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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锦麒看不下去了,在打圆场:“别闹啊,这人这么多呢,闹开了谁都不好看。”
确实隐隐有人听见这边动静,看了过来。
白石皓迅速恢复如初,装作什么都没发生,将人拢了回来。
“乖。”
女伴怯怯看他。
杨锦麒都快怀疑这人是不是故意的了,在白石皓挽着女伴的腰走后,转头和晏池吐槽:“他是怎么做到的,两幅面孔,这么多年了,还是这个脾气。”
晏池又重复一遍:“哦,不关心。”
说到底,他对白石皓最大的敌意只是源于他有点感情洁癖,单纯看不惯。对于别人的私生活,他一向是没那个国际时间过问的。
老宅稍偏,出门什么都不方便。和晏池打过招呼后,她搬到了榕树里。
walle的活动范围也大了很多,老太太不喜欢冷冰冰的机器人,回回看到它都被吓到,骆书禾在老宅时都不敢拿出来。
这儿光线很好,骆书禾在二楼客房收拾东西的时候,walle就在一旁点点那个戳戳那个,给她放歌解闷。
是很可爱的小机器人。
当然,它也很听话。
当骆书禾听着声音心烦,让它能不能安静些的时候,walle就会切换成委委屈屈的表情,真安静下来。
在骆书禾心情转好,让它可以说话了时,它就会恢复初始的萌萌的表情。
骆书禾在这儿住得愈发舒服,也认识了在这帮工的兰姨,平时就负责照顾生活起居。兰姨就住在这附近,来回很方便,在见到房子里多了个陌生人,也只是问骆书禾要不要喝她做的酸梅汤。
在接过酸梅汤时,骆书禾注意到她右眼没什么神采,泛着灰色的色泽。
兰姨主动指着自己眼睛解释:“以前生过一场大病熬瞎的,看着是有点吓人,您别见怪。”
虽然瞎了一只眼睛,但兰姨做事情很利索,边牵着塑料水管浇花,边和骆书禾介绍这里的花花草草。
“您在这做很久了吗?”骆书禾问。
兰姨点头。
可能是打过招呼的缘故,连着几天,骆书禾都是过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即使晚上回来晚了,冰箱里早有做好的饭菜,锅里温着汤,热一热就能吃。
她的草莓也结了果子,兰姨把它们照顾得很好,骆书禾摘了几个尝尝。和市面上卖的相比,不算太甜,但是有非常香的草莓味。
某天,骆书禾正在一楼玩。是邬瑗让她偶尔得学会放松一下,介绍给她一款小游戏,自己单机就能玩,她卡在某关迟迟过不去。
找邬瑗要了攻略,依然没跳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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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而被她嘲笑一顿:“原来你也有做不好的事情,我还以为你什么都会。”
骆书禾觉得她好夸张,腿有些麻,在沙发上换了个姿势:“别乱说,怎么会这么觉得的。”
她在开着语音,边玩游戏边聊天。
“我可没夸张,我现在都记得我们搬宿舍那天有多震撼。阳台水管不是不小心爆了吗,那么漂亮的姑娘,腿都没有我胳膊粗,从工具箱里掏了个扳手,撸起袖子就开始蹲那修水管,铁丝网都是徒手掰的。”
“后来我还问过你以前的舍友,她们说这有什么奇怪的。宿舍装柜子换灯泡换桶装水修坏了的门窗之类的活找你,基本上都能干,连报修都直接省了。”
骆书禾又跳了几回山崖,发现是真过不去。
“算了,我玩不下去了。”
