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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1章
朔月送来了专程放温的白水, 岁安已渴的不耐,抓起盏子饮了一大口,水从嘴角溢出来, 顺着白净细腻的脖子滑入领口。
祝维流别开目光看向一旁,嘴里数落:“谁跟你抢了。”
岁安解了渴,盏子递给朔月,畅快的吐了一口气,“我好久没这么玩了。”
祝维流回头, 似笑非笑:“谦虚了啊, 我看你对付我对付的挺熟练的。”
岁安:“你来来回回也就做那么些怪, 对付你有什么难的。”
祝维流不甘示弱:“我是让着你!”
岁安瞥他, 劲劲儿道:“承让。”
祝维流回敬:“客气!”
互瞪了一会儿, 两人同时笑起来。
祝维流手长腿长,原地舒展了一下身体, 发出懒懒的嗯哼, 忽然喊她:“李岁安。”
岁安:“嗯?”
祝维流伸展完毕, 身躯前倾, 长腿张开坐姿豪迈, 手肘抵在腿上,两手闲闲的耷下, 他看着前方夜色,忽然说了句:“知道是你来, 其实我还挺意外的。”
祝维流笑着转头看她,“我闲着无聊, 和你们同行的那个万娘子打听了你们这一路的事,感觉如何?刺不刺激?”
岁安默然不语,祝维流用手肘轻轻碰了碰她:“睡着了?说说呗。”
岁安失笑:“我又不是为了找刺激才出来。”
祝维流:“那你是为了什么?”
岁安想了想, 说:“一开始,是因为税银丢失,环娘为了萧世子,云娘为了安王府,我才顺手推了一把。可是后来,不断地遇到新的事情,出现新的问题,要不断地想办法应对,然后,就走到今日了。”
岁安说着说着,也身体前倾,支腿托腮:“惊险害怕有,紧张担心也有,可是,有麻烦就解决麻烦,有问题就处理问题,不能把功夫花费在这种情绪上。你忽然这么问,我自然得重新回味一番,才能回答你呀。”
“哟哟哟——”祝维流眯眼,揶揄道,“大事没办几件,这办大事的气派倒是拿捏得挺到位,不愧是你,北山小靖安。”
听到这个幼时的别称,岁安故意露出得意的小表情,像是承了他的揶揄。
祝维流笑着笑着,眼神里忽然透出几分认真,语气微变:“这就对了。”
岁安微怔,又听祝维流问道:“还记得咱们吵架的事吗?”
岁安摇头,有一说一:“吵过太多次,不记得了。”
祝维流皱眉:“就我逃课去打沙包,被山长罚了还不服顶嘴,结果你跳出来护爹和我吵了一架那回。”
岁安笑了一下,当然记得。
祝维流从小就想当大将军,成为和他敬仰的父辈一般的人物,上阵杀敌,建功立业。
所以,他一直在为自己上战场做准备。
打沙包,练弹弓,还喜欢撸起袖子绷着小小一团肌肉跟她显摆。
可对岁安来说,父亲母亲同样是她敬仰且渴望成为的人,她不能接受北山外面那么多学生求着父亲教导,祝维流身在福中不知福,竟然敢逃课!
岂有此理。
吵到激烈时,他们开始相互踩痛脚。
岁安嘲讽祝维流不好好读书,上了战场连地方战报都看不懂,第一个被敌人插死,成祝家之耻。
祝维流回敬她,也就是样貌上艰难的承袭了长公主殿下一点点点点的风姿,否则谁相信她是长公主的女儿!?
为此,他们差点打起来。
思绪回拢,岁安眉眼轻垂,看向祝维流的双手。
他的手掌很大,和谢原不分上下,但比起谢原那双金尊玉贵的手掌,祝维流这只手就粗糙许多,甚至手背,露出的指间,还能看到细细的伤痕。
他十岁就随父兄去了东南边境,算起来已从军八年。
不止是他,还有祝家大哥哥,二哥哥,小妹阿茵,还有……祝家小叔。
没有人规定,身在将门的孩子,就一定要从军入伍。
但其实,处在这样的环境里,目光所及处,皆是忠烈英灵,自然而然便会耳濡目染,备受鼓舞的去延续这条路。
可是,当他真正踏上战场时,并不是因为他已挥过多少万次刀,也不是因为他已打烂多少个木桩沙包,烽烟一起,便要有人冲锋陷阵。
而他能成为幼时想成为的人,是因为一次次积累经验,一次次应对诡谲多变的战事,以及一次次面对失败,死亡,鲜血和痛苦。
祝维流察觉岁安的目光,两手十指交握,相互搓揉:“世上很多事,并不会按照你事先准备的步骤去发展,也不会给你事先了解和准备的机会,甚至与你设想的南辕北辙。”
“所以,只要记得初心,无论发生什么事情,答案都在心里。”
岁安心头轻动,搭在身前的手慢慢握住。
“李岁安。”祝维流忽然喊她。
岁安眼帘轻抬,撞上青年清澈含笑的眼睛。
祝维流直起身,郑重的说:“经此一役,你觉得本将军如何,威不威武?”
