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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0-100(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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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如意已经看到了正要进门的崔知韫, 而郑琬正好被激动的郑十二郎挡住, 她并没有看清楚。

想到大娘子的吩咐, 她迅速转身往三房的位置走去, 连带着郑兰茹也被她拉到不会影响客人的地方待着。

此时的郑兰茹已经完全陷入自己的世界中, 对于外界的一切反应迟钝。

她是怎么都没有想明白, 为什么会出现一个与卢氏和郑骅如此相似的年轻女娘?

想到之前三房一直有流言,说是三房被寄养在乡下的庶女即将回来,该不会说的就是她刚刚看到的人吧?

这一刻,郑兰茹脑中已经下意识地将庶女这个名号忽略,满脑子想的都是卢氏的亲生女儿要回来了。

不然,无法解释来人的长相,简直是和卢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但是,她心中又抱有一丝侥幸心理,当初那个姑娘, 早已经被她嘱咐妹妹兰月抛弃,再找一个远离洛阳的地方过着属于自己的小日子。

就连她都不知道妹妹如今生活在什么地方, 那个孩子怎么会还活着呢?

现在,郑兰茹的内心像是有两个人在打架一般。

一个说,长相这种东西不可能作假,来人很有可能就是卢氏的亲生女儿。

一个说,那个孩子刚出生就被妹妹溺死了,还是亲妹妹动的手,绝对不可能还活着,不会有人威胁到她女儿郑灵越的地位。

甚至嘴里都忍不住念叨出声:“不会的,不会的,不会的……”

她这副魔怔又疯狂的模样被路过的小丫鬟看到,一个个直接被吓到差点尖叫出声,但看清楚对方的容貌后,一个个又只得将惊叫声压回嗓子里。

此时,郑府大门前。

郑十二郎看着自己的“五姐”——郑琬,脸上全是惊讶。

完全没有想到一个自出生就被送走的女娘,长相居然比自己还像父母,集齐了阿耶和阿娘的长相所长。

若不是清楚对方的身份,他恐怕就要以为这位才是自家被送回荥阳老家的亲姊。

他先是对于崔知韫和郑琬行礼,喊道:“见过崔家大郎和五姐,阿耶和阿娘已经在府内等候二位多时,还请入内。”

崔知韫和郑琬也对着郑十二郎回礼。

此时郑琬还温和地对着郑十二郎说:“让几位久等了,布政坊离郑府有点远,耽搁了一点时间。”

“不碍事的,两位请进。”

“先请。”

三人简单寒暄一番,迅速在侍女的引领下,来到此次卢氏和郑骅待客的春茗堂。

因为卢氏的吩咐,郑十二郎将两人送入屋内,迅速转身离去。

说实话,他自己还挺好奇的,不就是迎接五姐回来的谈话,他有什么不能听的。

但他心性乐观,想不通就直接放弃,有些不解地歪了一下脑袋,迅速离去。

正厅内,崔知韫和郑琬坐在一列,中间隔了一个桌子,上面摆放着侍女刚刚沏好的茶和点心。

至于刚刚郑十二郎客气之言的父母等候,此时还看不到一点踪影。

三房院落内,卢氏还在烦闷地发脾气,嘴里不停地小声念叨着:

“什么时候去云台寺采风不行?偏偏又是在遇到女儿有关的事情的时候出岔子,每天对着那些山山水水有什么用处?除了一点士子之间的名声,什么都带不来,这荥阳郑氏世人哪里知道还有一个郑骅?”

就在她躁动地走来走去时,门外忽然传来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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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禀告大娘子,阿郎说是进门就直接去春茗堂,让您直接去即可。”

一旁的如意窥见卢氏喜怒不定的神色,立即对着屋外的人喊道:

“知晓了,你先去给阿郎回话吧。”

此时,卢氏的内心再次掀起惊涛骇浪,她没有想到的是,郑骅现在居然连表面的和谐都不愿意给自己了。

她们夫妻俩前后出现在春茗堂,会带给崔家大郎什么样的印象,他难道不知道吗?

