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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看呢?”宋楚灵在问连修,可否觉得皇上只是心血来潮,欣美人不会承宠。
连修此时脸色已经逐渐恢复如常,他眉心微蹙着道:“皇上的心性的确难猜,但欣美人的确是与……”
连修看向宋楚灵,没有继续说下去。
宋楚灵面色如常,接话道:“欣美人与宸妃很像,是么?”
连修点头道:“我最后一次见宸妃,也是将近八年前了,那时我刚满十一,已记不大清楚,但我父亲说……两人的确神韵像极。”
这点不可否认,宋楚灵深吸一口气,将茶盏搁下,扭过身子来直视着连修,问道:“那按照你印象中的记忆来看,我与宸妃像么?”
连修在与她对视的第一眼,眸光略微有些躲闪,然而迎上她直白坦然的目光时,那份躲闪也渐渐被安定取代。
“像,尤其是眉眼,只不过……”连修有些犹豫道,“你比宸妃……”
“我比她胖些。”宋楚灵毫不芥蒂地弯着唇角道,“我故意的。”
“师父说,只有我故作傻楞,再吃得圆润些,便不会让人一看见我,就联想到宸妃。”她长呼一口气,收回视线,坐正了身子,道,“这样虽不好看,但最为安全。”
“嗯?”连修眉心微微动了动,用着依旧清冷的声音,低低道:“我觉得好看。”
第三十四章
宋楚灵正要去拿茶盏的手, 只是略微顿了一下,便继续动作,她没有去看连修, 也没有半分惊讶, 只是呷了口茶,轻笑着道:“谢谢。”
这声谢谢一道出, 连修的那句话,便不似真心,更似是在安慰她。
有那么一瞬间, 连修想要和她解释, 可最终他还是没有说出口。
他站起身来, 走到书柜旁, 从里面搬出一个红木箱子,拿到了矮案几上。
这红木箱上面有一把锁,钥匙就在连修身上, 他当着宋楚灵的面, 将锁打开, 从里面取出一本册子,这册子上皆是连修的笔记, 是他这两日抄录下来的。
他将册子递给宋楚灵道:“你那日说,想要查到七年前永寿宫与延晖阁那晚的名册, 我已经全部查到了, 都在上面。”
宋楚灵眼神瞬间变得明亮起来, 她接过去后, 立即将册子打开, 可当她看到上面的那些名字时,不由惊讶地抬眼看向连修。因为在这个名册上, 不仅又永寿宫和延晖阁的名单,竟还有养心殿与坤宁宫的。
连修语气平淡地解释道:“我觉得将这两处也查了,会让你思绪更加清晰。”
连修说得她自然能够想到,可这两处是帝后的主宫,她那日并不敢直接向连修提出来,所以只要了永寿宫与延晖阁的,却没想到连修会主动帮她。
宋楚灵又是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来表达谢意了,她深看着他,片刻后抿着唇点了点头,重新又将目光落回名册。
“当年坤宁宫能在皇后身边近身伺候的这几个宫人,”连修一面指给宋楚灵看,一面缓缓讲解道,“他们都已出宫,只有赵嬷嬷还服侍在皇后身侧。”
“这两个已经病逝,这一个回了老家后,便很难再查到音讯,至于这个……”连修在她名字下面轻轻敲了一下手指,“她出宫后便被请进了武安侯府,做府上的礼教嬷嬷。”
宋楚灵蓦地又看向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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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眸光中复杂的情绪又深了几分。
她实在难以置信,不过短短几日,连修竟能查的这样多,又这样细致,怪不得今日见他,会觉得他这般疲惫。
想起方才她问他为何疲惫时,他只是说因内侍省公务的原因,并没有提半句查阅这些事带来的疲倦。
宋楚灵深吸一口气,掩下了那隐隐生出的愧疚。
连修却不知她想了这么多,目光还在名册上,继续讲解着那晚坤宁宫里宫人的调动记录,除了进殿伺候的那几个宫人以外,殿外的宫人调动也并无异常。
可以说,直到如今再去看,那晚的坤宁宫都不像是藏了什么秘密的模样,不然的话,皇后怎敢让自己的近婢去武安侯府,更不会留活口回乡。
宋楚灵听完,望着名册沉默了片刻,问道:“你觉得皇后是怎么样的人?”