岁安忍俊不禁,又绷住表情,认真的肯定了他:“祝将军,相当威武,是祝家之光。”
祝维流满意的点点头,忽又摸着下巴琢磨道:“可是,本将军还是觉得,你除了样貌神似,一点也不像长公主殿下。”
换在从前,岁安铁定不爱听这话。
但如今,她自己也是这么想。
祝维流眼神渐深,同样认真的说:“但本将军相信,你已经做的很好,以后,还能做得更好。”
岁安倏地眼动,看向祝维流,祝维流的目光却贴着岁安的脸侧擦过去,落在了她的身后。
暗影之下,青年长身玉立,已经在那里站了好一会儿,可他并没有打断这头的谈话,而是静静站在那里,注视这头。
祝维流嘴角轻提,笑了一下。
那一头,谢原亦提了提嘴角。
两个男人隔空打了个无声的招呼。
“诶,”祝维流冲岁安提示一声,朝她身后抬了抬下巴。
岁安回头,当即起身,眉目间已是另一种神采:“元一,你回来啦。”
谢原这才动身走过来,树荫外的灯色笼罩在他身上,他的笑容温和。
“嗯。”
谢原步入亭间,在岁安走来时顺势握住她的手,“这么晚了,还不睡?”
这句话是问他们两个的,语气却很正常,仿佛寻常一问。
岁安也没什么隐瞒,张口就将自己和祝维流的行动轨迹交代了一遍。
她就是白日睡多了,夜里睡不着。
即便祝维流是个常年扎根军营的糙汉,也在岁安知无不言的坦白中抽了抽嘴角。
再大方的男人,也不可能接受自己的妻子和别的男人独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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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傻子不是挺能说的,这么到这都不知道润色一下?
祝维流转而观察谢原的态度,却见他听的很认真,温文尔雅四个字落在他身上,再合适不过。
谢原听完,点点头,意思是他已了解,全程没有流露出任何质疑不满,转而说到自己去牢中审讯的结果和接下来的安排。
那几个黑商的确不是源头,关键还是在山铮的身上。
此外,他们已经出来很久,事关重大,还是得先回长安面圣,后续有什么转折和新的安排,只管视情况而定。
祝维流神色一肃,跟着点头,且表明此次回长安,他也会同行。
祝家驻军是皇帝亲兵,除了圣人之外,唯一能调动圣人亲兵的,就是暗察司。
但暗察司在多年前就已经废除,是不能明目张胆调令的,所以祝维流得去长安善后。
谢原点头:“此事好办,只要说法上过得去即可。祝将军若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只管开口。”
坦荡大方,君子风范。
祝维流在心中给了谢原这样一个评价,露出真心的笑:“谢郎君放心,我不会客气。”
谢原:“若无其他事,我们就先告辞了。祝将军也早些休息。”
祝维流抱手:“请。”
谢原:“请。”
谢原拉着岁安的手一道离开。
祝维流没急着走,他听到谢原和岁安的对话。
“活动筋骨后,身体和心情都会亢奋,本就睡不着,还跑出来耍玩,你今夜是不打算睡了吗?”
岁安将信将疑:“会吗?”
谢原:“那是自然,否则你觉得我为何每日清晨起身后便去练剑?你见过我大半夜练剑的?”