现在的她也顾不及生气了,连声催促道:“现在就赶去春茗堂。”

“喏。”

在她的连声催促下,一行人紧赶慢赶,终于来到了春茗堂,正好看到郑骅进门的场景。

为了维持表面的荣光,卢氏下意识地加快脚下的步伐,几乎是追着郑骅的背影进入春茗堂的正厅。

甚至为了让自己看起来轻松惬意一点,出门时特意深吸了一口气,并拿出自己左右逢源的本事来。

还没看到崔知韫的面容,就已经习惯性地笑着出声道:

“可是让怀瑾久等了,今日房中事多,来晚了一点。说句托大的话,你还可以唤本夫人一声姨母,合该经常往来才是。这次托你的福,我们三房的女儿才可以幸免于难……”

接下来的话她根本无法继续说出口,因为她此时已经看到了坐在崔知韫旁女娘的面容。

任凭任意一个见过她和郑骅的人,都无法说出三者之间毫无关系的话。

特别是那一双眼睛,更是与她年轻时如出一辙,怪不得郑贵妃只是匆匆瞥了一眼,心中就已有猜测,还支使家主前去探查。

现在看来,一切都是有迹可循的。

只是,当卢氏看见那一双清澈明亮的眼眸时,她下意识地躲开视线。

因为两人的眼睛虽然相似,但是里面包含的内容完全不同。

她看着,心中居然生出一种自惭形愧的滋味,仿佛自己阴暗的心思被对方那双眼睛看得清清楚楚。

同时,郑骅也将崔知韫和郑琬打量了一遍,冷哼一声落座。

别以为他没看出来两人的关系不一般,特别是崔知韫,简直就是想要将郑琬护卫在自己的羽翼之下。

哪怕是来了他们荥阳郑氏也还做出这副姿态,真是为君子之耻。

至于后面与他容貌相似的郑琬,更是激不起一点舐犊之情。

相较于他,明显与流连世间繁华的卢氏更为相似,一看就不知风雅为何物,没有学到他的一点长处。

等夫妻俩恢复好心情,落座之后。

卢氏看了两人一眼,继续维持面上的笑容,笑着说:

“姨母还是想对怀瑾说句感谢,琬娘也是多亏你才能安然回家。如今看来琬娘应该与你在查的私盐一案没有什么关系,也该回府了,我们荥阳郑氏才是她的家。”

就在她以为崔知韫会回自己的话时,不曾想坐在崔知韫身后的郑琬先出声。

“民女见过郑三夫人,方才你说在下的家是荥阳郑氏,请恕在下不能苟同。若是郑家打听清楚,应该知道民女也是有父母的,并且我们一家来自河东道的汉东郡,与荥阳郑氏并无关联。

先前民女也不知道为何一直有人打搅,经过崔监丞解释之后,才知晓原来是荥阳郑氏的人,将民女错认为荥阳郑氏的女娘。今日造访,是想解释清楚罢了,还望荥阳郑氏的人往后可以不再打扰。”

此言一出,整个正厅一片寂静。

在场之人完全想不到郑琬会说出这种话,特别是卢氏和郑骅。

他们俩完全想不到还有人会拒绝荥阳郑氏的招揽,别说是郑琬这种流落在外的亲生女儿,就算说是招揽人成为荥阳郑氏的养女,都会有人前仆后继的扑上来。

而今日郑琬上门不是认亲,而是撇清关系。

这个说法更是令两人恼怒,尤其是卢氏,她觉得自己已经算是后退几步,愿意将郑琬这种可能会连带着自己名声的人接回来,已经算是她格外开恩。

现在郑琬居然当着自己的面反驳,她差点就控制不住自己心中的怒火,喷涌而出。

只是看见崔知韫的时候,她还记得自己的身份,强忍着僵硬的笑容,解释道:

“那是那对夫妻哄骗于你,你这个模样走出去,谁能猜不到你是我们夫妻二人的亲生女儿?”

