机事件, 这个情况是他绝对想不到的。

难道有人组团来打他?他活了二十几年, 这些人是才想起来来复仇?

他感慨着这帮人感天动地的脑回路, 站稳身子,在黑暗中微微凝神,一个清瘦的, 熟悉的轮廓在暗影中浮现出来。

“是你?”邵战听见自己的尾音不受控制地扬起, 状似随意地卸下伪装。

杨飒才意识到手上还有烟似的, 丢在地上用鞋尖碾着,同时掩饰似的收回勾着某人臂弯上的手。

“怎么, 想要埋伏我?”还是邵战先开口,打趣般说, “是想趁着我受伤,一举灭掉星海主力吗?”

杨飒觉得头很痛, 那种感觉越来越近了, 他好像快知道自己为何会如此失常了, 可是本能地拒绝接受即将到来的真相:“我没有。”他回答,声音冷得像是冰冻的铁块。

“喝酒了?”邵战闻到烟草下淡淡的酒精味儿。

杨飒点头,想着黑暗中对方可能看不到, 补上一句:“我十九了。”

邵战原本是没话找话,不想叫两人陷入尴尬,谁知道这个在国外长大的脑回路以为自己在查他年龄。把天聊得这么劈叉的状况,他大少爷还真没经历过。只能单手抚额:“跟谁喝的。”

“没谁, 我自己。”杨飒回答,却不知自己为何要回答。同样地, 也不知道为什么会鬼使神差地把人拉过来。他说不清自己反常的原因,更不清楚的是,把人拉来以后,要做些什么?

或许,他心里清楚,只是不愿承认而已。

没等邵战回应,少年上前一步,微微仰头,像幼鹿追随信仰般在对方唇上印下留有烟气和淡淡酒气的一吻。

蜻蜓点水的吻,一触即分。杨飒退后半步,颜面上有清冷的,自嘲的笑:“很荒唐吧,连我自己也觉得荒唐。”

澎湃的情绪在胸膛涌动,在肆意泛滥之前,邵战收敛起内心的激越,用随意的口吻:“怎么会呢,微博上达几千万的粉丝,他们都喜欢我,还说要把我栽进地里,种出无数个我,每人一个,也很荒唐吗?”

杨飒不由地点头,很荒唐,真的很荒唐。跟这些人相比,自己算是正常的吧。

用拇指摩挲着唇角,像是在回味,却找不回刚刚的触感。邵战有些痞痞地挑眉:“不过随便亲我这事儿,不能这么轻易就过去了,哪怕你是LAP的队长。”

杨飒脸上一瞬间的慌乱被他尽收眼底,邵战上前一步,敲敲自己的嘴唇:“我是可以随便亲的人吗?”

自知无理的杨飒,小声说了句抱歉:“你想我怎样补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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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是亲回来喽,”邵战回应,玩味儿地盯着杨飒不停变换的脸色,他探身在对方跟前嗅了嗅,很满意地发现对面绷紧了下颚线,收回试探,“不过不是现在。”

“那是什么时候?”杨飒追问,声音里有连自己都没注意到的……期待。

“等我想好的时候吧。”邵战寻着他的眼睛,“从现在起,你要时刻准备着喽。”

可惜邵战的开导似乎并没有疏解杨飒的情绪,他闷闷地说:“虽然我没办法,但是你想知道什么,可以随便问。”顿了顿,他补充道,“仅限今晚。”

打着石膏的手环绕在身前,邵战保持着单手抱胸的姿势,思索了两秒钟:“配的什么下酒菜?”

杨飒着实愣了一下,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是接着之前的话题问的,老实作答:“没配菜。”

原本杨飒也是一米八的个子,这会儿站在阴影里,更是单薄到不可思议。

邵战走出去几米,回头示意仍杵在原地的家伙跟上。

“去哪儿?”杨飒没动,跟对方隔着一段距离,感觉自己的头脑清醒了许多。

“我不饿。”

“我饿,”邵战强调着,“我没吃。”他抬了抬吊着的膀子,示意自己要补补身体,见身后的人还是没有行动的意愿,调侃着说,“你说我有想知道的,都可以问你,这会儿就不算了?”天边的月亮被云朵遮住,遮不住的是某人的感慨,“这会儿还没过零点呢。”

“你想吃什么?”杨飒跟着走了好一会儿,开口问道,随即撞在邵战的后背上。

邵战好像没发现他的狼狈,神色如常地歪头点了点近在咫尺的店铺:“火锅。”

一半红油一半菌汤的鸳鸯锅,对方右臂受伤,杨飒正准备照顾,却发现邵战的左手筷子用得极顺溜。

杨飒只是多次了点香菇片,有些无奈地发现碟子里堆成小山的香菇:“你……”

听见召唤的邵战轻快地转了转手腕:“不用在意我,你多吃点。”然后自顾自地讲起刚来基地的时候跟小伙伴打架抻了筋,右手不能动了,结果左手筷子比右手还麻利。

端起杯子喝大麦茶的杨飒心说:“我也没问你呀。”不过鉴于对方闪着眼睛等自己回话的期待太过明显,杨飒摇晃着杯口,茶汤上泛起点点涟漪。

“那是啊,”杨飒的问题像是解除束缚的咒语,邵战斜靠在椅背上,挥舞着公筷,“谁也不是生下来就是老畜牲,想当初,我也有青葱的年少岁月……”