连修的回答在宋楚灵意料之中,无非还是宫人们口中那般温善宽厚,只是连修说得更加详细些,将自己从前在连宝福身边听到的那些,也道了出来。
当初皇上还在府邸时,皇后把持着后宅,从未和那几个侍妾们生过事,当中若有人怀了子嗣,她甚至要比皇上还要尽心尽力,很多时候都是亲自照看着的,在那个时候,一众皇子中,秦王的后宅最为安宁,他膝下的子女也最多。
后来秦王登基,将更多精力放在了朝堂上,便是宸妃尚未入宫前,他也很少踏足后宫,所以一连多年都未曾新添过皇嗣,如今的四位皇子与两位公主,也都是当初在府邸时诞下的。
“所以你也觉得,皇后没有理由去陷害宸妃么?”宋楚灵问。
连修如实地点了下头,道:“在外人看来,的确如此,宸妃当年虽然受宠,还诞下了自圣上登基后,第一个皇嗣,可她的出身限制着她,无论如何,她也无法撼动后位。”
“你说得在理,皇后的确没有必要对宸妃动手,因为宸妃不会影响到她,可若是……”宋楚灵说至此,眸底隐隐透出一股寒凉之气,“若是李碂呢?”
连修倏然愣住,神情有些许恍惚道:“你是指……”
“我便同你这样说吧。”宋楚灵彻底转过身来,朝连修身旁又靠近几分,用着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几乎耳语的声音缓缓道。
“皇后根本不爱当今圣上,因为不爱,所以从不在意他宠幸何人,也不在意他到底有几个皇子,因为他不论宠幸何人,又生出如何聪慧的皇子,皇后永远是皇后,晋王永远是嫡长子,不论那个皇位如何变动,她永远是最尊贵的那个女人。”
连修也压低声道:“可晋王身残,身残之人不能为帝,这是祖宗礼法。”
“封王后不能留住皇城,这也是祖宗礼法,可如今晋王人在何处呢?”宋楚灵冷冷地勾起一边唇角,“皇上已为他破过一次礼法,也未必不会为他破第二次。”
“可众人皆知,晋王并无心帝位。”连修低低道。
宋楚灵却是又将声音压了几分道:“你可知先祖最初设猫之意为何?”
“为子孙之嗣。”连修说完,顿时愣住。
当初大魏先祖入皇城时,怕皇子们因久居深宫,日日授予礼教而忘却人道,误生育继嗣之事,便在宫中养了诸多猫,想让皇子们见猫因春性而牝牡相逐,感发人道生机。
然而在先祖过世之后,这一条令便被禁止,那时皇城中的猫儿也被一一驱散。
所以,若非宋楚灵提及此事,连修很难将一只波斯上贡的猫,与这些联想起来,可如今细细想来,宋楚灵说得不无道理,尤其是大魏史上,也的确有将皇位直接传给皇孙的帝王,再者,当今圣上身强体壮,也才刚至不惑,若非意外,再熬十几二十年也不是不可。
“所以你的意思是,皇后怕圣上宠爱宸妃至极,将李碂立为太子,所以才对宸妃出手的?”连修顺着这个思路分析道。
“这一点谁也无法保证,可兴许在有些人眼里,有些事必须稳妥至极才行。”宋楚灵眼眸微垂,低道:“李砚养在皇后身边时,已是五岁记事的年纪了,可李碂不同,那时他尚在襁褓,若能将他也一并养在身侧,岂不是最稳妥的办法。”
“当然,这只是我的猜测,皇后到底有没有这样的心思,还需再往后看。”宋楚灵转过身面对案几,与连修将距离慢慢拉开道,“但不论我猜的是对是错,皇后那般温善宽厚,为何要在那晚与皇上起争执呢?这一点如何都说不通。”
连修深深吸气,见宋楚灵目光已经落回名册,便接着与她讲起查到的信息。
永寿宫的人清理的极为干净,之所以要用清理这个词,是因为阖宫上下所有宫人,在宸妃服毒自尽后,便被一并处决了,而延晖阁那晚守夜的宫人,也是一样的情况,他们甚至在宸妃自尽前,便已被暗中处决,像刘翠兰这样白日里上值的宫人,倒是逃过了一劫,只是当初审问时,被叫去问过话。
再说养心殿,那晚皇上身边所带之人皆是亲信,连宝福就是其中之一,可他在最初见到宋楚灵时便说了,宸妃之事,并无冤情。
宋楚灵自是不信的,思来想去,她还是将眸光落回了坤宁宫那处。