“是吗?之前听崔监丞说,荥阳郑氏想将民女认为三房庶女,怎么现在又成了你们二位的亲生女儿?”

卢氏和郑骅也是错愕,一时间都没心思去想崔知韫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都在思考自己前后矛盾的话语,郑骅更是看向一旁的卢氏,等待她的解释,毕竟这个主意是她出的。

而且,不管郑琬是认为嫡女还是庶女,对他而言都是亲生女儿没有差别,但是对于卢氏就不一样了。

最终在众人的眼神中,卢氏崩溃了,有些尴尬地笑着说:

“这也不知道是谁传出去的流言?或许是怀瑾听错了,怎么会有人把自己的亲生女儿当做其他人的女儿呢?”

听着卢氏这些自相矛盾的话,郑琬松了一口气,现在事情的发展都在她的掌控之下。

只要再多问几个问题,上首这两人伪善的面容就可以撕开,露出下面两张血淋淋的丑恶嘴脸。

明明可以查清楚,偏生要装作迷糊,想到人贩子还在郑家过着好生活,她就一身的鸡皮疙瘩。

于是,郑琬装出一副傻乎乎的模样,回道:

“原来是这样亲生女儿,那荥阳郑氏的女儿怎么会出现在一对普通夫妻手里?说来还挺有趣的,民女阿娘的闺名与郑府下人的名字还挺像,都有一个兰字。”

这句话突然在卢氏的脑中炸开,炸塌她构筑的心墙,露出那些刻意忽略的事实。

她当然清楚,被郑琬认为阿娘的曾经是她手下的二等侍女——兰月。

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偷走了自己的女儿,她已经派人将那两人的尸骨挖出来鞭尸,不然难消她心头之恨。

回想生产那日,因为郑骅为了欣赏山水,一意孤行在临近生产之日与好友下江南巡游,忘记曾经对她的承诺。

知晓这件事之后,她气急攻心,发动过于突然,迫于无奈在庵堂产子。

当日同行的人中就有兰月,以及其他七位贴身侍女,就连产婆都是随意从山下找的。

为此,她很是受了一番苦楚,只记得在昏迷之前听见产婆说是一位千金。

回想到生产的场景,卢氏再也克制不住心中的怒火,喊道:

“自然是她对于主家不满,将你偷走,当作是对本夫人的报复!”

“可她当日或之前并未生产,您当日也从庵堂带回来了孩子,那么现在的郑家三娘是谁的孩子?”

“山下农家或者其他人的……”

“也就是说,一个二等侍女可以孤身照顾您刚出生的女儿,并轻易调换吗?”

“那自然不可能,当日那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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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等侍女,哪里轮得到她。不过,当日情况复杂…一切都有可能。”

“其实夫人你已经猜到她还有另一个帮手,就是你手下的一等侍女。而且为了报复你的侍女,居然还将你的亲生女儿养大,真是件不可思议的事情。”

郑琬言语之中的逗弄之意,已经完全将卢氏的理智冲破,脑海中拼命回想生产之日的事情。

其实在郑灵越几岁之前的流言出现时,她就曾调查过,当日附近并未有遗失的女孩,反倒是有遗失的男孩。

为此,她才将心中的疑虑打消,而后为了让郑灵越可以生活更安稳一点,还借用孝顺之名,将人送到荥阳老家。

现在听到郑琬这些极具诱导性的话语,脑海中突然出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猜测——郑兰茹。

她的贴身侍女之前出嫁的就一人,还比她早一个月生下孩子,为了照顾自己,不足月子就前来照顾,她还感激了一番。

更是因为两人产期相近,还将自己的女儿认她为傅母,哺乳养育。

但想到对方生的是一个男孩,她又打消了心中的猜测。

“兰月迷途知返也不是不可能的。”

如果她的这句话说的更有底气就好了。

郑琬看到现在卢氏都还想要继续装聋作哑,内心止不住地叹息。

“既然夫人心中已有猜测,为什么还要继续骗自己?没有人会将一个祸患留下来,特别是当她还是主谋的时候。”

在这一连串的对话当中,郑骅只觉得自己的脑子都快要糊涂了,不明白话为什么忽然说到这里。

他们今日不是为了让郑琬认祖归宗吗?