邬瑗:“要不你账号给我,我帮你过。”
身后忽地,传来一声笑。
骆书禾按下暂停键,回头去看,发现是晏池。
不是说,这段时间都在外地有事不回来吗。
“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晏池勾了下唇:“在你徒手掰铁丝网的时候。”
骆书禾:“……”
那看来是都听见了。骆书禾多少有些尴尬,晏池注意力转移到了游戏上,轻微咳嗽一声:“用不用我教你。”
骆书禾心说那不是正好,她都快烦死了,点头。
她举起了手机递给他,而晏池已经先躬下了身,用一种类似于从身后环抱的姿势将她圈在了怀里。晏池真就只给她演示了一遍,跳过去后,都不等骆书禾阻止,立马点了恢复,问她会了吗。
原来是这个教。
骆书禾:“没看清,你能再跳一遍吗。”
第三回,晏池大概也明白了问题所在,侧眸睨她:“我好看吗。”
骆书禾不说话。
他却把这当作默认了,很受用这阵沉默,有点得寸进尺,伸手捏着骆书禾下巴,把她头掰正了。
“我脸上写了攻略?你看手机。”
第24章
这个姿势到底是有点别扭的,尤其是呼吸声就近在耳边,骆书禾费好大劲才压下解释我不是在看你,能不能别在耳朵边说话蹭得我耳朵好痒。晏池摆弄了下手机放弃了,扔了回去:“算了,你玩吧。”
骆书禾拿回手机,突然没了兴趣玩。退出了游戏软件,关掉了语音,看着晏池径直走到了流理台前倒了杯水喝。
边喝,边顺手扯掉了领带,解开了最顶上两颗扣子,喉结和下颌线线条是挑不出毛病的漂亮。
她把下巴搁在沙发靠背上看他。
晏池注意到她神色,主动提:“有事直说。”
骆书禾开口:“你身上什么味道。”
晏池狐疑着拎起衣领嗅了嗅,发现果然是染上了白石皓那股骚包香水味,把他恶心的不行。其实很淡,不仔细闻都闻不到,都不知道她是怎么注意到的,晏池抬眼看她:“很难闻吗?”
“不难闻,但是有点讨厌。”
晏池突然就感觉心情明朗了些,指了指门口方向。
“带了点东西回来,你去看看。”
骆书禾走过去看了眼,发现是几箱水果。有个头很大的车厘子,蜜瓜,蓝莓之类的,品质是肉眼可见的好,很新鲜。
再抬头,晏池已经起身往楼梯方向走去,扔下句:“都是你的,没人和你抢。”
骆书禾把纸箱里薄膜打开,匀了些莓果出来,又搬了颗蜜瓜进厨房。兰姨东西收得很好,厨房一尘不染,她拿了砧板出来,逐个洗好收拾好才装盘端出来摆好。
晏池洗完澡出来后,看见的就是这副景象。
“你在训兵?”
东西在桌上摆得整整齐齐的。
骆书禾摇头:“不是,你忙吗,我想和你一起吃。”
其实自杨锦麒年年一年分三次地送水果过来,晏池就不太爱吃这些东西了。尤其是每年就这老几样,翻不出什么花来,吃都要吃腻了。
想到可能她会喜欢,就留下了。
也果然,这话对他很受用。
见晏池在身边坐下,骆书禾拿着电视遥控器征询了下他意见:“看电视么?你想看什么。”
“我都行,随便。”
是真随便,晏池这时候其实挺累的,之前积压的工作有点多,最近忙到都是连轴转。昨晚赶的红眼航班,今天又在公司待了半天听部门报告。
骆书禾选了个最近正热的电视剧看,抱了盘水果在手里。又见晏池始终抱着手臂不动,和没长手似的,她捡了两颗蓝莓喂给他,他倒是都吃了,由此猜测可能是他少爷病又犯了。
两人边看边低声说话。
骆书禾是挺惊奇的,难道只是因为想吃新鲜水果就在北边包了片果园?
“挺远的,不嫌麻烦吗。”
晏池看出她想法,主动道:“远怎么了,又用不着他管,估计就结果的时候想的起来,而且不完全是这个原因。”
骆书禾把车厘子核吐到纸巾上包好。
“还有什么。”
“他在那附近还有个马场。”
骆书禾:“?”