“我以为你是为了习武强身,没想到是为了驱困醒神……”
“二者并不冲突。”
“哦……”
祝维流撇撇嘴角,轻轻笑了一声,转身离开。
……
回到房里,岁安立马打了个呵欠,然后像是发现了什么神奇的事情:“没有你说的那么夸张呀,我好像又困了。”
谢原关好门,没让人在房中伺候,闻言笑了一声,语气里终于溢出些不同寻常的意味:“你踢完球,不是又说了许久的话?再亢奋的精神也该耗光了。”
岁安已坐到妆台前拆头发,闻言眼神一动,慢慢的转过头来。
她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眼睛亮晶晶的盯着谢原,手中的角梳隔空点了点他:“谢、元、一。”
谢原坐下,冲她挑眉,有何贵干?
岁安噗嗤一声笑,又飞快肃起脸,给出结论:“你、不、对、劲!”
第122章
谢原是不对劲。
但他觉得, 身为男人,此刻还能表现的“对劲”,那才是不对劲。
他虽然没有遮掩自己这份不对劲,但也没有刻意去表露, 径直走到屏风后更衣。
刚要解腰带, 腰上已多了一双柔软的小手。
岁安站在他身后, 熟练的帮他宽衣。
谢原嘴角轻扬, 又飞快垂下, 作出心安理得接受妻礼的姿态。
岁安见他配合,偷偷笑了一下, 清嗓道:“睡不着的时候, 其实能做很多的事的, 比如同多年不见的好友在秋风萧瑟的夜晚踢球热身, 又或是陪着夫君去大牢瞧瞧待审的犯人。可我去不了大牢,就只能踢球了呀……”
谢原转过身, 心觉好笑:“我说什么了?”
岁安打蛇随棍上:“那你说什么了?”
谢原笑出了声,压着重音强调:“我就随便一说。”
岁安:“我也随便一问。”
谢原抿唇, 好得很。
他也不用她伺候更衣了, 弯腰将她往肩上一扛,大步走向床榻, 驾轻就熟的扔了上去。
岁安砸进软软的被褥里,刚要挣扎着起身,谢原已压了上来, 手束手,腿抵腿,身体之间没有了距离,微笑的表情和情绪也没了藏匿的机会。
岁安扑哧笑开, 谢原竟被她笑得一阵赧然。
“还笑。”
短短两个字,蕴含的不悦已经十分明显。
岁安识时务的收住笑,却忍不住道:“你这醋吃的莫名其妙,还不许人笑吗?”
谢原一噎,竟连解释都欠奉。
岁安心知这种事玩笑打趣几句是情趣,但遮掩不说清就会成为误会,见谢原不语,以为他还没转过弯来,遂道:“我与祝郎的确是幼时相识,但也就是些儿时情谊……”
说到这里,岁安暗暗揶揄:“我们既没有互换什么信物,更不曾考虑过寻常友人之外的关系,况且当年我们也是许多朋友玩在一起,大家都知道。”
最后五个字,岁安咬的意味非常,谢原就是想不明白都不行。
早知今日会被她类比调侃,他当年就该在几个友人起哄卢二娘的事时就及时制止,没了这个开头,自然也没了后面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谢原沉默片刻,忽然翻身下去,两手交叠垫在脑后,直接闭眼:“我说不过你。”
岁安侧首,目光划过他挺拔的鼻梁,瞄过精致的下颌线,忽然翻身,反压了上去:“嘿!”
谢原闭着眼,顺势收臂抱住。
岁安用手轻轻拨他眼皮让他睁眼,谢原失笑,捉住她的手拿开,缓缓睁眼,无奈笑道:“忙了许久,真的有些累了,睡觉好不好?”
岁安愣了愣。
明明前一件事还没说清,怎么就开始喊困睡觉了?
但谢原并不像是在撒谎。
离得近了,岁安都能清楚的看到谢原眼中的红丝。
在岛上时,不是只有她一个人紧张防备,他也一样,更别说还打了那么多架。
可她好歹狠狠地补了一觉,他却是一刻不松懈的熬到现在。
岁安心里不安,还是问了句:“真的没事?”