扭头看向一侧失魂落魄的卢氏,内心唾弃一句:妇人就是不当得事。

他对着郑琬直接了当地开口:“看来今日琬娘来还想要找出当日的凶手。”

“不,民女完全没有必要找凶手,或者说凶手完全不存在。民女今日造访,只是因为荥阳郑氏的人一直在打扰民女,迫于无奈才在崔监丞的引领下,来到郑府解释。毕竟根据前十几年的记忆,民女完全有理由相信自己是郑兰月的女儿。”

郑琬顶着反胃的感觉,将这番看似有理有据的话说出来。

果然,郑骅一听整个人都愣住了。

他没有想到,郑琬之前的一番话只是为了证明郑兰月没有出手偷换孩子的必要,那么她也顺理成章是郑兰月的亲生女儿。

在这繁杂的话语中,总结出来的内容就是:当一人无利可图时,她为什么还要做。

现在就连他自己也被这番话绕进去了,甚至他也开始觉得是不是仅仅是人长得像而已,面前的人与他们荥阳郑氏毫无关系。

可是,下一秒他剧烈地晃动脑袋,打消怀疑。

根据得到的消息,郑兰月夫妻完全没有生育能力,眼前的小娘子必定是他人的孩子。

并且根据长相,极大概率就是自己的孩子。

但是现在由于前期调查过于轻慢、不仔细,导致他们完全拿不出可以证明彼此关系的证据。

“啪!”

想到这,郑骅对准身旁的桌子就是一拍,大喊道:

“来人!将十六年前在大娘子身边服侍的贴身侍女都找来!不管是在府里还是在庄子上,通通都找来!”

“喏。”

这还是三房的下人第一次听到自家阿郎如此大火气,一个个听到吩咐立即慌张往外跑去。

当年在卢氏身旁服侍的侍女,绝对部分都被配给荥阳郑氏这边的管事,或是自己嫁妆庄子上的管事,一时之间难以找到人。

反倒是一直跟在郑灵越身旁的郑兰茹,原先距离是最远的,哪想到正好回到洛阳,这下子她就是最近的。

春茗堂附近的下人听到郑骅的吩咐后,立即兵分四路。

其中一行人风风火火地朝着郑灵越所在的院落走去。

此时,郑灵越还在院内挑选首饰,对于身旁脸色苍白的郑兰茹,还有点疑惑,有些担忧地说:

“傅母不是出门去看崔家大郎来了吗?怎的回来之后就一脸紧张,难不成是在外面看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她甚至捂着嘴笑出声,似乎是想象到她那个五妹从乡下庄子来的模样。

依她的眼光来看,应该和她在荥阳老家的时候,见过的那些庄子上的农家女差不多,根本和自己无法相比。

等自己一出场,崔知韫的眼神只会在自己身上停留。

想到这,她忽然觉得侍女挑出来的首饰还是不够好,对于见惯洛阳闺女的崔知韫来说,肯定很普通。

有些不耐烦地敦促道:“再换一些更好的首饰来,只要洛阳最时兴的样式,别叫其他四姓看轻了我们。”

“喏。”