“杨老板喜欢骑马啊。”
“算是爱好,对外经营的。”他点头,继续解释:“开始是觉着市面上苹果打药太多不健康,怕吃伤他的宝贝马,干脆就自己种。后来觉得反正包都包了,不多种点太可惜了。”
骆书禾表示认同:“杨老板是挺有意思的。”
结果换来晏池淡淡睨她一眼,怎么都不肯吃顺手递到嘴边的青提,脑袋很有情绪别开,偏偏语气很平:“不吃,我又没意思,你去喂有意思的。”
骆书禾坐直了,看他半天。
“看什么看。”他说。
骆书禾:“你闻到了吗。”
晏池低头扫自己身上一眼,以为是又有什么异味:“什么。”
骆书禾很轻地笑了声,眉眼弯弯:“怎么会闻不见,一股酸味。”
“你皮痒了是吧。”他被气到,拧着她的脸。
不知不觉,桌上水果吃掉一大半。
晏池突然道:“兰姨说你最近都是晚上才回来,在忙什么。”
骆书禾没想到自己垫了这么久气氛,倒是他主动提的。小口咬了口牛奶草莓,见实在逃不过,才轻描淡写带过:“上班啊。”
说这话时,骆书禾一直在注意晏池神色。
像是猜到她就不会在这乖乖待着,晏池只是说了句哦,反应很平淡:“公司在哪,干什么的。”
工作是某个毕业的学长介绍的,在一家规模不大的出版社当美术编辑,待够三个月就可以开实习证明。骆书禾是觉着反正没什么升学打算,不如早点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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积累社会经验,就答应了。
虽然邬瑗是觉得真的挺可惜的,眼见着身边一圈同学保研的保研,申请留学的留学,有人选择自由职业,或者决心放弃当个艺术家啃老,回去继承家里的矿。邬媛已经想好继续念本校的研究生,最近一段时间都在准备资料和作品集,头都秃了不少,闲下来的时候会跑来劝她,她这种天赋浪费实在是太可惜了。
和骆书禾这种从小耳濡目染,基础功扎实的不一样,邬瑗是实在文化成绩差,高中才打算走这条路。所幸家里人都支持,连着复读了两年才考上大学。
“艺术家也是要吃饭的。”
听着邬瑗劝了半天,骆书禾只是应了这一句。
邬瑗突然就哑口无言,学纯艺的确实都有这个烦恼,根本找不到正经工作。说是搞艺术,实际上在别人眼里看来就等同于无业游民,毕业就失业的不在少数。
骆书禾把那家出版社的基本信息简单报了下,最后有些欲盖弥彰加一句:“公司同事对我都挺照顾的。”
晏池想的却不是这些,反正听着有点不舒服。
“以后要出门,直接给赵叔发消息。”
骆书禾是觉得有点暴殄天物:“别了吧,我一个月实习工资可能都没有赵叔一半多。”
晏池:“付工钱的是我,用不着你操心。”
骆书禾还是摇头,但这确实是她今天目的。通勤时间太长了,又赶上上下班高峰期,带个肉包子,从地铁出来都能挤成馍。刚好部门有个姐姐在吐槽她合租的室友太奇葩了,幸好下个礼拜租房合约就到期。骆书禾和她商量了下,部门姐姐一口答应了:“可以啊,我这家具挺全的,离公司也近。你要是想住过来,带些简单行李就行。”
就是看着晏池脸色越来越差,她声音变低。
晏池直接坐开了些,不再看她。
骆书禾感知到了他的情绪,贴过去,反被他拂开。
“你现在先别和我说话,我怕我忍不住骂人。”
骆书禾简直哭笑不得。
过了会儿,他才说:“如果我不问,你是不是都没打算告诉我。”
骆书禾觉得他有点无理取闹了:“不是啊,你怎么会这么想,我现在就在和你商量。”
晏池是真挺烦她这样的。
他没什么感情经历,最多是看着身边狐朋狗友找找女伴,问过他们平时是怎么相处的,那人笑说:“女人嘛,挑点喜欢的东西哄哄就好了,名牌包包珠宝,而且这种事情用得着想?招手就来的事儿。”
那次之后,再没有问过。
也想过有几次自己到底是在生什么气,之前都是这么过来的。晏池当然知道她一向很独立,到哪都朋友一堆,根本用不着他插手。
思来想去,发现这样排下来,他好像才是最多余的那个。
但明明最开始就是他提的,连气都不知道该从哪开始生起。
莫名烦躁。
骆书禾见他又开始闭眼不说话,心想这人真的是太难哄了。
叹口气,她跪坐在沙发上。先是低头,在他唇上浅啄了下,在他睁开眼看她时才说:“我没说一定会搬,你不用这样。”
其实这时,两人距离已经很近。
骆书禾又低头吻了下,依然没有收到回应。
但能清晰看见晏池眼底软和了下来。
“如果我说不想你搬走,你怎么办。”他问。
骆书禾偏头靠在沙发靠背上,头发有点睡乱了,但一双眼睛清澈又亮:“那我就不走。”
最后变成了她反问:“你不想我走吗。”
对视良久。
是晏池先败下阵来,深深看着她,主动凑过来捏着她的下巴亲她。开始晏池只是单手捧着她的脸,动作很轻柔。
后来动作愈加粗暴,而且和之前都不一样,骆书禾这回是真喘不上气,像一条被扔在浅水沟里的鱼。在他怀里挣扎得狠了些,他没有一点放手的意思,索性直接把她不安分的双手反剪到身后,继续把人按在沙发扶手上亲。
大概在她脑袋昏昏沉沉,真的要缺氧时,他才放开,捧着她脸轻声:“要是嫌麻烦,以后我去接送,嗯?”