连修知她还是觉得问题出在坤宁宫,便不由叹道:“眼下的话,武安侯府里的那位嬷嬷,我们很难去查问,而回了老家的那位……则需要做好长久的打算。”
宋楚灵没有出声,直直地望着那几个嬷嬷的名讳,最终,她直接将手指落在了当中一人的名字上,语气冰冷地道:“不是还有她么,她知道的应当最多。”
连修没想过宋楚灵会如此胆大,直接将脑筋动到了赵嬷嬷身上,他有些不安地望着她道:“赵嬷嬷是皇后入府邸时就带在身旁的婢女,你恐怕很难从她身上问出什么来。”
宋楚灵并没有和连修解释什么,但她看着那名讳时的眼神,却明显是在说,她不在乎这些,她已有了对策。
一阵沉默后,连修将那册子合上,放入木盒中,他问她,“你从一开始,便觉得是皇后,对么?”
宋楚灵半分都没有想和他隐瞒,极为干脆地点头道:“是。”
“所以,这才是你接近晋王的原因。”连修说着,略微带着几分怅然,又道,“那如果到最后,害宸妃之人并不是皇后呢?”
宋楚灵慢慢将眼睛闭上,那早已红了的眼尾,沾染了几分湿润,一字一句道:“便是姐姐的死与她无关,那碂儿呢?”
宸妃当年自尽之后,方才半岁的李碂便被送去了坤宁宫,却不知为何,自李碂去了以后,原本硬朗的身子越发瘦弱,整日哭闹不停,太医却又如何都诊断不出缘由,最终他还是没有熬过去……
想至此,宋楚灵十指越握越紧,整个手腕都在肉眼可见的不住颤抖。
这是连修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宋楚灵,他不知该如何劝解,也不知该如何安抚,却是在下意识间,抬手直接将掌心压在了那冰冷的拳头上。
他力道一点一点收紧,最后那冰冷的小手被紧紧的包裹在他温柔的掌心中,而那不住地颤抖,也在片刻后逐渐恢复了平静。
“对不起。”宋楚灵轻声说着,缓缓睁开泪眸,“我不该将你牵扯进来,日后的事,交给我自己便好。”
说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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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将手慢慢移开,可就在准备抬袖拭泪的时候,手腕却被那温热的手掌再度握住。
宋楚灵惊讶地看向连修,却见他不紧不慢用另一只手,拿出那条极为熟悉的鹅黄色帕子,他捏着其中一角,轻轻擦拭着她面上的泪痕。
他面色异常平静,清冷的薄唇微微张开道:“不必道歉,并非是你将我牵扯进来的……”
“是我自己走进来的。”
他声音低沉轻缓,然每一个字,却说得那般清晰,真切。
第三十五章
宋楚灵不知不觉在内侍省已经待了许久, 她不敢再耽搁时间,整理仪容后便匆匆又往太医院赶去。
偌大的前厅,只剩连修独自坐在案几后, 目光落在方才宋楚灵坐过的位置, 莫名觉得有些空落落的。
可当他回想起宋楚灵临走前说过的那句话时,心中那空落落的地方, 似又被一样看不见又摸不着的东西,逐渐塞满。
“怎么办呢,你好像已经知道了我所有的秘密。”
宋楚灵说完这句话时, 笑着垂下了眼眸, 晌午窗外的日光穿过薄纱, 一切都变得那般静谧柔和, 她微微卷翘的睫毛上,还带着薄薄一层水雾……
正在连修望着身侧怔神时,余光中忽然闯入了一道身影, 恍惚间他以为是宋楚灵又折返回来, 可当他彻底看清面前之人时, 眸光中那份光亮蓦地沉了下来。
他起身朝来人恭敬地行礼道:“父亲。”
连宝福唇角带着几分习惯性的笑意,不紧不慢走上前来, 他锐利的眸光从连修身上慢慢扫过,最终落在矮案几上搁着的那个红木盒上。
红木盒尚未落锁, 连修意识到了这一点, 他神情淡定的弯身准备上锁, 语气也极为平静地问道:“父亲这个时辰寻过来, 可是有何要事?”