侍女赶紧将手上的一托盘首饰拿走,再去寻找郑贵妃之前赏赐的头面。

郑兰茹之前整个人都被内心的惊讶包裹着,好不容易从角落里回过神,才赶回来和郑灵越通报消息。

并且在看到郑灵越的时候,感觉自己的脑子回来了。

想到了之前回来的是郑灵越的庶女,也就证明即使是卢氏的亲生女儿回来,她们也不打算放弃已经培养十几年的郑灵越。

即使自己要因为这件事失去性命,她唯一的女儿能够拥有一个光明的未来,那也是一件极好的事情。

在郑灵越还在支使侍女更换各种首饰看效果时,没有注意到郑兰茹看着她那温柔的眼神。

在郑兰茹的潜意识中,那件埋藏十几年的事似乎就要东窗事发了。

在离开之前,她觉得自己有些话需要向郑灵越交代。

“三娘,你只要记得一件事,你就是荥阳郑氏和范阳卢氏的女儿。记住这一点,不要忘记自己的身份,往后几十年你都可以靠着这个身份过着士族的生活。”

“傅母为何突然说这样的话?儿不是一直是吗?”

“对的,三娘一直都会是。”

郑兰茹看着郑灵越单纯的眼神,忽然觉得自己这十几年的养育似乎出了一点问题。

郑灵越不明所以,继续沉浸在妆扮之中,看着发髻和衣裳都差不多了,站在与人齐高的铜镜前缓缓转圈观察。

忍不住对着郑兰茹问一句:“傅母,表哥已经来了吗?”

“来了,正……”

她刚想要把这句话说下去,就被突然闯入的侍女打断,来人看了郑灵越一眼,行礼道:

“拜见三姑娘,阿郎唤茹娘子前往春茗堂回话,还请速度快一点。”

“是吗?正好,儿也好长时间未曾见过阿耶,正好一起前去问安。”

“春茗堂有贵客,三姑娘还是暂时待在自己的院子为好。”

听到这句话,郑灵越当时就要发怒,可她一瞥见郑兰茹不赞同的眼神,只得将自己的话塞回肚子里,眼睁睁看着郑兰茹和其他三人一起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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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等着几人走远,她越想越觉得不对劲,春茗堂有什么人是自己不能见的。

而且她今日特意梳洗打扮,就是为了见客人,若是不去一遭,岂不是白费了心思。

加之刚刚来传唤傅母的人,她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可以去看看情况。

于是,她根本不顾及刚刚郑兰茹和侍女的阻拦,带着人就缓缓往春茗堂所在的位置走去。

另一边春茗堂内。

卢氏听着丈夫将侍女传唤回来的话语,整个人就愣住了。

如果真的证明是自己的贴身侍女出了问题,那她往后在三房也就没有任何威严。

若是再流传出去,让人与十几年前三房的事情串联在一起,那么她管家的名声也要没了,彻底沦为一个不如卢清音的女子。

仅仅是想象到那样的画面,卢氏感觉自己就像被整个洛阳士族夫人圈排挤一样。

当即头脑风暴,想要想出更好的可以证明三人之间关系的办法。

很快,她眼前一亮,恍如大梦初醒一般大喊道:

“谁说不可以证明我们彼此之间的关系?滴血认亲就是证明你是荥阳郑氏血脉的最好办法!”

一旁的郑骅也觉得自己被郑琬的话搅乱了脑子,当日证明郑灵越是自己的孩子时,采用的不就是滴血认亲的办法?

今日自然可以在郑琬的身上再重复一次。

他对于卢氏的这个办法很是赞同,复述道:“夫人说的没错,可以用滴血认亲的办法。”

两个人说话的声音不算小,郑灵越居住的院落距离春茗堂也不远,正巧被传唤过来的郑兰茹在门口听到。

一听到要验证来人的身份,担心郑灵越身份暴露,她不管不顾地站在门外大喊道:

“不可以滴血验亲!”