谢原搂着她的腰,笑着叹了口气,耐心道:“我哪有那么无聊,睡了好不好?累死了。”
他的语气依旧温和,脸上的笑容也不见异样,可岁安就是感觉不对。
是那种没有把话说明白说透,不大痛快的感觉。
可是,看着谢原的疲态,岁安又没法一口咬定他是借故搪塞,默了片刻,她坐起来,拍了拍谢原:“要睡就好好睡,去换衣裳。”
这又不是什么过分的要求,换了衣裳的确睡得更舒服,谢原慢吞吞坐起来,“遵命。”
他自己换了衣裳,出来时,岁安递给他一个刚刚拧好的热巾,“刚从外头回来,稍微擦擦再睡。”
谢原一手接过巾子,另一手将岁安捞到跟前,俯首在她额头亲了一下,音色困懒低沉:“多谢岁岁。”
一个小小的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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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在为前一刻没说明白的事表态。
岁安抿唇一笑:“夫妻之间有什么好谢的,擦完赶紧睡吧。”
谢原点头:“你先睡吧,我马上来。”
岁安轻轻应了一声,回去睡下。
谢原走到盆架前,动作轻缓的搓洗手巾简单擦洗,余光里的人已回去躺下,谢原这才停顿下来,侧首看了眼床的方向。
他刚才收话收的生硬,以她的细腻敏锐,不可能没察觉。
可是继续说下去,他该如何说?
做了这么久的夫妻,他当然相信自己的妻子有分寸懂礼数,不可能和祝维流有什么。
让他心中憋闷在意的,本也不是她闲来无事和朋友的耍趣叙旧。
谢原两手撑在盆边,脑子里走马观花的将与岁安成婚后的种种过了一遍。
自成婚以来,他们都在认真的经营这段夫妻关系,一点点去积累动心和爱意。
可人心中的感情,永远没法用戒尺丈量分配,它会在某一个瞬间浓厚或淡漠,灼热或凉彻。
在寿州城偶遇,一路走来相互陪伴配合应对所有疑难;在岛上,他将她推开独自去应对马尧,她却当机立断在岛上放了一把火直接开战,还有回程的船上,她安静的睡颜。
个中种种,独自回味时,她在心里的模子变得越来越鲜明光彩,刻骨铭心,让他不再满足于慢慢去了解她,有生以来,他第一次有这种渴望想要去了解和保护一个人。
私心里,他想成为理解,支持,甚至能推动她做每一个重要决定的角色。
今夜的事,谢原介意的并不是她与久别重逢的友人说笑嬉闹,而是他忽然发现,当他开始打算做一件事时,已经有人先于他,且做得足够好。
所以,当他看到岁安对祝维流的话倍感动容的模样,便再难前进半分。
有点酸,还有点不甘心。
而这些,恰是谢原作为男人,不想和岁安坦白的部分。
或者说,不是现在。
而是等到他终于成为想要成为的那种存在,再在一个不经意的时候,轻描淡写的告诉她——还记得那会儿吗?
简单擦完,谢原重新睡下。
岁安还没睡着,她睁着一双眼盯着帐顶,琢磨着谢原到底怎么回事。
忽然,一只温热且带着湿气的大手覆上了她的眼睛。
谢原侧身靠过来,一手把她抱进怀里,一手熟练地合上她的眼睛。
“睡觉。”
岁安弯唇,面向谢原,手脚都缠到他身上,是个并不雅观的睡姿。
谢原沉沉的笑了一声,还顺手兜了她一下,方便她缠得更紧。
睡吧。
……
在扬州登岸第二日,谢原已开始准备回长安的事宜,搜查也同步进行中。
趁着大家都在,谢原将人召集过来,提到了岁安的情况。
这一趟,他们之中大多数人都有正经的由头,除了岁安和初云县主。
岁安答应过魏楚环会让她亲自救出萧弈,且这笔税银的确是她追讨回来,加上他们现在掌握到的部分真相,倒也不失为一出有情有义的救夫之旅。
但是,岁安就不适合露面了。
如无意外,她这月余来都应该住在寺庙为夫君家人祈福,若教人知道她是借故偷跑出来,恐会有些闲言碎语。
况且,岁安这一路,前半段被商辞藏得严严实实,后半段扮作商人,一直是乔装掩面示人,真正露出真容,是到了安王府之后,所以,只要在场众人能理解,口风一致,不要说漏了嘴,此事自然不会传出去。
这话对不知情的人来说,就是谢原不希望别人知道自己的妻子曾欺骗家人偷跑出来。
比如袁家兄弟。
他们是和魏诗云一起出发,从未见过岁安,即便后来被魏诗云支开,在前往洛阳的路上遇袭,也是被岁安派过去的魏楚环救下来。
在他们的认知里,初云县主魏楚环就像老谢说的那样,是为夫翻案。
至于小嫂子岁安,就是跟着凑了一路热闹的角色。
然而,对于知情者来说,这一路上,岁安才是主导之人,不止一次力挽狂澜,随机应变,一步步得到今日。
谢原此举,是要抹去她在此行中的所有动作。
青字号,暗察司,哪一个都不能拿到明面上来。
商辞第一个表态:“无妨,小事而已。”
祝维流冲岁安笑了一下:“那等我们回长安的时候,是不是还得先绕到把你送到寺庙去?”