“慢着。”连宝福没有理会他的问题, 而是眉眼微眯,朝他扬了扬下巴道, “里面是什么东西,拿出来给为父看看。”
连修动作微顿,最后还是依照连宝福的吩咐,将里面的名册递上前去。
连宝福将名册翻看,只是望了几眼,便立即明白过来,他直接将名册扔到连修面前,唇角的笑意也在这一刻荡然无存。
“好啊,你当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连宝福指着连修,用极低的声音斥责道,“你连养心殿都敢查?”
连修垂眸不语,一句话也没有为自己辩解。
看到这儿,连宝福便觉心口的位置又是一堵,他目光不经意间扫到案几上那把黄铜镇尺,忽地就笑了,“这么一个破玩意儿,你倒是真敢拿到台面上用。”
说着,他又上前一步,弯身将案几上那条鹅黄色帕子拿了起来。
从连宝福进屋到现在,也只有他的这个动作,才让神情一直淡漠的连修,眸底出现了些许波动。
连宝福看在眼中,又是一声冷笑,将那帕子在掌中摊开,认出这帕子的绣工与惠英如出一辙后,连宝福心口又是一滞,羞恼地将帕子扔在地上道:“她可是还送了你香胰子,或是香囊?”
连修依旧没有说话,目光却是跟着那条帕子,落在了地上。
见他眼神如此,连宝福直接上前一脚将那帕子踩在鞋底,继续斥道:“便是你不说,咱家也清楚,但凡你每日看见这些,便会不由自主想起她来,这招数还是咱家教惠英讨好太后的法子,如今倒是用在你头上了。”
连宝福一面说着,一面又拿鞋尖在帕子上来回扭踩,“你以为她对你能有多上心,光着帕子,她不知送了多少出去。”
话都说到这个地步,连修却还是那般面无表情地只垂眸望着那条帕子,连宝福头一次感受到连修在无声的与他对抗,这让他极为不瞒。
他彻底走上前,来到连修身旁,一双厉眼望着他,用极低的声音问道:“为父当真是劝不住你了?”
连修终于抬起眼,直视着连宝福,眸光在他面容上停留了片刻后,当着他的面,走过去弯身将那帕子捡起,一面细心叠着,一面淡淡道:“父亲若当真不想我与她牵扯,为何还要让我护她?”
“好啊你!”连宝福压声责骂道,“我让你护她,可没让你纵着她,更没让你帮她!”
连修回过身来,不紧不慢将叠好的帕子重新放回身上,平静地望着他道:“是这样么?”
他慢慢走回案几,一面将名册放回盒中,一面继续淡淡地说着,“父亲亲口说过,那个人将她教极好,那父亲会不知道让我护她,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连宝福挑眉问道:“你此言何意?”
连修继续收拾着案几,语气异常冷静地回答道:“父亲知道,她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父亲也知道,我最终会如此……”
连修一早就知道,可始终没有和连宝福这样坦白地说过这些,今日也不知是从何处得了勇气,在看到那个空落落的位置时,他眸底的暗沉隐隐多出一丝光亮。
从他入皇城的第一日起,连宝福便与他说过,在这座皇城中,他不必争抢,不必出头,最重要的是保全自己,因为他是连宝福的儿子,只要连宝福在一日,这皇城中便无人敢轻易动他,他会是他最好的庇护。
他只需要在这内侍省里恪尽职守,莫要出大乱子,待熬到年纪后,他便会带着他离开皇城,后半生他们父子二人自可衣食无忧。
可当宋楚灵拿着惠英的东西出现在他们面前那刻起,当连宝福将玉佩丢到他手中,让他护着她时,所谓的安稳便不复存在了。
“父亲,与其说你是在劝阻我,倒不如说……”连修停下手中动作,他直起身面向立于薄窗前的连宝福道,“不如说,你是在等我,等我心甘情愿的去帮宋楚灵,对么?”