“不要。”骆书禾理智尚存,头往后仰:“我们又不顺路。”
“我顺,行吗。”
“不行。”
他哪里在乎她行不行:“由不得你,我就要送。”
骆书禾:“……”
晏池视线继续往下:“要不要给你种个草莓。”
骆书禾不肯,作势就要咬他手。
“别乱咬。”晏池掐住了她的脸,在确认她不会乱来后,手才给她放开。大约是理亏,之后随她跨坐在自己身上没轻没重地咬他。
两人唇舌纠缠了会儿,晏池扶着她腰往上颠了颠:“你能不能轻点。”
她的脸也红,像上了层淡淡的胭脂。但情绪收得快,闻言,冷冷哦一声。
“那我走了。”
晏池哪愿意,腿抬了抬,骆书禾重心不稳直接整个人摔在他身上。他还幸灾乐祸地睨着她:“不是说要走吗,怎么还往我身上贴。”
“到底谁耍流氓。”
骆书禾:“……”
晏池笑够了,又控着她的腰凑了上来。
后来,电视机上画面其实还在闪过。但两人都没有心思去看了,骆书禾更是靠在他怀里快睡着了。闭着眼睛,睫毛绵长又翘,像把小刷子。
晏池薅了下她头顶:“回房间睡?”
骆书禾模糊应了声,是一句话都不想说了。
把人安置好掖好被子后,晏池才转身下楼。兰姨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正在厨房做饭,走近能闻见很浓的鸡汤味。
晏池打过招呼后,照例问了下骆书禾近况,兰姨握着锅铲点头:“多乖啊,机灵懂事。上个礼拜瞧见我腰疼,又是介绍老中医,又是买跌打药酒。”
一直讲到做好饭。
晏池心想,她确实很讨长辈喜欢,这才几天功夫,得,又拉拢一个。
老一辈思想传统,不懂他们年轻人之间的弯弯绕绕,只边把菜端出来边和他说:“不过就是作息不规律,你得好好说说她。”
晏池听见这话时,正在洗手间镜子前,拉下衣领检查自己脖子上那枚吻痕。觉得她真的是好霸道。自己不给种,非要给他种,得亏他平时穿的衣服多是有领的,不然就这架势,明天别想出门了。
兰姨以为他没听见,又说了遍。
“知道了。”他应。
第25章
按照晏池的意思说是接送,但骆书禾觉得麻烦。早上照旧,晚上的话,她会搭同事的便车去图蒙楼下的星巴克待着,所幸不远,就一站路。
大部分时候是在看书,或者看视频。
那阵子,他们几乎天天都待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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遇上周末,他也没有要出门的意思。
骆书禾倒是忙得很,晏池在家里给她腾出了间空房间做画室,那房间有一面很大的落地窗,光线极好,拉开窗帘就能看见窗外的大片风景。
开始骆书禾像模像样地推辞了下,说太麻烦了吧,不要。
晏池就倚在门旁,看她在那假模假样谦让。
“行,你不要,不要我就改成台球室了。”
他动作很快,没几天,空荡荡的房间就被东西填满。骆书禾全程没干涉,等某天下班回来,晏池领她去看,骆书禾看了看那些画具,发现他真是有点只买贵的不买对的毛病,平时在画材店,她看都不敢往这边看。
她习惯熬夜,在画室待到很晚才去洗漱。吹干头发出来时,会看见晏池坐在床头边玩游戏边等她。骆书禾早发现了,他好像钟情的都是那种悬疑解谜类的小游戏,一玩就是一下午,市面上有的游戏几乎都玩遍了。