岁安点头,没错,就是这样。
魏诗云和魏楚环心照不宣的点头,至于霍岭和万柔,他们本就不是做主的人,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点头就对了。
做完这个决定,魏楚环提到另外一件事:“那税银丢失的真相……”
谢原了然,弯唇一笑:“县主放心,这趟回程,自然是有备而行。”
剩下的漏网之鱼,也该落网了。
第123章
因上岸地点是扬州, 所以回去的路线,是从扬州回洛阳, 再从洛阳途径雍州回长安。
出发之前, 得到消息的聂家姐弟走水路,从寿州赶到了扬州府衙,见到了谢原。
聂晴:“李郎君, 真的找到我妹妹了吗?她现在还好吗?”
谢原安抚道:“二位稍安勿躁,聂二娘子安然无恙, 只待录下她的陈词,留下籍贯身份, 便可由亲眷带回。”
聂晴哽咽, 当即就要下跪谢恩,谢原伸手拦住:“聂娘子不必言谢,日后不止是二娘子, 聂娘子与郎君在外行走,也要万分小心, 切莫再中歹人圈套,身陷囹圄。”
聂晴点头记下,忽又道:“对了, 还有一件事,李郎君可知少东家在何处?”
谢原:“怎么了?”
“没什么, ”聂晴解释道:“当日少东家让我们留在寿州等消息,我与舍弟闲着也是闲着,便打算别的方向查找妹妹的下落, 一直在外走动,期间凑巧的救下了一双姐妹,据说是同乡结伴出来做工营生, 原本都谈的好好的,没想到东家竟然爽了约,她们没法回去,只能继续寻找别的工活,结果就被人贩子盯上了。”
结伴外出,做工,爽约,人贩子。
这些关键字眼,放在之前,谢原未必会在意,但现在不同。
谢原迟疑的问:“此事与岁……少东家有什么关系?”
“是这样。”聂晴继续道:“我也不确定,是因她们说,曾在这里被一个心善的娘子救过,她们并没有见过那位娘子,但记得那位娘子身边都是女卫,能打能说,出手非常阔绰。她们趁机从歹人手里逃出来后,便想着碰运气再去找那位娘子,求她救命,结果人早已不在寿州。”
“我听她们的描述,下意识想到了少东家,毕竟,少东家对我们姐弟也是这般仗义相助。算算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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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候少东家刚巧带着你们去八月典了,的确不在城中。其实不是什么大事,我就是凑巧想到了,多嘴问一句。”
谢原思忖一阵,忽问:“那两人现在何处?”
聂晴:“哦,是这样,她们接连遭逢意外,似乎很害怕,我接到消息后,本想给她们手书让她们先去我的铺子找管事的上工,我和荣弟先来扬州,但她们很坚持,就跟着我们一起来了,人就在衙门外的马车上等着。我也是因带她们一起来了,才想起来问这件事。”
谢原神色微动:“这样,既然来了,便不差这一问,若真是东家做的善事,也算有始有终,聂娘子稍候,我去去就来。”
聂晴:“郎君请便。”
谢原没有惊扰岁安,而是叫来万柔,带着她去见了那两个跟来的娘子。
万柔一眼就认出了她们。
“夫人进云城时救下的就是她们。”
那两个娘子也没想到自己的两个恩人竟然会在一起,还是彼此认识的,当即千恩万谢。
待感恩之词说完,谢原礼貌的请两位娘子借一步说话。
二人因受恩在前,二话不说应下。
“敢问两位娘子此前应征的是什么工活?”
对方始料未及,先是愣了愣,但因这活儿已经黄了,加上对方有恩于自己,终是支支吾吾的开了口。
谢原听着听着,渐渐沉了眸。
很好的工活,工钱高,包吃包住,唯一的要求就是不可大肆张扬,东家喜欢低调勤快的人,选人也多凭眼缘。
太巧合了。
谢原笑了一下:“这么好的活儿,又神神秘秘的,两位娘子可有想过是骗局?”