第94章 科学

当这句话说出口之后, 她立即就后悔了。

这句话谁都能说,就她不能说。

此刻郑兰茹的心底涌现出一股恐惧的情绪,或许她并不如自己之前所想象的那样有勇气。

正厅内听到喊声的时候, 郑琬和崔知韫下意识对视一眼,都明白对方心中的意思。

卢氏则是心突然漏了一拍,她还没开始调查, 贼人就自己跳出来, 根本用不着仔细。

而这样的人居然还在她身边待了二十多年,还被她认为是最忠心的侍女。

在无尽的后怕当中,她双手死死掐住彼此, 用疼痛来转移注意力, 不然她担心自己会做出不顾及士族面子的事情。

一旁的郑骅就没有那么多顾虑, 现在事情的发展看来, 他的处理方式都是得当的。

这不?家贼立即就被他抓住了。

他当即对着门外的侍女们喊道:“将人押进来!”

闻声, 侍女们对待郑兰茹也不似刚刚嫌疑犯的态度, 而是确认为罪犯。

作为士族之中的家生子, 趋炎附势是她们的本领,察觉到郑兰茹在劫难逃的那一刻,这些人也不再给这位之前还凌驾于侍女之上的郑家三娘傅母面子,直接一把把人推进去。

郑兰茹一时不察,差点踉跄被门槛绊倒。

可就算是她这次没被绊倒,在她站在堂前的那一刻,瞬间被身后的两名侍女推倒,还有人适时踢了腘窝,瞬间跪倒在地。

“嘣!”

膝盖撞在坚硬的木板上, 发出沉闷的响声,声音在整个正厅内回荡。

听到这个声音, 有人都觉得自己的腿疼。

但是却没有一个人会心疼跪在地上的郑兰茹,只会让更多人将心中的怒火发泄出来。

郑骅更是着急地追问道:“贱婢!当日主母生产,是不是你将孩子调换?令我们骨肉分离,你真的是狼心狗肺!”

面对主家的暴怒喊声,郑兰茹理智回神,做出她一贯以为最有效的样子。

垂首低眉,一颗颗泪珠无声坠落,微微抬起头,用那双被泪水浸润的眼眸楚楚可怜地看向上首的人。

“奴婢不明白阿郎是何意思?当日夫人生产,虽然仓促,但是中途没有一丝错漏。就连当日为夫人接生的产婆也是如此说的,如今十几年匆匆而过,奴婢不明白为什么还要追究往事?”

“往事!你可真的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你别以为你刚刚的那番话大家没听见。什么不可以滴血验亲?世间还有比滴血验亲更能证明彼此身份的法子吗。”

此刻的郑兰茹已经陷入无尽的懊悔当中,早知道她刚刚应该再有耐心一点。

就算是滴血验亲,其中也有可以操作的余地。

可现在因为她的一番话,接下来想要做什么都不成了。

在这样的氛围当中,就连卢氏也知道滴血验亲是大势所趋,正准备让下人准备碗、水和针等工具。

下一秒,却听到郑琬再次出声。

“如果郑三爷和夫人是想要用滴血验亲的方式来核验郑氏的血脉,那么民女想着就不必了。滴血相融并不能证明彼此之间的亲缘关系,如若没有其他证据的话,民女就先告辞,往后我们彼此之间也不必再打扰。”

此言一出,不止是郑骅和卢氏陷入困惑和恼怒当中。

就连崔知韫也是一头雾水,在时人眼中,面对流落在外的血脉,最好地辨认方式就是滴血验亲。

并且这还是从先秦一直流传而来的办法,在众人心中都是极具权威性的,他有些不明白郑琬是什么地方来的这些奇怪的办法。

如果,当日郑琬说的自己可以解决认亲,就是利用反对滴血认亲权威性的话。

那么他是否应该期待一下呢?

毕竟在郑琬身上,他的确看到了许多之前未曾见过、吃过的东西,或许大家所认为的滴血验亲就是假的呢?