如果当初连宝福直接让他去帮宋楚灵,也许他会不情愿,甚至日后卷入风暴中时,他还会对他心生怨怼,可如今,当他已经主动走进漩涡中时,连宝福再来劝诫一二,届时的连修不仅不会埋怨,且还会觉得是他辜负了父亲,他对父亲有所亏欠。
连修将话说得已经十分明了,连宝福若当真有这个意思,不会听不出来。
果真,当他听完连修所说之后,他不怒反笑,脸上的愠色一扫而去,他望着连修,赞许地点了点头道:“不亏是我连宝福的儿子,能将一切看得这般透彻,那为父问你,你既已知晓为父目的,为何还会如此做,是出于孝道,还是……”
连宝福深看着他,没有将话说完。
连修垂眸,拿起案几上那把黄铜镇尺,将它摆放的整整齐齐,道:“是心甘情愿。”
连宝福那双布着褶皱的眉眼,望着眼前仿佛一夕间倏然长大的儿郎,年轻时的自己与这道身影来回交替,最终,他低笑着收回目光,声音沉缓地叹了一声,道:“皇城要起风了。”
宋楚灵与连修分开后,踏出内侍省前厅的那刻起,脸上的阴霾便一扫而光,她走在初春明媚的日光下,脸上依旧是那股娇憨的神色。
她来到太医院,将晋王的令牌拿给守门的宫人看,那宫人一看到令牌,赶忙就将她请了进去。
按照规矩,主子身边得脸的宫人,若是染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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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能够请来太医院的医士来帮忙瞧病的。
再加上她有晋王的令牌,太医院的宫人见到她时便更加客气。
太医院四处都飘着草药的味道,宋楚灵来到一间小房屋,房里陈设简单,靠近窗边的位置摆着一张桌子,两把椅子,那桌上还有号脉用的脉忱,在另一边,有个矮案几,上面搁着笔墨。
宋楚灵坐在椅上等待的时候,一个小宫人进来给她添了壶热茶,要帮她倒时,宋楚灵笑着摆了摆手,“你去忙吧,这些事我自己来就可以。”
小宫人也朝她笑了笑,退了出去。
等了片刻,屋外传来脚步声,宋楚灵知应当是医士来了,她起身过去相迎,却没想薄帘掀开时,竟会是贺白。
宋楚灵愣了一瞬,便立刻朝贺白行礼道:“院判大人。”
贺白朝她微微颔首,来到桌旁坐下,跟在贺白身后的宫人也来到矮案几后,跪坐在蒲团上,提笔准备记录。
只有宋楚灵还立在原处,一双小手在身前揉着衣角,吞吞吐吐地开口道:“奴婢身份低微,怎、怎么能让院判大人来看诊呢?”
贺白的神情几乎瞧不出半分院判的气势,他望着宋楚灵,语气平和道:“我本就是负责坤宁宫与宁寿宫的,既是见了王爷的令牌,自然是得出面问诊的。”
“那、那便麻烦大人了。”宋楚灵有些局促的来到贺白面前,缓缓坐下,撩开衣袖,将白皙的手腕搁在脉忱上。
贺白拿出一条轻薄的丝帕,搭在宋楚灵手腕上。
在后宫中,寻常宫婢能被医士看诊,便已感恩戴德,根本不会在意这些所谓的肌肤触碰,又不是后宫的妃嫔,需要避讳一二。
所以在看到这一幕时,宋楚灵难免会有些讶然。
贺白神色却没有丝毫变化,他一面借着窗外的光亮,细细打量宋楚灵,一面替她号脉。
宋楚灵起初不敢抬眼,只是盯着桌面看,待过了半晌,不见贺白开口,便有些不安地悄悄抬起眼皮,去看贺白神色,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可、可是我哪里不大好了?”