“当然不是!他们……”其中一人似乎想说什么,却被另一个拉住。
两人对视一眼,开口的娘子硬生生转了话茬:“多谢这位郎君提醒,我们以后会更小心的。”
谢原依然察觉她们的异常,看来,即便这工活黄了,她们也没想过抖开,口风紧的很。
这就更奇怪了。
到这个地步,谢原不再多问,转而道:“也罢,只要人无事,其余的无谓多想。”
谢原一改态度,果然让两人放松很多。
“对了,听闻两位娘子已投靠聂家,稍后便会随聂家娘子返乡,不知两位娘子离开之前,可愿再见当日于城门处救下你们的夫人一面。”
两人眼神一亮:“当然!”
谢原微微一笑:“好说,我让下人选个清净的位置,请两位娘子移步稍候即可。”
安置了这两人,谢原立马回安王府找岁安。
早在参加八月典之前,岁安就买了好些伴手礼,当时留在了寿州,这两日已经差人走水路运了过来。
谢原进门时,就见她一手持礼单,一手虚点数数,正点的带劲。
谢原站在门口,忍不住苦笑一下。
有时候真不知她的脑瓜是怎么想的。
她的行踪得抹去,这些东西自然不能以她的名义送出,可她仍然仔细准备了。
谢原走进来:“可有差的?”
岁安转头,眉目含笑:“这么快回来了?”
谢原眼珠一转,冲岁安勾勾手。
岁安嘟哝一句:“神神秘秘的。”还是放下手中的东西走过来。
谢原拉过她的手,打起商量:“帮我个忙。”
……
很快,谢原带着岁安一起过来,久良已经将人请到一家颇为雅致的酒楼等候。
岁安戴着帷帽下车,被谢原牵着走进来。
“元娘子。”聂晴和聂荣起身打招呼,岁安颔首致意。
他们身后,两个被救过的娘子拘谨地站在那里,好奇的打量岁安。
谢原看了眼聂家姐弟,聂晴会意,主动道:“李郎君,听闻你们也将离开,我和荣弟准备了些谢礼,郎君可否随我来清点一番?”
谢原看了岁安一眼,岁安柔声道:“你去吧。”
支开其他人后,只剩岁安与两姐妹留在房中。
聂晴是真的准备了谢礼,谢原让久良和玉藻守在门口保护岁安后便随聂晴离开。
事情比谢原想的还顺利,岁安才用了不到两刻钟,就把话全套出来了。
总的来说,她们不愿意透露太多,并不是受到威胁,或是有什么顾忌。
是因为她们不愿意说。
谢原顿时不解:“这是什么说法?”
岁安:“别急呀。”
这同村姐妹家中都很贫困,她们之所以会来这里务工,其实不是没头没脑到处乱找,而是被选中的。
谢原:“选中?什么意思?”
岁安继续解释——
村落之间,也有贫富之差,一些极为贫穷的村子,村民食不果腹不说,连病痛都不敢有。
可天无绝人之路,不知从哪一年起,竟有慈悲的仁商去村子里赠医师药,见到一些家中极其困难,亟待援助的人家,还会给他们安排工活。
“对方挑选工人十分讲究,首先,得家里穷的揭不开锅,没这份工活就得饿死的程度,其次,为人要耿直忠厚,勤快能干,东家很讲眼缘。”
一开始也有人觉得这是骗人的,可当他们眼见着那些原本都饿的瘦骨嶙峋,风一吹就散架的人靠这份活养活全家,一个个精神奕奕,这个工活就成了天上掉下的大馅饼。
有这种好事,大家当然都要打听,但奇怪的是,那些找到好活儿的人,都缄其口,并不多谈,甚至没过几年,攒够了钱,竟将一家人都接走了。
人虽然走了,但这个说法传了下来,且在之后也偶有发生。
谢原觉得不可思议:“一个工活,至于吗?”
“至于啊。”岁安比谢原接受的更快:“穷的揭不开锅,不吃饭就得等死,这时候,有人递给你一个大饭碗,要求却不难,你说至不至于?”
谢原:“那到底是什么工活?”