也和他说过可以早点睡,不用等她。
晏池拉了拉被子自己先躺下了,反正就是死不承认:“谁等你了,少自作多情。”
骆书禾在床的另一头坐下,试探着:“那要不,我还是搬回客房,省得打扰你。”
那会儿,是老太太腿脚才好,忍不住乱跑。打着来给他们包饺子的名号在榕树里住了段日子,骆书禾担心露馅才开始住一间房。
当然,后来也没搬回来。
晏池一抬手把灯关了:“睡你的觉。”
两人倒是一直这么相安无事待在一个屋檐下。
除去有回,骆书禾见他半夜都没回来,明明早收到让她今晚先睡的消息,听见楼下动静时,忍不住爬起来给他泡蜂蜜水。
这都是兰姨教她的,说他要是晚回来,多半就是在外头喝了酒,喝杯温水冲的蜂蜜水会没那么难受。
那晚,骆书禾看着他喝完了水,又拿来了热毛巾给他擦脸。
晏池眼睛红着,让她不要离他这么近。
骆书禾不解:“为什么。”
他的声音听着有点哑,也低。
“……身上很难闻,有味道。”
骆书禾并不在意,把毛巾盖到他脸上,接着拉起他手揉他虎口处,据说这样醒酒快。他醒得也确实快,才五分钟不到就斜眼睨着她:“摸两下得了,别老占我便宜。”
骆书禾直接把手给他甩回去。
过了会儿折返回来,把他面前喝空的玻璃杯收了。
“喂。”晏池突然出声叫了声。
骆书禾正在洗杯子,当作没听见。
他又喊:“骆骆。”
骆书禾以为自己听错了,探了个脑袋出去:“你刚刚是在叫我?”
“嗯。”他人还懒着,脑袋向后仰,并不知道在看什么,但确实是在和她说话:“我口好渴。”
骆书禾烧了热水,试了水温后才端到他面前:“你慢点喝,厨房里还有。”
一连喝了三杯。
可能是缓过来了,骆书禾凑近看着他眼睛:“现在还难受吗。”
他很轻地笑了笑,摇头:“太晚了,你先去睡。”
“那你呢。”
“等会儿就睡了。”
“晚安。”他最后说。
不知不觉,一年中最热的时候已经过去。
某个周五,那天出版社在筹办书香节活动,骆书禾穿得正式了些,系带衬衫配长至膝盖的鱼尾裙,画了很简单的淡妆,耳朵上戴了小巧圆润的珍珠耳坠,很衬她细腻亮白的皮肤。她下了活动后本打算直接回家,但晏池说他那边事就快弄好了,让赵叔把她接来。骆书禾是想着反正也没什么别的事,照旧在咖啡馆等着。
她坐的位置靠门,不时有客人进进出出,带进来一阵热风。
再抬头,发现有位西装革履,领口别着精致玫瑰花胸针的男人在和身旁女伴说话时,不经意看向她。
骆书禾一下子认出来,是今天在活动上隔壁品牌部部长领过来的朋友。因为和她一块在活动帮忙的女孩对这一类型挺感兴趣的,一直在骆书禾耳边碎碎念,说他声音巨好听,典型低音炮,身材也好。
骆书禾只淡淡看过去一眼,觉得她可能是没见过好的。
“是你啊。”是他先和女伴吻别后走过来,开口。
骆书禾保持着礼貌,“你好。”
“可以借下你的充电器吗,手机没电了。”说着,指指骆书禾手边的充电线。
好像并没有理由拒绝,骆书禾答应了。
男人注意力转到面前手机上,骆书禾立马收了起来。
“这么警惕吗,我不是什么坏人吧。”他笑。
骆书禾:“你多心了。”
“我倒希望是这样。”男人笑:“不过能理解,美丽的东西总是带刺,你说呢。”
“看你年纪很小,还是学生吧,实习生?”