贺白望着宋楚灵,温声宽慰道:“不要怕,再等片刻。”
此言一出,一旁准备记录的宫人笔杆一顿,不由带着几分惊讶地朝贺白看去。
第三十六章
小宫人觉得奇怪是应该的, 因为在他的印象里,便是贺白与贺院使,也就是贺白的父亲在一起说话时, 也不如发放才那句宽慰宋楚灵的语气温和。
宋楚灵倒是没有什么反应, 她乖巧地点了点头,唇角微微弯起, 便没有再说话,继续耐心的等候,只是心中不由细细琢磨起来。
她今日与连修不光是说了七年前的事, 连同贺白与李砚的事, 连修也一并查出说予了她。
贺白十八岁入宫时便已是医士, 只一年的工夫便升为吏目, 随后步步高登,如今刚至三十,便已是太医院院判, 要知道与他同样为院判的另一位太医, 已年过六旬了。
从医术上来看, 他的确堪当此任,可古怪之处便是, 他自从考升吏目以后,便再一直住在太医院的宿房内, 几乎很少回贺府, 整日不是看诊, 便是看书, 除了会和同僚商讨与医术相关的事情外, 基本不会闲聊。
长期以往,太医院中人人皆道, 贺白虽说医术高明,却是个性子极其冷淡之人。
几年前贺家也给贺白说过亲事,贺白也是应下了的,却不知为何,两人见过一面后,那家姑娘便说什么也不肯应下,再往后又说过几个,可到底还是没有成事。
如此折腾了好些年,最后贺家彻底不管了,任由贺白宿在太医院里。
私下里有人问过贺院使,也就是贺白的父亲,贺院使只是无奈地摆手道:“他这个人呀,就钻在医书里了。”
旁人听到这话,也顶多只是感叹一二,毕竟贺白的医术是有目共睹的。
可当真是如此么?
宋楚灵故作不安的眸光里,实则尽探究,而她在贺白的眸光中,却看到了一些不该有的复杂情绪。
又过片刻,贺白终是将手收回,眼神也慢慢移开,他温道:“你这两日可曾染过风寒?”
宋楚灵点头道:“奴婢昨日落过水,到了夜里便不太舒服了……”
贺白没有让她将话说完,直接就打断道:“你喉咙可有不适?”
宋楚灵怔了一下,道:“有点干涩,有时候总想咳嗽。”
贺白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对一旁记录的宫人道:“将这茶水换成薄荷叶。”
宫人搁下笔,便提着桌上的茶壶掀帘出去了。
屋内一时只剩他们二人。
照理来说,应当要等那宫人回来,贺白再去询问病情,可他好像并不在意这些规矩,直接就道:“你是因染了风寒,夜间高热后,进了大补之药,虽风寒已驱,高热也散,但因气血受阻,喉咙才会引发不适。”
说着,他看了一眼宋楚灵,继续道:“日后那种药,若给你服用,药量许减半。”
宋楚灵不由心中叹服,贺白的医术果真高明,她基本上什么也没与贺白交代,可贺白却好似知道了一切。
当他说完,帘子一动,那宫人提着一壶薄荷水回来了。
宋楚灵给自己倒了一杯,慢慢饮下。
她今日本就喉咙不适,再加上方才与连修说了许久的话,更加干涩刺痒,此时喝下一杯清凉的薄荷水,喉咙顿觉舒爽无比。
宫人坐好后重新提笔,便听贺白说道:“你身子底不错,风寒来得快,散得也快,但到底也是染了病的,不能指望一两日就能好全,待会儿去御药房领些薄荷叶,会去用冷水冲泡,饮用几日便可。”
宋楚灵很是感激的冲贺白笑了一下,可随后想到什么,又有些担忧地问道:“那奴婢不用吃药么?”