但是郑骅和卢氏可并未对郑琬有这种信心,反而认为现在的郑琬为了不认荥阳郑氏这门亲,以及他们夫妻俩,已经开始语无伦次。

特别是卢氏,刚刚还是她不乐意采取滴血验亲的方式。

现在听到郑琬用这样的办法推诿,她更加恼怒,同时也坚定了用滴血验亲的方式,把眼前这个不孝女带回郑家。

往后她要用最严苛的方式教养对方,将身上所携带的乡野之气全部除掉,并且一定要学习如何孝顺父母,像是今天这样一而再再而三地反驳长辈的言语,是再也不能有的。

“血脉之间的联系是如何也斩不断的,琬娘你受那对夫妻蒙蔽,这才不知滴血验亲才是最能够验证血脉的方式。只要将你与阿耶、阿娘的血滴落在一碗水中,立即就能证明你是我们夫妻俩的亲生女儿。”

说到最后,卢氏的语气都变得高昂起来,仿佛已经看到郑琬被滴血验亲所震撼的场面。

但是令她没有想到的是,被震撼的不是郑琬,而是匆匆赶来准备看看发生什么事的郑灵越。

当她的脚踏入房门的那一刻,事情的发展就再也不受她的控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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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今天没来擅自赶来,或许往后她还可以自欺欺人。

可当她亲耳听到阿娘的那一句“你是我们俩的亲生女儿,”脑袋像是突然被什么重物敲击一样,有些不敢置信地发出声音:

“阿…阿娘刚刚说的话是什么意思?您之前不是说今日被崔家表哥送回来的是阿耶的庶女吗?”

此刻,郑琬只想感叹,郑灵越的突然造访简直就是今日的意外之喜。

现在才是可以说,当年参与调换孩子的所有当事人都在场,好戏也可以轮番上演了。

在卢氏和郑骅在还不知该如何解释时,郑琬找准时机发声。

“看来外面的流言所言非虚,荥阳郑氏接回家的就是一个庶女而已,民女想这件事恐怕是误会了。”

闻言,郑骅只觉得处理家务事可比绘画、弹琴难多了。

有些自暴自弃地反驳道:“就算是接回家的庶女,那你也是在下的女儿。滴血验亲势在必行,从今往后你还是留在家中多学些规矩吧!

来人,将一碗清水呈上来!”

“喏。”

下人立即行动,出门倒水。

在众人威胁、乞求或是看笑话的眼神中,卢氏的心也开始逐渐崩溃,面对郑灵越的乞求的眼神,选择漠视。

今日发生的一切,已经不能再让她用同样的眼光去看待对方。

尤其当郑琬在场的情况下,那毫不在意的眼神,直接将她心中的骄傲击溃。

所以当听到郑骅的话时,甚至她还松了一口气,心想:今日也没有必要证明自己是郑琬的阿娘,只要郑琬与荥阳郑氏有关系即可。

和她同样想法的还有郑兰茹,只要明面上的那层窗户纸没被戳破,郑灵越就依旧是三房的嫡长女。

但是郑灵越可不愿意就此糊涂过去,继续追问道:

“阿娘,您方才的话到底是不是真的?阿耶?”

看到卢氏躲避自己的眼神,她的心中忽然产生了不可思议的猜测,随后又将目光投向一旁的郑骅。

郑骅底气很足,毕竟他可是曾经和郑灵越验过血脉的,对方就是他的亲生女儿。

于是,他可以光明正大地说:“三娘就是三房的女儿,不管其他人是不是,都不会有影响。”

可郑灵越却从这番话中听出了其他的意思,那么她真的和刚刚卢氏所说的一样,不是卢氏的亲生女儿,而是来自一个未知的妇人怀中,甚至还因此替代了座位上那名年轻女娘的身份。

之前她还在取笑郑琬是一个母不详的庶女,可今天,这样的身份就沦落到她身上。

郑灵越忽然觉得自己心口有一股傲气散了,双腿瞬间失去力量,瘫软在地,眼睛发直地看向昏暗的角落。

这副模样可是把身旁的侍女吓个半死,连忙将人拉起来,扶在怀里。

依照她刚刚听到的话语,和现在的情况来看,自己怀里的依旧是荥阳郑氏的女郎,不是她可以轻易怠慢的。

在一片狼藉的场景中,郑琬再次发话。

“若是郑三爷一意孤行的话,民女也无话可说。只不过想要滴血验亲的话,民女还有一个请求,那就是扩大滴血认亲的范围,只有我们两人的结果,实在是难以服众。”

“你此言何意?”