“说起来,我和你们李经理也认识很多年了,他对你可是赞不绝口。”
骆书禾静静听着,不知道李经理一个品牌部的,关他们采编部门什么事。不动声色躲开了他摸过来的手,喝掉了最后一口卡布奇诺,他身上的古龙水味实在熏得人很难受。
她看了眼手机,把东西随便往包里一扔,提醒他:“你女朋友快回来了。”
男人耸肩:“有缘会再遇见的。”
离开时,骆书禾刚好和他身边那位女伴擦肩而过。
然而就是这么巧,骆书禾才走出星巴克就接到了电话,手机屏幕显示是伊芙打来。
伊芙是单刀直入:“我们现在在医院,你能来一趟吗?”
骆书禾有点难以置信,这才过了多久,就把自己作到医院去了。
“怎么在医院,生病了?”
“你先过来吧。”
因为医院这会儿人不多,晏池对周边声音还挺敏感的,一眼就扫到才挂了电话的伊芙。
“说了别告诉她。”
他现在看着是正常,就是声音沙哑,像被砂纸磨过,不时咳嗽两声。
伊芙默默翻白眼,心说黑心老板生病都不给底下员工放假,她总得找人收拾包袱吧。再说了,其实他早在打电话前就看见她打给谁,没阻止,算是默认了。
何况,明明看起来就挺高兴的。
一刻钟后,骆书禾才到。她今天穿了带点跟的鞋子,并不太习惯,几次险些崴到脚。在医院大厅扫了圈都没找着人。她站在楼梯口指引牌前,正一路看下来呼吸内科在几楼,就看见了站在大厅角落那人。
戴着蓝色口罩,白衣黑裤,衬衫挽到小臂以上。因为累微微躬着身,在等人的姿态。
收费站有两个年轻小护士在值班,对着那个方向叽叽喳喳。
骆书禾走过去拉他的手,晏池这才睁眼看人,先是从上到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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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量她一眼。
“今天好漂亮。”
他难得没开口呛人,看着莫名乖,骆书禾眉头却皱得更深,盯着他的喉咙:“嗓子这是怎么了,昨天还好好的。”忽而想起,他这几天确实感冒了,偶尔会咳嗽一阵。
“就一点小毛病。”
话是这么说,但他仍忍不住往骆书禾身上靠,头枕在她颈窝,“让我靠会儿,好累。”
骆书禾突然就没了脾气,捋着他的脊背,看着不远处伊芙拿着一袋子药过来。
“医生说是呼吸道感染引起的肺炎,需要静养,少吃辛辣刺激食物。”在把骆书禾拉到一旁时,伊芙才偷偷告诉她。
骆书禾翻了翻那几张药单。
“他经常这样吗?”突然一句。
“也不经常吧。”伊芙想着假期,长长叹了口气:“一年就三四次吧,你也知道他那个性子,生病了不可能主动说的。”
依然是赵叔送他们回去,伊芙自己开了车过来,但他们不是一个方向。骆书禾只能边往外走,边逐盒药拿出来在路旁听伊芙说医嘱和用量,还得照顾在一旁站成个电线杆子的晏池,让他往边上稍稍别挡着路人。
“在这站着干嘛,你先上车去等我。”骆书禾直接开始赶人了。
晏池却不肯,将她的手抓得更紧。
“不要。”
“你是不是嫌我烦了。”
她哪有。
正在翻看手里药盒的伊芙:“……”
算起来,这好像是她第一次直面两人相处细节。
很惊悚,也是真的服了。
反正和她想象的很不一样。
到后面,伊芙是怎么都不肯和他们一起走了,骆书禾倒没在意,一手拎药一手拉着他:“要告诉奶奶吗。”
“不了吧,告诉她有什么用。”又咳一阵。
骆书禾让他别说话了好好休息。然而,等到了榕树里,骆书禾没让赵叔直接开进去,而是在巷口停下来,进去药店买了盒医用口罩,又去便利店买了包装的冰糖和他常喝的那种牌子的苏打水。
两人并肩就着路灯的昏黄灯光往前走去。
骆书禾得知他从下午就在医院了,无意提一句:“其实你应该早点叫我的,再不济,我可以请假。”
那阵疼痛劲儿过去,晏池缓了过来,面色变冷:“没必要。”
“来了也是白来,浪费时间。”
骆书禾根本不理:“那今天是谁打电话让我去医院的。”
“不是我。”
她淡淡的:“哦,那你当是我为了给伊芙一个面子好了。”
他这时候是戴着口罩,辨不清神情,但视线始终落在她身上。
“行,是我,所以呢?”