岁安默了默,语气微沉:“其他人是什么情况她们并不清楚,但若她们此行没有这些意外的话,眼下应该已经在搬石头、洗衣煮饭了。”
谢原蹙眉:“搬石头?洗衣煮饭?”
岁安点头:“对方一开始给出的说法就是这个,是体力活,很辛苦,不能随便走动,同时也要做些洗衣做饭的杂活。但工钱给足,每年也可以回家探望家人。”
谢原:“听起来怎么那么像……”
岁安:“像周郎君在路上遇到的那些人说的。”
谢原没说话。
自从听了周玄逸的阐述,他的确有些受影响,一点蛛丝马迹都会往这上面想。
这两姐妹的情况太奇怪了,她们说的村里的情况,也有些耐人寻味。
“他们难道没有怀疑过自己去的是什么地方?他们就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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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过……”
说到这里,谢原顿住,恍然道:“所以,这才是他们缄其口的原因?”
即便天上掉馅儿饼,正常人也该去嗅嗅这饼有没有毒。
但对于一个要饿死的人,吃了可能会活下去,不吃只有死路一条,哪有那么多顾忌?
岁安肯定了谢原的猜想:“即便他们对自己做工的地方早有怀疑,甚至猜测过是不能被人知道的地方,但一来,他们需要这份工来活下去,二来,他们心怀感激。”
所以,当他们心甘情愿的加入进来时,自然会下意识的保护它。
岁安眉头轻蹙:“他们的态度我可以理解,但有件事,我觉得很求怪。”
谢原:“什么?”
岁安:“依照他们的说法,所有靠做工攒钱养家的人,最后都搬走了,而且是带着家人一起走。世人讲究落叶归根,通常来说,祖祖辈辈生活的地方是根之所在,不能轻易离开,所以举家搬迁是很大的事,有一户两户,会在富裕起来之后选择搬离还说得过去,所有人都选择离开,不奇怪吗?”
岁安看向谢原,认真的问道:“他们离开之后,去了哪里?”
谢原略略思索,嘴角轻扯,冷笑一下:“这有什么奇怪的,如果被选中的人,就是那种一定会选择离开的人呢?不是说了,东家很讲眼缘的。”
第124章
在贫穷艰难的村落赠医施药, 甚至提供挣钱的工活,而这些人被帮助的人在改变了家境之后,都选择离开了原本的地方, 这样的例子还不止一个。剩下的人望而不及, 只能在口耳相传中留下这么一个说法,一旦机会再来时, 都会努力抓住。
“你的意思是, 这个挑选的人是看中了对方身上的特性,且能借这些特性确定对方会做什么决定, 从而拿捏?”
谢原:“感觉是这样。”
岁安蹙眉:“难道是借行善为名,笼络招揽为实?什么样的人会做这种事?”
谢原眼神微变, 笑着转移话题:“此事虽然奇怪,但也不是一时半刻能有结果的,这二人已被聂家娘子收用, 往后再有线索, 再找她们细问也方便,眼下我们先回长安再说。”
岁安点点头, 在心中默默记了这一笔, 然后眼神就开始瞄谢原。
那夜的氛围有些古怪,她次日一早起来就不见他, 可这几日见他, 又很正常。
岁安试探问:“还有别的事吗?”
谢原笑笑:“没了,我陪你回去。”
岁安:“你叫我过来, 就是帮你问个话?”
谢原挑眉:“什么叫‘就是问个话’?问话可是个颇有技巧的难题,不是什么人都能做的。”
“哦?”岁安追问:“那我是什么人。”
谢原抿笑,忽然伸手揽过岁安,侧首在她脸颊上狠狠一亲。
“你是一鸣惊人。”
岁安猝不及防, 捂住被亲的脸颊,惊愕道:“我看你是旁若无人!”
谢原一本正经,手指着警告道:“你这就含血喷人了。”
岁安伸手去捏他腰肉。
谢原怕痒,连忙捉住她的手:“腰不能捏!”
岁安:“为何?”
谢原俯身与她咬耳朵:“会后继无人。”
岁安咬牙继续掐,谢原闪身一躲,笑容清澈明朗,话却说得讨嫌欠打:“元娘子,青天白日的,你注意身份。”
岁安彻底被惹急:“谢元一!”
一时嘴欠的结果,就是谢原被岁安拧了一路的腰肉。
谢原彻底认输,“重说,我重说还不成。”
岁安见他还要来,作势又要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