“如若滴血验亲果真能够确认血脉亲缘,那么民女可以确认与父母的亲生关系。毕竟民女曾经眼睁睁看着自己与阿娘的血融在一起,这与你们之前所言并不相符。”

“什么!”

这下子在场的人都开始迷惑了。

如若郑琬所言为真,那么她们之前的一切猜测都是错的。

毕竟郑琬是卢氏和郑骅的亲生女儿,绝对不可能与偷换孩子的郑兰月有任何的血缘关系,但这一切又该如何解释呢?

郑骅再次细细地打量了郑琬一眼,即使他不喜欢对方的容颜,也不可能说出对方与卢氏没有关系的话语。

此刻,他只觉得郑琬是在进行最后一搏,胡言乱语罢了,先贤之言怎会出错?

甚至他为了让郑琬死心,还同意了对方的提议。

“既然你想要将心中所有的疑虑都打消,那么如你所愿,将查验的范围扩大,随意叫上即可侍女一试即可。对了,还有地上的兰茹,你也一起。”

虽然他不相信郑琬的话,但是为了打消所有的疑虑,与郑兰月有血缘关系的郑兰茹,还是有必要试一试的。

闻言,在场的人都沉默了,没想到郑骅居然将郑兰茹也算在内。

但却也让郑灵越的心中,升起一种遐想,若是郑琬与傅母的血融合在一起,那就说明她真的是卢氏的亲生女儿,刚刚的一切都做的不真。

她心中顿时涌出一股力量,想要亲眼见证这难得的一刻。

脚步不动声色地往放在正厅中央的位置移动,占据最佳的观察位置。

此时,侍女也将重新倒好的清水取来。

为了满足此次滴血验亲的需求,她直接将吃饭的碗,换成了平日里盛汤的大汤碗,空间充足,绝对可以满足许多人的血液一起滴入。

随即还将消好毒的银针放在一旁,开口道:

“禀告阿郎、大娘子,清水和银针都准备好了。”

郑骅立即一马当先,起身走到桌旁,熟练地将自己的食指用银针戳破,往碗中滴入一滴血。

血液在碰到清水之后缓缓散开,直至变成一团烟似的沉在碗底。

随后看向依旧坦然自若坐在椅子上的郑琬,提醒道:“琬娘也来试一试,你是三房的女儿毋庸置疑。”

“是吗?”

在众人的注视中,郑琬缓缓起身,自信轻松地朝着郑骅所在的位置走去。

取出新的一枚银针,拇指用力按压食指指腹,银针一戳,迅速凝出一颗血珠。

指腹一翻,血珠瞬间朝着清水掉落。

这一刻,所有人都伸长脖子往碗里的情况看过去,屏住呼吸,期待看到自己想见或是不想见的情况。

但是事实不会因为大家的期待而产生变化,在众人期待地眼神中。

血珠落在清水的那一刻,瞬间散开,缓缓沉入碗底,直至与刚刚郑骅滴落的血团融为一体。

郑骅当即恼怒地说:“你这孽女,这次可看明白了!你就是三房的女儿,不必再说那些乱七八糟的话反驳,你是荥阳郑氏女儿的这件事不会因为你的拒绝而改变。

做了这么多,说了这么多,还是不能改变我们俩之间的父女关系。从今往后,你就好好待在家中学习规矩,不要再说出今日这些一听就知道是滑天下之大稽的话语,免得惹人发笑。”

看到血团混合的那一刻,他像是抓住了郑琬的什么把柄一样。

总算是可以拿出自己作为血缘父亲的威严,向郑琬施压,并且他还非常期待郑琬这样的硬骨头,臣服于自己威严之下的模样。

但是郑琬并没有露出他所期待的惊慌,而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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