贺白摇头道:“不必,是药三分毒,多饮水便是。”
宫人落笔速飞快,却是几乎一字不差全部记录在册,当宋楚灵感谢之后,起身离开时,贺白却忽然将她叫住。
宋楚灵脚下一顿,掀帘子的手僵在半空中,回头看向贺白。
短暂相视一瞬,贺白站起身来,他缓缓走到宋楚灵身侧,抬起帘子,朝她轻道:“我来,我会帮你。”
宋楚灵自然没忘行礼感激。
回宁寿宫的路上,宋楚灵手提一包薄荷叶,一双细眉微微蹙起,她总觉得贺白哪里不太对劲,却又说不出来到底有什么问题。
不过倒是真如贺白所说,她风寒虽好,病症却还在,想了一路没想明白,却是将头想得愈发痛了。
到了宁寿宫,宋楚灵先是回了躺屋子,她揉了好半天脑袋,又泡了一壶薄荷叶,刚喝下两口,就听屋外传来一阵匆忙的脚步声,紧接着,又是宫人叩门唤她的声音,“楚灵、楚灵?”
宋楚灵搁下杯子,快走两步将门打开,原以为是出了什么要紧事,看到宫人红光满面的笑着,便暗暗松了口气,询问后才得知,原是皇后因昨日她救下欣美人之事,给她发了赏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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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可真有福气,要知道今日可是皇后娘娘身边最得脸的赵嬷嬷来给你发赏的,你一会儿见了可记得要恭敬些!”
宋楚灵当即也露出笑容,又惊又喜地随着宫人一道往安寿殿外走去,等出了殿,便看到有位嬷嬷带着两个宫女,在一处石板路上候着,见她露面,三人便都含笑着冲她颔首示意。
宋楚灵小心翼翼走上前去,那嬷嬷还未说明来意,便见她直接恭敬地朝三人行一了个跪拜礼。
旁边一宫女忍不住被她这副模样逗得弯了唇角。
为首的嬷嬷便是赵嬷嬷,她上前将宋楚灵虚扶起来,语气和缓地道:“我是皇后娘娘身边的嬷嬷,你唤我赵嬷嬷便是,昨日桂嬷嬷回去将你跳入水中救下欣美人之事,说予了皇后娘娘,娘娘向来赏罚分明。”
说至此,她微微顿了一下,用着不重不轻的力道,才宋楚灵小臂上拍了两下。随后继续含笑道:“娘娘说了,你护主有功,所以今日便给了你赏赐,你可要好生收着。”
宋楚灵听出这段话是隐含深意的,但她依旧做出一副懵怔的样子,甚至是有些受宠若惊,她只是朝宫女手中拿的木盒望了一眼,便匆忙将眸子垂下,憨声憨气道:“奴婢谢皇后娘娘恩典,只是……奴婢身为宫中婢子,救护主子是应当的……”
赵嬷嬷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没将她脸上任何一个神情漏掉,在看见宋楚灵说这段话时,神情中未见半分虚假,整张脸都是极尽的真诚,甚至还能从她神情上看出几分受之有愧的意味,赵嬷嬷也不由微抬了眉梢,眸底又深了几分。
只是她没有再说什么,让那两宫女将东西交给宋楚灵后,便带着人离开了。
待赵嬷嬷回了坤宁宫,皇后正准备午膳,她一面净手,一面问道:“可见到人了?”
其实昨日皇后便见到了宋楚灵,却是因为隔得远,只能看个模样,那桂嬷嬷回来后,将宋楚灵一阵夸奖,赵嬷嬷却是有几分不信,想要再去探探她为人到底如何,便借着欣美人之事,亲自跑了一趟宁寿宫。
赵嬷嬷上前俯身道:“人是瞧见了,模样中正,也懂规矩,就是……”
皇后擦净手,来到玫瑰椅上坐下,见她犹犹豫豫,便望了她一眼,道:“但说便是。”
赵嬷嬷应了一声,这才道:“老奴觉得她要么是精明到极点,要么就当真是有些蠢笨。”
“为何这样觉得?”皇后问完,朝屋内之人挥了挥手,一时间便只剩她与赵嬷嬷二人。
赵嬷嬷一边从旁布菜,一边说起今日与宋楚灵见面后,她所有的反应与说得那些话,全部转述了一遍。
不过每次在赵嬷嬷开口说话时,会刻意将脸颊扭去一旁,不会直对着桌面去说。