“那你呢,你是别人要你做什么都做吗,招招手就来了。”
“献爱心做好事?你是不是对谁都这样,感动中国年度十大人物怎么没见着你名字。”
骆书禾这回停下了脚步,回头看着他。
东城的夏夜晚风都仿佛带着温度,混着白天遗留的阳光味道和一点清甜的泥土香味。散落在肩头的长发被吹起,又落下。
她是真的烦死他这样了。
“晏池。”好像这也是第一次,开口叫他名字:“你能坦诚点吗。”
第26章
骆书禾又说:“腿长在我身上,我想干什么干什么,你管我去哪。”
“哦?”
晏池的语气很淡:“所以你在替我操什么心。”
“你是在怕我死了,不能吧。”
“有什么好怕的,你可以分遗产去找下一个啊,反正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骆书禾觉得他简直有病。
虽然细想下,现在他确实有病。
她是真不想管他了。
“你撒手。”
但即使气氛已经烘托到这,他丝毫没有放手的意思:“你就这么听话?谁来你都听,那如果别人直接让你回家别管我死活,你是不是也照做。”
骆书禾放弃了挣扎,仍他拉着。
这边住的多是上了年纪的老人,这个时间点,安静得吓人,只有一阵又一阵绵延不绝的蝉鸣声。
良久,才听见她说:“为什么你总这样。”
“我是真的很担心你。”
在那一瞬间,晏池仿佛能看见自己的心被人硬生生剖开,塞进去一把碎玻璃和干辣椒,再泡进冰镇气泡水里浸了三天三夜。
胀得难受。
他放开了骆书禾,却看见她并没有反应,人就这么直愣愣立着,低着头。
他欲伸手出去,她反而往后退了步:“是,我不替你操心,你也别碰我。”
手指虚虚在半空中抓了下,只抓到了满手空气。
骆书禾转身就走。
晏池缓慢回过神来,追上去。
“对不起。”
骆书禾直接甩开捏着她肩膀的手。
快走到拐角处时晏池才追上她,把人拉过来扣在了怀里,那种无力的窒息感才好一点。
“对不起。”他哑着嗓子,又说了遍。
怀中人始终没反应,墙头上那只黑猫迈着轻盈的猫步走来,冲着他们叫一声,声音又绵又柔。
“不是不熟吗,不认识你。”她说:“你滚,滚远点。”
“嗯,我待会儿就滚。”晏池抬手去摸她的脸,猝不及防手指被人咬了口,也不敢喊疼:“你还生气吗,别生气了。”
骆书禾又咬了他的肩头一口。
他吃疼嘶一声,结果出口就成了:“轻点咬,别把你牙咬坏了。”
晚上回去洗澡,晏池在镜子前把衣服脱了,才发现肩头那块都紫了一片,这丫头是真下了死口。洗完澡出来,他注意到房间里空了大半,从衣服到桌上的护肤品小饰品全部搬空了,她连walle都没留下。
第二天,骆书禾在厨房跟着兰姨忙活半天,给他端出来一碗冰糖雪梨羹。晏池看着她,咳嗽两声,眼睛甚至因为委屈微微下垂:“我手也疼。”
骆书禾冷着张脸。
“不喝是吧,那我倒了。”
晏池忙把碗扯回来。
瞧见她收拾好了要上楼,他又说:“有点凉了,不好喝。”
骆书禾给他端了杯热水:“自己兑。”
她在画室待了快一天,连午饭都没吃。
晏池在门口徘徊了很久,想敲门又不敢。
期间walle出来过一次,骆书禾没心思理它时会让它自己找地方去充电。充好电后就回来,那么宽的路,就非要跟在他身后,脆生生喊:“让一下路好吗。”
贱兮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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