杨飒忍了下,没忍住,笑出来。很难想象有人能把不要脸的磊落跟清爽的市井气息结合得这么融洽。

席间,邵战讲了很多,都是打电竞后的经历,也讲了很多队员们的黑历史。那些过往的,他没有参与过的经历,在散发着食物清香的蒸汽间,在邵战的嬉笑间,静静地铺陈在他眼前。

那些,他错过的岁月啊……

不知不觉间,他几乎将碟子里的蘑菇和鱼片全吃了。

餐后,两个人步行回基地消食。

为了不吵醒年迈的周伯,邵战带他从侧门进去。在三楼走廊,道了声晚安,往房间里走。

期待的问候始终没有出现,回到卧房的邵战有些许气恼的情绪。他自认为晚餐时表现不错,周到地布菜,活跃气氛,怎么连个晚安都没捞到。

他恨恨地想:“少年心,海底针。”怎么他就捂不热呢?

这么想着,恨不能把右手边的墙,顺带着隔在两人之间的几间屋子推倒。他盘算着两人之间隔着胖汤圆,江然然和一个老外。

对于星海一队,胖汤圆有没有的倒是不碍事。少了江然然麻烦点儿,但也不是不行。他有信心带着庄柏重整星海的雄风。

就是不知道少一个老外朋友,杨飒会不会介意,会不会跟他闹别扭……

正当他在大脑里考虑着怎么处理事故后,国际间和平友好的关系时,响起了极轻的敲门声。

胖汤圆偶尔夜宵点多了,会坏心眼儿地把他喊起来凑数,好分担点餐费。一般情况下,邵战都不理的,不过今天他需要点能转换情绪的东西。

(工具人胖汤圆:张开天灵盖儿听我说,我谢谢你,我可谢谢你了!)

谁能想到,拉开门,站在眼前的是洗漱好的杨飒,细软的发尖还缀着一颗将落不落的水珠。

邵战忍着伸手去揉的冲动:“有什么事……”

话音未落,杨飒挤了进来,坐在床边,踢掉拖鞋,一言不发地钻进被子里。吓得邵战喉咙里没说完的半句话彻底消声——“不能明天再说?”

还是平生头一次,邵战抓着房门,不知道该开还是关。犹豫了半晌,将房门虚掩,走进室内。他努力调整着呼吸,不让自己显得太过毛躁。好像罚站一样,在床边直挺挺地站着,音调自主地颤抖起来:“你这是……做什么?”

杨飒别过头,仍旧是一语不发。

他这样,还不明白吗?

见床上的人不准备回答自己,邵战也不强求,几个呼吸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从床头柜里拿了个毯子挂在肩上,转身欲走,被黑暗中伸出的手再一次抓住。

邵战反握住那只微凉,有些颤抖的手放进被子里,对黑暗中起伏的人影说:“我还有几个方案要跟杜教练谈。很晚了,你先睡,乖……”然后,想被地狱猎犬追着似的,逃也似的飞出自己的房间。

房间里的空气,仿佛失去温度,杨飒在床边蜷缩成小小的一团,泪水不由自主地落下来。

“为什么?”他不住地扣问自己,为什么这么做,是想要献身吗?借着酒劲儿的荒唐举动,就是他的勇敢吗?

对于这个人的感情,他始终不能明白。

他的成长中,有算计有遗弃有嘲讽,唯独没有无条件的信任更包容。杨飒抓着胸口的衣襟,任凭自己在无边无际的黑暗过往沉寂……

习惯往训练室走的脚步一顿,邵战对着玻璃门上自己的影子摇了摇手臂上的石膏,自己这个样子,能做什么呢?

索性在走廊里漫无目的地踱步,手臂受伤,这会儿也不方便洗冷水澡。想起那个霸占他房间的小家伙,有牙痒痒想要咬人的冲动。最终,身体里的那股情绪化作走廊角落里落灰的跑步机上,养生的慢走模式。大少爷还嫌冷清似的,点击着屏幕想选一首歌配合运动,深夜的走廊里,回响着触屏的电子音。

敏感型人格的秦川穿着他浅蓝色的小熊睡衣,顶着同款睡帽游魂一样扑到扶手上:“神经病吧,大晚上不让人睡觉的你……”混混沌沌的他忽然收口,两只眼睛瞪得像铜铃铛,“你房间里有人?”下一秒,他哭天抢地,捶胸顿足地蹦起来,“老畜牲求你做个人吧,你现在这个样子,我上哪儿找人去替补去,你再把人给我吓走了……”

“不是让你准备选拔了么。”有人给自己解闷儿,邵战干脆把养生模式也取消了,整个人像是没骨头的煎饼,挂在跑步机的扶手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平日里装酷战队经理发疯。

“就是选出来了,那人能跟杨飒比吗?”秦川难得放低了高傲的身段,“我琢磨着,LAP的人愿意留在这儿,这事儿还有戏。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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