待转述完,她才细细地分析道:“那丫头面相看着极为老实,说起话来也不似个精明的,得赏赐时,甚至连眼皮都不敢抬一下,这样的性子,皇城中老奴可是从未见过,便是当真有,怕也做不到王爷身边去。”
皇后将口中饭菜慢慢嚼咽后,呷了口茶,这才缓缓道:“佛家讲究万事皆缘,兴许是她当真与研儿有缘。”
赵嬷嬷似有些不敢苟同,她没有反驳,只是微微撇了下唇角,道:“娘娘心善。”
此刻宁寿宫中,宋楚灵已经回到房里,将赏赐全部都收进柜中,今日赏下的东西,大多都是发簪首饰,若她当真在宫里是个小主,戴这些东西倒不违和,可她便是再在晋王面前长脸,也只是个宫女,这些东西于她而言太过招摇。
她只留一串檀珠,戴在手腕上。
估摸要到李研午膳的时辰,宋楚灵也不敢再耽搁时间,拿着晋王的令牌便赶去了正殿。
李研正在净手,抬眼看见宋楚灵,便询问她身子的情况。
宋楚灵上前屈了屈腿,先是将令牌交于刘贵,这才来到李研身侧,回话道:“王爷不必忧心,奴婢无妨的。”
李研却是没有被这样一句话就给打发了,他一面端起银耳百合粥,一面道:“说具体些。”
宋楚灵只好在旁将贺白说得那些道了出来,当然是将她夜里服过药的那一部分省去了,但说到这些时,她眉心不经意间蹙了一下。
只是极为细小的一个反应,索性屋中没有人觉察到,她暗暗松了口气,学着贺白那般,继续道:“贺院判都夸奴婢身底好,那风寒来得快,去得更快,昨日睡一觉起来,便好啦,就是病症还需再养几日,连药都没给奴婢开。”
说至此,宋楚灵恍然大悟。
贺白是故意将那宫人支开的。
因为他接下来说得那两段话,不能被记录在册,就如现在的宋楚灵,不会将她夜里高热后,李砚给她喂下那几粒药的事情告诉李研一样。
那是什么药,宋楚灵也不清楚,可既然药效那般强烈,且连贺白都只是用“大补之药”来形容它,并没有将名讳说出,便证明那药不该是宋楚灵轻易可以得到的东西,所以,贺白是在帮她隐瞒。
贺白为何要这样做?
宋楚灵一边面色如常帮李研布菜,一面在心中反复琢磨。
师父曾说,太医院那些太医们,是不能小觑的,他们医术未必了得,却是深谙明哲保身之法,那照此来看,贺白装作什么也看不出来,也不必支开宫人,只将最后那番记录在册的话道出,岂不是最为稳妥之举。
宋楚灵看到桌边那道冬瓜虾仁,便夹起一片冬瓜布在李研盘中,这已经是她第三次布这道菜了。
因为冬瓜润肺解毒,对咳疾有所帮助,她关心李研的身体,便会帮他多布几次。
思及此,宋楚灵不由深深吸气。
贺白亦是如此,他没有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支开宫人与宋楚灵特意交代那药的用量,是因为他害怕她下次又将那药服用过量,所以,他这样做的根本,是因为他在关心她。
宋楚灵再度感到惊讶。
贺白对她的关心,尚可说是医者父母心,可他替她瞒下,也能说是为了不沾惹是非,可最后他将她叫住,主动上前帮她掀开帘子,这又是寓意何为?
我来,我会帮你。这是贺白的原话。
可正常人帮忙时,不是应该说,“我来帮你,”又或者“我帮你么?”
为何贺白口中却是“我会帮你。”
“我会帮你。”
我会……帮你……
宋楚灵蓦地一怔,漆黑的瞳仁隐隐颤了一下。
这一切不是巧合,也不是所谓的医者父母,更不是明哲保身。
贺白是在明晃晃的暗示她,他会帮她隐瞒,他也在关心她,他更会帮助她。
这个念头生出的瞬间,宋楚灵顿觉头皮发麻。
第三十七章
当初荣家之所以选择将幺女送往昭偌寺, 正是因为听友人道,昭偌寺中有位女尼,医术十分了得。
如此, 既又佛祖庇护, 又有医者照顾,荣家才安心将女儿寄养在此处。
宋楚灵自幼就是那女尼给她调理的身子, 再加上师父精心的照顾,她才能有如今这样好的身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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